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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earch for "绍兴三十一年十二月戊午 (116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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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ope: 资治通鉴后编
Condition : Contains text “绍兴三十一年十二月戊午 (116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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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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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兴三十一年十一月己巳朔,邵宏渊遣统领崔皋及金人战于定山,败之。 壬申,以知潭州张浚判建康府。召王权还,以李显忠代将其军。 时刘锜病甚,求解兵柄,留其侄中军统制刘汜以千五百人塞瓜洲,李横以八千人固守,诏锜还镇江。金人攻瓜洲,汜以克敌弓射却之。叶义问至镇江,见锜病剧,以横权锜军,督兵渡江,衆以为不可,义问强之,汜请出战,锜不从,汜拜家庙而行,金人铁骑奄至江上,汜先退,横以孤军不能当,亦却失其都统制印横、左军统制魏俊、右军统制王方死之,横、汜仅以身免,义问闻之,惶怖退走,由陆路趋建康,市人皆媟骂之。 金人游骑至无为军,守臣韩髦弃城走。 庚午,金左司郎中鄂博库等闻赦,入白东京即位改元事,金主拊髀叹曰:「朕本欲灭宋后,改元大定,此岂非天乎!」因出其素所书以示羣臣,即预志改元事,取一戎衣,天下大定也。是日,以劝农使完顔元宜为浙西道兵马都统制,刑部尚书郭安国副之。 乙亥,金主临江筑台,自被金甲以登,刑白黑马祭天,投羊豕于江,召宾都等谓之曰「舟楫已具,可济江矣」博勒呼曰「臣观宋舟甚大,我舟小而行迟,恐不可济」金主怒曰「尔昔从梁王追赵构,岂皆大舟耶」誓以明日渡江,晨炊玉麟堂,先济者与黄金一两。丙子,金主置红黄二旗于岸上,中建黄屋,坐其下,以号令进止,红旗立则进,黄旗仆则退。时叶义问命虞允文往芜湖趣李显忠交王权军,且犒师。允文至采石,权已去,显忠未来,权败军三五,星散,解鞍束甲坐道傍。允文谓坐待显忠则误国事,遂立召诸将,勉以忠义,曰「金帛告命皆在此,以待有功」衆曰「今既有主,请死战,或谓允文公受命犒师,不受命督战,他人坏之,公受其咎耶允文叱之曰「危及社稷,吾将安避」乃命诸将列大阵不动,分戈船为五,其二并东西岸,其一驻中流,藏精兵待战。其二藏小港,备不测。部分甫毕,金主操小红旗麾数百艘,絶江而来,瞬息抵南岸者七十艘,直薄官军,军小却。