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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earch for "绍兴十五年十一月辛亥 (1145/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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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ope: 资治通鉴后编
Condition : Contains text “绍兴十五年十一月辛亥 (1145/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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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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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兴七年春正月癸亥朔,帝在平江,下诏移跸建康。金仍称天㑹。十五年,初用大明厯司天杨级所造也。丁卯,张浚以破敌功迁特进。 辛未,中书舍人董弅出知衢州。先是,有㫖禁伊川学录黄,下礼部员外郎黄次山,欲镂板,弅曰少俟之,乃以己见求对,次山即申御史台,谓弅沮格诏令。于是侍御史周秘弹弅弅,遂罢。 癸酉,翰林学士兼侍讲朱震引疾乞在外宫观,不许。 丁丑,解潜罢,以刘锜权主管马军司,并殿前步军司公事。锜,仲武之子也。张浚荐锜文武两器,真大将材,故有是命。 庚辰,筑采石、宣化渡二城。 癸未,以翰林学士陈与义参知政事,资政学士沈与求同知枢宻院事。 乙酉,复置枢宻使副,其知院以下仍旧。张浚改兼枢宻使。丙戌,西蕃三十八族首领赵继忠来归。 丁亥,以醴泉观使兼侍读秦桧为枢宻使。 何藓、范宁之至自金得金,右副元帅乌珠书,知太上皇帝及宁徳皇后郑氏,相继上仙,帝大恸,宁徳年五十二,以闻哀为忌日,己丑,帝成服。 辛卯夜,东北有赤气如火。 二月癸巳朔,日有食之。 百官七上表,请遵以日易月之制。知严州胡寅上疏,请致丧三年,衣墨临戎,以化天下,帝欲遂终服。张浚言:「天子之孝,不与士庶同,必思所以奉宗庙社稷。今梓宫未返,天下涂炭,愿陛下挥泪而起,敛髪而趋一怒,以安天下之民」。帝乃命浚草诏,告谕中外,勉从所请,以日易月,宫中仍行三年之丧。浚又请命诸大将率三军发哀成服,俾中外感动。退而上疏曰:「陛下思慕两宫,忧劳百姓,臣每感慨自期,誓殱讐敌,十年之间,亲养缺然,爰及妻孥,莫之私顾,其意亦欲遂陛下孝养之心,拯生民于涂炭,昊天不吊,祸变忽生,使陛下抱无穷之痛,罪将谁执?念昔陜蜀之行,陛下命臣曰:吾有大隙于北,刷兹至耻,唯尔是属,而臣终隳成功,使敌无惮,今日之祸,端自臣致,乞赐罢黜」。帝诏浚起视事,浚再疏待罪,不许。时帝遇朔望,犹率羣臣遥拜渊圣,中丞廖刚言:「礼有隆杀,兄为君则君之己,为君则兄之可也,望但嵗时行家人礼于内庭」。从之。 丙申夜,太平州火。丁酉,镇江府火。时刘豫遣奸人潜入江、淮间,纵火焚真扬及太平、镇江,刘光世屯太平,军须帑藏,一夕而尽。