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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ope: 资治通鉴后编
Condition : Contains text “重熙七年正月丙午 (1038/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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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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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平元年春正月丁酉朔,改元。戊戍,太白昼见。 景灵宫使、武宁节度使、同平章事宋庠请老,帝初即位,以大臣故,未忍遽从,乃命判亳州。庠前后所至,以慎静为治,晚爱信幼子,颇致物议。至是,谏官吕诲请勅庠不得以二子随,帝曰:「庠老矣,奈何不使其子从之乎?」 癸丑,诏减寿圣节所赐师号、紫衣祠部戒牒。故事,圣节所赐三百道,而贵妃、修仪公主犹别请,至是,减为二百,而别请者在数中。 甲寅,雄州奏,归信、容城县报,契丹追贼有七骑奔入南界逐出之。诏河北沿边安抚司:「北界贼盗来奔,即逐出,若有刧略,捕送本国。如妇女老小避贼入境,善谕遣之」。 知唐州、司农少卿赵尚寛,再任嵗满,特迁光禄少卿,赐钱二十万,复留,寻以母䘮去。尚寛在唐州,前后凡五年,先是,言事者屡以守令不乆为患,朝廷立再任之法,而罕有应诏者,独尚寛修旧起废,兴辑劝课,有实效焉。 同知谏院吕诲奏:「先朝两府及台谏官奏对,即左右近侍悉引避于两庑,故从容论议,事无泄于外者。臣近登对,皆不引避,立于殿隅板门之内,欲乞指挥自令引避如故事」。从之。 辛酉,诏以仁宗配享明堂。初,礼院奏乞与两制同议仁宗当配何祭。故事,冬、夏至祀昊天上帝、皇地祗,以太祖配。正月上辛祈榖,孟夏雩祀、孟冬祭神州地祗,以太宗配,正月上辛祀感生帝以宣祖配。季秋大飨明堂,祀昊天上帝,以真宗配。翰林学士王圭等议:「唐代宗即位,用礼仪使杜鸿渐等议,季秋大飨明堂,以考肃宗配昊天上帝。徳宗即位,亦以考代宗配。王泾郊祀录注云即孝经周公严父之道。今请循周公严父之道,以仁宗配享明堂」。知制诰钱公辅议:「谨按孝经曰: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又曰: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则周公其人也。以周公言之则严父,以成王言之则严祖。方是之时,政则周公,祭则成王,亦安在乎?必严其父哉?我将之诗是也,真宗则周之武王,仁宗则周之成王。虽有配天之业,而无配天之祭,未闻成、康以严父之故,废文王之祭而移之。以孔子之心,推周公之祭,则严父也。以周公之心摄成王之祭,则严祖也。严祖、严父,其义一也。汉明始建明堂,而以光武配,当始配之代,适符严父之说,章、安二帝亦弗之变,最为近古而合乎礼。唐中宗时,则以髙宗配在𤣥宗,时则以睿宗配,在永泰时则以肃宗配。礼官杜鸿渐、王泾辈不能推明经训,务合古初,反雷同其论,以惑时主,延及于今,牢不可破。当真宗嗣位之初,傥有建是论者,则配天之祭当在乎太宗矣。愿诏有司博议,使配天之祭不胶于严父,而严父之道不专乎配天」。于是又诏台谏及讲读官与两制、礼院再详定以闻。御史中丞王畴以为圭等议遗真宗不得配,公辅议遗宣祖、真宗、仁宗俱不得配,于礼意未安,乃献议曰:「在易先王作乐崇徳,荐之上帝,以配祖考,然则祖考配帝,从来远矣。臣请依王圭等议,奉仁宗皇帝配飨明堂,以符大易配考之说,孝经严父之礼,奉迁真宗配孟夏雩祀,以放唐贞观显庆故事,太宗皇帝依旧配正月上辛祈榖,孟冬祭神州地祗,馀依本朝故事。