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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ope: 资治通鉴后编 |
Condition : Contains text “隆兴元年六月癸酉 (1163/7/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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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以辛次膺参知政事,翰林学士洪遵同知枢宻院事。时符离之㨗,日闻次膺手䟽千馀言,乞加持重。 辛亥,天申节,上率羣臣诣徳寿宫上寿,自是歳如之议者以钦宗服除,当举乐,礼部侍郎黄中曰:「臣事君,犹子事父礼,亲丧未𦵏不除服,春秋君弑,贼不讨,则虽𦵏不书,以明臣子之罪,况今钦宗实未𦵏也,而可遽作乐乎?」事遂寝。金尚书省请籍天徳间被诛大臣诸奴𨽻及从窝干乱者为军,金主以四方甫定,民意稍苏,而复签军,非长䇿不聴。 壬子,钦宗大祥,帝服衰服诣几筵,易祥服,行祥祭礼。 金左副元帅赫舍哩、志宁自睢阳引兵攻宿州,李显忠击却之,金巴萨复自汴率歩骑十万来攻,晨薄城下,列大阵,显忠与之战,巴萨败走。翼日,益兵至,显忠谓邵宏渊并力夹击宏渊,按兵不动,显忠独以所部力战,斩首五千馀,俄而敌大至,显忠用克敌弓射却之,宏渊顾衆曰:「当此盛夏,揺扇于清凉之下,且犹不堪,况烈日被甲苦战乎!」人心遂揺,无复鬬志。至夜,中军统制周宏鸣鼓大噪,阳谓敌兵至,与邵世雍、刘侁各以所部兵遁。世雄,宏渊之子也,继而统制左士渊、统领李彦孚亦遁,显忠移军入城,统制张训通、张师顔、荔泽、张渊等以显忠、宏渊不协,各遁去。癸丑,金人乘虚复攻城,显忠竭力捍御,斩首二千馀,积尸与牛马墙平,城东北角敌兵二十馀人已上百馀步,显忠取军所执斧斫之,敌始却,显忠叹曰:「若使诸军相与犄角,自城外掩击,则敌兵可尽,敌帅可擒,河南之地指日可复矣!」宏渊又言金添生兵二十万来,倘不返,恐不测生变。显忠知宏渊无固志,势不可孤立,叹曰:「天未欲平中原耶?何沮挠如此!」遂夜引还。甲寅,至符离,师大溃,是举所丧军资器械殆尽,幸而金不复南,时张浚在盱眙,显忠往见浚,纳印待罪,浚以刘寳为镇江诸军都统制,乃渡淮入泗州抚将士,遂还扬州,上䟽自劾。 乙夘,下诏亲征。 丁巳,以富察、图们、大周仁、萧琦并为节度使。 是月,成都地震三。 金中都蝗,诏参知政事完顔守道按问大兴府捕蝗官。六月庚申朔,日有食之。 癸亥,参知政事汪澈罢,寻落职,台州居住,以右谏议王大寳劾其督师荆襄不能节制,坐视方城之败故也。 张浚乞致仕,且请通好于金,帝不许。初,宿师之还,士大夫皆议浚之非,帝赐浚书曰:「今日边事倚卿为重,卿不可畏人言而懐犹豫,前日举事之初,朕与卿任之,今日亦须与卿终之」。