此据北盟㑹编。 庚子,以王伦充奉迎梓宫使,如金髙公绘副之。 辛丑,诏以日食,令中外侍从各举能直言极谏之士一人。 壬寅夜,雷声初发。癸卯夜,大雪。 己巳,诏凡辟举官犯赃罪,罪及所举官。 丙午,川、陜宣抚副使呉玠初置银㑹子于河池。 癸丑,雨雹。 丙辰,始御便殿。果州守臣宇文彬等进禾登九穗图,俱夺一官,罢之。 丙辰,帝下诏亲征。 丁巳,以岳飞为太尉、湖北京西宣抚使。飞自鄂入见,帝从容问曰「卿得良马否」飞曰「臣有二马,日㗖刍豆数斗,饮泉一斛,然非精洁则不受。介而驰,初不甚疾,比行百里始奋迅,自午至酉,犹可二百里,禠鞍甲而不息不汗若无事然,此其受大而不茍取,力裕而不求逞,致逺之材也。不幸相继而死,今所乘者,日不过数升,而秣不择粟,饮不择泉,揽辔未安,踊跃疾驱甫百里,力竭汗喘,殆欲毙然。此寡取易盈,好逞易穷,驽钝之材也」帝称善,拜太尉宣抚,以王徳、郦琼兵𨽻之。帝复谕徳琼曰「聴飞节制,如朕亲行」飞威名日著淮西宣抚使张俊益忌之。参谋官薛弼每劝飞调䕶,而幕中之轻锐者复教飞,勿苦降意,两人之隙始深。 己未,帝发平江,以舟载太上皇帝、宁徳皇后几筵而行。 三月癸亥朔,次丹阳。韩世忠以亲兵赴行在,命世忠扈从,岳飞次之。 甲子,次镇江。杨沂中以所部赴行在,命沂中总领弹压巡幸事务。 辛未,帝至建康,赐百司休沐三日。 岳飞乞并统淮西兵,以复京畿、陜右,许之,命飞尽䕶诸将王徳等军,既而秦桧等以合兵为疑,事遂寝。 戊寅,沈与求进知枢宻院事。 己卯,尊宣和皇后为皇太后,从翰林学士朱震请也。 刘光世在淮西,军士多降盗,素无纪律,张浚言其沈酣酒色,不恤国事,语以恢复,意气怫然,乞赐罢黜,㑹光世入见,引疾乞觧兵,甲申,拜少师、万夀观使、奉朝请,以其兵𨽻都督府张浚,因分为六军,命吕祉往庐州节制。 是春,广西大饥,斗米千钱,李实变为桃。夏四月癸巳,筑太庙于建康,以临安府太庙为圣祖殿。尚书吏部员外郎黄次山引疾乞补外㑹,给事中胡世将举次山自代,张浚因拟次山修注,帝曰:「非告讦董弅者邪?此风不可长」。遂令补外,浚意甚沮。 戊戌,修浚建康城池。 戊申,日中有黑子。 岳飞留建康见帝,数论恢复之略,且上疏言:「金人所以立刘豫者,葢欲以中国攻中国,彼得以休兵观衅也,望陛下假臣月日,便则提兵趣京洛,据河阳、陜府、潼闗,以号召五路叛将,叛将既还,遣王师前进,彼必弃汴而走河北,京畿、陜右可以尽复,然后分兵浚滑,经畧两河,如此则刘豫成擒,金人可灭,社稷长久之计,实在此举」。帝曰:「有臣如此,顾复何忧?进止之机,朕不中制」。复召至寝閤,命之曰:「中兴之事,一以委卿」。飞遂图大举,㑹秦桧主和议,忌之,遂不以王徳、郦琼兵𨽻飞,诏飞诣张浚议事,浚谓飞曰:「王徳,淮西军所服,浚欲以为都统,而命吕祉以督府参谋领之,何如?」飞曰:「徳与郦琼素不相下,一旦揠之在上,则必争。吕尚书不习军旅,恐不足服衆」。浚曰:「张俊、杨沂中何如?」飞曰:「张宣抚,飞之旧帅也,然其人暴而寡谋,沂中视徳等耳,岂能御此军哉?」浚艴然曰:「浚固知非太尉不可也!」飞曰:「都督以正问飞,飞不敢不尽其愚,岂以得军为念耶?」时飞母丧未终,屡请持服而不见许,及与浚忤,即日上章乞解兵柄,终丧,以张宪摄军事,步归,庐于墓侧。浚怒,累陈飞积虑专在,并兵奏牍求去,意在要君。庚戌,以都督府参议军事张宗元权湖北、京西宣抚判官,实监其军。 壬子,张浚如太平州、淮西视师。 五月壬申,诏礼官举文宣王、武成王、荧惑、夀星、岳镇、海渎、农蚕、风、雷、雨师之祀。 甲戌,召胡安国为提举万夀观兼侍读,未行,闻谏官陈公辅诋程颐之学,乃上疏曰:「士以孔孟为师,不易之至论,然孔、孟之道,失其传久矣,自程颐兄弟始发明之,然后知其可学而至。