如此,则列圣并侑,对越昊穹,厚泽流光,垂裕万祀,必如公辅之议,则陷四圣为失礼,导陛下为不孝,违经戾古,莫此为甚!知谏院司马光、吕诲议曰:孝子之心孰不尊其父?圣人制礼以为之极,不敢逾也。孔子以周公有圣人之徳,成太平之业,制礼作乐,而文王适其父,故引之以证圣人之徳,莫大于孝答曾子之问而已,非谓凡有天下者皆当以其父配天,然后为孝也。近世祀明堂者,皆以其父配上帝,此乃误释孝经之意,而违先王之礼。景佑中,以太祖为帝者之祖,比周之后稷,太宗、真宗为帝者之宗,比周之文、武,然则祀真宗于明堂以配上帝,亦未失古礼。仁宗虽丰功美徳洽于四海,而不在二祧之位,议者乃欲舍真宗而以仁宗配,恐于祭法不合」。观文殿学士、翰林侍读学士孙拚等奏:「谨案易称先王作乐崇徳,荐之上帝,以配祖考,盖祖考并可配天,符于孝经之说,不可谓必严其父也。祖考皆可配郊,与明堂而不同位,不可谓严父、严祖,其义一也。虽周家不闻废文配而移于武,废武配而移于成,然易之配考,孝经之严父,歴代循守,固亦不为无说。仁宗继体保成,置天下于泰安者四十二年,功徳可谓极矣。今祔庙之始,遂抑而不得配帝,甚非所以宣章严父之大孝。臣等参稽旧典,博考公论,敢以前所定议为便」。诏从拚等议。考异:李焘曰:王畴议,实録、本志及㑹要并不载,今于畴传内掇出増入诏文云:台諌讲读再详。定孙拚,讲读官也。王畴,台諌官也。司马光諌官也。二月戊辰,命韩琦提举修撰仁宗实録。 令西京左藏库副使、縁界河巡检都监赵用,再任,从髙阳闗使及河北縁边安抚司之请也。用才武果敢而熟边事,北人以盐船犯边禁者,用剖船而沈之,北人畏用,以其出,常乗虎头船,谓之「赵虎头」。 己卯,诏春分祀髙禖,罢用弓矢、弓韣、进酒胙及宫人饮福受胙之礼,以在谅暗故也。三月丁酉朔,诏三司用内藏库钱三十万贯,修奉仁宗山陵,依乾兴例蠲其半,馀聴渐还。 命入内都知任守忠、权户部副使张焘、提举三司修造案勾当公事张徽作仁宗神御殿于景灵宫西园,殿成,名曰孝严,别殿曰寕真,焘因请图乾兴。文武大臣于殿壁绘像自此始。京师赋麴于酒戸有常籍,无论售与不售,或至破産以偿。焘请废嵗额,严禁令,随所用麴多寡以售,自是课增数倍。尝与三司使议铸钱事,帝诘难,皆不能对。焘徐开陈,帝是之。既退,令左右记姓名。焘,亢兄子也。 司马光言:「窃闻近日陛下圣体甚安,奉事皇太后,昏定晨省,未尝废阙,非独羣臣百姓之福,乃宗庙社稷之福也。陛下既为仁宗之后,皇太后即陛下之母,今濮王既没,陛下平生孝养未尽之心,不施之于皇太后,将何所用哉?今陛下己能奉养如礼,而臣复区区进言者,诚欲陛下始终无倦,外尽其恭,内尽其爱,使孝徳日新,以叶天下之望而已。若万一有无识小人,以细末之事,离间陛下母子,不顾国家倾覆之忧,而欲自营一身之利者,愿陛下付之有司,明正其罪,使天下晓然,皆知陛下圣明仁孝,不负大恩,而谗佞不能间也」。光又言:「窃见祖宗之时,闲居无事,尝召侍从近臣,与之从容讲论,至于文武朝士、使臣选人,凡得进见者,往往召之使前,亲加访问,所以然者,一则欲使下情上通,无所壅蔽,一则欲知其人能否,才器所任也。今陛下圣质英睿得于天,纵然与当世士大夫未甚相接,民间情伪未甚尽知,臣谓宜诏侍从近臣,每日轮一员直资善堂,夜则宿于崇文院,以备非时宣召,其馀羣臣进见及奏事者,亦望稍解严重,细加访问,以开广聪明,禆益大政。他日,光进对,又言:皇太后,母也,陛下子也!皇太后母仪天下已三十年,陛下新自藩邸入承大统,万一两宫有隙,陛下以为谁逆谁顺?谁得谁失?又仁宗恩徳在民,藏于骨髓,陛下受其大业而无以报之,将何以慰天下之望?凡人主所以保国家者,以有威福之柄也。今陛下即位,将近朞年,而朝廷政事、除拜赏罚,一切委之大臣,未尝询访事之本末,察其是非,有所予夺,臣恐上下之人,习以为常,威福之柄,寖有所移,则虽有四海之业,将何以自固?凡此利害之明,有如白黒取舍之易,有如反掌,陛下今日回意易虑,犹为未晩,若固守所见,终无变更,臣恐日月寖乆,衅隙愈深,不可复合,威权已去,不可复収,后虽悔之,亦无及已」。光寻以言不用,恳求外补,帝令宰臣宣谕曰:卿所言事,略皆施行,且供谏职,未须求出」。光复奏:「臣乡所言,欲陛下以事濮王之礼事皇太后,又欲陛下延访羣臣,躬亲政事,若不能行此二者,臣虽日侍丹扆,有何所益?