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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earch for "广佑五年十一月癸未 (1089/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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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ope: 资治通鉴后编
Condition : Contains text “广佑五年十一月癸未 (1089/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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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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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春正月癸未,范百禄等使还入对,复言修减水河,有害无利,愿罢其役。那移工料缮筑西堤,以䕶南决口。己亥,乃诏罢回河及修减水河。 甲申,以夏人通好,诏边将毋生事。 左司谏韩川罢为集贤校理、权发遣棣州,以数言胡宗愈不听故也。 是月,知邓州蔡确复观文殿学士。 二月甲辰,司空、同平章军国事、申国公吕公著卒。太皇太后见辅臣曰:「邦国不幸,司马相公既亡,吕司空复逝」。痛悯久之,帝亦悲感,即诣其家临奠,赠太师,諡正献公。著自少讲学,即以治心养性为本,平居无疾言遽色,于声利纷华,泊然无所好识。虑深敏量,宏而学粹,茍便于国,不以利害动其心,与人至诚,不事表暴。其好德乐善,出于天性,士大夫有以人物为意者,必问其所知,与其所闻,参互考实,以待上求。神宗尝谓执政曰:「吕公著之于人材,其言不欺,如权衡之称。物每上前议政事,尽诚去饰,博取衆人之善以为善,至其所当守,毅然不可回夺也」。王安石博辩骋辞,人莫敢与抗,公著独以精识约言服之。安石尝曰:「疵吝每不自胜,一诣长者,不觉消释」。其敬服如此。 庚戌,白虹贯日。 乙卯,夏国主遣使来谢封册。 壬戌,御迩英殿,诏讲读官讲尚书,读寳训,司马康讲洪范,至乂用三德」,帝问曰:「止此三德,为更有?」德康对曰:「臯陶所陈有九德,如柔而立、刚而塞、强而义等语是也」。先是,帝恭黙未言,起居舎人王岩叟喜闻德音,欲因以风谏,退而上言:「陛下既能审而问之,必能体而行之。三德者,人君之大本,得之则治,失之则乱,不可须臾去者也。三数虽少,推而广之,足以尽天下之要。陛下诚能用,以修已安人,则尧、舜、三代之盛可坐致也」。岩叟尝侍讲,奏曰:「陛下宫中何以消日?」帝曰:「并无所好,惟是观书」。对曰:「圣学须在积累,积累之要,在专与勤屏,去他事始可谓专,久而不倦,始可谓勤」。帝然之。三月甲戌,苏颂等奏撰进汉、唐故事,分门增修,诏以迩英要览》为名。 己卯,作浑天仪。 胡宗愈罢为资政殿学士、知陈州,以刘安世屡劾其罪状故也。 太史局奏:「宋以火德王天下,今所造浑仪名水运,甚非吉兆」。诏以「元佑浑天仪象」为名。