允文抚统制时俊之背曰:「汝胆畧闻四方,立阵后儿女子尔」俊即挥双刀出,士殊死战。中流官军以海鰌船冲敌舟,皆平沈,敌半死半战,日暮未退,㑹有溃卒自光州至,允文授以旗鼓,从山后转出,敌疑援兵至,始遁,允文又命劲弩尾击追射,大败之。金兵还和州,凡不死于江者,金主悉敲杀之,遂召诸将帅谋北还,且分兵渡江。李通曰:「陛下亲征,深入异境,无功而还,若衆散于前,敌乘于后,非万全计,若留兵渡江,车驾北还,诸将亦将解体。今燕北诸军近辽阳者,恐有异志,宜先发兵渡江,敛舟焚之,絶其归望,然后陛下北还,南北皆指日而定矣」金主然之。允文知金兵必复来,夜半,部分诸将,分海舟泊上流,别遣盛新以舟师截杨林河口,明旦,敌果至,因夹撃之,复大败,焚其舟三百。敌遣诏来谕王权,似有宿约者,允文曰:「此反间也」乃复书言「权因退师,已置宪典,新将李世辅也,愿一战,以决雌雄」。金主得书大怒,遂焚龙凤车,斩梁汉臣及造舟者二人,汉臣,教金主济江者也。 己夘,虚恨蛮犯嘉州笼蓬堡,官军大败,副将郑祥等为所杀。 庚辰,金主引军趋淮东,过乌江观项羽祠,叹曰「如此英雄不得天下,诚可惜也」 ,呉璘病,自仙人原还兴州,留姚仲节制军事。 甲申,赠姚兴、魏俊、王方官。 是日,金主至扬州。 刘锜以顺昌之捷威名为金人所惮,金主之南侵也,令有敢言锜姓名者,斩枚举南朝诸将,问其下孰敢当者,皆随姓名以对,其荅如响,至锜,莫有应者。金主曰:「吾自当之」。至是,锜命尽焚城外居屋,以垩白其城壁,书曰「完顔亮死于此」金主多忌,见而恶,遂趋𤓰洲,居龟山寺,人衆不可容,遂致生变云。 金曹国公在东京,追尊考豳王为皇帝,諡简肃,号号睿宗,妣富察氏曰钦慈皇后,李氏贞懿皇后。羣臣上尊号曰仁明圣孝皇帝,追复东昬王帝号,諡武灵,庙号闵宗,陵曰思陵。别立庙。封子锡喇喇为许王,呼塔噶为楚王。 乙酉,刘汜贷死,英州编管。江州统制李贵、忠义首领孟俊复顺昌府。 金州将邢进复华州。 丙戌,任天锡复陜州。 丁亥,李显忠至采石,虞文允语之曰「敌入扬州,必与𤓰洲兵合。京口无备,我当往,公能分兵相助乎」显忠分万六千与之,允文遂还京口。时,敌屯重兵滁河,造三牐储水,深数尺,塞𤓰洲口。杨存中、成闵、邵宏渊诸军皆集京口,凡二十馀万。允文以战舰数少不足用,聚材改治之。命张深守滁河口,扼大江之冲,以苖定驻下蜀为援。谒刘锜问疾,锜执允文手曰「疾何必问。朝廷养兵三十年,一技不施而大功乃出一儒生,我辈愧死矣」以疾笃,召还,提举万寿观。寻以成闵等为招讨使。闵,淮东。李显忠,淮西、呉拱,湖北、京西。 戊子,吴璘复力疾上仙人原。 己丑,胶西捷奏至,帝大喜曰:「朕独用李宝,果立功,为天下倡矣」。即赐诏奬谕,书「忠义李宝」四字,表其旗帜。 王权贷死,琼州编管。 是日,金曹国公自东京如中都。 庚寅,虞允文与杨存仲临江按试,命战士踏车船中流上下,三周金山,囘转如飞,敌持满以待,相顾骇愕,金主笑曰:纸船耳!有一将跪奏南军有备,不可轻,愿驻扬州,力农训兵,徐图进取,金主拔剑欲斩之,哀谢良久,杖五十而释之,遂还扬州,使符宝郎耶律穆丹䕶神果军扼淮渡,凡自军中还至淮上,无都督府文字,皆杀之,乃出内箭,饰以金龙,题曰御箭,系帛书其上,使人乗舟射之南岸,其书言宋国遣人焚毁南京宫室及沿边买马,招诱军民,今兴师问罪,义在吊伐,大军所至,必无秋毫之犯,以此招谕南人,于是镇江军亦縦所获金军士三人,赍书数金主罪,李通奏其书,即命焚之,金骁骑髙僧欲诱其党,以亡事觉,金主命衆刃锉之,乃下令军士亡者,杀其富埒珲富埒珲亡者,杀其穆昆穆,昆亡者杀其明,安明安亡者杀其总管,衆益危惧。