今使学者师孔孟,而禁不得从颐学,是入室而不由户也。夫颐之文于易,则因理以明象而知体用之一原,于春秋,则见诸行事,而知圣人之大用于诸经语,孟则发其㣲㫖,而知求仁之方,入徳之序,鄙言怪语,岂其文哉?颐之行则孝悌显于家,忠诚动于乡,非其道义一介不以取与,则髙视濶步,岂其行哉?自嘉佑以来,颐与兄颢及邵雍、张载皆以道徳名世,如司马光、吕公著、吕大防,莫不荐之。颐有《易春秋传,雍有经世书,载有正䝉书,惟颢未及著书,望下礼官讨论故事,加此四人封爵,载在祀典,比于荀扬之列,仍诏馆阁,裒其遗书,以羽翼六经,使邪说不得作,而道术定矣」。奏入,公辅与中丞周秘、侍御史石公揆,承望宰相风㫖,交章论安国学术颇僻,除知永州,以疾辞,复提举太平观。 丙戌,伪齐陷随州。 己丑,广西进出格马,帝曰:「此㡬似代北所生,广西亦有此马,则马之良者,不必西北可知」。帝因论春秋》列国不相通,所用之马皆取于国中,而己申公巫臣使呉与其射御,教呉乘车,则是呉亦自有马,今必于産马之地而求之,则马政不修故也。禁四川増印钱引。 六月辛卯朔,改上惠恭皇后諡曰显恭。 壬辰,命嵗辰戌月祀大火,配以阏伯。以行在多火灾,言者请修复旧典故也。 乙未,罢江、淮营田司,令诸路安抚、转运司兼领其事。 丙申,以重修神宗实录去取未当,命史馆复加研考。初,著作何抡乞刋正新录纰缪,至是批出。抡所言,张浚意也。 初,岳飞请解兵柄,帝命参议官李若虚、统制官王贵诣江州,敦请飞依旧管军,如违,并行军法。若虚等至东林寺见飞,具道朝廷之意,飞坚执不出。若虚曰「相公,河北一农夫耳,受天子之委任,付以兵柄,相公谓可与朝廷抗乎?公坚执不从,使若虚等受刑而死,何负于公耶」凡六日,飞乃受诏赴行在。张浚见飞,具道帝所以眷遇之意,且责其不俟报,弃军而庐墓。飞辞穷,曰:「奈何?」浚曰:「待罪可也」。飞然之。丁酉,具表自劾,诏放罪,慰遣之,飞遂复领职。 戊戌,命刘锜兼都督府,咨议军事,率兵屯庐州。 己巳,知枢宻院事沈与求卒,与求厯御史,三院知无不言,前后㡬四百奏,帝以其谙练通达,虚已聴纳,及卒,諡忠敏。 张宗元还朝,言军中将和士锐,人懐忠孝,皆岳飞训养所致,帝大恱,飞至镇,上奏言:「比者寝阁之命,或谓圣断已坚,何至今尚未决?臣愿提兵进讨,顺天道,因人心,以曲直为老壮,以逆顺为强弱,万全之效可必钱塘僻在海隅,非用武之地,愿建都上游,用汉光武故事,亲率六军,往来督战,庶将士知圣意所向,人人用命」。不报。 戊申,召王徳所部兵赴行在,遣吕祉往淮西抚谕诸军。初,祉在建康,每有平戎之志,张浚大喜之,浚欲罢刘光世,张守以为不可,曰:「必欲改图,须得闻望素髙,能服诸将之心者乃可」。浚曰:「正为有其人」。故欲易之。时祉亦自谓若专总一军,当生擒刘豫父子,然后尽复故疆。及光世罢,乃命祉先往,淮西直秘阁,詹至闻之,遗浚书曰:「吕尚书之贤,固一时选,然于此军恩威曲折,卵翼成就,恐不得比前人,兼此军今已付之王徳,徳虽有功,而与郦琼辈故等夷,恐其下有不能平,愿更择偏裨为军中所亲附者,使为徳副,以通下情」。㑹祉还朝,而琼与其下八人列状讼徳于都督府,且乞回避都督府,谓徳直寝不行,琼等又讼于御史台,徳亦言琼之过,乃召徳还建康,以所部兵𨽻都督府,命祉往庐州抚谕,祉又辟陈克自随,叶梦得与克厚谓克曰:「吕安老非驭将之才,子髙诗人,非国士也!淮西诸军,方互有纷纷之论,是行危矣哉!」弗聴,祉克,皆留其家,单骑从军。安老,祉字子髙,克字也。 庚戌,金尚书左丞髙庆裔、转运使刘思以罪弃市。 