其后,翰林学士许将等请即象为仪,并为一器。从之。 刘安世言:去冬迄春,雨雪愆期,夏苗将槁,秋种未布,伏望特罢宴乐,以示闵雨之意」。丁亥,诏罢春宴。 翰林学士兼侍读苏轼罢为龙图阁学士、知杭州。轼尝读祖宗寳训,因及时事,歴言今功罪不明,善恶无所劝沮。又黄河势方北流,而强之使东,夏人寇镇戎,杀掠几万人,帅臣揜蔽不以闻,朝廷亦不问,恐寖成衰乱之渐,当轴者恨之。赵挺之、王觌攻之尤甚,轼知不见容,请外,故有是命。 己丑,诏自今大礼毋上尊号。 辛卯,昼有流星自东北向西北急流,至噣没。 ,罢幸琼林苑、金明池。 夏四月乙巳,吕大防等以久旱求罢,不允。 丁未,少保、司徒、兼中书令、太一宫使、济阳郡王曹佾卒。佾性和易,美仪度,神宗每咨访以政,然退朝终日,语不及公事。神宗谓大臣曰:「曹王虽用近亲贵,而端拱寡过,善自保,真纯臣也」。进对未尝名。 戊申,罢大礼使及奏告宰执加赐。 先是,知汉阳军吴处厚言:「蔡确昨谪安州,不自循省,包蓄怨心,尝游车盖亭赋诗十章,内二章讥讪尤甚,其诗云:矫矫名臣郝甑山,忠言直节上元间,钓台芜没知何处?叹息思公俯碧湾」,按唐郝处俊封甑山公。上元初,髙宗多疾,欲逊位武后,处俊谏止,臣窃以太皇太后垂帘听政,蔡确居今懐古,不思于他而思处俊,此其意何也?又云:喧豗六月,浩无津行,见沙洲束两濵,如带溪流何足道沉沉沧海㑹扬尘,言海㑹有扬尘时,人寿几何,尤非佳语,讥谤切害,非所宜言。奏至,左司谏吴安诗首闻其事,即弹论之,梁焘、范祖禹、王岩叟、刘安世等交章乞正确罪,是日,诏令确具析闻奏,仍委知安州钱景阳缴进确元题诗本。始确尝从处厚学赋,及作相,与处厚有隙,王圭欲除处厚馆职,为确所沮,处厚由是恨确,故笺释其诗上之。士大夫固多疾确,然亦由此畏恶处厚云。 戊午,分经义、诗赋为两科试士,罢明法科。尚书省请复诗赋,与经义兼行,解经通用先儒传、注及己说。又言:「旧明法最为下科,今中者即除司法,叙名反在及第进士上,非是」。诏从之。凡诗赋进士,于易、书、诗、周礼、礼记、春秋左传内听习一经,初试本经义二道,论、孟义各一道,次试赋及律诗各一首,次试论一道,末试子史时务䇿二道,凡四场,其经义进士须习两经,以诗、礼记、周礼、春秋为大经,书、易、公羊、糓梁、仪礼为中经,愿习二大经者听,不得偏占两中经。初试本经义三道,论语义一道,次试本经义三道,孟子义一道,次试论䇿,如诗赋科,并以四场通定髙下,而取解额中分之,各占其半,专经者以理义定取舍,兼诗赋者以诗赋为去留,其名次髙下,则于䇿论参之。初,司马光言:神宗专用经义,论䇿取士,此乃复先王令典,百王不易之法,但王安石不当以一家私学,欲盖先儒,令天下师生讲解。至于律令,皆当官所须,使为士者果能知道义,自与法律㝠合,何必置明法一科,习为刻薄,非所以长育人材,敦厚风俗也。至是,遂罢明法科。 是日,尚书省又言:「大河东流,为中国要险,自大吴决后,由界河入海,不惟淤壊塘泺,兼浊水入界河,向去浅淀,则河尾将直注北界入海,中国全失险阻之限,不可不为深虑」。诏范百禄、赵君锡条画以闻。百禄言:「臣等按行黄河独流口至界河,又东至海口,熟观河流形势。并縁界河至海口铺砦地分,使臣各称界河未经黄河行流以前,阔一百五十步,下至五十步,深一丈五尺下至一丈。自黄河行流之后,今阔至五百四十步,次亦三二百步,深者三丈五尺,次亦二丈。乃知水性就下,行疾则自刮除,成空而稍深,与汉张戎之论正合。自元丰四年河出大吴,势如建瓴。经今八年,冲刷界河,两岸日渐开阔,连底成空,趋海之势甚迅,虽遇泛涨非常,而大吴以上数百里终无决溢。此乃下流深快之验也。