甲午,令军士运鸦鹘船于瓜洲,期以明日渡江,敢后者斩,诸将谋曰:南军有备如此,进有渰杀之祸,退有敲杀之忧,柰何?其中一人曰:等死死中求生,可乎?衆皆曰:愿闻教有总管万戴者曰:杀郎主,却与宋通和归乡则生矣。衆皆曰:诺。乃决计于浙西都统制完顔元宜及明安唐古,乌叶曰:前阻淮渡,皆成擒矣!比闻辽阳新天子即位,不若共行大事,然后举军北还。元宜曰:待王祥至谋之,元宜本耶律氏,赐姓完顔。王祥者,元宜子,为骁骑副都指挥使,在别军者也。元宜召王祥至,与诸将约,诘旦衞军番,代即行事。金主有紫茸等细军,不肯临敌,专以自衞,衆患之,萧巴扎曰:晚朝奏遣细军东取海陵,则事可济矣!从之,乃谓细军曰:淮东子女玉帛皆逃在泰州,我辈急渡江,汝辈何不白郎主往取之?细军欣然共请,金主许之,于是细军去者过半。驸马都尉唐古安礼,金主妹婿也,能文,知兵,掌黄头女真,金主闻东京之变,遣安礼以本部兵归,故诸将益无所惮。乙未黎明,元宜王祥与武胜军都统管图克坦守素明,安唐古乌叶穆琨、斡卢保娄薛温都长寿等率衆薄御营,金主谓南人刼砦惊起,求剑甲不得,左右亲兵尽散走,诸将射帐中,矢下如雨,金主取视之,曰:我兵也」。近侍大庆山曰:「事急矣,当出避之」。金主曰:「走将安徃?」方取弓中箭仆地,延安少尹纳哈塔、鄂勒博先刃之,手足犹动,遂缢杀之,年四十。骁骑指挥使大磐整兵来救,王祥出语之曰:「无及矣!」大磐乃止。军士攘取行营服用皆尽,乃取大磐衣巾裹金主尸焚之,收其妃嫔五人,及李通、郭安国、图克坦、永年梁、琉太庆山等,皆杀之。初,金人之犯边也,枢密院编修官莆田郑樵言嵗星分在宋,金主将自毙。又有客诣叶义问上书,言以太一局考之,金主不烦齐斧,冬至前当有萧墙之变,已而皆验,是日天重隂,有枢密行府使臣胡斌者,知天文,谓枢密院检详,洪迈曰:「昨夕四鼓,浓云塞空欲雪,而东北忽穿漏,一大星坠,盖金主死祥也。未㡬有军中被掠散人张真及虢州签军雷政相继渡江来归,报金主被弑。考异:三朝北盟㑹编辑中兴遗史、败盟记、神麓记、采石毙亮记、采石战胜记、正隆事迹记、炀王江上録诸书,言金海陵被弑事,其谋逆者或无主名,或虽有主名,而与金史大异,且不及完顔元宜、唐古乌叶,殊多渗漏。按金史海陵记逆臣传,元宜实为首恶,唯谋遣细军事。金史失载,而宋史虞允文传有之。炀王江上録尤为委曲详尽,此事必不可遗。今以逆臣传为主,而万戴、萧巴、扎、唐古、安礼等事则掇取诸书以补其未备。乙未,中兴遗史作丙申,误。是月己巳朔败。盟记云亮死于二十七日,正、乙未也。宋、金二史,本纪并作乙未,今从之。 丙申,金细军破泰州,子女玉帛,剽掠无遗。考异:宋史髙宗纪:乙未,金人陷泰州」。今从败盟记。 戊戌,金都督府遣人持檄来镇江军中议和。 十二月庚子,杨存中、虞允文渡江至𤓰洲,以察敌情。 金舟师犯慈、湖,鄂州军击却之。金统军刘萼闻败,遂退师。 杨椿夜攻金人,杀其师髙定山复庐州。 壬寅,天有白气。 癸夘,复岳州旧名。右军统领沙世坚复泰州,金细军弃城而去。 