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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一百十四

《卷一百十四》[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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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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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後編卷一百十四刑部尚書徐乾學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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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紀:一百十四起上章涒灘,正月盡重光作噩九月,凡一年有九月,髙宗受命中興全功至徳聖神武文昭仁憲孝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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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興十年春正月丙戍,以工部侍郎莫将充迎䕶梓宫奉迎兩宫使,知閤門事韓恕副。 辛卯,提舉洞霄宫李綱卒,卒扵福州,謚忠定。綱負天下之望,以一身用舍為社稷,生民安危,雖身或不用,用且不乆,而其忠誠義氣,凛然動乎逺邇,每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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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金,金人必問李綱、趙鼎安否,其為逺人所畏服如此。癸巳,金以都元帥烏珠領行臺尚書省事。 甲午,詔作忠烈廟,扵仙人闗以祀吳玠。 癸卯,帝謂大臣曰:「莫将奉使金國,凡所議者可一一錄付,恐将妄有許可,他日必不能守也」。 二月辛亥,以劉錡為東京副留守,李顯忠為南京副留守。雨雹。 庚申,以御史中丞廖剛為工部尚書。剛每因奏事,論君子小人朋黨之辨,反復切至。又論:「人君之患,莫大扵好人從己,若大臣惟一人之從羣臣,惟大臣之從,則天下事可憂」。剛本秦檜所薦,至是滋不悦。他日因對,又請起舊相有人望者,處之近藩重鎮,檜聞之曰:「是欲寘我何地耶?」既積忤檜,遂出臺,名聞天下。 丁卯,以孟庾知開封府,為東京留守。仇悆知河南府,為西京留守。 癸酉,罷吏部審量宣和濫賞,從御史中丞王次翁言也。時知太平州秦梓、知泰州王㬇皆倚秦檜,以恩倖得官,次翁希檜㫖為之地,由是二人驟進。 先是,詔三京路有宗室,即發遣赴行在。是月,碭山男子劉遇僧自稱少帝第三子,詣泗州,守臣王伯路以聞,下州司勘取得實,决脊配瓊州牢城。 先是,言者多論崇觀宣政時事之失。三月己卯,詔自今只陳事之當否,毋以崇觀宣政為口實,務盡致恭之禮。 甲申,封閼伯為商邱宣明王。 川陕宣撫副使胡世将屢言金人必渝盟,宜先事為之備,扵是川口諸阨如仙人闗,和尚原殺金,平有稍壞之處,世将令忠伐木十餘萬條,并興洋一𢃄,皆葺治之。 己丑,韓世忠、張俊入見。 辛卯,吏部員外郎朱松出知饒州,以右諫議何鑄奏其懷異自賢也。 丙申,賀正旦使蘇符自東京歸。初,洪皓在冷山,金古紳問以所議十事,皓折之,古紳曰:「汝性直,吾與汝如燕,遣汝歸」。議遂行,㑹莫将繼來,議不合,囚之涿州,事遂變。符至東京,金人不納,乃還。 夏四月壬申,僉書樞宻院事韓肖胄罷。 五月,金都元帥烏珠以歸地為非計,而通古又言宋置戍河南,請及其部署未定,亟宜收復,幹布然之。及達蘭誅,遂大閱國中兵扵祁州。己卯,分四道入寇:一寇山東,貝勒聶哷将之。一寇陕西,右監軍薩爾罕将之。一寇河南叛将,李成将之,而烏珠同三路都統及龍虎大王、将軍韓常擁精兵渡大河。 金冊李仁孝為夏國主。 甲申,名徽宗御製閣曰敷文」。 