臣等窃谓本朝以来,未有大河安流,合于禹迹如此之利便者。其界河向去趋深走下,湍激奔腾,只有阔深,必无浅淀,河尾安得直注北界?中国亦无全失险阻之理,不至上烦圣虑。 壬戌,弛在京牧地与民。 丙寅,诏兖州至圣文宣王庙置教授一员。 五月辛未,以著作郎范祖禹为右谏议大夫兼侍讲。祖禹上疏论人主正心修身之要,「乞太皇太后日以天下之勤劳、万民之疾苦、羣臣之邪正、政事之得失,开导上心,晓然存之于中,庶使异日衆说不能惑,小人不能进。 癸酉,以御史中丞李常为兵部尚书,侍御史盛陶为太常少卿,皆坐不论蔡确改官也。 辛已,知邓州、观文殿学士蔡确责授左中散大夫、守光禄卿,分司南京。时中书舍人彭汝砺密疏救确,大畧以吴处厚开告讦之路,此风不可长为言,盛陶亦腾章意与汝砺合。已而安州言确已刮洗诗牌,其明日确奏,亦至自辨甚悉。汝砺复救解之,论犹未决。梁焘、刘安世言确罪状著明,何待分析,故有是命。汝砺又封还词头,即谒告,㑹王岩叟当制,遂草词行下。 丙戌,梁焘、吴安诗、刘安世言:「蔡确罪重而责轻,傅尧俞、朱光庭相继论列,范祖禹亦助之,乞处以典刑,重行窜谪」。于是太皇太后宣谕焘等,令密具行遣条例闻奏。焘等即以丁谓、孙沔、吕惠卿故事条上。丁亥,宰执入对,太皇太后忽曰:「蔡确可英州别驾、新州安置」。宰执愕立相视。范纯仁言:「方今宜务宽厚,不可以语言文字暧昧不明之过,诛窜大臣」。刘挚亦以确母老引桞,宗元乞与刘禹锡换播州事,吕大防因曰:「确先帝大臣,乞如挚所论,移一近里州郡」。太皇太后曰:「山可移,此州不可移也」。于是不敢复言画可而退。纯仁独留身揖王存论之意不解,纯仁曰:「臣奉诏,但乞免内臣押去」。太皇太后曰:「如何?」纯臣以曹利用事言之,太皇太后曰:「无虑彼必不死也」。是夜批出差入内供奉裴彦臣等押送,臣僚皆欲救止,而恐与初论相戾,且非体,遂不敢发。李常、盛陶、翟思、赵挺之、王彭年坐不举劾,彭汝砺坐营救,并不草责词,皆罢去。擢吴处厚知卫州。初,议窜确岭峤,纯仁谓大防曰:「此路自丁晋公后,荆棘六七十年矣,奈何开之?吾侪政恐亦不免耳」。知杭州苏轼未行,密疏言:「朝廷若薄确之罪,则于皇帝孝治为不足。若深罪确,则于太皇太后仁政为小损。谓宜皇帝降敕推治,而太皇太后特加宽贷,则仁孝两得矣」。太皇太后善其言而不能用。 诏直龙图阁邢恕候服阕日落职,授承议郎、监永州盐酒税。先是,恕自襄州移河阳,间道抵邓州见蔡确,相与谋所造定䇿事,及司马康赴阙,恕特招康道河阳,因劝康作书,称确为他日全身保家计,康以恕同年,又出父门下,信之,作书如恕言,恕本意必得康书者,以康为司马光之子,言确有定䇿功,可取信于世。既而梁焘自潞州以左谏议召恕,亦要焘出河阳,既至,恕日夜论确定䇿功不休,且以康与确书为证,焘不悦,诣阙奏之,㑹吴处厚讦确诗,焘因与刘安世等请诛确,确既贬窜,恕亦坐谪,太皇太后谕三省曰:「帝是先帝长子,子继父业,其分当然,确有何䇿立勲耶?若使确他日复来欺罔上下,岂不为朝廷害?恐帝年少,制御不得,故今因其自败如此行遣,盖为社稷也」。康初欲从恕招邵雍子,伯温谓康曰:「公休除丧,未见君,不宜先见朋友」。康曰:「已诺之矣」。伯温曰:「恕倾巧,或以事要,公休从之,则必为异日悔」。公休,康字也。及焘等论确恕罪,亦指康书,诏令康分析,康乃悔之。 初,梁焘等之论蔡确也,密具确及王安石之亲党姓名以进,曰:「臣等窃谓确本出王安石之门,相继秉政垂二十年,羣小趋附,深根固蒂。谨以两人亲党开具于后」。