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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一百五十四

《卷一百五十四》[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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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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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後編巻一百五十四刑部尚書徐乾學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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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紀二起𤣥黓敦牂七月盡閼逄涒灘十二月,凡二年有竒世祖聖德神功文武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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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元十九年秋七月戊午朔,日有食之。 立行樞宻院於掦州、鄂州。 高麗國王請自造船一百五十艘,助征日本。 戊辰,令䝉古軍守江南者更番還家。 壬申,立馬湖路總管府。 八月,江南水,民饑者衆。真定以南旱,民多流移和爾郭斯,請所在官司發廩以賑,從之。 申嚴以金飾車馬服御之禁。 甲寅,聖誕節,是日還宫。乙夘,御正殿,受皇太子、諸王、百官朝賀。 九月丁巳朔,賑真定飢民,其流移江南者官給之糧,使還鄉里。 辛酉,俱藍國入貢,海外諸蕃惟俱藍尤逺,自泉州至其境,約十萬里,招討使楊廷璧三往招之,遂遣使貢寳貨及黑猿一。 壬戌,敕官吏受賄及倉庫官侵盜,臺察官知而不糾者,驗其輕重罪之。中外官吏贓罪,輕者杖決,重者處死。言官緘黙,與受贓者一體論罪,仍詔諭天下。 己巳,定雲南賦税用金為,則以貝子折納,毎金一錢直、貝子二十索。 壬申,敇平灤、高麗、耽羅及揚州、隆興、泉州共造大小船三千艘。 亦奚不薛之北,蠻洞向世維兄弟及散毛諸洞叛,命四川行省就遣亦奚不薛軍前往招撫之,使與其主偕来。 丁丑,遣使括雲南所産金,以博囉為打金洞逹嚕噶齊。 壬午,詔諸路嵗貢儒吏各一人,中書省掾史有闕,選樞宻院、御史臺、六部令史轉用之,令史則取諸路嵗貢之數。仍詔諸路嵗貢儒吏儒,必通吏事、吏必知經史者,各道按察使舉亷,能者陞等遷敘。 釐正選法,置黒簿,以籍阿哈瑪特黨人之名。 初,阿哈瑪特用事,併中書左右司為一,以劉正為左右司員外,即及中書省,奉㫖窮阿哈瑪特之黨,捕正與參政匝哈魯鼐等偕至帝前,問曰:「汝等皆黨於阿哈瑪特,能無罪乎?」正曰:「臣未嘗阿附,惟法是從耳」。㑹暮,車駕還內,俱械繫於闕東隙地,踰數日,奸黨多伏誅。復械繫正於拱衛司。和爾郭斯曰:「上嘗謂劉正衣白衣行炭穴十年,可謂亷潔者乃得免歸。 冬十月辛夘,以平章軍國重事耶律鑄復為中書左丞相。 丙申,初立詹事院,以旺扎勒為右詹事,賽音為左詹事。 詔由大都至中灤、中灤至𤓰州,設南北兩漕運司。 乙巳,罷屯田總管府,以其事𨽻樞宻院,令管軍萬戶兼之。 庚戌,詔兩廣、福建五品以下官從行省銓注。 耶律鑄言:「有司官吏以采室女乘時害民,如令大郡嵗取三人,小郡二人,擇其可者厚賜其父母,否則遣還為宜」。從之。 十一月丁夘,襲封衍聖公孔洙入覲,以為國子祭酒兼提舉浙東學校。孔子後自宋南渡初,其四十八代孫端友子玠寓衢州,帝既滅宋,疑所立,或言孔氏子孫寓衢者,乃其宗子洙赴闕,遜於居曲阜者,帝曰:「寕違榮而不違親,真聖人後也」。遂有是命,就給俸祿與䕶持林廟。 璽書,詔以阿哈瑪特罪惡頒告中外,凡民間利病,即與興除之。 壬申,以勢家為商賈者,阻遏官民船,立沿河巡禁軍,犯者沒其家。 十二月壬辰,中書左丞張文謙為樞宻副使。 乙未,殺宋丞相、信國公文天祥。先是,閩僧言土星犯帝座,疑有變。