秋七月癸酉,以旱,祷于天地、宗庙、社稷。 徽猷阁待制邵溥上其父伯温所著辨诬三卷,帝曰:「事之纷纷,止缘一邢恕耳!数十年来,士大夫相攻诋,㡬分为国㡬,分为民,皆由私意,托公以遂其事,宣仁之谤,今已明白,纷纷之议可息矣」。甲戌,嗣濮王仲湜卒。仲湜酷好珊瑚,大者一株直数百千。帝尝问:「仲湜坠地则如何?」曰:「坠地则碎矣」。帝曰:「以民膏血易此,无用之物,朕所不忍也」。仲湜无以对。 辛巳,金太保、尚书令、领三省事晋国王尼玛哈卒。初,太宗召尼玛哈为相,以斡里雅布守云中,尼玛哈遂失兵柄,尚书左丞髙庆裔为尼玛哈所信,任太师宋国王富埒呼欲挫尼玛哈,先折其羽翼,坐庆裔赃下狱。尼玛哈乞免官为庶人,以赎其罪,金主不许。庆裔临刑,尼玛哈哭与之别,庆裔曰:「公早聴吾言,岂有今日!葢庆裔尝教之反也。其党连坐者甚衆,尼玛哈恚闷絶食,纵饮而死。考异、三朝北盟㑹编载尼玛哈狱中上书以成王比熈宗,而以周公自居,且曰:「臣之忠勤过于周公」。又云: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也。臣常有斯志,贪恋踌躇,以至于此,使臣伊吕之功,反当长乐之祸,愿陛下释臣缧绁,俾遂五湖之游。熈宗诏门下以尼玛哈隂懐异议,奏对悖慢,理当弃磔,以彰厥过。是尼玛哈尝坐法下狱,竟愤死于狱中也。金史熈宗纪、宗翰传皆不言下狱,姑从之。 癸未,以久旱,命中外臣庶实封言事。甲申,蠲诸路民积年逋租。 乙酉,诏即建康,权正社稷之位。 戊子,诏户部长贰迭出巡按诸路,考究财赋利病,违者劾之。 己丑,诏诸路归业民垦田及八年始输全税。 张浚之兄滉迎其母自蜀至,帝以浚有功,将慰其母心,乃令滉入对,赐进士出身。中书舍人张焘曰「宣和以来,奸臣挟私子弟,往往滥得儒科,陛下方与浚图回大业,当以公道革前弊,而滉首䝉赐第,则何以塞公议?改送著作郎何抡行下,抡奏曰:「滉贤良之子,丞相之兄,赐以出身,不为过也」。于是言者论焘以集英殿修撰奉祠而去,然滉之命亦寝。 八月乙未,以杨沂中为淮西制置使,刘锜副之,并驻庐州。时吕祉至庐,郦琼等复讼王徳于祉,祉谕之曰:「若以君等为是,则太相诳。然张丞相但喜人向前,傥能立功,虽大过亦能濶略,况小嫌耶?当为诸公辩之,保无他虞」琼等感泣,事小定,祉乃宻奏乞罢琼及统制靳赛兵权,从之,命二帅往淮西,召琼等还行在。 丁酉,左从事郎朱松特改宣教郎,为秘书省秘书郎。松,熹之父也,以荐特召见,时已用张浚䇿,进次建康,指授诸将,计日大举,以复中原,松欲坚上志,即奏言:「陛下当抗志于髙明,而佐以睿智日跻之学,垂精延访,早夜汲汲,以求宗庙社稷经逺持久之计,申明纪律,崇奬节义,而又以民心为基本,忠良为腹心,则恢复大功,指日可兾矣。因论自古中兴之君,惟汉之光武,勤劳不怠、身济大业,可以为法,晋之元帝、唐之肃宗,志趣卑近,功烈不终,可以为戒。又言:宜鉴既往之失,深以明人伦、励名节为先务,而又博求魁垒骨鲠纯正不回之士,置之朝廷,使平居无事,正色立朝,则奸萌逆节,销伏于㝠㝠之中,一朝有缓急,则奋不顾身,以抗大难,亦足以御危辱陵暴之侮,庶乎神器尊严而基祚强固矣!帝深恱之,谓辅臣曰:「光武固无可议,若元帝仅能保区区之江左,略无规取中原之心。肃宗惑于张后、李辅国之谗,而亏人子之行,此其可戒也。 戊戌,郦琼叛,执兵部尚书吕祉。初,祉乞罢,琼与靳赛、其书吏朱照漏语于琼,琼令人遮置邮尽,得祉所言,大怨怒。㑹闻召琼,惧而谋叛。诸将晨谒,祉坐定,琼袖出文书,示中军统制张璟曰:「诸兵官有何罪,张统制乃以如许事闻之朝廷耶?」祉见之大惊,欲退走,不及。