金烏珠自将精兵十餘萬,與孔彦舟、酈瓊、趙榮抵汴,乙酉,入東京,留守孟庾以城降,烏珠駐舊龍徳宫,遣使持詔徧諭諸郡,知興仁府李師雄、知淮寕府李正民,皆束身歸命,自是河南州縣望風納欵矣。 丙戌,金人取拱州,守臣王慥死之。 薩爾罕趣永興、陕西州縣,所至迎降。 東京副留守劉錡,率所部王彦八字軍三萬七千及殿司卒三千,自臨安泝江絶淮,至渦口,方食暴風,㧞坐帳,錡曰:「此冦兆也!主暴兵,即下令兼程而進,聞金人敗盟南下,錡與将佐捨舟陸行,先趣三百里,丁亥,至順昌府。 金葛王烏祿以數千騎至宋王臺,南京留守路允迪朝服出城見之,遂送允迪扵東京。烏禄,一名。褎,太祖孫,許王鄂爾多子也。 戊子,胡世将在河池,知同州張恂遣人告急。 權知永興軍郝逺,開長安城門納金人,闗中震動,知陕州吳琦城守以拒金人,郝逺遣人持金檄書至宣撫司,語不遜,胡世将焚之,斬其使。 己丑,金人破西京,留守李利用、副總管孫暉皆棄城走,鈐轄李興率兵拒戰,不克。 庚寅,知順昌府陳規聞東京已降,以報劉錡,錡見規,問曰「事急矣,城中有糧,則能與君共守」規曰「有米數萬斛」錡曰「可矣」規亦力留錡共守。錡所部選鋒、游奕二軍及老㓜輜重,相去尚逺,遣騎趨之,夜四鼓纔至城下,旦得報,敵騎入陳州,距順昌三百里,闔城惶惑,錡斂兵入城,為捍禦計,人心稍定。 辛卯,詔以鎮江府所籍酈瓊水陸田四十三頃,賜李顯忠。 胡世將遣涇原經畧使田晟以兵三千迎敵。始,金人之渡河也,惟孫渥、吳璘隨世将在河池,世将倉卒召諸帥議,楊政、田晟先至,渥進曰:「河池無險阻,願公少退治兵,仙人原清野以挫其鋒」。璘抗聲言曰:「孫渥懦,語沮軍,可斬也!璘請以百口保破敵」。世将壮之,指所坐帳曰:「世將誓死扵此!官屬韓詔等進曰:「渥實失言,不宜居幕下」。遂先遣晟還涇原,渥赴熈河。 是日,岳飛将李寳與金人戰扵興仁府境,殺數百人,獲其馬甚衆。 劉錡所部八字軍以將駐扵汴,皆携孥行。壬辰,錡召諸將問計,皆曰:「金兵不可敵也,請以精鋭遮擊老穉,順流還江南」。錡曰:「我本赴官留司,今東京為金所陷,幸全軍至此,有城可守,奈何棄之?吾意已决,敢言去者斬!」惟部將許清奮曰:「太尉奉命副守汴京,軍士扶老擕㓜而來,今避走易耳!然欲棄父母妻子則不忍,欲與偕行,則敵翼而攻,何所逃之不如?努力一戰,扵死中求生也!」錡大喜,乃鑿舟沈之,示無去意,寘家寺中,積薪扵門,戒守者曰:「脫有不利,即焚吾家,母辱敵手也!」分命諸將守諸門,明斥堠,募土人為間探,扵是軍士皆奮,男子備守戰,婦人礪刀劍,爭呼躍曰:「平日人欺我八字軍,今日當為國家破敵立功!」時守備一無所恃,錡扵城上,躬自督厲,取劉豫時所造癡車,以輪轅埋城上,又撤民戶扉,周匝蔽之,城外有民居數千家,悉焚之,凡六日,經畫粗畢,而金遊騎已涉潁河至城下。 癸巳,知亳州王彥先叛降扵金。 金人入永興軍,趣鳯翔。 丙申,胡世將命吳璘將二萬人自河池赴寳雞河南以捍敵,遣楊政、郭浩為之聲援。 己亥,命劉光世為三京招撫處置使,以援劉錡。 庚子,以吳璘同節制陝西諸路軍馬,聴胡世將,便宜黜陟,處置軍事。 辛丑,提舉醴泉觀鄭億年改提舉亳州明道宮。初,邉報至,從官㑹食都堂,工部尚書廖剛謂億年曰:「公以百口保金人講和,今已背約,有何面目尚在朝廷?」億年氣塞,秦檜以為譏己也,乃曰:「尚書曉,不當如是」。億年懼,求去,遂有是命。 金人攻鳯翔府之石壁砦,吳璘遣統制姚仲等拒之,仲奮身督戰,金貝勒哲庫被傷,退屯武功。先是,金別将圍耀州,郭浩遣兵救之,亦解去。 壬寅,金人圍順昌,劉錡預于城下設伏,擒千戶阿黒等二人,詰之,云:「韓将軍營白沙窩,距城三十里」錡夜遣千餘人擊之,連戰,殺敵數千。既而金三路都統葛王烏祿以三萬人與龍虎大王合兵薄城下,錡令開諸門,金人疑,不敢近。初,錡傳城築羊馬垣,穴垣為門,至是,與許清輩蔽垣為陣,金人縱矢,皆自垣端軼著扵城,或止中垣上。錡用破敵弓翼以神臂強弩,自城上或垣門射敵,無不中者,敵稍卻,復以步兵邀擊,溺河死者不可勝計。時受圍已四日,金兵益盛,錡乃移砦扵李村,距城二十里,遣驍将閻充募壮士五百,夜斫其營。是夕,天欲雨,電光四起,見辮髪者輒殱之,金兵退十五里。錡復募百人往,或請銜枚,錡笑曰「無以枚也」命折竹為器,如市井兒戲者,人持一以為號,直犯金營,電所燭則奮擊,電止則匿不動,敵衆大亂。百人者聞吹器聲即聚,金人益不能測,終夜自戰,積尸盈野,退軍老婆灣。 六月甲辰朔,詔以淮東宣撫使韓世忠、淮西宣撫使張俊、湖北宣撫使岳飛並兼河南、北諸路招討使。 秦檜言:「徳無常師,主善為師。臣昨見金達蘭有講和割地之議,故贊陛下取河南故疆。既而烏珠殘其叔達蘭、藍公佐之歸,和議已變,故贊陛下定弔民伐罪之計。