浚乃以魏胜守海州,陈敏守泗州,戚方守濠州,郭振守六合,治髙邮、巢县两城为大势,修滁州闗山以扼敌冲,聚水军淮隂,马军寿春,大饬两淮守备,帝召浚子栻入奏事,浚附奏曰:「自古有为之君,心腹之臣,相与协谋同志,以成治功,今臣以孤踪,动辄掣肘,陛下将安用之?」因乞骸骨,帝覧奏,谓栻曰:「朕待魏公有加,虽乞去之,章日上,朕决不许」。帝对近臣,言必曰魏公未尝斥其名,每遣使至督府,必令视浚饮食多少,肥瘠如何?至是,帝以符离师溃,乃议讲和。丁夘,召汤思退为醴泉观使兼侍读。戊辰,召虞允文,以兵部侍郎,周葵参知政事。癸酉,下诏罪已,于是尹穑附思退劾浚,遂降授浚江淮东西路宣抚使,邵宏渊降官阶,仍前建康都统制王十朋上䟽,言:「臣素不识浚,闻其誓不与敌俱生,心实慕之。前因轮对,言金必败盟,乞用浚,陛下嗣位,命督师江淮,今浚遣将取二县,一月三㨗,皆服陛下任浚之难,及王师一不利,横议蠭起。臣谓今日之师,为祖宗陵寝,为二帝复讐,为二百年境土,为中原吊民伐罪,非前代好大生事者比,益当内修,俟时而动,陛下恢复志立,固不以一衂为羣议所摇然,异论纷纷,浚既待罪,臣岂可尚居风宪之职?乞赐窜殛」。因言:「臣闻近日欲遣龙大渊抚谕淮南,信否?帝曰:「无之」。又言闻欲以杨存中充御营使,帝嘿然,改除吏部侍郎,十朋力辞,出知饶州。 戊寅,参知政事辛次膺罢。次膺以疾祈免,且奏曰:「王十朋虽上亲擢,天下皆知臣尝荐其贤。汤思退召将至,亦知臣尝䟽其奸,臣不引避,人其谓何?」遂以资政学士奉祠,陛辞,帝甚惜其去,次膺奏曰:「臣与思退,理难同列」。帝曰:「有谓思退可用者」。次膺曰:「今日之事,恐非思退,能办思退,固不足道,窃恐有悞国家耳」。已夘,贬李显忠筠州安置,寻再责徙潭州。 戊子,以萧琦为检校少保、河北招抚使。 秋七月庚寅朔,以虞允文为湖北、京西制置使。 癸巳,以汤思退为尚书右仆射、平章事兼枢宻使。 丙申,罢江淮宣抚使便宜行事,太白昼见经天。乙巳,以旱蝗、星变,诏侍从、台谏、两省官条上时政阙失,胡铨上书数千言,谓政令之阙有十,而上下之情不合亦有十,且言尧舜明四目、逹四聪,虽有共、鲧,不能塞也。秦二世以赵髙为腹心,刘项横行而不得闻,汉成帝杀王章,王氏移鼎而不得闻,灵帝杀何武、陈蕃,天下横溃而不得闻。梁武信朱异,侯景斩闗而不得,闻隋炀帝信虞世基,李宻称帝而不得,闻唐明皇逐张九龄,安史胎祸而不得闻,陛下自即位以来,号召逐客,与臣同召者张焘、辛次膺、王大寳王十朋,今焘去矣,次膺去矣,十朋去矣,大寳又将去,惟臣在尔,以言为讳,而欲塞灾异之源,臣知其必不能也。初,张浚复起为都督,大寳力赞其议,符离失律,羣言汹汹,已而汤思退议罢督府,力请讲和,大寳奏:「今国事莫大于恢复,宰相以符离军溃,名额不除,意欲核军籍,减月给,臣恐不惟边鄙之忧,而患起萧墙矣」。章三上,除兵部侍郎。至是铨奏入,帝曰:「十朋力自引去,朕留之不能得。大寳论思退太早,今为兵部侍郎,岂容复聴其去? 丁未,诏徴李显忠侵欺官钱金银免,籍其家。 庚戍,金以孔总袭封衍圣公。 戊午,给还岳飞田宅。 八月丙寅,陈俊卿以张浚降秩徙治,上䟽言:「若浚果不可用,宜别属贤将,如欲责其后效,降官示罚,古法也。今削都督重权,置扬州死地,如有奏请,台谏沮之,人情解体,尚何后效之图?