祉与赵康直、赵不羣皆为琼所执,璟及兵马钤辖乔仲福、统制刘永衡皆死之。琼遂帅全军四万人渡淮降刘豫,拥祉北去,次三塔,距淮三十里。祉下马立枣林下,谓琼曰:「刘豫逆贼,我岂见之?」衆逼祉上马。祉骂曰:「死则死此,尔等过去,亦岂可保也!」又谕其衆曰:「刘豫逆臣耳!军中岂无英雄,乃随郦琼去乎!」衆颇感动,凡十馀人,环立不行。琼恐揺动衆心,急䇿马先渡,至霍丘,县令尚世元杀祉及赵康直,祉詈琼等,碎齿折首而死,释赵不羣,使还刘锜。呉锡以兵追琼,不及,命张宗元往招之。 甲辰,召浙东安抚制置大使赵鼎充万夀观使兼侍读。是日,张浚乞去位,帝问可代者,浚不对,帝曰:「秦桧何如?」浚曰:「近与共事,始知其暗」。帝曰:「然则用赵鼎」。遂令浚拟批召鼎为万夀观使兼侍读,桧谓必荐已退至都堂就浚,语良久。帝遣人趣进所拟文字,桧乃知浚所荐者鼎也,错愕而出。 癸丑,赠吕祉资政殿大学士。时有得祉括髪之帛归呉中者,祉妻呉氏持帛自缢,闻者哀之。 中书言:「命官犯赃扺死,祖宗之时,间有杖脊、刺面,系一时酌情断遣,近刑部引为常例,甚非朝廷钦恤之意」。甲寅,诏自今命官犯赃,刑部不得擅黥配,聴朝廷裁断。 乙卯,御史中丞周秘论:「张浚轻而无谋,愚而自用,徳不足以服人,而唯恃其权,诚不足以用衆而专任其数,虽本无疑贰者,皆使有疑贰之心,虽本无怨望者,皆使有怨望之意,故郦琼以此懐疑而叛,愿早正其误国之罪,以为后来之戒。 赐岳飞军钱十万缗,招归正复业人耕湖北、京西闲田。 九月甲子,上太上皇帝諡曰圣文仁徳显孝皇帝,庙号徽宗。宁徳皇后諡曰显肃皇后。 乙丑,御史中丞周秘入对,言:「近上殿论宰相张浚失谋误国,乞正其罪,未蒙付外施行。臣谨摭所闻,为陛下言。其二十罪虽未足以尽浚之所为,而不达军情、不恤民力、不用善言、不畏公议,所以至于败事者,实皆由此。今犹强顔庙堂之上,以淮西之变为细事,以吕祉之死为奇节,尚欲文饰其过,以欺圣明,此亦可谓无耻矣。望将浚前后罪状,明正典刑,以为人臣误国之戒」。浚因力求去,自是不复入对。 丁卯,韩世忠、张俊入见,命俊自旴𣅿移屯庐州。 辛未,江西制置大使兼知洪州李纲奏疏论淮西兵叛,因劝帝以兼聴,帝深以为然,赐诏奬谕。时纲疏所陈,朝廷措置失当者五,深可痛惜者五,及当鉴前失,以图将来者五,且言:「天地之变,不足为灾,人不尽言,国之大患。侍从者,献纳论思之官也,台谏者,耳目心腹之寄也。今侍从、台谏以言为职,类皆毛举细故以塞责,至于国家大计,系社稷之安危、生灵之休戚者,初未闻一言及之,陛下试察如淮西之变,侍从台谏之臣,亦有见危纳忠,为陛下言之者乎?大臣懐禄而不敢谏,小臣畏死而不敢言,此最今日之可忧者!又以书遗张浚,言自今春閤下专任大政以来,荐进人材,调䕶将帅、措置边防、均理财用,皆未卓然有以慰天下之心者。声誉损于前时,规模爽于旧说,中兴气象,邈未有期,不知何为而然也?且以近日淮西事观之,官吏军民二十馀万相率而北去,将佐遇害者甚衆,閤下平日信任,以为可属大事如吕祉者,被执以往,挫威辱国,中外震惊,于谁责而可乎?今有人力足以举百钧,而益之以万钧,则力必不胜矣,然有可任之理者,与人共之也。今閤下以一人兼将相之权,总中外之任,而无与人共功名之心,软美者进,鲠谅者疎,逆耳苦口之言不闻,曲突徙薪之谋不至,变生所忽,不足怪也!若因淮西之变,痛自惩创,辑睦将帅,博询衆谋,惟其是之,从幡然改图,则未必不转祸而为福也。 岳飞知金,乌珠恶刘豫,可以间而动,㑹军中得乌珠谍者,飞阳责之曰:「汝非我军人张斌耶?吾向遣汝至齐,约诱至四太子,汝往不复来,吾继遣人问,齐已许我,今冬以㑹合冦江为名,致四太子于清河,汝所持书竟不至,何背我耶?」