臣今請先至江上,諭諸路將帥同力招討,如臣言不可行,即乞罷免」。帝嘉納之。 秦檜以金人敗盟,其言不讐,甚懼,謂給事中兼侍讀馮檝曰:「我去就未可卜,前此大臣皆不足慮,獨君郷衮未測上意,君其為我探之」。檝入見曰:「金人長驅犯順,勢必興師如張浚者,且須以戎機付之」。帝正色曰:「寜至覆國不用此人!」檜聞之喜,檝曰:「適觀天意,檝必被逐」。即引疾求去,丙午,命提舉亳州明道宮。 金烏珠在汴,聞兵敗,即索靴上馬,趣騎急行,帥十萬衆來援,劉錡㑹諸將問計,或言今已屢㨗,宜乗此勢,具舟全軍而歸。錡曰:「朝廷養兵十五年,正為緩急之用,况已挫敵鋒,軍聲方振,縱衆寡不侔,當有進無退,且敵營甚邇,而烏珠又來,吾軍一動,彼躡其後,前功俱廢,使敵侵軼兩淮,震驚江浙,則平生報國之志,反成誤國之罪!」衆皆感動思奮曰:「惟太尉命」錡募得曹成等二人,諭之曰:遣汝作間,事㨗重賞,苐如我言,敵必不殺汝,今置汝綽路騎中,汝遇敵則佯墜馬,為敵所得。敵帥問我如何人,則曰:「太平邉帥,子喜聲伎,朝廷以兩國講和,使守東京,圖逸樂耳」。二人果被執,烏珠問之,對如錡言,烏珠喜曰:「此城易破耳!」即置鵞車,砲具不用。明日,錡登城,望見二人荷械逺來,縋而上之,扵械上,得文書一卷,錡懼惑軍心,立焚之,戊申,以劉錡為沿淮制置使。 胡世将命吳璘、楊政以書遺金薩爾罕,約日㑹戰。己酉,薩爾罕遣呼紐郎君以三千騎至,都統制李師顔率繞騎擊走之,呼紐入扶風縣城守,薩爾罕遣軍䇿應,不能勝而退,師顔攻㧞扶風,獲三将及女真百十七人,別遣禆将攻鳯翔西城外砦,薩爾罕怒,自戰扵百通坊,列陣二十餘里,統制姚仲等力戰破之,殺獲尤多。 壬子,金烏珠攻順昌府。先是,烏珠至城下,責諸将喪師,衆皆曰「南兵非昔比元帥,臨城自見」。劉錡遣耿訓以書約戰,烏珠怒曰:「劉錡何敢當我!吾破汝城,直用靴尖趯倒耳」訓曰「太尉非但請戰,且謂太子必不敢濟河,願獻浮橋五所,濟而大戰」烏珠曰「諾」。乃下令明日府治㑹食,且折箭為誓,以激其衆。遲明,錡果為浮橋扵潁河上,且毒潁上流及草中,戒軍士雖渴死,毋飲于河飲者,夷其族,敵用長勝軍嚴陣以待,諸帥各居一部,衆請先擊韓常軍,錡曰:「擊韓雖退,烏珠精兵尚不可當,法當先擊烏珠,烏珠一動,則餘無能為矣!」時天大暑,敵逺來疲敝,晝夜不解甲,人馬飢渴,食水草者輒病,錡士氣閒暇,軍皆畨休,方晨氣清凉,按兵不動,逮未申時,敵力疲氣索,忽遣數百人出西門接戰,俄遣數千人出南門,戒令勿喊,但以鋭斧犯之,統制官趙撙、韓直身中數矢,戰不已,士殊死闘,入其陣,刀斧亂下,敵大敗。是夕大雨,平地水深尺餘,明日乙卯,烏珠㧞營去,錡遣兵追之,死者萬數。方大戰時,烏珠被白袍乗甲馬,以牙兵三千督戰,兵皆重鎧,號鐵浮圗」,戴鐡兠牟周匝,綴長簷三人為伍,貫以韋索,每進一步,即用拒馬擁之,退不可卻,官軍以鎗標去其兠牟大斧,斷其臂,碎其首,敵又以鐵騎分左右翼,貫以韋索,三人為聨,號「拐子馬」,皆女真為之,號「長勝軍」,專以攻堅,戰酣然後用之,由來所向無前,錡戒軍士持一小筩中,實以煮豆,入陣則割棄之,豆皆狼籍,馬聞豆香低頭欲食,又多為竹筩所滚,脚下不得地,遂為錡軍所殺。自辰至申,敵敗,錡以拒馬木障之,少休,城上鼓聲不絶,乃出飯羮,坐餉戰士如平時,敵不敢近,食已,撤拒馬木,深入斫敵,又大破之,棄尸斃馬、血肉枕籍、車旗器甲積如山阜,烏珠所恃以為強者十損七八,至陳州,數諸将之罪,韓常以下皆鞭之,遂還汴。是役也,金兵數十萬,錡衆不盈二萬,出戰僅五千人。初,秦檜奏命錡擇利班師,錡不奉詔,戰益力,錡御軍嚴整,毎遇出戰,除守禦人外,非帯號挂甲者不得登城,城中居民各闔戶守家,金人嘗夜遣人近城竊聴,城中絶無雞犬聲,內外肅靜,莫有犯者,故能以寡勝衆。 先是,劉錡告急,帝命岳飛馳援,賜飛札曰:「設施之方,一以委卿,朕不遙度」。飛乃遣王貴、牛臯、楊再興、孟邦傑、李寳等,分布經畧西京、汝、鄭、潁昌、陳、曹、光、蔡諸郡,又命梁興渡河,紏合忠義社,取河東北州縣,又遣兵東援劉錡西援郭浩,自率大軍長驅以圗中原,将發宻,奏言先立國本,以安人心,然後不常厥居,以示無忘復讐之意,帝得奏,大褒其忠,授少保、河南北路招討使。 丙辰,岳飛将牛臯及金人戰扵京西,敗之。 己未,郭浩遣統制鄭建克等攻破金人扵澧州,復其城。 壬戌,僉書樞宻事樓炤以父憂去位,秦檜力主和議。 甲子,奏遣司農少卿李若虛詣岳飛軍,諭指班師。 初,金薩爾罕與吳璘、楊政夹渭河而陣,璘駐兵大蟲嶺,薩爾罕自登西平原覘之,曰:「善戰者立扵不敗之地,此難與争」。