议者但知恶浚而欲杀之,不复为宗社计,愿下诏戒中外协济,使浚得自効䟽入」。帝悟,即复浚都督江淮军马,浚遂以刘寳为淮东招抚使。 丙子,以飞蝗、风水为灾,避殿减膳,罢借诸路职田之令。 戊寅,金赫舍哩志宁复以书贻三省宻院,求海、泗、唐、邓四州地及岁币称臣,还中原归正人,帝以付张浚,浚言:「金强则来,弱则止,不在和与不和也」。时汤思退当国,急于求和,遂欲遣使持书报金,而陈康伯、周葵、洪遵等亦皆上䟽,谓:「敌意欲和,则我军民得以休息,为自治之计,以待中原之变而图之,是万全之计也」。工部侍郎张阐独曰:「彼欲和,畏我耶?爱我耶?直欵我耳!」力陈六害不可许,帝曰:「朕意亦然,姑随宜应之」。 癸未,复以龙大渊知閤门事,曽觌同知閤门事。 丙戌,遣淮西干办公事卢仲贤赍书报金帅,大畧谓:「海、泗、唐、邓等州,乃正隆渝盟之后,本朝未遣使前得之,至于歳,币固非所较,第两淮凋瘵之馀,恐未能如数」。仲贤陛辞,帝戒以勿许四郡,而思退等命许之,张浚奏仲贤小人多妄,不可深信,不聴张栻入见帝,引见徳寿宫,上皇问:「曽见仲贤否?」对曰:「臣已见之」。又问:「卿父谓何如,莫便议和否?」对曰:「臣父职在边隅,战守是谨,此事在庙堂,愿审处而徐应之,无贻后悔」。上皇曰:「说与卿父,今日国家举事,须量度民力国力。闻契丹与金相攻,若契丹事成,他日自可收卞庄子刺虎之功。若金未有乱,且务恤民治军,待时而动可也」。 冬十月戊午朔,命廷臣议金帅所言四事,其说不一。帝曰:「四州地及岁币可与名分归人,不可从」。辛酉,御殿复膳。 丙子,立贤妃夏氏为皇后。帝初纳郭直卿之女为妃,生邓王愭、庆王恺、恭王敦、邵王恪而薨。袁州宜春人夏协有女,竒之,以资纳于宫中,为呉太后阁侍御。郭妃薨,太后以夏氏赐帝,至是立为后。协既纳女资匮归客袁之僧舍死,后访得其弟执中补阁门祗候执中与其妻至京宫人,讽使出之,择配贵族,欲以媚后,执中不为动。他日,后亲为言,执中以宋𢎞语对,后不能夺。执中既贵,始从学,作大字,颇工,复善骑射。帝闻其才,将召用之,执中谢曰「他日无累陛下,保全足矣」人以此益贤之。 丁丑,地震。 辛已,升洪州为隆兴府。 诏江、淮军马调发应援,从都督府取㫖,馀悉以闻。 是月,召朱熹至,入对垂拱殿,其一言:「陛下举措之间,动渉疑贰,聴纳之际,未免蔽欺,由不讲乎大学之道,而未尝随事以观理,即理以应事。其二言非战无以复讐,非守无以制胜。末言古先圣王所以攘外之道,其本不在威强而在徳业,其备不在边境而在朝廷,其具不在兵食而在纪纲,愿开纳谏诤,黜逺邪佞,杜塞幸门,安固邦本,四者为急先之务,庶几形势自强,而恢复可冀矣。 卢仲贤至宿州,布萨忠义惧之以威,仲贤惶恐,言归当禀命,遂以忠义遗三省宻院书来,其画定四事:一、欲通书称叔侄。二,欲得唐、邓、海、泗四州。三,欲歳币银绢之数如旧。四、欲归彼叛臣及归正人。十一月己丑,仲贤还,以书奏,帝大悔之。 庚寅,太白经天。 庚子,汤思退奏以王之望充金通问使,龙大渊副之,许割弃四州,求减嵗币之半。初,之望为都督府参赞军事,雅不欲战,请入朝,因奏:「人主论兵,与臣下不同,惟奉承天意而已。窃观天意,南北之形已成,未易相兼,我之不可絶淮而北,犹敌之不可越江而南也,移攻战之力以自守,自守既固,然后随几制变,择利而应之」,思退悦其言,故奏遣之。