确亲党安焘、章敦、蒲宗孟、曾布、曾肇、蔡京、蔡卞、黄履、吴居厚、舒亶、王觌、邢恕等四十七人,安石亲党蔡确、章敦、吕惠卿、张璪、安焘、蒲宗孟、王安礼、曾布、曾肇、彭汝砺、陆佃、谢景温、黄履、吕嘉问、沈括、舒亶、叶祖洽、赵挺之、张商英等三十人。于是太皇太后宣谕宰执曰:「确党多在朝」。范纯仁进曰:「确无党」。吕大防进曰:「确党甚盛,纯仁言非是,刘挚亦助大防言有之。纯仁曰:「朋党难辨,恐误及善人退,即上疏言:「蔡确之罪,自有典刑,不必推治党人,旁及枝叶。前奉特降诏书,尽释臣僚往咎。自此内外反侧,皆安上下,人情浃洽,盛德之事,诚宜久行,臣心拳拳,实在于此。范祖禹亦谓确已贬,馀党可勿问。乃上言:「自乾兴贬丁谓以来,不窜逐大臣六十馀年,一旦行之,四方无不震耸。确罢相已久,陛下所用多非确党,其有素懐奸心为衆所知者,固不逃于圣鉴。自馀偏见异论者,若皆以为党确而逐之,恐刑罚失中而人情不安也。 六月甲辰,范纯仁、王存罢。时,梁焘、刘安世交章论纯仁党附蔡确,纯仁亦求出外。吴安诗因言「王存尝助纯仁救确,纯仁当罢存,不可独留遂诏纯仁依前官为观文殿学士、知颍昌府,存为端明殿学士、知蔡州。 丙午,以枢密直学士、户部尚书韩忠彦为尚书左丞,翰林学士许将为尚书右丞,枢密直学士、签书枢密院事赵瞻为同知枢密院事。 以户部侍郎苏辙为吏部侍郎。三日,改翰林学士。 丁未,夏国主遣使来贡。 甲寅,夏国主遣使如辽谢封册。 秋七月丙子,诏复外都水使者。 乙亥,安焘以母忧去位。考异「乙亥,宋史哲宗纪作「庚辰」,今从宰辅表。 诏户部令诸路提刑司下丰熟州县量增钱广行收籴。从司马康、刘安世、范祖禹请也。丙申,都水监言:「宗城决溢,向下包蓄不定,河势未可全夺,且为二股分行,以纾下流之患。虽未保冬夏常流,已见有可为之势,必欲经久当遂作二股,仍须增添役夫,乃为长利」。诏有司具析保明以闻。 八月壬寅,敕郡守贰以「四善三最课,县令吏部歳上监司考察知州状。丁未,翰林学士苏辙言:「臣窃闻河道西行孙村侧左大约入地二丈以来,而见今申报涨水出岸,由新开口地东入孙村,不过六七尺,欲因六七尺涨水,而夺入地二丈河身,虽三尺童子知其难矣。然朝廷遂遣都水使者开河道,进锯牙,欲约之使东方河水盛涨,其西行河道若不断流,则遏之东行,实同儿戏。臣愿陛下急命有司,徐观水势所向,依累年涨水旧例,因其东溢,引入故道,以纾北京朝夕之忧。其堤防壊决之处,第略加修葺,免其决溢,候河势稍定,然后议之。不过一月后涨水既落,则西流之势决无移理,而羣小妄说,不攻自破矣。 乙丑,都水监勾当公事李伟言:「开拨直堤,放水入孙村口故道,水势顺快,朝廷今日当极力闭北流,乃为上䇿。若不明诏有司,即令回河,深恐上下迁延,议终不决,观望之间,遂失机㑹。乞复置修河司」。从之,仍以「都提举修河司」为名。 辛酉,太皇太后诏:「今后明堂大礼,毋令百官拜表称贺」。 九月己卯,朝献景灵宫。辛巳,大飨明堂,赦天下,百官加恩赐赉,士庶髙年九十以上者。 乙未,检举先朝文武七条,戒谕百官遵守。 右谏议大夫范祖禹言:「陛下前者罢修河司,中外无不以为至,当今才歴三时,复兴回河之役,徒以执政耻其前言之失,必欲遂非妄举大役,河本无事而人强扰之,伏望陛下明谕大臣,博采羣言,息意回河,无以有限之财力,填不测之巨壑,勿徇一言之失,而冀必不成之功。乞罢提举修河司,散遣官吏兵夫,其北河决溢,随宜救䕶」。不报。 戊申,翰林学士苏辙上神宗御制集九十卷,诏于寳文阁收藏。癸丑,御迩英阁,进读三朝寳训。 十一月癸未,以门下侍郎孙固知枢密院事,中书侍郎刘挚为门下侍郎,吏部尚书傅尧俞为中书侍郎。先是,梁焘、刘安世入对延和殿,太皇太后令具可用臣僚姓名以进,焘、安世乃以尧俞及苏颂荐,至是,尧俞遂大用。 