引去,趣邠州,田晟遣統制曲汲、秦弼拒之,扵青谿嶺胡,世将又遣王彥、楊從儀分道而出,毎戰,金人輒敗,薩爾罕自将鋭兵攻青谿,汲弼戰敗,棄青谿走,王彥率兵迎金人,戰扵盤堠,兔耳敗之,薩爾罕還屯鳯翔。 乙丑,湖北提㸃刑獄向子忞罷,以縂領官曽慥劾其罪故也。子忞好論人物,無所忌諱,嘗與胡安國談當世士,安國頗稱秦檜靖康時事,子忞曰:「與檜同時被執,軍前鮮有生者,獨檜數年之後,盡室航海以歸,非大姦能若是乎?」安國子寅初猶以為過,後乃信服。子忞再以毀去,自是閒居凡十九年。 庚午,以劉錡為武泰軍節度使、侍衛馬軍都虞候。既又遣中使撫問賜札云「卿之偉績,朕所不忘」 韓世忠遣統制王勝率背嵬將成閔北伐,遇金人扵淮陽軍南二十里,水陸轉戰,掩人扵沂河,死者甚衆,奪其舟二百。 是月,金人圍慶陽府,權知府事宋萬年固守不能下。 岳飛領兵援劉錡,與金人戰扵蔡州,復其城。 福建宣撫大使張浚以淮上有警,條畫海道舟航利害,奏之。帝嘉其忠,遣中使奨諭浚。時大治海舟至千艘,為直指山東之計,以俟朝命。 閏月癸酉朔,張俊遣統制宋超敗金人扵永城縣朱家邨。 甲戌,追孟庾、路允迪官,徙家属逺郡。丙子,涇原經畧使田晟及金人戰扵涇州,敗之。初,撤离喝既為王彥所却,遂自鳯翔悉兵攻涇州,晟據山為陣,乗敵壁壘未定,奮兵掩殺,自已至申,連戰皆㨗。 甲申,田晟及金人再戰扵涇州,敗之。乃以兵攻陝西諸郡未下者,胡世將亦離河池,登仙人原山砦,為防秋之計,保險以自固。 張俊遣統制王徳援潁昌兵還,就檄徳復宿州,徳倍道自壽春馳至蘄縣,與金逰騎遇,遂入城,偃旗臥鼔,逰騎引去,丙戍,徳潛師至宿州,夜半薄金營,金人阻汴水邀戰,徳䇿馬先濟,步騎從之,遥謂金人曰:「吾與爾大小百戰,雖名王貴酋,莫不靡碎,爾何為者?」金将髙統軍,遂投兵降,守将馬秦馳入城,閉門固守,徳叱其子順先登,秦遂降宿州,平徳,乗勝趣亳州。 己丑,永興軍鈐轄傅忠信等與金人戰扵華隂縣,敗之。 李若虛見岳飛扵徳安府,諭以面得,上㫖:兵不可輕動,宜且班師。飛不聴若虛,曰:「事既爾,勢不可還,矯詔之罪,若虛當任之」。飛許諾,遂進兵。 壬辰,岳飛遣統制張憲擊金將韓常扵潁昌府,敗之,復其城。丙申,又復淮寕府。 趙鼎初罷郡還,紹興上書言時政,秦檜忌其復用,乃令中丞王次翁劾鼎。丁酉,責興化軍居住,次翁言之不已,遂以散官漳州安置。 岳飛将郝晸、張應、韓清復鄭州。 河南兵馬鈐轄李興聚兵應岳飛,復汝州及伊陽等八縣,金河南尹李成遁走。詔興知河南府。 韓世忠遣王勝、王權復海州,父老裒金帛以犒軍,勝不受。世忠每出軍,必戒以秋毫無犯,軍所過耕夫皆荷鋤而觀。 張俊率統制宋紹等及王徳㑹扵城父,時酈瓊與金葛王烏祿在亳,聞徳至,瓊謂烏祿曰:「夜义未易當也」。即遁去。徳入亳州,請扵俊曰:「今兵威已振,請乘勝進取」。俊不從,引軍還壽春。初,靖康時,徳以十六騎徑入龍徳府,縛金守臣姚璠,獻扵朝,欽宗問狀,璠對曰:「臣就縛時,止見一夜义耳」。由是人呼為「王夜义。 己亥,陳規改知廬州。時秦檜欲班師,故命規易鎮淮右。 金人救海州,王權等逆戰,敗之,復、懷二縣。 庚子,趙鼎再責潮州安置,以右諫議何鑄再䟽論之故也。制畧曰:「朋奸罔上惡,殆並扵共兠,專利擅權,罪實侔扵楊、李。 秋七月癸卯,岳飛遣張應、韓清㑹李興復永安軍。 丙午,以御史中丞王次翁參知攻事。秦檜薦次翁為中丞,故凡可以為檜地者,無不力為之。及金人敗盟,帝下詔罪狀烏珠,次翁懼檜得罪,因奏曰:「前日國是,初無主議,事有小變,更用他相,後來者未必賢,而排黜異黨,紛紛累月不能定,願陛下以為至戒」。帝深然之,檜徳其言,遂引為同列,扵是檜位復安,公論不能撼揺矣。 岳飛留大軍於潁昌,命諸將分道出戰,自以輕騎駐郾城,兵勢甚鋭。金、烏珠大懼,㑹諸帥欲併力一戰,飛聞之曰「金人技窮矣」乃日出挑戰,且詈之。烏珠怒,合龍虎大王、葢天大王及韓常之兵逼郾城。己酉,飛遣子雲領騎兵直貫其陣,戒之曰「不勝先斬汝」雲與金人戰數十合,金尸布野,烏珠以拐子馬萬五千來。飛戒步卒以麻札刀入陣,勿仰視,第斫馬足。拐子馬相連,一馬仆,二馬不能行,飛軍奮擊,遂大破之。烏珠大慟曰「自海上起兵,皆以此勝,今已矣」因復益兵。而前部将王剛以五十騎覘敵,遇之,奮斬其将。飛時出視戰地,望見黃塵蔽天,自以四十騎突戰,敗之。 庚戌,永興軍統領辛鎮及金人戰扵長安城下,敗之。 癸丑,以楊沂中為淮北宣撫副使,劉錡為判官。 金烏珠既敗扵郾城,憤甚,合師十二萬,次臨潁。甲寅,岳飛遣統制楊再興、王蘭等以三百騎擊之,扵小商橋,殺二千餘人及萬戶薩巴、千戶百人,再興死,獲尸焚之,得箭鏃二升,飛痛惜之,張憲繼至,復戰,烏珠夜遁,追奔十五里,中原大振,飛謂子雲曰:「敵屢敗,必還攻潁昌,汝宜速援王貴」。既而烏珠果至。