谍兾缓死,即诡服,乃作蜡书,言与刘豫同谋诛乌珠事,因谓谍曰:「吾今贷汝」。复遣至齐,问举兵期,刲股纳书,戒勿泄,谍还,以书示乌珠,乌珠大惊,驰白金主,于是废豫之意遂决。 壬申,特进、尚书右仆射、平章事、兼枢宻使、都督诸路军马张浚罢为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江州太平观。癸酉,命参知政事轮日当笔,权三省事,更不分治常程,罢都督府。 右司谏王缙请对,乞留张浚,不从。 张浚既罢相,御史中丞周秘、殿中侍御史石公揆复论浚罪,请重加窜责。甲戌,落浚职,仍领宫祠。 丙子,复以赵鼎为左仆射、平章事兼枢宻使。 戊寅,御书羊祜传赐秦桧。 时徽宗未祔庙,太常少卿呉表臣奏行明堂之祭,翰林学士朱震因上言:「《王制》丧三年不祭,惟天地、社稷为越绋而行事。《春秋书夏五月乙酉,吉禘于庄公。《公羊传》曰:讥始不三年也。国朝景徳二年,真宗居明徳皇后丧,既易月而除服,明年遂享太庙,合祀天地于圜丘。当时未行三年之丧,专用以日易月之制可也,在今日行之则非也」。诏侍从、台谏、礼官参议,卒用御史赵涣、礼部侍郎陈公辅言。己卯,朝献圣祖于常朝殿。庚辰,朝飨太庙。辛巳,合祭天地于明堂,大赦。 召刘光世赴行在。乙酉,交趾郡王李阳焕卒,子天祚立。 戊子,禁诸路进羡馀。 以刘锜知庐州兼淮西制置副使。张俊既还行在,朝议复遣之。赵鼎显言于衆曰「今行朝握精兵十馀万,何至自扰扰如此。傥有他虞,吾当身任其责俊军还,未阅月,乃遽使之复出,不保其无溃乱也」起居舍人勾涛因荐锜以所部屯合、淝,帝从之。时淮西制置副使杨沂中亦已还行在镇淮西者,锜一军而已。 刘豫使乞兵于金,且请用郦琼为乡导,并力南下。金主阳许之,遣使驰诣汴京,以防琼诈降为名,立散其衆。先是,王伦奉使至归徳府,豫迟之,不遣弥旬。迓使至,伦始渡河,见金达兰、乌珠于涿州,具言「豫忍背本朝,他日安保其不背大国」时金人已定议废豫,颇纳其言。 冬十月庚寅朔,诏依旧间日一开讲筵,用右正言李谊奏也。 中丞周秘、侍御史石公揆、右正言李谊论张浚不已,至引汉武诛王恢为比,欲逺窜之㑹,赵鼎乞降诏安抚淮西,帝曰:「俟行遣张浚,朕当下罪。已之诏,鼎言浚已落职,帝曰:「浚误朕极多,罪当逺窜」。鼎曰:「浚母老,且有勤王功」。帝曰:「功过自不相揜」。丁酉夜,勅浚散官,安置岭表,鼎留不下,明日,约同列救解,帝怒未释,鼎力请曰:「浚罪不过失䇿耳!凡人计虑,岂不欲万全,倘因一失,便置之死地,后有奇谋秘计,谁敢复言者?此事自闗朝廷,非独私浚也」。张守亦以为言,帝意解,戊戌,诏浚以秘书少监分司南京,永州居住。李纲闻之,驰奏曰:「臣窃见张浚罢相,言者引汉武诛王恢事以为比,臣恐智谋之士卷舌而不谈兵,忠义之士扼腕而无所发愤,将士解体而不用命,州郡望风而无坚城,陛下将谁与立国哉?浚措置失当,诚为有罪,然其区区徇国之心,有可矜者,愿少寛假,以责来效」。不报。 赵鼎之初相也,帝谓鼎曰:「卿既还相位,见任执政,去留惟卿」。鼎曰:「秦桧不可令去」。浚既贬,张守陈与义乞罢,帝皆许之。桧亦留身求解机务,帝曰:「赵鼎与卿相知,可以少安」。桧退,至殿庐,起身向鼎曰:「桧得相公如此,更不敢言去矣」。 伪齐犯泗州,守臣刘纲撃走之。壬寅,赵鼎因奏事,议及改修《神宗实录》,帝曰:「止修谬误,非有所改也」。鼎曰:「所降御笔如此」。帝曰:「此宰相拟定者」。鼎曰:「起居注载著作郎张嵲所得圣语亦然」。帝骇曰:「安得有此?」即诏嵲所记勿存。