乙酉,有星色赤黄,尾迹烛地。 己丑,太皇太后却元日贺礼,令百官拜表。辛卯,改发运、转运、提刑预妓乐宴㑹徒二年法。 知杭州苏轼言:浙西艰食无甚,今歳两浙水乡种麦絶少深,恐来年必有饥馑盗贼之忧,转运司上供额解及补填旧欠共一百六十馀万石,乞且起一半或三分之二。诏许留上供米三之一,由是米不翔贵,复得赐度牒百道,易米以救饥者。明年方春,即减半价粜常平米,又作飦粥药剂,活者甚衆。杭濒海水泉咸苦,唐刺史李泌始导西湖作六井,民以足用。及白居易复浚西湖,引水入运河,溉田且千顷。然湖水多葑,自唐及钱氏歳辄浚治,宋兴废之,葑积为田,而水无几矣。运河失湖水之利,而取给于江潮,潮水淤河,泛溢闤闠,三年一浚,为居民大患,六井亦几费。轼始至浚茆山、盐桥二河,以茆山一河专受江潮,以盐桥一河专受湖水,复以馀力修治六井,民稍获其利。轼曰:「若取葑田积之湖中,为长堤以通南北,则葑田去而行者便矣」。乃取救荒之馀,复请于朝,得度牒以募役者。堤成,南北径十三里,植芙蓉杨栁于其上,望之如画图,杭人名曰苏公堤。 十二月丁酉朔,正议大夫章敦始除丧,降授通议大夫、提举洞霄宫。初,梁焘等劾奏敦用贱价夺民,诏候服阕与宫观差遣,故有此授。癸丑,更定朝仪二舞,曰威加四海、化成天下。 甲寅,减鄜延等路戍兵归营。 戊午,以御史阙,令中丞、两省各举一人。 初,范祖禹闻禁中覔乳,媪以帝年十四,非近女色之时,上疏劝进德爱身,又乞太皇太后保䕶上躬,言甚切至,太皇太后谕曰:「乳媪之说,外间虚传也」。祖禹对曰:「外议虽虚,亦足为先事之戒。臣侍经左右,有闻于道路,实懐私忧,是以不敢避妄言之罪,凡事言于未然,则诚为过,及其已然,则又无所及,言之何益?陛下宁受未然之言,勿使臣等有无及之悔?」是月,刘安世又言:「臣前月末闻权罢讲筵,意谓将有燕享,今复半月讲,臣久不得望清光,乃者民间喧传禁中,见求乳母,遂谓陛下稍疏先王之经典,浸近后庭之女宠,此声流播,实损圣德。他日,吕大防奏事,太皇太后谕曰:刘安世有疏言禁中求乳母事,此非官家所欲,乃先帝一二小公主尚须饮乳也。官家常在吾榻前阁内寝处,安得有此?五年春正月丁卯朔,御大庆殿视朝。 丁丑,朝献景灵宫。 乙酉,范祖禹上札子四道,其一曰:经筵阙官,宜得老成之人,韩维风节素髙,奸邪畏之,若召维以经筵之职,物论必大以为惬。其二曰苏颂近乞致仕,颂博闻强识,详练国朝典故,陛下左右,宜得殚见洽闻之士,以备顾问。其三曰:苏轼文章为时所宗,名重海内,忠义许国,遇事敢言,岂可使之久去朝廷?其四曰:赵君锡孝行书于英宗皇帝实録,辅导人君,宜莫如孝。给事中郑穆,馆阁耆儒,操守纯正,中书舎人郑雍,谨静端洁,言行不妄,此三人者,皆宜置左右,备讲读之职。 二月己亥,诏都水使者吴安持提举修减水河。 夏人来归,永乐陷没吏士百四十九人。诏以米脂、葭芦、浮图、安疆四砦还之,仍约以委官画定疆界。 知颍昌府范纯仁闻朝廷复议修河,上疏曰:「范百禄、赵君锡相度归陈回河之害甚明,三两月来,却闻复兴斯役,望圣慈再下有司,若利多害少,尚觊徐图,茍利少害多,尤宜安静」。疏奏主河,议者不悦,欲寝而不行,太皇太后曰:「纯仁之言有理,宜从其请」。辛丑,诏罢修黄河。先是,河上所科夫役,许输钱免夫,县令上下皆以为便,纯仁独忧曰:「民力自此愈困矣!力者身之所出,钱者,非民所有,今取其所无,民安得不病?独富人不亲执役者以为便耳。且从来差夫不及五百里外,今免夫钱,无逺不届,若遇掊克之吏,则为民之害,无甚于此」。 壬寅,御迩英阁,讲尚书无逸篇毕,诏详録所讲义以进。