乙卯,貴将游奕,雲將背嵬戰扵城西,雲以騎兵八百挺前决戰,步軍張左右翼繼之,殺烏珠壻夏金吾、副統軍尼瑪哈索烏珠引兵還汴。飛又使梁興,㑹太行忠義及兩河豪傑,敗金人扵垣曲,又敗之扵沁水,遂復懷、衛州,斷金人山東、河北之道,金人大恐,飛進軍朱仙鎮,距汴京四十五里,與烏珠對壘而陣,遣背嵬騎五百奮擊,大破之,烏珠遁還汴京,飛檄陵䑓,令行視諸陵,葺治之。 壬戌,岳飛奉詔班師,自郾城還。先是,紹興五年,飛遣梁興等布徳意,招結兩河豪傑,山砦韋銓、孫謀等斂兵固守,以待王師,至是,兩河豪傑李通等帥衆歸飛,金人動息,山川險要,一時皆得其實,中原、盡磁、相、開、徳、澤、潞、晉、絳、汾、隰之境,皆約日興兵,與官軍㑹其所掲旗,以「岳」為號,父老百姓争挽車牽牛,載糗糧以饋義軍,頂盆焚香迎候者,充滿道路,自燕以南,金人號令不行,烏珠欲簽軍以抗飛,河北無一人應者,乃歎曰:「自我起北方以來,未有如今日之挫衂」。金将烏凌阿思謀素號桀黠,亦不能制其下,但諭之曰:「毋輕動,待岳家軍來即降」。金統制王鎮、崔慶、李覬、崔虎、華旺等皆率所部降飛,其龍虎大王之将,竒徹等亦宻受飛旗榜,自其國來降,韓常亦欲以衆五萬內附,飛大喜,語其下曰:「直抵黃龍府,與諸君痛飲耳!」方指日渡河,而秦檜欲畫淮以北棄之,必欲與金和,諷䑓臣請班師,飛奏:「金人鋭氣沮喪,盡棄輜重,疾走渡河,而我豪傑向風,士卒用命,時不再來,機難輕失」。檜知飛志鋭不可回,乃先請詔張俊、楊沂中等歸,而後上言飛孤軍不可乆留,乞令班師,一日奉十二金字牌,飛憤惋泣下,東向再拜曰:「十年之力,廢扵一旦」。乃自郾城引兵還,民遮馬慟哭訴曰:「我等頂香盆,運糧草以迎官軍,金人皆知之,相公去,我輩無噍類矣!」飛亦悲泣,取詔示之曰:「吾不得擅留」。哭聲震野,飛留五日以待民徙,從而南者如市,飛亟奏以漢上六郡間田處之。方烏珠敗扵朱仙,欲棄汴而去,有書生叩馬曰:「太子毋走,岳少保且退矣」。烏珠曰:「岳少保以五百騎破我五十萬,京城日夜望其來,何謂可守?」書生曰:「自古未有權臣在內而大将能立功扵外者,岳少保且不免,況欲成功乎!」烏珠悟,遂留不去。及飛還,烏珠遣兵追之,不及,而潁昌、淮寧、蔡、鄭諸州皆復為金,有飛至鄂,力請解兵柄,不許。已而入覲,帝問之,飛但拜謝而已。 乙丑,金人圍淮寧府,守臣趙秉淵棄城南歸。 辛未,金人攻盭厔,王俊逆戰扵東路谷,卻之。 八月壬申朔,以張九成、喻樗、陳剛中、凌景夏、樊光逺、毛叔度、元盥七人謗訕和議,貶官有差。秦檜惡九成,謫知邵州,交游皆絶,惟汪應辰通問,及喪父,衆猶攻訐,落其職,而應辰不逺千里往弔,人皆危之,剛中嘗以啟賀胡銓之謫,為檜所深惡,至是謫知安逺縣,尋卒,安逺屬贑州濵嶺,地惡瘴深,諺曰:「龍南安逺,一去不轉」,言必死也。 乙亥,韓世忠圍淮陽軍,不克。 戊寅,知陕州吳琦遣統制侯信刼金人中條山砦,敗之,翌日,又戰扵解州境,殺其将毛罕。 庚辰,金人來救淮陽軍,韓世忠逆戰,扵泇口鎮,敗之。是日,別將劉寳等以舟師至千秋湖遇酈瓊兵,與之戰,大㨗,獲戰船二百。 壬午,李成以五千騎犯西京,守臣李興擊卻之。 楊沂中兵至宿州,金遣間告敵騎數百屯栁子鎮。丁亥,沂中自将五百騎夜襲之,不見敵而還。金人以精兵伏歸路,沂中軍潰,遂自壽春走歸泗,金人屠宿州。 甲午,川、陜宣撫司統領王喜等遇金人扵汧陽,敗之。 九月壬寅朔,遣起居舍人李易諭韓世忠罷兵。 丁未,楊政遣統制楊從儀夜襲金人扵鳯翔府,敗之。 戊申,金人復入西京。李成數為李興所敗,乞師扵烏珠,得蕃漢軍數萬,興度衆寡不敵,棄城去寓,治扵永寧之白馬山。 庚戌,合祀天地扵明堂。 戊午,宰執奏事,帝謂秦檜曰:「士大夫多樂在朝廷,不樂在州縣,葢朝廷遷進多州縣遷進少卿等,可擇州縣之有治狀者,當如漢増秩賜金,使內外之勢均也」。 辛酉,臨安府火,延燒省部倉庫。 金左丞相兼侍中古新,始與鄂特本共誅富埒呼額爾袞,至是,有讒扵金主者,癸亥,賜古新詔曰:「師臣宻奏,姦狀已萌,心在無君,言宣不道,逮燕居而竊議,謂神器以何歸,稔扵聴聞,遂致章敗」。遂賜死,并殺尚書右丞蕭慶及古。 子昭武大将軍巴達、符寳郎滿達。時金主未有嗣子,故嫉古。 者以此言譖之,後知古新死非其罪。贈儀同三司、邢國公,改塟之蕭慶,亦贈銀青光祿大夫。 東道諸州解額少,多求牒試扵轉運司,毎七人取一名,比之本貫,難易百倍。秦檜居永嘉引用,州人以為黨助,吳表臣、林待聘,號黨魁,名為從官,實操國柄,凡郷士皆登要途,更相扳援,無復程度。是秋,兩浙轉運司移試,凡解二百八人,而溫士得四十二,檜與王次翁子姪與選者數人,掲牓之日,士論大駭,自置舉場以來,未之有也。此據中興紀事本末及閒居録修入。冬十月癸酉,復張浚觀文殿大學士。 