留鼎乃知此事本非上意,又言曰:「臣去国半载,今视圣意稍异前日」。帝曰:「寻常造膝,每以孝悌之说相揺撼,其实绍述之谋也」。鼎曰:「秦桧莫有此语」。帝曰:「无之。自卿去,唯朱震不改其旧」。鼎曰:「臣观持中论者,皆惑圣聪,乃是沮善之术,故以为不可太分。当兼收并用,则得人之路广。臣谓分善恶惟恐不严,稍寛则落其奸便,葢君子于小人常恕小人,于君子不恕也」。帝以为然,诏:「昨令史馆研考新修神宗实录,止缘进本脱落不全,理宜修整,别无同异之嫌。元校勘官胡程、李𤪙正可依旧校勘」。 殿帅杨沂中乞以诸路所起弓手拣刺上四军。辛亥,赵鼎因论及南兵可教张守曰:「止是格尺不及耳」。帝曰:「人犹马也,马之能行不在大故,兵无南北,顾所以用之者如何耳。自春秋时,申公巫臣通呉于上国,遂霸诸侯。项羽以江东子弟八千横行天下,以至周瑜之败曹操,谢元之破苻坚,皆南兵也。 壬子,统制呼延通、王权等袭撃金人于淮阳军,败之。 閠月,左正言辛次膺论士大夫营私不任事之弊,诏榜朝堂。时赵鼎再相已逾月,未有所施设,朝士或以此责之,鼎曰:「今日之事,如久病虚弱之人,再有所伤,元气必耗,惟当静以镇之,若作措置,焕然一新,此趣死之术也。张徳逺非,不欲有为,而其效如此,亦足以戒矣!」 丙寅,以左宣教郎尹焞为秘书郎兼崇政殿说书。初,焞赴召至江州,闻陈公辅攻程氏之学,乃上奏曰:「臣僚言程颐之学,惑乱天下,焞实师颐,信之甚笃,使滥列经筵,其所敷绎,不过闻于师者,舍其所学,是欺君父,加以疾病衰耗,不能支持,遂留不进,凡二十辞。张浚荐焞拒刘豫之节,且谓其所养有大过人者,乞令江州守臣疾速津送。从之。至是,抵国门,复以疾辞,帝曰:「焞可谓恬退矣」。趣召入见,命以是职。 己巳,帝谓大臣曰:「今日安民之要,无过择监司、郡守,其间或有不材之人,奈一方赤子何!当令侍从官举可为监司、郡守者?」中书置籍,遇阙差填」。帝又曰:「谬吏之害民,甚于赃吏,赃吏一身取钱耳,谬吏为州,则一州之胥吏皆取钱为县,则一县之胥吏皆取钱,其害民,岂不甚于赃吏乎?」秦桧曰:「向令内外侍从举知县而有互举其子者,其子又皆贪污」。帝曰:「侍从官,朕之所取信也,而其任私谩如此,朕当时不知知,则必窜之岭表」。庚辰,韩世忠引兵渡淮,逆撃金人于刘冷庄,败之。辛巳,江西安抚制置大使、兼知洪州李纲罢。赵鼎、秦桧已协议回跸临安,纲闻之,上疏曰:「自昔用兵以成大事者,必先固人心,作士气,据地利而不肯先退,尽人事而不肯先屈。今日之事,不当因一叛将之故,望风怯敌,遂自退居,且具防冬画一事件言之,遂忤当路意。时江西大旱,而纲课民修城,民不以为便。侍御史石公揆、金安节、左正言李谊、右正言辛次膺并论纲苛政扰民,毒流一路,乞赐黜责。三省乃检㑹纲,累乞宫祠奏章行下,未有代者。纲惩靖康之谤,乃具以本司积蓄钱谷之数闻于朝,自是不复出矣。 癸未,复汉阳军。 淮西宣抚使张俊弃旴𣅿,引兵还建康。十一月,俊入见,为上言:「刘光世罢军政闲居,自有登仙之叹」。帝不乐,谓俊曰:「卿初见朕何官?」曰:「副使,是时家赀如何?」曰:「贫甚,从陛下求战袍以御寒」。帝曰:「今日贵极富溢,何所自耶?」曰:「皆陛下所赐」。帝曰:「然则宜思所以自效,而有羡于光世,何耶?」俊惶恐谢。 甲申,川陜宣抚副使呉玠遣使臣吕政求犒军物,帝召政谕曰:「归语呉玠,玠自小官㧞擢至此,皆出于朕,非由张浚也。大丈夫当自结主知,何必附托大臣而后进?所须犒军物,已支百五十万缗,非因浚进退有所厚薄也,宜以此谕之」。 丁酉,执政拟临安火禁条约,凡纵火者从军法,遗火延烧数多者,罪亦如之。帝曰:「遗火岂可与纵火同罪?且立法太重,往往不能行,延烧数多,止于徒足矣」。 