故事,经筵前一日进讲义,自元丰元年说书陆佃始,至是诏今后讲义于次日别进。 癸卯,诏时雨愆期,应五岳、四渎州军令长吏祈祷。 丁未,减天下囚罪,杖已下释之。 初,文彦博复居政府,期年即求去,诏曰:「西伯善养老,而太公自至,鲁缪公无人子思之侧,则长者去之,公自为谋则善矣,独不为朝廷惜乎?」又曰:「唐太宗以干戈之时,尚能起李靖于既老,而穆宗、文宗以燕安之际,不能用裴度于未病治乱之效,于斯可见」。彦博读诏,耸然不敢言,去复留四年,至是请去不已,庚戌,诏以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䕶国军山南西道节度使致仕,令所司备礼册命,壬子,彦博乞免册礼,从之。甲子,宴饯彦博于玉津闗。 三月丙寅朔,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赵瞻卒,諡宣简。 丁卯,赐故龙图阁直学士孙觉家缗钱,以给丧事。 壬申,以尚书左丞韩忠彦同知枢密院事,翰林学士承㫖苏颂为尚书左丞。忠彦,弟纯彦之妻,孙固女也,各以亲嫌乞罢,不许。忠彦尝与傅尧俞、许将论事不合,俱求罢政,殿中侍御史上官均言:「大臣之任,同国休戚,庙堂之上,当务协谐,使中外之人泯然不知有同异之迹。若悻悻辩论,不顾事体,何以观视百僚?尧俞将虽有辩论之失,然事皆縁公,无显恶大过,望令就职」。从之。 己卯,以龙图阁直学士、知亳州邓温伯为翰林学士。承㫖王岩叟封还除命,不听。温伯本名润甫,时避髙鲁王讳,故以字行。 癸未,罢春宴。 辛卯,以杨畏为监察御史。刘安世、朱光庭言:「御史阙员,屡诏近臣俾举所知,杨畏不系所举之士,未审朝廷何名除授」不报。 壬辰,罢幸金明池、琼林苑。 夏四月甲辰,吕大防等以旱乞罢,诏答不允。 丙午,右光禄大夫、知枢密院事孙固卒。太皇太后及帝皆出声泣,辍视朝三日,赠开府仪同三司,諡温靖。固宅心诚粹,不喜矫亢,与人居久而益信,故更歴夷险而不为人所疾害。尝曰:「人当以圣贤为师,一节之士不足学也」。又曰:「以爱亲之心爱其君,则无不尽矣」。傅尧俞曰:「司马公之清节,孙公之淳德,盖所谓不言而信者,世以为笃论。 癸丑,诏讲读官御经筵退,留二员奏对迩英阁。 丁巳,诏以旱避殿减膳,罢五月朔日文德殿视朝。 壬申,诏差役法有未备者,令王岩叟、韩川与刘安世看详,具利害以闻。 乙亥,雨。己卯,御殿复膳。 庚寅,以梁焘为户部尚书,刘安世为中书舍人。焘、安世并以乞罢,邓温伯承㫖除命,不从,辞所迁官,不拜。 范祖禹留对言:「庆厯元年,出《御制观文鉴古图记》以示辅臣。皇佑元年,召近臣、三馆、台谏及宗室观《三朝训鉴图》,仁宗皇帝讲学之外,为图鉴古,不忘箴警。又图写三朝事迹,欲子孙如祖宗之功烈。臣愿陛下以永日观书之暇,间览此图,亦好学不倦之一端也」。六月辛丑,録囚。 自元佑初,一革新政,至是五年,人心已定,唯元丰旧党分布中外,多起邪说以撼在位,吕大防、刘挚患之,欲稍引用以平宿怨,谓之调停,太皇太后疑不能决,六月乙卯,御史中丞苏辙入对,面斥其非,退复上疏曰:臣顷面论君子小人不可并处,圣意似不以臣言为非者,然天威咫尺,言词迫遽,有所未尽,臣而不言,谁当救其失者?亲君子,逺小人,则主尊国安,疎君子,任小人,则主忧国殆,此理之必然,未闻以小人在外,忧其不悦而引之于内,以自遗患也。故臣谓小人虽不可任以腹心,至于牧守四方,奔走庶务,无所偏废可也,若遂引之于内,是犹患盗贼之欲得财,而导之于寝室,知虎豹之欲食肉,而开之以坰牧,无是理也。且君子小人,势如氷炭,同处必争,一争之后,小人必胜,君子必败。