陛下若奉养之礼,日增月益,访求治道,勤劳不倦,使慈母欢欣于上,百姓安乐于下,则臣虽在远方,亦犹在陛下之侧也。 吕诲言:「臣闻近日圣体平复,中外均庆,而万几之事,未闻亲决,议者谓陛下避让有所待焉,果如是,恐未为顺,敢不为陛下委细陈之。且以两汉而下,母后临朝者衆,皆嗣君冲幼,亲为辅翊,并坐帘帏之下,专其聴㫁,幼君既长,故有复辟之议,今日之事,有异于是,先帝拔陛下于宗族之中,以贤且长,付托之意,正为今日也。当陛下违豫之时,非皇太后内辅,则政无所寄,大臣建䇿于国忠也!然而陛下临朝御前殿,百官朝罢,两府大臣方至内东门,是纲领柄权皆在于手,陛下自未专决,何所待也?臣伏望宸衷感悟,无以此为念,唯内勤孝养,率中宫尽礼,则妇姑之情相接,母子之爱益亲,躬修政务,操持威福,日与近臣讲求治道,事无过举,体斯为顺,自然皇太后慰安,恩意无间,燕适深宫,优游清净,含饴弄孙,不复闗政,岂非皇太后之心耶?诲遂言于皇太后曰:恭以殿下保佑圣子积三十年,辅翊又逾期嵗,寰宇宁泰,庙社安固,慈恩至矣,圣功大矣,然以万几浩繁,殿下劳身焦思,曾未少休,非所以燕怡福夀之本也。况皇帝躬亲治事,勤励如此,在于圣虑,应已慰安。臣愚以谓东殿帘帏,宜五七日一御,咨询大臣,无俾旷事,庶少均暇,逸于翊政之道,亦无所损。 夏四月辛未,诏以河北州县官吏补义勇不足,令转运司劾治。都转运使赵拚请以嵗尽为限,不足乃劾治,诏从之,其河灾州军,令以渐补。初,拚至大名,时贾昌期以故相守,魏拚欲按视府库,昌期遣其属来告曰:「前此监司未有按视吾藏者,公虽欲举职,恐事无比,奈何?」拚曰:「舍大名,则列郡不服矣」。即往视之。昌期初不说,及是,官吏以募义勇不足当坐者八百馀人,拚奏请寛之,坐者得免,而募亦随足,昌期乃愧服。 丁丑,权御史中丞王畴上疏,请车驾行幸,以安人心。于是执政及谏官相继有请,上曰:「当与太后议之」。韩琦以白太后,太后曰「上疾新愈,恐未可出」琦曰「上意亦自谓可出矣」太后曰「今素仗皆未具,更少须」。琦曰「此细事,不难办也」。乃诏有司择日以闻。 先是,司马光言:「前代帝王升遐,后宫下陈者,尽放之出宫,还其亲戚,所以遂物情、重人世、省浮费、远嫌疑也。窃惟先帝恭俭寡欲,清约执礼,后宫侍左右,承宠渥者至少,而享国日乆,嵗增月积,掖庭之间,冗食颇衆,陛下以哀恤之初,未忍散遣,今山陵祔庙,大礼俱毕,臣愚谓宜举前代故事,应先帝后宫非御幸有子及位号稍贵并职掌文字之人,其馀皆给与糚奁放遣出外,各令归其亲戚,或使任便适人,书之史册,亦圣朝一美事也。癸未,放宫人三百三十五人。 甲申,御迩英阁,上谕内侍任守忠曰:「方日永讲读官乆,侍对未食,必劳倦。自今视事毕,不俟进食,即御经筵」。故事,讲读毕,拜而退,上命毋拜,后遂以为常。上自即位感疾,至是犹未全安,每不喜进药。吕公著讲论语「子之所慎斋、战疾」,因言:「人之疾病,常在乎饮食起居之间,况于人君任大守重,固当节嗜欲、远声色、近医药,为宗社自爱,不可不谨」。上纳其言,为之俯首动容。 司马光言:「伏见权御史中丞王畴建言,乞陛下循真宗故事,幸诸寺观祈雨,朝廷虽从其请,而讲议选日已逾旬浃,至今车驾未出,衆论狐疑,皆云事将中辍。臣愚以为车驾暂出,近在京城之内,亦何必拘瞽史之言,选㨂时日?伏望陛下㫁自圣心,于一两日间,车驾早出,为民祈雨,以副中外顒顒之望」。甲午,祈雨于相国大清寺、醴泉观,帝乆不豫,至是士庶瞻望,驩呼相庆。 己亥,诏自今水旱,命官祷于九宫贵神。从胡宿言也。 丁未,命天章阁待制吕公著、同修起居注邵必编集仁宗御制。 戊申,皇太后出手书付中书还政。先是,上疾稍愈,自去年秋,即间日御前后殿视朝,聴政,两府每退朝,入内东门小殿,覆奏太后如初。韩琦欲还政天子,而御宝在太后所,乃因帝祈雨还,令御宝更不入太后阁,尝一日取十馀事禀上上,裁决如流,悉皆乆当,琦退与同列相贺,因谓曾公亮等曰:「昭陵复土𤦺,即合求退,顾上体未平,迁延至今,上聴㫁不倦如此,诚天下大庆,琦当于帘前先白太后,请一乡郡,须公等賛成之」。于是诣东殿覆奏,上所裁决十馀事,太后每事称善,同列既退,𤦺独留,遂白太后求去,太后曰:「相公安可求退?我当居深宫,却每日在此,甚非得已」。