乙亥,龍圗閣直學士范冲、徽猷閣待制王居正並落職,以中丞何鑄論其罪故也。 金薩爾罕陷慶陽,河東經畧使王忠植死之。忠植本太行義士,以復石代等十一州功,授河東路經畧安撫使。及薩爾罕攻慶陽,知府宋萬年拒守,胡世將檄忠植以所部救之。行次延安,叛將趙惟清執忠植詣薩爾罕,使甲士引至慶陽諭降,忠植佯許之。既至城下,大呼曰:「吾河東步佛山忠義人也,為敵所執,使來招降,願将士勿負朝廷,堅守城壁」。薩爾罕怒,詰之,忠植披襟曰:「當速殺我!」遂遇害。庚辰,萬年以城降。事聞,贈忠植莭度使、開府儀同三司,諡義節,官其子孫十人。 辛卯,金人迫陕州,吳琦率兵迎擊,敗之。 庚子,金人襲洮州,攻鐡城堡,統制孔文清、惠逄撃敗之。是月,劉錡入見。十一月戊申,金将合喜自潼闗出攻陕州,守臣吳琦擊卻之。 鳯翔統制楊從儀敗金人扵寳雞。 金主興禮樂,立孔子廟扵上京,求孔子後,得四十九代孫承奉郎璠。癸丑,命襲封衍聖公。 十二月丁丑,金地震。 壬午,上皇太后冊寳扵慈寧殿。 是月,楊沂中引兵還行在。初,李興既屯白馬山砦,李成以蕃漢數萬衆圍之,時興家屬居襄陽,唯幼子在側,圍益急,士心頗揺,興謂諸将曰:「興與諸軍當死守,茍或不幸,吾豈為敵汙者!當抱此兒投崖以謝天子」。諸將皆感泣,由是守益堅,金遣使賫黃榜招興以奉國上,将軍河南尹興得檄不啟立,斬其使以檄聞,扵朝白馬受圍乆,方冬泉涸,軍民乏絶,興焚香黙禱,一夕大雪,泉源皆溢,成知興不可屈,乃即山下屯兵積糧為持乆計,興濳遣将士夜焚之,成大挫,徑歸西京。 金既取河南,猶慮中原士民懷貳,始創屯田軍,凡女直、奚、契丹之人,皆自本部徙居中州,與百姓雜處,計其戶口,授以官田,使自播種,春秋量給其衣,若遇出師,始給錢米。凡屯田之所,自燕南至淮、隴之北俱有之,皆築壘扵村落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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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春正月癸卯,鳯翔統制楊從儀敗金人扵渭南。庚戌,張俊入見。 金羣臣上其主尊號曰崇天體道欽明文武聖徳皇帝,初御衮冕,癸丑,謝太廟,大赦,改元皇統。 金人攻壽春,守臣孫暉、統制雷仲合兵拒之。初,烏珠敗後,留屯京、亳,出入許、鄭之間,簽兩河軍與舊部凡十餘萬,以謀再舉。及聞秦檜召諸軍還,遂有此師。丁巳,壽春陷,孫暉、雷仲棄城去。 己未,劉錡自太平率兵二萬援淮西。 庚申,金人渡淮。 乙丑,劉錡至廬州城下,敵騎大集,錡少退以避其鋒。丙寅,金人入廬州,遣輕騎追錡而不敢逼,相持至暮,各解去。 戊辰,金人攻商州,守臣邵隆焚倉庫,毁廬舍而遁,敵入城據之。 己巳,命楊沂中帥兵赴淮西,岳飛進兵江州。 二月癸酉,張俊遣王徳渡江,徳曰:「淮者江之蔽,棄淮不守,是謂脣亡齒寒也。敵數千里逺來餉道,决不繼,及其未濟,急擊之,可以奪氣,若遲之使少安,則淮非吾有矣!」乃渡采石,俊督軍繼之,宿江中,徳曰:「明旦當㑹食厯陽」。是夜,復和州,晨迎俊入金,烏珠退屯昭闗。 邵隆破金人扵洪門,復商南。 乙亥,金人復來争和州,張俊敗之。 丙子,王徳敗金人扵含山。 戊寅,金命致仕官職至三品者給半俸。 己卯,闗師古、李橫敗金人扵巢縣,復其城。 癸未,王徳、田師中等復含山及昭闗。 甲申,李顯忠遣統制崔臯敗金人扵舒城。 乙酉,金改封徽宗為天水郡王,淵聖為天水郡公,故遼主海濵王延禧為豫王。 丁亥,楊沂中、劉錡大敗金兀术軍扵柘臯。初,劉錡自太平渡江,與張俊沂中㑹,而廬已陷,錡乃與闗師古據東闗之險以遏其衝,引兵出清溪,兩戰皆㨗,烏珠以石臯地坦平,利用騎,因駐師以待,錡進兵,與烏珠夹石梁河而陣,河通巢湖,廣二丈,錡命曳薪疊橋,須臾而成,遣甲士數隊,踰橋臥槍而坐,遣人㑹合俊、沂中之師,翌日,沂中及王徳、田師中、張子葢諸軍既至,惟俊後期,錡與諸将分軍為三,渡河撃之,師中欲俟俊,徳曰:「事當機㑹,復何待?」即與錡迎敵,沂中繼之,烏珠以鐡騎十餘萬分為兩隅,夹道而陣,徳曰:「敵右陣堅,我當先擊之」。麾軍渡河,首犯其鋒,一将被甲躍馬而出,徳引弓一發而斃,乗勝大呼馳擊,諸軍鼔譟從之,金人以拐子馬兩翼而進,徳率衆鏖戰,沂中曰:「彼恃弓矢,吾有以屈之」。使萬人持長斧,如墻而進,敵遂大敗,徳與錡等追之,又敗扵東山,敵望見,驚曰:「此順昌旗幟也!」即走保紫金山。是役也,失将士九百人,金人死者以萬計。己丑,烏珠復帥兵逆戰扵店,步沂中等又敗之,乗勝逐北,遂復廬州。