何者?小人贪利忍耻,击之则难去,君子洁身重义,沮之则引退。古语曰:一薫一莸,十年尚犹有臭,盖谓此矣。先帝聪明圣智,疾頽靡之俗,将以纲纪四方,比隆三代,而臣下不能将顺造作诸法,上逆天意,下失民心,二圣因民所愿,取而更之,上下忻慰,则前者用事之臣,今朝廷虽不加斥逐,其势亦不能复留,尚赖二圣慈仁,宥之于外,盖已厚矣,而议者惑于衆说,乃欲招而纳之,与之共事,谓之调停,此辈若返,岂肯但已哉?必将戕害正人,渐复旧事,以快私忿,人臣被祸,盖不足言,臣所惜者,宗庙朝廷也。惟陛下断自圣心,不为流言所惑,毋使小人一进,后有噬脐之悔,则天下幸甚!疏入,太皇太后命宰执读于帘前曰:辙疑吾兼用邪正,其言极中理。诸臣从而和之,调停之说遂已,辙又奏曰:窃见方今虽未大治,而祖宗纲纪具在,州郡民物粗安,若大臣正已平心,无生事要功之意,因弊修法,为安民靖国之术,虽有异党,谁不归心?但患朝廷举事,类不审详。曩者黄河北流正得水性,而水官穿凿,欲导之使东,移下就髙,汨五行之理,及陛下遣使按视,知不可为,犹或固执不从,经今累歳,回河虽罢,减水尚存,遂使河朔生灵,财力俱困。今者西夏青唐,外皆臣顺,朝廷招来之厚,惟恐失之,而熈河将吏创筑二堡,以侵其膏腴,议纳醇忠,以夺其节钺,功未可觊,争已先形,朝廷虽知其非,终不明白处置,若遂养成边衅闗陜岂复安居?如此二事,则臣所谓宜正已平心,无生事要功者也。昔嘉佑以前,乡差衙前,民间常有破産之患,熈宁以后,出卖坊场,以雇衙前,民间不复知有衙前之苦,及元佑之初,务于由旧,一例复差,官收坊场之钱,民出衙前之费,四方惊顾,衆议沸腾,寻知不可,旋又复雇,去年之秋,又复差法,且熈宁雇役,三等人户并出役钱,上户以家産髙强,出钱无艺,下户昔不充役,亦遣出钱,故此二等人户,不免咨怨。至于中等,昔既已自差役,今又出钱不多,雇法之行,最为其便,罢行雇法,上下二等,欣跃可知,唯是中等则反为害,如畿县中等之家,例出役钱三贯,若经十年,为钱三十贯而已。今差役既行,诸役手力最为轻役,农民在官,日使百钱最为轻费,然一歳之用,已为三十六贯,二年役满,为费七十馀贯,罢役而归,宽乡得闲三年,狭乡不及一歳,以此较之,则差役五年之费,倍于雇役十年,赋役所出,多在中等,故天下皆思雇而厌差。如此二事,则臣所谓宜因弊修法,为安民靖国之术者也!四事不去,如臣等辈犹知其非,而况于心懐异同,志在反覆,幸国之失,有以藉口者乎?臣恐彼已黙识于心,多造谤议,待时而发,以揺撼衆听矣!伏乞宣谕宰执,事有失当,改之勿疑,法或未完,修之无倦,茍民心既得,则异议自消,陛下端拱以享承平,大臣逡巡以安富贵,海内䝉福,上下攸同,岂不休哉!时大臣耻过,终莫肯改。 秋七月乙酉,夏人来言画疆界者不依绥州例。诏曰:「已谕边臣如约矣。夏之封界,当亦体此」。 始,元丰所定吏额,主者茍悦羣吏,比旧额几数倍,朝廷患之,命量事裁减。吏有白中孚者,告苏辙曰:「吏额不难定也,昔流内铨今侍郎左选也,事烦莫过于此。昔铨吏止十数,今左选吏至数十,事不加旧而用吏数倍者,昔无重法重禄,吏通赇赂,则不欲人多,以分所入,故竭力办事,劳而不避。今行重法,给重禄,赇赂比旧为少,则不忌人多而幸于少事,此吏额多少之大要也。旧法以难易分七等,重者至一分,轻者至一厘以下,积若干分为一人。今诚取逐司两月事,定其分数,则吏额多少之限,无所逃矣。辙以其言为然,乃具以白执政,请据实立额,竢吏之年满转出,或事故死亡者勿补,及额而止,不过十年,自当消尽,执政然之,遂申尚书省。