甲辰,虞允文自镇江入见,上慰藉嘉叹,谓陈俊卿曰:「虞乆文公忠出天性,朕之裴度也」。诏免扈从往两淮措置。允文至镇,奏收两淮三策,不报。 乙巳,李显忠自慈湖引兵渡江。 判建康府张浚至岳阳买舟冒风雪而行,时金兵充斥,浚遇东来者云:「敌方焚采石,烟焰涨天,慎毋轻进」。浚曰:「吾赴君父之急,知求乘舆所在而已」。时长江无一舟行北岸者,浚乗小舟径进,过池阳,闻金人尚屯和州,李显忠兵在沙上,浚往犒之,一军见浚,以为从天而下,浚谓显忠曰:「圣驾将巡幸至此,而贼未退,得无虑乎?」显忠乃以大军济江,去和州三十里,与金人相持,浚赴建康,先牒通判刘子昻办行宫仪物。 丙午,淮东统制王选等复楚州。 丁未,呉拱遣将牛宏等复汝州。 戊申,帝发临安,建王从行。先是,侍御史吴芾求对,乞以建王为元帅,先往抚师。史浩遗大臣书,言「建王生长深宫,平居未尝与诸将接,安能办此」议者又谓上亲征可使王居守,浩复以为不可。帝欲令王徧识诸将,遂扈跸如建康。时方雨雪,帝御氊笠乘马,王亦骑往,雨渍朝服,畧不少顾,而宰相以下多肩舆者。 庚戌,金人自盱眙渡淮北去。癸丑,鄂州水军统制杨钦以舟师追至洪泽镇,败之。是夜,镇江统制吴超遣将叚温等追金人至淮隂县,又败之,获其舟船粮食甚衆。 淮东统制刘鋭、陈敏入泗州。甲寅,李显忠与金人战于杨林渡,却之。乙卯,江北金人悉去,李显忠复入和州。 呉璘遣将复水洛城。 金人复破汝州,杀戮殆尽。 丁巳,李显忠遣统制张荣追金人至全椒,败之,得所掠老弱万馀口。 是日,金主雍至中都。戊午,谒太祖庙。己未,御贞元殿受百官朝。庚申,呉璘遣将复治平砦。 甲子,金、颍、寿二州巡检髙显以寿春府来降。 金太子光英颇警悟,海陵尝言俟太子年十八,以天下付之,朕当日游宴宫掖苑囿中以自娯乐」,光英诵《孝经》,一日,忽谓人曰:「经言三千之罪,莫大于不孝,何谓不孝?」对曰:「今民家子博奕饮酒,不养父母,皆不孝也」。光英黙然良久,曰:「此岂足为不孝也?」盖指言父亮弑母,事及伐宋,图克坦,后与光英挽衣号恸,亮亦泣下,曰:「吾行归矣!」命光英居守,时年十二,以图们额哩雅为太子少师、兼河南路统军使,以衞䕶之。完顔元宜既弑亮都督府,移文额里页,是月,杀光英于南京,图克坦后如中都,居亮母大氏故宫,顷之,金主怜其无依,诏归父母家于会宁,嵗赐钱二千贯,奴婢皆给官廪,大定十年卒。三十二年春正月戊辰朔,日有食之,帝在镇江。 是日,金主不视朝,减膳彻乐,谓判大宗正事呼噜等曰:「朕每见天象变异,辄思政事之阙,寤寐自责不遑,凡事必审思而后行,犹惧独见,未能尽善,毎令羣臣集议,庶㡬无过举也」。呼噜,宗望子也。 己巳,金人犯寿春府,忠义将刘泰战死,金兵亦退。 庚午,帝发镇江。 金主谓宰相曰:「进贤退不肖,宰相之职也。有才能髙于己者,或惧其分权,往往不肯引置同列,朕甚不取,卿等毋以此为心」。辛未,金主御太和殿,宴百官,宗戚命妇赐赉有差。壬申,帝至建康,张浚入见。 丙子,祧翼祖主于夹室,金主如大房山,献享山陵,礼毕,欲猎而还,左丞相晏等谏曰:「边事未宁,不宜游幸」。遂还宫,因谕晏等曰:「朕常慕古之帝王,虚心受谏,卿等有言即言,毋缄黙以自便己」。夘李显忠引兵还建康。 庚辰,罢郡守年七十者。辛巳,金兵部尚书克实与延安府同知李老僧谋反,伏诛。老僧一名惟忠。克实材武过人,狠戾好乱,自以太祖孙颇有异志。