乙巳,金左副元帅达兰、右副元帅乌珠入汴京,执伪齐刘豫,废为蜀王。先是,金建元帅府于太原,令豫兵悉聴节制,而以苏伯为左都监,屯太原,托卜嘉为右都监,屯河间,复分戌陈、蔡、汝、亳、颍、许诸郡。至是,尚书省奏豫治国无状,金主遂令达兰、乌珠伪称南侵以袭之,将至汴,遣人召刘麟渡河议事,麟以二百骑至武城,乌珠擒之,驰入汴,豫方射讲武殿,乌珠从三骑突入东华门下马,逼豫出见,因执其手,偕至宣徳门,强乘以羸马,露刄夹之,囚于金明池,翌日,集百官宣诏,责豫而废之,其诏有云:「建尔一邦,迨至八稔,尚勤兵戌,安用国为!」乃以铁骑数千围宫,因遣小校巡闾巷间,宣言曰:「自今不签汝为军,不取汝免行钱,为汝敲杀貌事人,请汝旧主少帝来」。由此人心稍定。豫初僭位,作楮币自一贯至百贯,皆识其末,曰:「过八年,不在行用」。葢其数已兆矣。豫既废金,遂置行台尚书省于汴,以张孝纯权行台左丞,呼沙呼为汴京留守,李俦副之,诸军悉令归农,聴宫人出嫁,得金一百二十馀万两,银一千六百馀万两,米九十馀万石、绢二百七十万匹,钱九千八百七十馀万缗,豫求哀于二帅,达兰谓之曰:昔赵氏少帝出京,百姓焚顶炼臂,号泣之声,闻于逺迩,今汝废,无一人怜者,汝何不自责也?」豫语塞,迫之行,豫愿居相州韩琦宅,许之,岳飞奏乘废豫之际,𢷬其不备长驱以取中原,韩世忠亦上疏言机不可失,请全军北讨,皆不报。考异:张浚行述云:「浚尝遣人赍手榜入伪地诱刘豫曰:如能诱致使之疲弊,精兵健马渐次消磨,兹报国之良图,亦为臣之后。效金用事者见此榜,已疑豫,八月间,豫闻王师北向,遣韩元英告金乞兵同举,金谓豫终欲困已,益疑之。㑹郦琼叛去,浚复多遣间持蜡书入伪地,故遗之,大抵谓豫己相结约,故遣琼等降,而豫再乞兵于金。十月,金副元帅乌珠径领兵来废,豫惜其有此机㑹,而浚已去位矣」。按金人废豫,本因岳飞之间,今乃以附㑹于浚。困学纪闻曰:朱文公为张忠献行状,其后语门人云:「向只慿钦夫写来事实」。后看光尧实录,其中多有不相应处。由此观之,则浚之行述殊不足信,今一槩不取。 是月,伪齐知临汝军崔虎诣岳飞降。十二月丁卯,祔徽宗皇帝、显肃皇后神主于太庙。庚午,命韩世忠留屯楚州,屏蔽江、淮。 癸未,有司奉九庙神主还浙西。 王伦、髙公绘至自金,刘豫既废,金达兰送伦等归,曰「好报江南,自今道涂无壅,和议可成」伦入对,言「金人许还梓宫及太后,且许归河南地」帝大喜,曰「若金人能从朕所求,其一切非所较也」赐予特异金诏,改明年为天眷元年,大赦,命韩昉、耶律绍文等编修国史。 甲申,城泗州,从知州刘纲请也。 丁亥,复遣王伦、髙公绘奉迎梓宫于金。 金徙蜀王刘豫于临潢府。 是冬,呉玠遣禆将马希仲攻熈州,郑宗、李进攻巩州,不克,宗死于城下,希仲遁还,玠斩以徇。 金主以领三省事宋王宗磐豪滑难制,而东京留守兖王宗儁乃其亲叔,且有才望,乃除太保,领三省事以制之。宗儁即讹鲁观也。金自太祖以来,虽名为帝,而与其下无尊卑之别,其主所独享者,唯一殿曰乾元。四隅栽柳作禁围,绕壁皆设大坑,时与诸臣杂坐其上,后妃躬侍饮食。自金主未立时,词臣韩昉已教之学,稍赋诗染翰。及即位,左右儒士,日进谄谀,导以宫室之壮,侍卫之严,出则清道警跸,入则端居九重,勲旧大臣,非时且莫得见,尽失女真之旧。至是宗儁入相,顾与宗磐等合谋而乱将作矣。此据中兴纪事本末修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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