后数月,诸司所供文字皆足,因裁损成书以申三省,左仆射吕大防得其书,大喜,欲此事必由已出,别将详定,任永寿本诸司吏也,为人精悍而猾,尝预知元丰吏额事,独能言其曲折,大防悦之,即于尚书省创立吏额房,使永寿与吏数辈典之,凡奏上行下,皆大防自专,不复经由两省。一日,内降画可二状付中书,其一吏额也,省吏白中书侍郎刘挚,请封送尚书省,挚曰:当时文书録黄过门下,今封过也。对曰:尚书省以吏额事,每奏入,必径下本省已久,今误至此。挚曰:中书不知其他,当如法令。遂作録黄永寿见録黄,愕然曰:两省初不与,乃有此邪?即白大防,乞两省各选吏赴局同领其事,大防具以语挚,挚曰:「中书行録黄法也,岂有意与吏为道地?今乃使就都省分功,何耶?吏额事寻毕,永寿等推恩有差,永寿急于功利,劝大防即以立额日裁损吏员,仍以私所好恶变易诸吏局次,吏被排斥者,纷然诣御史台诉不平,台官因言永寿等冒赏徇私,不可不惩,谏官继以为言,永寿等既逐,而吏诉额禄事终未能决,时辙方为中丞,具言后省所详定,皆人情所便,行之甚易,而吏额房所改,皆人情所不便,守之最难且大信不可失,宜速命有司改从其易,以安羣吏之志」。大防知衆不服,徐使都司再加详定,大略如辙前议行之。 刘挚初以吏额房事,与吕大防议稍不合,已而挚迁门下侍郎,及台谏共攻大防,大防称疾不出,挚每于上前开陈吏额本末,曰:「此皆被减者鼓怨,言路风闻过实,不足深谴」。大防他日语人曰:「使上意晓然不疑,刘门下之力居多,然士大夫趋利者构鬬其间,谓两人有隙,于是造为朋党之论。挚语大防曰:吾曹心知无他,然外议如此,非朝廷所宜有,愿引避」。大防曰:「行亦有请矣」。八月辛卯朔,奏事毕,挚少留奏曰:「臣久处近列,器满必覆,愿赐骸骨,避贤者路」。既退,连上章,出就外第,期必得请,帝遣中使召挚入对,太皇太后谕曰:「侍郎未得去,须官家亲政,然后可去」。使者数辈趣入视事,挚不得已受命。未几,大防辞位,亦不许。及挚迁右仆射,与大防同列,未满歳,言者争诋挚,挚寻罢朋党之论,遂不可破其衅,盖自吏额始。 右正言刘唐老言:「伏覩大学一篇,论入德之序,愿诏经筵之臣训释此书上进,庶于清闲之燕,以备观览」。从之。 初,邓温伯以母丧终,制除吏部尚书,梁焘权给事中,驳之改知亳州,阅歳,复以承㫖召焘为御史中丞,与左谏议大夫刘安世、右谏议大夫朱光庭交章,论温伯出入王、吕党中,始终反覆,今之进用,实系君子小人消长之机。又言温伯尝草蔡确制,称确有定策功以欺惑天下,乞行罢黜,累疏不报,焘等因力请外,乃出焘知郑州,光庭知亳州,安世提举崇福宫。时刘挚疏乞暂出温伯,留焘等,苏辙亦三疏论之,皆不听。 给事中兼侍讲范祖禹上帝学八篇》。九月丁丑,诏复集贤院学士。 丁亥,以孙迥知北外都水丞、提举北流。李伟权发遣北外都水丞,提举东流。冬十月癸巳,罢都提举修河司,从中丞苏辙请也。诏导河水入汴。 丁酉,诏定州韩𤦺祠载祀典。 苏辙屡言许将过失,将亦累表乞外。十二月辛卯朔,罢为资政殿学士、知定州。 安康郡王宗隐卒。 许将既罢,甲辰,侍御史上官均又言:「吕大防坚强自任,不顾是非,每有差除,同列不敢为异,惟许将时有异同,大防每有私憾。苏辙素与大防相善,希合其意,尽力排将,期于必胜。将既以异论罢去执政,台谏皆务依,随是威福皆归于大防,纪纲法令自此败壊矣!」因乞解言职,于是责知广德军。 丙辰,禁军大阅,赐以银楪、匹帛,罢转资。 是歳,东北旱,浙西水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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