𤦺曰:「前代如马、邓之贤,不免贪恋权势,今太后便能复辟,诚马邓所不及」。因再拜称贺,且言台谏亦有章疏乞太后还政,未审决取何日撤帘,太后遽起𤦺,即厉声命仪銮司撤帘,帘既落,犹于御屏后微见太后衣也。考异:李焘曰:太后还政撤帘事,据蔡氏直笔、邵氏见闻録并参取韩𤦺家传及王岩叟别录。其家传所载太后不乐还政等语,皆亏损圣徳,且非事实,今并削去。直笔误云𤦺告枢相文彦博,亦不取。嘉佑初,琦与富弼同相,或中书有疑事,往往私与枢宻院谋之。自弼使枢宻,非得㫖令两府合议者,琦未尝询于弼也,弼颇不怿。及太后还政,遽撤东殿帘帷,弼大惊,谓人曰:弼备位辅佐,他事固不敢预闻,此事韩公独不能与弼共之耶?或以咎琦,琦曰:此事当如出太后意,安可显言于众!弼自是怨琦益深。考异:李焘曰:冨弼怨韩琦事,据司马氏记闻。邵氏见闻录称富弼谓韩公欲致弼于族灭之地,恐弼初无此言也。 庚戍,上始日,御前后殿如故。 御史中丞王畴上疏:「请诏二府大臣讲求所以尊崇母后之礼,若朝廷严奉之体与嵗时朔望之仪,车服承衞之等威,百司供拟之制度,他时尊称之美号,外家延赏之恩典,凡可以称奉亲之意者,皆宜优异章大,以发扬母后之功烈,则孝徳昭于天下矣」。帝从之,即日诏中书、枢宻院参议尊崇皇太后仪范以闻。 辛亥上问执政:「积弊甚众,何以裁救?」富弼对曰:「须以渐厘改」。又问:「以寛为治如何」,呉奎对曰:「圣人治人,固以寛然,不可以无节」。又问前代宗室,弼对曰:「唐时名臣多出宗室」。奎曰:「祖宗时宗室皆近亲,然初授止于殿直、侍禁、供奉官,不如今之过也。朝廷必为无穷计,当有所裁损」。 壬子,诏:「皇太后令称圣㫖出入唯不鸣鞭,他仪衞如章献明肃太后故事,有所取索,本閤使臣録圣㫖付所司,其属中书、枢宻院使臣申状,皆覆奏,即施行」。 丙辰,上皇太后宫殿,名曰慈夀,加宣徽北院保平节度使、判郓州。曹佾同平章事。初议除拜,上以问宰相韩琦,琦曰:「陛下推恩元舅,非私外戚也」。以问枢宻使富弼,弼对如𤦺,遂降制,而太后持其制弗下,上固请乆之,乃许。考异:李焘曰:「司马光记闻载韩维说慈夀将归政,颖王谓维及孙思恭曰:慈夀欲为曹佾求使相。二人不应。王竟使王陶逹意于政府,果得之」。按实録,佾制下,太后犹持之,不知求使相果太后意否?当考。 学士院奏详定改律勅,官文书与御名同者凡二十字,馀令依此以音义改避。从之。 壬戌,以帝康复,命辅臣谢天地、宗庙、社稷及宫观。 癸亥,宰臣韩𤦺等奏请尊礼濮安懿王及谯国太夫人王氏、襄国太夫人韩氏、仙游县君任氏。诏须大祥后议之。 司马光上皇太后疏曰:「窃闻道路之言,近日皇帝与皇后奉事殿下,恭勤之礼,甚加于往时,而殿下遇之太严,接之太简,或时进见,语言相接,不过数句,须臾之间,已复遣去,如此,母子之恩,如何得达?妇姑之礼,如何得施?推其本原,盖由皇帝遇疾之际,宫省之内,必有谗邪之人,造饰语言,互相间谍,一则欲诈效小忠,以结殿下之知,侥求利禄。二则自知过失素多,畏嗣君之严有所不容,三则欲窃弄权柄,恶长君聪明,使己不得自恣,是以日夜闚觇,掇拾丝毫之失,无不纳于殿下之耳。殿下虽至聪哲,不能无疑,虽至仁慈,不能无怒。皇帝以刚健之性屈于衆口,无以自伸,能不愤悒,遂使两宫之间,介然相失,乆而不解,流闻于外,朝野之士,有敢窃议其是非者,深可惜也!今殿下浚发慈㫖,卓然远览,举天下之政,归之皇帝,此乃宗庙之灵,生民之福。然臣窃料谗邪之人心如沸汤,愈不自安,力谋离间,臣愿殿下深察其情,勿复聴纳,远斥其人,勿置左右,使两宫之欢一皆如旧,则殿下坐享孝养,眉夀无疆,国家乂安,名誉光美矣。 闰月癸酉,步军都虞候、端州防御使、知雄州赵滋卒,赠遂州观察使。滋在雄州六年,契丹惮之。北尝大饥,旧米出塞不得过三斗,滋曰:「彼亦吾民也」。令出米无所禁,边人徳之。驭军严,战卒旧不服役,滋役使如厢兵,莫敢有言。缮治城壁楼橹,至于簿书米盐,皆有条法。性尤㢘谨,月得公使酒,不以入家。然傲愎自誉,此其短也。 戊寅,上问执政:「唐明皇治致太平,末年何以至此?」富弼对曰:「明皇初平内乱,励精求理,委政得人,所以治安。末年任非其人,遂致祸乱。人主惟在择人,决不可使姧人当国事也」。呉奎曰:「明皇用王忠嗣统制万里可矣。