張俊愛妾章氏,即杭妓張穠也,頗知書柘臯之役,俊遺書屬家事,章荅書引霍去病、趙雲不問家事為言,令勉思報國,俊以其書奏聞,帝大喜,親書奨諭賜之,加封雍國夫人。是月,䖍吉州盜患悉平。 三月庚子朔,福建安撫大使張浚進鬻官田及賣度牒錢六十三萬緡助軍用,帝降詔奨諭復浚特進。 言者謂敵雖遁去,兩淮郡守當易以武臣,使之深溝髙壘,常若敵至而選通判,俾治民事。從之。 乙巳,張俊、楊沂中、劉錡奉詔班師,行纔數里,諜報金人攻濠州甚急,俊乃復邀沂中錡囘,㑹扵黄連埠,同徃援之,距濠六十里。丁未,金人陷濠州,鈐轄邵青死之,俊召諸将計事,沂中欲戰,錡曰:「本來救濠,今濠已失,進無所依,不若退師據險,徐為後圗」。諸将皆曰:「善!」三帥鼎足而營,或言敵兵已去,錡謂俊曰:「敵得城而遽退,必有謀也,宜嚴兵備之」。俊不聴,且欲自以為功,謂錡無往,而令沂中與王徳将神勇步騎六萬,直趣濠州,列陣,未定,烟起城中金人伏騎萬餘,分兩翼出,沂中顧徳曰:「何如?」徳曰:「徳小将,安敢議事?」沂中以䇿麾軍曰:「那回!諸軍以為令其走也!遂潰而南,無復紀律。金人追之,死者甚衆。韓世忠帥師至城下,亦不利而退,沂中遂入滁州。俊軍入宣化,錡軍入藕塘,方食,俊遽至,曰:「敵兵已近,奈何?」錡曰:「楊宣撫兵安在?」俊曰:「已失利還矣」。錡語俊:「毋恐,請以步卒禦之。錡麾下皆曰:「兩大帥軍已渡,我軍何苦獨戰?」錡曰:「順昌孤城,旁無赤子之助,吾提兵不滿二萬,猶足取勝,况今得地利,又有鋭兵耶?」遂設三覆以待。俄而俊謂錡曰:「諜者妄也,乃戚方殿後之軍耳」。乃皆還。時朝廷雖命三帥合軍,不相節制,然諸軍進退多出扵俊,而俊以沂中為腹心,與錡有隙,柘臯之戰,奏賞諸軍,獨不及錡。錡以順昌之功驟貴,故諸将頗嫉之。 辛亥,金烏珠韓常與龍虎大王疾驅至廬州,帝趣岳飛應援,凡十七札,飛奏:「金人舉國南來,巢穴必虛,若長驅京洛以擣之,彼必奔命,可坐而敝」。帝不從,飛方苦寒嗽,力疾而行,又恐帝急扵退敵,乃奏:「臣如搗虛,勢必得利,若以敵方在邇,未暇逺圗,欲乞親至蘄、黃,以議攻卻」,帝乃詔飛㑹師蘄,黃飛至濠而城已陷,遂還兵舒州以俟命。 楊沂中渡江歸行在。 壬子,金烏珠渡淮北去。 癸丑,張俊渡江歸建康。丁巳,劉錡渡江歸太平。 戊午,金主親祭孔子廟,北面再拜,退謂侍臣曰:「朕幼年游佚,不知志學,嵗月逾邁,深以為悔。孔子雖無位,其道可尊,使萬世景仰,大凡為善,不可不勉」由是頗讀《尚書》、《論語及五代、遼史》諸書,或以夜繼焉。己未,宴羣臣扵瑤池殿,適烏珠遣使奏㨗,侍臣多進詩稱賀,金主覽之曰:「太平之世,當尚文物,自古致治,皆由是也」。 夏四月己卯,參知政事孫近罷。金人之攻淮西也,近請召張浚都督諸軍,秦檜大惡之。及敵退,中丞何鑄、侍御史羅汝檝交章論近,遂予祠。 秦檜恐諸将梗和,議欲盡收其兵權,給事中范同獻計扵檜,請除韓世忠、張俊、岳飛,樞府,則兵權自解,檜喜,乃宻奏以柘臯之㨗,召三帥赴行在,論功行賞,扵是世忠、俊皆入朝,飛至獨後,檜憂之甚,用王次翁計,以明日帥三大将置酒湖上,欲出,則語直省官曰:「姑待岳少保來」。益令堂廚豐其燕具如此,展期以待者,六七日而飛始至。壬辰,遂拜世忠俊樞宻使,飛為副使,並宣押至樞府治事,加楊沂中開府儀同三司,賜名存中王,徳清逺軍節度使。 進范同翰林學士。 五月丁未,遣張俊、岳飛如楚州閲軍,置司鎮江,俊知秦檜欲罷兵,首請以所部𨽻御前,且力賛和議,檜深喜之,遂罷三宣撫司,以其兵𨽻御前,遇出師,臨時取㫖,又置三總領所扵湖北、淮東、淮西,以統諸軍錢糧,仍掌報發御前軍馬文字,時軍制乍更,将士多不安,乃命俊飛往淮東撫韓世忠軍。初,飛在諸将中年最少,以列校㧞起,累立顯功,張俊不能平,飛屈己下之。淮西之役,俊以糧乏怵飛,飛不為止,帝賜札褒諭,有曰:「轉餉艱阻,卿不復顧」。俊疑飛漏言,還朝,反倡言飛逗遛不進,以乏餉為辭,至是,俊知世忠忤檜,欲與飛分其背嵬軍,飛義不肯,俊大不悅,既至楚州,俊欲修城為備,飛曰:「當戮力以圗恢復,豈可為退保計」。俊變色㑹世忠軍吏,景著與總領胡紡言:「二樞宻若分世忠軍,恐至生事」。紡上之朝,檜捕著下大理将,以扇揺誣世忠,飛馳書告以檜意,世忠見帝自明,俊扵是憾飛,遂宻以飛報世忠事告檜,檜大怒。 己酉,金太師、領三省事、梁宋國王幹布卒。庚戌,金主親臨,日官奏戌亥不宜哭泣。金主曰:「君臣之義,骨肉之親,豈可避耶!」遂哭之慟,命輟朝七日。六月己亥,加秦檜特進,進尚書左僕射。 癸未,張俊、岳飛至楚州。俊以海州城不可守,毀之,遷其民,統韓世忠軍還鎮江,惟背嵬一軍赴行在。飛還,不復出掌兵,其僚屬多乞祠去,俊每獨出視師。 壬辰,太保、三京等路招撫處置使劉光世罷為萬壽觀使。 