右正言陈良翰言:「前遣使已辱命,大臣不悔前失,而复遣王之望,是金不折一兵,而坐收四千里要害之地,决不可许,若嵗币,则俟得陵寝然后与,庶为有名。今议未决,而之望遽行,恐其辱国不止于仲贤,愿先驰一介往,俟议决,行未晓也」。 丙午,张栻奏卢仲贤辱国无状,擅许四州,下大理寺夺三官。 陈康伯等言金人求通和,朝廷遣卢仲贤报之,其所论最大者三事:我所欲者,削去旧礼,彼亦肯从,彼所欲者,嵗币如数,我不深较其未决者,彼欲得四州,而我以祖宗陵寝、钦宗梓宫为言,未之与也,乞召张浚归国,特垂咨访,仍命侍从、台谏集议」。帝从之,羣臣多欲从金人所请,张浚及湖北京西宣谕使虞允文、起居郎胡铨、监察御史阎安中上䟽力争以为不可与和,汤思退怒曰:「此皆以利害不切干己,大言误国,以邀美名,宗社大事,岂同戏剧?」帝意遂定。浚在道闻王之望行,上疏力辨其失,曰:「自秦桧主和,隂懐他志,卒成逆亮之祸,桧之大罪未正于朝,致使其党复出为恶。臣闻立大事者以人心为本,今内外之议未决,而遣使之诏已下,失中原将士四海倾慕之心,他日谁复为陛下用命哉?人心既失,如水之覆难以复收,而况于天则不顺,于义则不安,窃为陛下忧之。 庚戌,金百官请上尊号,金主不许。诏中都、平州及饥荒地并经契丹剽掠有质妻卖子者,官为收赎。 癸丑,以胡昉、杨由义为使金通问国信所审议官。 金罢贡金线段疋。 十二月己未,尚书左仆射、平章事陈康伯罢。 乙丑,张浚入见,力言金未可与和,请帝幸建康以图进兵。帝乃手诏王之望待命境上,令胡昉等先往谕金帅以四州不可割之意,如必欲得四州,则当追还使人,罢和议。 戊辰,除朱熹为武学博士。时汤思退等主和议,近习曽觌、龙大渊用事,熹三札所陈,不出前所上封事之意,而语益剀切,皆不悦,故除是职。寻与洪适论不合而归。 丁丑,以汤思退为尚书左仆射,张浚为右仆射,并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浚仍都督江、淮东、西路军马。 金主猎于近郊,以所获荐山陵,自是嵗以为常。 壬午,西南方有白气。除胡铨为宗正少卿,乞补外,不许。时全将富察图们、大周仁、萧琦降,并为节度使。铨言:「受降自古所难,六朝匕得河南之地,不旋踵而皆失。梁武时,侯景以河南来奔,卒陷台城。宣、政间,郭药师自燕云来降,卒为中国患。今金三大将内附,优其部曲,以繋中原之心,善矣。然处之近地,万一包藏祸心,或为内应,后将噬脐。愿勿任以兵柄,迁于湖广,以絶后患」。 永康陈亮,才气超迈,喜谈兵,尝考古人用兵成败之迹,著《酌古论》。周葵知婺州,与亮相论,竒难之,曰:「他日国士也」。延为上客。及葵执政,朝士白事,必指令揖亮,因得徧交豪俊,尽其议论。时与金约和,天下忻然幸得苏息,独亮持不可。上中兴五论,不报。 是岁,以两浙大水、旱、蝗,江东大水,悉蠲其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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