安禄山之桀黠,亦令统制万里,安得不兆乱乎?」上皆以为然。 己丑,以御史中丞王畴为翰林学士,召枢宻直学士、吏部郎中、知瀛州唐介为右諌议大夫、权御史中丞。上面谕介曰:「卿在先朝有直声,今出自朕选,非由左右言也」。先是,翰林学士冯京数请解开封府事补外,上问辅臣曰:「京曷为求去?」韩琦曰:「京领府事颇乆,必以繁剧故求去耳」。又问:「京为人何如?」琦曰:「京在开封府嵗馀,处事无过」。又问:「贾黯何如人?」欧阳修曰:「黯为人刚直,但思虑或有不至耳」。琦因言:「羣臣邪正皆陛下所知,至于进退,实系天下利害,惟陛下以此为先,不可不察也」。上然之。 夏六月己亥,进封皇子忠武节度使、同平章事、淮阳郡王顼为颍王,仍令所司择日备礼册命,增置宗室学官。诏大宗正教授有不职者,察举以闻。癸卯,贡院奏:「准皇佑四年诏,娶宗室女补官者,不得应举。按贡举条制:进纳及工商杂类有奇才异行者,亦聴取解。今宗室壻皆三世食禄,有人保任,乃得充选,比工商杂类纳财受官,流品为胜,岂可以姻连皇族,遂同赃私罪戾之人?乞许其应举,以广求贤之路」。从之。 赠仁宗昭仪俞氏贵仪,翌日,又改赠贤妃。 丙午,宰臣韩琦等表请序位在颍王下,诏答不允。 上既命增置宗室学官,以谓宗室数倍于前,而宗正司事亦滋多,丁未,复增置同知大宗正事一员,以左龙武衞大将军、宁州防御使宗恵为懐州团练使,领其职,且降诏申警之。宗恵,允升子也。上在藩邸,凡宗室人材能否,皆详知之,颇贤宗恵,故擢用焉,谢日,告以选任之意,宗恵乃即所居筑堂,曰闻义,日与学士大夫讲肄其间,以身倡率宗属,两召对延和殿,许条奏朝政,由御药院进入。 戊申,诏大勅系位,皇子顼在富弼上,颢在宋庠下。 辛亥,诏增邈川首领唃厮罗年赐,又增其妻子孙及亲信穹庐官封。 作睦亲、广亲北宅于芳林园,徙宻州观察使宗旦等七人,而其后有求徙者,又广宅而徙焉。 知太原府陈旭言:「母老,请扬、湖、越一州,庶便奉养」。上以边臣当乆任,难于屡易。不许。 乙卯,上谓宰臣曰:「程戡何如人?」对曰:「戡在鄜延已三嵗,习边事」。上曰:「延州都监髙遵教卒,戡数言其能绩,乞加赠恤。此髙琼族子,朕知其为庸人也,戡必以后族故耳。大臣茍若此,朕何所赖焉!」 戊午,以淮阳郡王府翊善王陶为颍王府翊善,赐金紫。淮阳郡王府记室参军韩维为直集贤院、诸王府记室参军。侍讲孙思恭为直集贤院、诸王府侍讲。初,淮阳郡王将出閤,以陶等为翊善、记室、侍讲,至是进封颍王,而东阳郡王颢又将出閤,故迁陶命兼翊善东阳,而维思恭为两王记室、侍讲。颍王性谦虚,眷礼宫僚,遇维尤厚,毎事谘访,维悉心以对,至于起拜、进止、缓急,皆陈其节。一日,侍王坐,近习以弓样靴进,维曰:「王安用舞靴?」王有愧色,亟令毁去。上始疾甚,时出语颇伤太后,太后泣告辅臣,并咎两王,维等极谏曰:「上已失太后欢心,王尽孝恭以继之,犹惧不逮,不然父子俱受祸矣」。王感悟。他日,太后谓辅臣曰:「皇子近日殊有礼,皆卿等善择宫僚所致,宜召至中书褒谕之」。曹佾之除使相也,王欲使维等传太后意于辅臣,维及思恭不可,王卒使陶言之。维及思恭戒王曰:「陛下亲总万几,内外上下事体已正,王当专心孝道,均养三官而已,他勿有所预也」。考异:李焘曰:曹佾除使相在五月丙辰。维戒王事,据司马氏日记。舞靴事,据邵氏见闻録。然日记言太察察,今畧加删润。 辛酉,太白昼见。 太常寺奏仁宗配享明堂奠币用《诚安》之曲,酌献用《徳安之曲。 驾部郎中路纶献其父振所撰九国志五十卷,诏以付史馆。振在真宗时,知制诰九国者呉杨行宻、南唐李昪、闽王潮、汉刘崇、南汉刘隠楚、马殷、西楚、髙季兴、呉越钱鏐、蜀王建、孟知祥也。 壬戌,岁星昼见。癸亥,工部尚书、集贤院学士余靖卒,三司使蔡襄为靖言,特赠刑部尚书,谥曰襄。 秋七月庚午,诏自今勿以孔氏子弟知仙源县。从京东提㸃刑狱王纲所言,以重长民之官也。 丙子,以邈川首领唃厮罗子诚州团练使董氊为顺州防御使。 八月丙辰,以宣政使、入内都知、安静军留后任守忠为保信节度副使,蕲州安置。初,上为皇子令,守忠宣召,守忠避不肯行,及上即位不豫,遂交构两宫间,于是又擅取奉宸库金珠数万两以献皇后,因受赏赐,司马光、吕诲交章劾之,光言:「守忠有大罪十,皆陛下所亲见,衆人所共知,其馀欺慢为姧,恣横不法事,不可胜言。