金主初至中都,倥偬多事,扈从诸军未暇行赏,有怨言,克实与惟忠及倭楞、鄂尔多、梁璋布呼谋,欲因军士怨望以作乱,既而谋不遂,克实璋,布呼乃擒惟忠。倭楞、鄂尔多等诣有司,自首下狱治克实,初不肻承倭楞面质之,然后款伏。金主念兄弟少,太祖孙惟数人恻然伤之,诏罪止克实一身,其兄弟子孙皆不缘坐,遂诛克实、惟忠,倭楞、等、璋、布呼并除名。歴城辛弃疾,少师蔡伯坚与党懐英同学,人号为辛党,始筮仕,决以蓍懐英遇,坎因留事金,弃疾得离,遂决意南归,海陵死,中原豪杰并起。耿京聚兵山东,称天下节度使,节制山东河北忠义兵马,弃疾为掌书记,即劝京决策南向。僧义端者,喜谈兵,弃疾间与之游,及在京军中,义端亦聚衆千馀,弃疾说下之,使𨽻京,义端一夕窃印以奔金京,大怒,欲杀弃疾,弃疾急追义端,斩其首归报,京益壮之,至是,令弃疾奉表来奏事,乙酉,召见,嘉纳之,授弃疾承务郎、天平节度掌书记,并以节度印告使召京。 时有陈驻跸利害者,陈康伯不能决,帝命侍从、台谏同赴都堂集议,侍御史呉芾谓「建康可以控带襄、汉,经理淮甸,若还临安,则西北之势不能相接给事中金安节亦言淮壖疮痍之人,甫遂归业,赖声势以幸安堵,一旦闻戎辂还,轸恐乖始,望衆不従,遂定囘銮之议。 己丑,金遣髙忠建、张景仁来告即位,左司员外郎洪迈充接伴使,知閤门事张抡副之。 庚寅,金行纳粟补官法。 诏新复州县捜访仗节死义之士。 金遣右副元帅完顔黙音率师讨萧窝干。 壬辰,洪迈、张抡入对,帝谓辅臣曰「朕料此事终归于和,卿等欲首议名分而土地次之,盖卿辈事朕,不得不为此言。在朕所见,当以土地人民为上。若名分,则非所先也。何者?若得复旧疆,则陵寝在其中,使两国生灵不残于兵革,此岂细事 丙申,以杨存中为江、淮、荆、襄路宣抚使,虞允文副之。帝尝谓汤思退曰「杨存中忠无与二朕之郭子仪也」故有是命。给事中金安节、起居舍人刘珙缴还,言:「存中顷以权势太盛,人言藉藉,陛下曲示保全,俾解军职,今复授以兹任,事权益隆,岂惟无以慰海宇之情,亦恐非所以保全存中也。倘以允文资浅,未可专任,宜别择重臣,以副盛举」奏入,帝怒,谓辅臣曰:「珙父为张浚所知,此奏专为浚地耳」。宰相召珙谕㫖,且曰「再缴累及张公」珙曰:「珙为国家计,岂暇为张公谋」执奏如初。乃改命存中措置两淮,允文为川、陜宣谕使,措置招军市马,及与呉璘相见议事。珙,子羽之子也。 初,魏胜起义时,无州郡粮饷之给,无府库仓廪之储,胜经画市易课,酒𣙜盐,劝籴豪右,环海州度视敌兵攻取处,筑城浚隍,塞闗隘,在军一日,未尝懈弛,恒如冦至,方纠集逺迩,犒劳士卒,期约有日,㑹海陵被弑,其兵北归,胜益得自治军旅,人皆精鋭,获金谍者,犒以酒食,厚赂遣还,有自北方来归者,与之同卧起,共饮食,示以不疑,周其贫窭,自是山东、河北归附者日衆,得金人虚实,悉以上闻,又第其忠义士功能,假授官资,因李寳转达于朝,悉如所请。考异同、卧起等事在海陵既死后,薛鉴叙入复海州时,误也。今据宋史魏胜传改正。 金主追册故妃乌林荅氏为昭徳皇后。 金翰林待制大頴以言盗贼忤废,帝杖而除名。补阙马钦以谄事废帝,得幸。二月己亥,起頴为秘书丞,钦除名。庚子,虞允文陛辞,言「金主既死,新主初立,彼国方乱,天相我恢复也。和则海内气沮,战则海内气伸」。帝以为然。允文至蜀,遂与吴璘经畧中原。 兴州统领恵逢等复河州。 壬寅,金人犯汝州,守臣王宣逆战,败之。 