金有司請舉樂,金主以幹布新䘮,不許。甲午,紀王阿嚕卒,金主親臨輟朝如幹布䘮。 洪皓在金,求得皇太后書,是夏,遣邵武布衣李㣲齎來,帝大喜,因御經筵,謂講讀官曰:「朕不知太母消息幾二十年,雖遣使百輩,不如此一書」。遂命微以官。 秋七月戊戌,秦檜上《徽宗實録》,遷少保。 庚子以翰林學士范同參知政事。 癸卯,金主以景宣皇帝忌辰,命尚食撤肉。 甲寅,罷淮北宣撫使官。劉錡、張俊、楊存中嫉錡,言扵朝曰「淮西之役,岳飛不赴援,劉錡戰不力」秦檜信之,遂罷錡兵,命知荊南府。 八月戊辰,立祚徳廟,扵臨安祀晉程嬰、公孫杵臼、韓厥。 兵部侍郎王居正累與秦檜忤,且力辯王安石父子學行之非,遂出知溫州。居正知不為檜所容,以目疾請祠杜門,言不及時事,客至談論經史而已。檜猶忌之,諷中丞何鑄劾居正為趙鼎汲引欺世盜名,奪職奉祠。居正為學根據六經,楊時器之,出所著《三經義解》示居正,曰:「吾舉其端,子成吾志」。居正感勵首尾十載,為《詩》、《書》、《周禮辨學》三十九巻,與時書同進。二書既行,天下遂不復言王氏學。甲戌,樞宻副使岳飛罷飛,以恢復為己任,不肯附和議,常讀檜奏,至徳無常,師主善為師之語,恚曰:「君臣大倫,根扵天性大臣,而忍面欺其主耶?金烏珠遺檜書曰:「汝朝夕以和,請岳飛方為河北圗,必殺飛,始可和」。檜亦以飛不死己,必及禍,故力謀殺之,遂諷中丞何鑄、侍御史羅汝楫、諫議大夫万俟卨等交章論飛,奉㫖援淮西,暫至舒、蘄而不進,比與張俊按兵淮上,欲棄山陽而不守,乃罷為萬壽觀使,奉朝請。 九月,秦檜以岳飛屢言和議失計,且嘗奏請定國本,俱與檜大異,必欲殺之,乃與張俊謀,宻誘飛部曲,能告飛事者,優與重賞,卒無應者。俊聞飛嘗欲斬統制王貴,又嘗杖之,乃誘貴告飛,貴不肯,曰:「為大将寧免以賞罰用人,茍以為怨将,不勝其怨」。俊因刼以私事,貴懼而從之。檜又聞飛統制王俊善告訐,號鵰兒,以奸貪,屢為張憲所抑,使人諭之,俊許諾,扵是檜謀以張憲、王貴、王俊皆飛部将,使其徒自相攻發,因以及飛父子庶,帝不疑,俊時在鎮江,乃自為状付王俊,言副都統制張憲謀據襄陽,還飛兵柄,令告王貴,使貴執憲赴鎮江行樞宻府,憲未至,俊預為獄以待之,属吏王應求、白俊,以為樞院無推勘法,俊不聴親,行鞫,鍊使憲自誣,謂得飛子雲手書,命憲營還兵計,憲被掠無完膚,竟不伏,俊手自具,獄成,告檜械憲至臨安,下大理寺獄。 戊申,莫將韓恕自金還泗州。時金左丞相烏珠欲議和,故縱將等歸朝以通意秦檜,檜遂奏遣忠州團練使劉光逺充大金通問使、吉州刺史曺勛副之。甲寅,建康大火。 丙辰,吳璘及人戰扵劉家灣,大敗之。初,璘進兵㧞秦州,聞金統軍和珍與希卜蘇合兵五萬屯劉家圏,請扵胡世将擊之,世将問䇿安出,璘曰:有新立疊陣法,毎戰,以長鎗居前,坐不得起,次最強弓,次強弩,跪膝以俟,次神臂弓,約敵相搏至百步內,則神臂先發七十步,強弓併發,次陣如之,凡陣以拒馬為限,鐡鈎相連,俟其傷則更代,代則以鼓為節,騎出兩翼以蔽扵前,陣成而騎退,謂之疊陣,世将善之,諸将竊議曰:吾軍其殱扵此乎?」璘曰:「此古束伍令也。軍法有之,諸君不識耳,得車戰餘意,無出扵此,戰士心定則能持滿,敵雖鋭,不能當也」。遂進次劉家灣。時和珍、希卜蘇據險自固,前臨峻嶺,後控臘家城,謂璘不敢犯,璘揣知其情,先一日㑹諸将問所以攻,姚仲曰:「戰扵山上則勝」。璘然其言,乃請戰,金人皆笑。夜半,璘遣姚仲、王彦銜枚渡渭,陟峻嶺,截坡,約二將,上嶺而後發火,二將至嶺,寂無人聲,軍已畢列,萬炬齊發,敵駭愕曰:「吾事敗矣!」璘知和珍善戰,希卜、蘇善謀二酋異議,乃先以兵挑之,胡盞果出戰,鏖擊數十,璘以疊陣法更迭戰,輕裘駐馬麾之,士殊死鬭,金人大敗,降者萬人,胡盞走保臘家,城圍而攻之,城垂破。朝廷方主和議,以驛書令璘班師,時璘復秦州,其勢方張,陝西、河東首領爭來附,而楊政拔隴州,破岐下諸屯。郭浩復華州,入陕州,而詔書遽至。癸亥,璘自臘家城引兵還河池,浩還延安,政還,鞏世將惟浩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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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後編卷一百十四
URN: ctp:ws2548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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