伏望陛下尽发其罪,明示四方,斩于都市,以惩姧慝」。帝纳其言,翌日,遂绌守忠。考异:李焘曰:文潞公私记:「治平元年八月,諌官司马光、吕诲言入内都知任守忠交鬭宫闱,光又疏其十罪,乞斩之。时富弼为枢相,乞行諌官之言,英宗命窜逐之。弼与中书同奏事殿上,宰相韩琦进曰:陛下登极之时,守忠亦颇有劳,愿少寛之。弼奋而前曰:先帝亲授陛下以大器,皇太后叶賛有功,陛下宜追先帝顾复之恩,报大后拥佑之力,而此辈乃自云某人有功,某人有劳,臣不知此何等语,且将置先帝与太后于何地耶?上韪弼之言。于是琦悚然失色,郤立数步。邵氏见闻録:治平初,英宗即位,有疾,宰执请光献太后垂帘同聴政,有入内都知任守忠者,奸邪反复,间谍两宫。时司马温公知谏院,吕谏议为侍御史凡十数章,请诛之。英宗虽未施行,宰相韩魏公一日出空头勅一道,参政欧阳公已签,参政赵槩难之,问欧阳公曰:何如?欧阳公曰:第书之,韩公必自有说。魏公坐政事堂,以头子勾任守忠立庭下,数之曰:汝罪当死,责蕲州团綀使,蕲州安置。取空头敕填之,差使臣即日押行。其意以谓少缓则中变也。呜呼!魏公真宰相也。欧阳公言:吾为魏公作昼锦堂记,公垂绅正笏,不动声气,措天下于泰山之安者。盖以此」。按二书所载不同,私记毁琦特甚,见闻録誉琦又过当,今并不取。 丁巳,以上供米三万石赈宿、亳州水灾饥民。 九月丁卯,诏复置武举。 初,有诏以是日开迩英阁至重阳节当罢。侍讲。吕公著、司马光言:「先帝时,无事常开讲筵,近因圣体不安,遂于端午及冬至以后盛暑盛寒之际,权罢数月。今陛下初政清明,宜亲近儒雅,讲求治术,愿不惜顷刻之间,日御讲筵」。从之。 丁丑,礼院奏:「准画日孟冬荐飨太庙,改为祫祭。按春秋,闵公即位二十二月,䘮未除而行吉禘,三传讥之。真宗以咸平二年六月䘮除,至十月乃祫祭。仁宗天圣元年四月在谅隂,有司误通天禧旧禘之数,在再朞之内,按行禘祭,故四十九年之间,九禘八祫,例皆太速,事失于始,则嵗月相乗,不可得而正。今年未大祥,未可祫,明年未禫,亦未可禘。今年十月,乞依旧时享」。从之。 辛巳,赠安远军节度使马懐徳家请諡,礼院奏懐徳已葬难定諡,诏令更议,复奏曰:「自古作諡,皆在葬前。唐开元,三品以上将葬,既启殡,告赠諡于柩前,无赠者,设启奠即告諡,既葬加諡,出于唐时,如顔杲卿卢奕,皆尽忠王室,当时置而不议,至郭知运死十五馀年,乃始请諡,右司员外郎崔厦以为非旌善之体,而太常博士独孤及谓新制礼死,不必有諡,又谓有故阙礼,追远请諡顺也。及长于开元之世,亲闻启奠告諡,而谓新制不必有諡,岂非诬哉?又有故阙礼,追远请諡,皆违礼经,何顺之有?国家给諡,方用唐令,然请諡之家,例供尚书省官酒食,撰议官又当有赠遗,故或阙而不请。景佑四年,判都省宋绶建议,令官给酒食,其后又罢润笔,自此既葬而请諡者甚众,嵗月寖乆,官阀行迹,士大夫所不能知,子孙与其门生故吏,志在虚美隠恶,而有司据以加諡,是废周公圣人之法,而徇唐庸有司之议,诏自今得諡者葬前奏请,或其家不请,则尚书太常合议定諡,葬前牒史馆及以付其家,即徇私諡不以实,论如选举不以实法,既葬请諡者,更不定諡。臣等谓宜如旧」。从之。 翰林侍读学士刘敞以疾告满百日,求便郡,上谓执政曰:「如刘敞岂易得邪?」复赐以告。每燕见诸学士,必问敞疾少间否,上尝食新橙,命赐之五十。癸未,命敞知衞州,未行,改汝州。三司言敞再得告,例不当给俸,诏令特给。 戊子,诏免龙图阁直学士兼侍读李柬之进读,以其自陈有疾,求致仕也。帝谓柬之曰:「卿耆儒通识,期于咨访,以辅不逮,岂止经术而已」。先是,帝亟欲肃正宫省,柬之諌曰:「陛下,长君也,立自齐邸,人方观望,愿曲为容覆」。尝令押赐颍王生日礼物。故事,王拜赐竟,即退。帝谕王令留东之食,冀其从容也。翊日见帝,具道王英睿仁厚,社稷之福,帝甚悦。 先是,夏国贺登极,进奉人呉宗等至顺天门,欲佩鱼,及以仪物自从,引伴髙宜禁之,不可,留止廏置,一夕絶供馈,宗出不逊语,宜折之如故事,良乆,乃聴入,及赐食殿门,诉于押伴张觐,诏令还赴延州与宜辨。宜者,延州所遣也,程戡授诏通判诘之,宗曰:「引伴谓当用一百万兵,遂入贺兰穴,此何等语也?」