癸夘,帝发建康。 杨存中议废江、淮州县,给事中金安节言:「庐之合肥,和之濡须,皆昔人控扼孔道。魏明帝云:先帝东置合肥,南守襄阳,西固析山,贼来辄破于三城之下。孙权筑濡须坞,魏军累次不克,守将如甘宁等,常以寡制衆。盖形势之地,攻守百倍,岂有昔人得之成功,今日有之而反弃之耶?且濡湏巢湖之水,上接店步,下接江口,可通漕舟,乞择将经理」。存中议遂格。 恵逢复积石军,又克来羌城。 丁未,太尉、威武军节度使刘锜卒。锜美仪状,善射,声如洪钟,尝为陇右都䕶,与夏人战屡胜,夏人儿啼,辄怖之,曰:「刘都䕶来!」啼辄止。至是,以刘汜败,发怒,呕血数升,卒,諡武穆。 金有近侍进言欲罢科举者,金主问尚书令张浩曰「自古帝王有不用文学者乎」浩曰:「有之」。曰:「谁欤?」浩曰「秦始皇」。金主顾近侍曰「岂可使我为秦始皇」事遂寝。 己酉,王宣及金人再战于汝州。庚戌,金以全军来攻,宣败绩,弃城去。 癸丑,金诏降废帝幸臣萧玉敬、嗣晖、许霖等官,放归田里。 乙夘,帝至临安。 甲子,金泽州刺史特黙格及其妻髙福娘伏诛。乙丑,王宣败金人于确山。于是赵撙自信阳归徳安,而宣亦还屯襄阳,金人复取蔡州。 丙寅,瘗钦宗重于招贤寺,立虞主,帝亲遣奠,宰执议帝宜服袍履,礼部侍郎黄中曰:「三年,天下之通丧,尧、舜、三代之所共也。后世以日易月,已有愧于古矣,然犹于二十七日释服之后,因事则服之。本朝典故,大葬启攒,必服其初服是也。若曰:今十月而𦵏,不可复服,则真宗九月而𦵏,何为亦服初服乎?以故事考之,衰服为当」。前二日,陈康伯等进呈,帝览奏曰:「朕为天子,岂可使事兄之礼过于事父!」中至都堂,朱倬谓中曰:「徽考大行有故事矣」。中曰:「此前日之误,今所当改,奈何复因之?」倬曰:「帝意实然,臣子务为恭顺可也」。中曰:「责难于君,乃为恭耳」。 闰月癸酉,金人破河州,屠其城。甲戌,金主谓宰臣曰:「比闻外议言奏事甚难,朕于可行者未尝不从,自今敷奏,勿有所隠」。 戊寅祔钦宗神主于太庙。 癸未,吴璘遣杨从仪等攻抜大散闗,分兵据和尚原,金人走宝鸡。 丙戌,给张浚钱十九万缗,造沿江诸军战舰。 庚寅,王刚破金人于海州。辛夘,参知政事杨椿罢。 金太和厚徳殿火。 壬辰,姚仲攻顺徳军,败金人于瓦亭砦、新店。 乙未,金兵部侍郎温敦、珠图喇等与窝斡战,败于胜州。 是月,张安国等攻杀耿京辛,弃疾还至海州,与衆谋曰:「我缘主帅来归朝,不期事变,何以复命?」乃约李宝、王世隆径趋金营。安国方与金将酣饮,即衆中縳之以归。金将追之不及,献俘行宫,斩安国于市。 三月壬辰,更定金使入境接伴馆伴旧仪。 癸卯,成闵遣统制杜彦救淮宁,击败金人于项城。 丁未,金使高忠建等入国门。始忠建责臣礼及新复州军,接伴使洪迈以闻,且曰:「土疆实利不可与,礼际虚名,不足惜也」。礼部侍郎黄中闻之,亟奏曰:「名定实随,百世不易,不可谓虚。土疆得失,一彼一此,不可谓实。或又言土地实也,君臣名也,先实后名,乃今之利」。兵部尚书陈俊卿曰:「今力未可守,虽得河南,不免为虚名。臣谓不若先正名分,名分正则国威张,而嵗币亦可损矣。 甲辰,金追削李通官职。 《戊申録》:文宣王四十九世孙孔管为右迪功郎。 呉璘复徳顺军,璘初至城下,自将数十骑绕城守陴者,闻呼「相公来,观望咨嗟,矢不忍发,璘按行诸屯,预治夹河战地,斩不用命者,先以数百骑尝敌,敌一鸣鼓鋭,士空壁跃出突璘军,璘军得先治地,无不一当十,至暮,璘忽传呼某将战不力,其人即殊死鬬,敌大败,遁入壁,黎明,师再出,敌坚壁不动,㑹大风雷,金人拔营去,凡八日而克。璘入城,市不改肆,父老拥马迎拜。 辛亥,金以亷平诫谕中外官吏。 壬子,金使高忠建等见于紫宸殿,诏馆伴使徐嚞等以所定礼示之。忠建固执,帝特许殿上进书,及升阶,犹执旧礼,陈康伯以义折之。忠建语塞,乃请宰相受书,康伯奏曰:「臣为宰相,难以下行閤门之职」忠建奉书跪,不肯起,康伯呼嚞至榻前,厉声曰:「馆伴在馆所议何事」嚞径前掣其书以进,忠建气沮,帝嘉叹之。 癸丑,金人围淮宁府,守臣陈亨祖死之,举家五十馀人皆死。事闻,赠容州观察使。 甲寅,吴璘自顺徳军复还河池。金人犯镇戎军。 丁巳,遣洪迈等贺金主即位。 戊午,知兰州王宏拔㑹州。 金人陷淮宁府,统领戴规战死,成闵归自淮东。 辛酉,金人攻原州。 是春,淮水暴涨,中有如白雾,其阔可里所,其长亘淮南北,又有赤气浮于淮南,自髙邮军至兴化县,若血凝而成者。 夏四月丁夘朔,姚仲遣兵救原州。 己巳,金右副元帅完顔黙音等败窝斡于长泺。 辛未,金降废帝亮为海陵郡王,諡炀炀。海陵之弑也,都督府以其柩置南京班荆馆。至是,诏与其子光英同𦵏于大房山鹿门谷诸王兆域中。 乙亥,金诏减御膳及宫中食物之半。 金完顔黙音复败窝斡于霿●河。 戊寅,以御史中丞汪彻参知政事。 辛巳,金主宴夏使于贞元殿。故事,外国使三节人从皆坐庑下,赐食。金主察其食不精腆,曰:「何以服逺人之心!」掌食官皆杖六十。癸未,夏使朝辞,乞互市,从之。 初议遣使如金报聘,且贺即位,工部侍郎张阐请严遣使之命,正敌国之礼,彼或不从,则有战耳,如是则中国之威可以复振,帝然之,遂遣洪迈等使金,帝谓辅臣曰:「向日讲和,本为梓宫太后,虽屈己卑辞,有所不惮。今两国之盟已絶,宜正名画境,朝仪、嵗币当先定之」。迈乃奏接伴礼仪十有四事,戊戌,迈等辞行书,用敌国礼,帝手札赐迈曰:「祖宗陵寝隔濶三十年,不得以时洒扫祭祀,心实痛之。若彼以河南北见归,必欲居尊如故,正复屈已,亦何所惜?」迈至燕金閤门,见国书不如式,抑令于表中改「陪臣」二字,朝见之仪必欲用旧礼,迈执不可,金锁使馆,自旦及暮,水浆不通,三日,乃得见金人,语不逊,欲留迈,张浩不可,乃遣还。 壬辰,金诏征契丹部将士曰:「应契丹与大军未战而降者,不得杀伤,仍安抚之。以后招诱来降者,除奴婢以已掠为定,其亲属使各还其家,仍官为赎之。是月,大雨,淮水暴溢数百里,漂没庐舍,人畜死者甚衆。 金人发诸路兵二十馀万,复攻海州,先遣一军自州西南断魏胜军饷道,胜择勇悍士三千馀骑,拒于石闼堰,金兵不能进,逮夜始还,留千人备险隘,金兵十万来夺,胜率衆鏖战,杀数千人,馀遁去,胜还入城。无何,金兵环城围数重,胜与郭蔚分兵备御,或独出扰之,使不得休息,又间夜发兵刼其营,或焚其攻具,既而金人并力急攻,胜告急于李寳寳以闻。 五月戊戌,金遣元帅左监军高忠建㑹北征将帅讨契丹。 己亥,金右副元帅完顔黙音坐逗遛,召还京师,罢之。 壬寅,姚仲及金人战于原州之北岭,官军大败。 金立楚王允迪为皇太子。 戊申,复以杨存中为醴泉观使,奉朝请。罢御营宿衞司。 辛亥,镇江都统制张子盖率兵救海州,进次石湫堰。金人陈万骑于河东,子盖率精鋭数千骑撃之,统制张汜畧阵中流矢死,子盖曰:「事急矣!」