通判曰:「闻使人目国主为少帝,故引伴有此对,是失在使人,不在引伴」。宗沮服,遂不复辨。庚午,赐谅祚诏,戒以自今宜精择使人,毋俾生事,司马光、吕诲乞加髙宜罪,不报。 是秋,夏国主谅祚数出兵寇秦鳯、泾原钞熟户,扰边寨弓箭手,杀掠人畜以万计,诏遣文思副使王无忌赍诏诘问,司马光言:「闻周书称文王之徳,曰大邦畏其力,小邦懐其徳。盖言诸侯傲很不宾则讨诛之,顺从柔服则保全之,不避强,不陵弱,此王者所以为政于天下也。臣伏见去嵗先帝登遐,谅祚遣使者来致祭,延州差指使髙宜押伴入京,宜言语轻肆,傲其使者,侮其国主,使者临辞自诉于朝臣,当时与吕诲上言,乞加宜罪,朝廷忽畧此事,不以为意,使其怨怼归国,一国之人皆以为耻,今嵗以来,谅祚招亡命,㸃集兵马,窥边伺境,攻围堡寨,驱胁熟户八十馀族,杀掠弓箭手约数千人,悖逆如此,而朝廷乃更遣使臣赍诏抚谕,彼顺从则侮之,傲很则畏之,无乃非文王所以令诸侯乎?若使臣至彼,谅祚稽首服罪,禁止侵掠,犹或可赦,若复拒违王命,辞礼骄慢,侵掠不己,未知朝廷将何以待之?伏望陛下博延羣臣,访以御边之䇿,择其善者而力行之,方今救边之急,宜若奉漏,瓮沃焦釜,犹恐不及,岂可外示闲暇而养成大患也? 冬十月庚子,閲诸军班直、将校武艺擢授有差。 辛丑,直秘阁、同知礼院周孟阳告谢,上谕閤门,引对于延和殿乆之。自是数召见,访以时事。最后至隆儒殿,在迩英阁后苑中,羣臣所未尝至也。 癸夘,礼院奏:「魏国公宗懿无后,濮王无嫡孙。故事,宗室推本位最长者承袭瀛州防御使宗朴,濮王第二子,今于本位最长」。诏封宗朴袭岐国公。 庚申,翰林学士贾黯奏:「近诏令内外荐举文武官堪备升擢,及将领任使臣,见顷者下诏荐士,或其人已有荐者,而有他人荐之,则例皆责以别举。臣愚谓宜无限重复,可择所荐多者持加擢用,则庶几得人」。从之。 十一月甲子,诏中外文字不得连用「受益」二字,以翰林学士贾黯奏仁宗旧名所当避也。 乙亥,命屯田郎中徐亿、职方员外郎李师锡、屯田员外郎钱公纪刺陜西诸州军百姓为义勇。初,宰相韩琦言:「古者籍民为兵,数虽多而养至薄,唐置府兵,最为近之,天宝以后,废不能复。今之义勇,河北几十五万,河东几八万,勇悍纯实,出于天性,而有物力资産父母妻子之所系,若稍加简练,与唐之府兵何异?陜西当西事之初,亦尝三丁选一丁为弓手,其后刺为保捷正军,及夏国纳欵,朝廷拣放,于今所存者无几,河北、河东、陜西三路皆西北控御之地,事当一体。请于陜西诸州亦㸃义勇,止刺手背,一时不无小扰,终成长利」。诏从之,乃遣籍陜西义勇得十五万六千八百七十三人。考异宋史兵志云得十三万八千四百六十五人,今从本纪及长编。于是知谏院司马光累奏,以为:「今议者但怪陜西独无义勇,不知陜西之民,三丁巳有一丁充保捷矣。西事以来,陜西困于科调,比于景佑以前,民力减耗三分之二,加以近嵗屡遭凶歉,今秋方获小稔,且望息肩,又值边鄙有警,衆心已揺,若更闻此诏下,必大致惊扰,况即日陜西正军甚多,不至阙乏,何为遽作此有害无益之事,以循覆车之辙耶?议者必曰:河北、河东不用衣廪,得胜兵数十万,教閲精熟,皆可以战,又兵出民间,合于古制。臣谓不然。彼数十万者,虚数也。教阅精熟者,外貌也。兵出民间者,名与古同而实异也。盖州县承朝廷之意,止求数多,教閲之日,观者但见其旗号鲜明,钲鼔备具,行列有序,进退有节,莫不谓真可以战,殊不知彼犹聚戏,若遇敌,则瓦解星散,不知所之矣。古者兵出民间,耕桑之所得,皆以衣食其家,故处则富足,出则精鋭。今既赋敛农民之粟帛以赡正军,又籍农民之身以为兵,是一家独任二家之事也。如此,民之财力安得不屈?以臣愚见,河北、河东已刺之民,犹当放还,况陜西未刺之民乎?」帝弗聴,光又六奏及申中书,自劾求去,亦终弗许。尝至中书与韩琦辨,琦谓光曰:「兵贵先声,谅祚方桀傲,使闻陜西骤益二十万兵,岂不震慑?」光曰:「兵之贵先声,为无其实也,独可以欺之于一日之间耳,少缓则敌知其情,不可复用矣。今吾虽益二十万兵,实不可用,不过十日,西人知其详,宁复惧乎?」琦不能答,复曰:「君但见庆厯间陜西乡兵初刺手背,后皆刺面充正军,忧今复然耳。今已降勅榜与民约,永不充军戍边」。光曰:「朝廷尝失信于民,未敢以为然,虽光亦不能无疑也」。𤦺曰:「吾在此,君无忧」。