奋臂大呼,驰入阵,魏胜等继之,殊死战,贼大败,拥溺石湫河死者半,围遂解。子盖,俊从子也。 甲寅,命张浚专一措置两淮事务兼节制淮东西、沿江州郡军马。 己未,吴璘遣将复熙州。 壬戌,置御前万弩营,募淮民为之,从张浚请也。浚谓「敌长于骑,我长于歩,制骑莫如弩,衞弩莫如车」。乃令专制弩治车。 帝之还临安也,传位之意已决,惩宣和、吴敏辈自以为功,不以语羣臣,中书舍人唐文若独请对,言不宜急速,㑹陈康伯乞去位,帝曰:「更待数月」。康伯喻意,不复言,既而帝益倦勤,康伯密赞大议,且曰:「今不正名,恐下有疑似之心,且诸将分屯江上,必使之晓然,咸知圣意」。遂草立皇太子手诏以进。甲子,内降诏,立皇子玮为皇太子,更名眘。 是月,吴璘攻熈州,拔之。初,三大将之出也,兴州路得秦陇、环原、熈河、兰㑹、洮州、积石、镇戎徳顺军,凡十二郡,金州路得商、虢、陜、华州,凡四郡,独金以重兵扼凤翔,故散闗之师不得进。 六月丙寅朔,呉璘次大幽岭,以原州之败,檄召姚仲至军前下河池狱,命䕫路安抚使李师顔代将其兵。 先是,以秦桧旧第为新宫,戊辰,名曰徳寿,命内侍张去为领之。庚午,以复与金议和,罢三招讨司。初,李显忠隂结金都统萧琦为内应,请出师,欲自宿亳趋汴,由汴京以通闗陜闗,陜既通,则鄜延一路熟知显忠威名,必皆响应,且欲起旧部曲数万以取河东,㑹诏罢兵,乃止。 甲戌,加赠皇兄子偁为太师、中书令,追封秀王,諡安僖。妻张氏封王夫人。 乙亥,尚书左仆射、同平章事朱倬罢,侍御史张震、右正言袁孚论其罪故也。 是日,内出御札,传位于皇太子,帝称太上皇帝,退处徳寿宫,皇后称太上皇后。 丙子,帝行内禅之礼,百官班紫宸殿下,有司设黄麾仗五百人,太常官乐工百人,设而不用。先是,帝尝谕太子以传禅意,太子流涕固辞,至是,遣中使召太子入禁中,复加面谕,太子推逊不受,即趋殿侧便门,欲还东宫,帝勉谕再三,帝遂出御紫宸殿,百官起居毕,宰相陈康伯、执政叶义问、汪彻、黄祖舜升殿奏:「陛下超然髙蹈,有尧舜之举,臣等不胜欣赞,第自此不获日望清光,犬马之情,无任依恋」。因再拜泣下,帝亦为之挥涕曰:「朕在位三十六年,今老且病,久欲闲退此事,断在朕意,非由臣下开陈也,卿等宜悉力以辅嗣君」。康伯等复奏曰:「皇太子贤圣仁孝,天下共知,似闻谦逊太过,未肯即御正殿」。帝曰:「朕已再三邀留,今在殿后矣!」帝入宫,百官移班殿门外,宣诏毕,入班殿庭,顷之,皇太子服袍履,内侍掖扶至御榻前,拱手侧立不坐,奉应官以次称贺,内侍扶掖至于七八,乃畧就坐,宰相率百僚称贺,太子遽兴,康伯等升殿奏,愿陛下即御座正南面,以副太上皇付托之意,太子愀然曰:君父之命,出于独断,然此大位,惧不克当,尚容辞逊」。班退,太上皇即日驾之徳寿宫,帝服赭袍玉带,步出祥曦殿门,冒雨掖辇以行,及宫门弗肯止,上皇麾谢再三,且令左右扶掖以还,顾曰:「吾付托得人,斯无憾矣!」左右皆呼万嵗,百官扈从上皇至徳寿宫而归,顷之,太上皇后赴徳焘宫,是日,诏有司议太上皇帝、太上皇后尊号以闻,在内诸司日轮官吏应奉徳寿宫,少有怠慢,以大不恭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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