光曰:「相公长在此可也,万一均逸偃藩,他人在此,因相公见成之兵,遣使运粮戍边,反掌间事耳」。琦黙然,竟不为止。其后十年,义勇运粮戍边,率以为常矣。 己夘,知桂州陆诜奏交趾使所议事,上因问:「交趾于何年割据?」辅臣对:「自唐至徳中改安南都䕶府,梁贞明中,土豪曲承美专有此地」。韩𤦺曰:「向以黎桓叛命,太宗遣将讨伐不服,后遣使招诱,乃始効顺,山路险僻,多潦雾瘴毒之气,虽得其地,恐不能守,但当懐柔之耳」。是冬,诜始案边至邕州,召左右江四十五峒首领诣麾下,閲简土丁,得精兵五万,补置将校,更铸印给之,交趾大恐,因遣使朝贡,辞礼滋益恭,其后,诜又奏请每嵗一教土丁,仍自今三嵗一造籍以闻。 以屯田员外郎、知襄邑县范纯仁为江东转运判官。初,纯仁以著作佐郎知襄城县,俗不蚕织,乃下令劝使植桑,有犯罪轻者,视所植多寡除其罚,民益慕效,后呼为「著作林」。及徙襄邑,县有牧地,初不𨽻县,卫士纵马暴民田,纯仁取一人杖之,主者怒,白其事于朝,有诏劾纯仁,纯仁言兵须农以养恤,兵当先恤农,朝廷是之,释不问,且聴牧地𨽻县,凡牧地,𨽻县自纯仁始。 十二月庚子,知制诰祖无择献皇极箴,赐诏奬之。 丙午,以翰林学士、礼部侍郎王畴为枢宻副使。上尝谓辅臣曰:「畴善文章」。欧阳修曰:其人亦劲正,但不为赫赫之名耳」。一日晩,帝御小殿,召畴草诏,因从容谈中外事,语移时,上喜曰:「卿清直好学,朕知之乆矣,非今日也」。不数日,遂有是命。畴辞不拜,帝遣内侍趣畴入御延和殿以俟之,日已昳,须畴入,乃进内。知制诰钱公辅封还词头,言畴望轻资浅,在台素餐,不可大用,又颇荐引近臣可为辅弼者。上以初政除两府,而公辅沮格制命不行,丁未,责授滁州团练使,不佥书本州事。知制诰祖无择乞薄责公辅,且不即草诏,上欲并责无择,中书救之,戊申,坐罚铜三十斤。知谏院事吕诲言:「畴自登科三十五年,仕宦不出京城,进身由径,从而可知。公辅言其资浅望轻,盖欲朝廷选任贤才,未为过也。责降太重,士论纷纭,臣窃为陛下惜之。伏乞复公辅旧官,止夺其职,移知僻小州军,俾令思过,稍息纷纭之论」。天章阁待制兼侍讲吕公著亦上疏乞寝公辅责命,不报。后数日,龙图阁直学士卢士宗因奏审刑院事对便殿,从容又为上言,外议皆谓责公辅太重,讫不从。 以内侍省押班、文思副使王昭明为环庆路驻泊兵马钤辖,专管勾本路兼管勾鄜延路蕃部公事,庆州驻札供备库副使李若愚为泾原路权驻泊兵马钤辖,专管勾本路兼权管勾秦鳯路蕃部公事,渭州驻札,令体测蕃情,治其诉讼公事,及有赏罚,则与其帅议,而大事即以闻,各许嵗乗馹奏事,团结强壮,预为经画,冦至令老弱各有保存之所,后数日,又以西京左藏库副使梁实领秦鳯,内殿承制韩则顺领鄜延,而令昭明、若愚专领本路諌官。吕诲言:「自唐以来,举兵不利,未有不自于监军者。今走马承受官品至卑,一路已不胜其害,况钤辖乎?臣欲乞朝廷罢之,精择帅臣,凡事一切付委●几,阃外之权得尽其用矣」。御史傅尧俞、赵瞻皆有论列。瞻又因入对,力请追还昭明等,讫不从。瞻,盭厔人也。 王昭明等既至,召蕃部酋领称诏犒劳,赏以银帛,籍城寨兵马,计族望大小,分队伍,给旗帜,使各缮堡垒,每人置甲以备调发,仍约如令下不集,押队首领以军法从事。知延州程戡言:「蕃部所以亡去,苦边吏苛暴,为西人诱畧耳。今昭明等徒能呼召首领,犒以牛酒,恐未足以结其心也,而甚动边聴,宜更置路分钤辖、都监,各部一将军马兼沿边巡检使,勿复专蕃部事」。亦不从。考异程戡正传云,从其奏悞矣。 癸丑,以河北都转运使赵拚为龙图阁直学士、知成都府。拚前使蜀时,言蜀人好妖祀,聚衆为不法,请以其首处死,馀皆黥流。及是,复有此狱,皆谓不免。拚察其无他,谓囚曰:「汝辈能复业,吾释汝罪」。皆叩头乞自新,乃止坐为首者,馀释不问,蜀人大悦。他日,上谓转运使荣諲曰:「赵拚为成都,中和之政也」。 是嵗,畿内宋亳陈许汝蔡唐颍曹濮济单、濠、泗、庐夀、楚杭宣洪鄂施、渝州、光化、髙邮军大水,遣使行视,疏治振恤,蠲其赋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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