未幾,中山有狂人自稱宋主,有兵千人,欲取文丞相。京師亦有中山薛保住上匿名書告變,言某日燒蓑城葦,率兩翼兵為亂,丞相可無憂者。時盗新殺阿哈瑪特,遂撤蓑城、葦遷、瀛國及宋宗室於上都,疑丞相者天祥也,乃召天祥入。帝諭之曰:「汝移所以事宋者事我,我當以汝為相」。天祥曰:「受宋㤙為宰相,安事二姓?願賜之一死足矣」。帝猶未忍,遽麾之使退,左右力贊,帝從其請,乃詔有司殺于燕京之柴市,俄有詔使止之,至則天祥死矣。天祥至柴市觀者萬人,臨刑,殊從容問市人曰:「孰南面?」或有指之者,即向南再拜而死,年四十七。其衣帶有贊曰:「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惟其義盡,所以仁至。讀聖賢書,所作何事,而今而後,庻幾無愧」。南北人聞者,皆為流涕。天祥妻歐陽氏曰:「我夫不負國,我安忍負夫?」遂自剄死。天祥二子俱亡。有同郡張于載者,天祥友也,天祥貴顯時,屢以官辟不就。臨安既破,天祥自廣還,過吉州城下,于載來見曰:「丞相赴北,于載當偕行」。既至燕,寓天祥囚所側,近日以羙饌餽凡三年,始終如一,且潛製一櫝,天祥受刑日,即以藏其首,復訪求天祥妻歐陽氏於俘虜中,俾出焚其尸于載收拾骸骨,襲以重囊,與先所函櫝,南歸吉州,付其家𦵏之。張于載,字毅父,事見《輟耕録》,劉辰翁之所紀也。適家人亦自惠州奉天祥母,曾氏柩同日至城下,人以為忠孝所感。史臣曰:「自古志士欲信大義於天下者,不以成敗利鈍動其心,君子命之曰仁,以其合天理之正,即人心之安爾。宋德祐亡矣,文天祥奉兩孱王﨑嶇嶺海,以圗興復,兵敗身執終不可屈,而從容伏鑕,就死如歸,是其所欲有甚於生者,可不謂之仁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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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有壬曰:宋飬士三百年得人之盛,軼唐漢而過之逺矣,盛時忠賢雜遝,人有餘力,及天命已去,人心已離,有挺然獨出於百萬億生民之上,而欲舉其已墜,續其已絶,使一時天下之人,後乎百世之下,洞知君臣大義之不可廢人心,天理之未嘗泯,其有功於名教為何如哉?文天祥少年趠厲有經濟之志,中為賈似道所沮,廻翔外寮,其以兵入援也,大事去矣,其付以鈞軸也,降表具矣,其往而議和也,冀萬有一濟耳!平生定力,萬變不渝,父母有疾,雖不可為,無不用藥之理,天祥之語,天祥之心也,是以當死、不死可為,即為逸于淮、振于海真,不可為矣,則惟有死耳,可死矣,而又不死,非有他也,等一死耳,昔則在己,今則在天,一旦就義,死如歸焉,光明俊偉,俯視一世,顧膚敏祼將之士,不知為何物也,推此志也,雖與嵩、華爭高可也。宋之亡,守節不屈者有之,而未有有為若天祥者,事固不可以成敗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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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祥死之日,大風掦沙,天地晝晦,帝臨朝歎曰:「文丞相好男子,不肯為吾用殺之,誠可惜也!」自後連日隂晦,宮中白晝,或秉燭行,適正一天師張宗演來朝,帝問之,對曰:「此殆殺文丞相所致也」。乃贈天祥特進、金紫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保、中書平章政事、廬陵郡公,諡忠武,令僉樞宻院事王積翁書神主洒掃柴市,設壇祀之。丞相博囉初行奠禮,狂飈旋地起,卷主入雲中,博囉等大驚,改書曰:「宋少保右丞相信國公,天始開霽。此事據趙弼文信公傳修之。 癸夘,御史中丞崔彧言:「臺臣於國家政事得失,生民休戚,百官邪正,雖王公宰相亦宜糾察。近惟御史有言,臣以為臺官皆當建言,庻於國家有補。至於選用臺察官,止由中書,寜無偏黨之弊。今宜令本臺得自選任用漢人十六員,䝉古人十六員,相參巡歴為宜」。既而江、淮省臣有欲專恣而忌臺察之言者,上議欲以行臺隸行省,詔廷臣雜議。兵部尚書董文用曰:「御史臺譬之臥虎,虎雖未噬人,人猶畏之。今虛名僅存,而綱紀猶不振,更加抑之,則風采薾然,無復可望矣」。從之。浚濟州河。 容城處士劉因天,資絶人日,記千百言,過目成誦。初為經學,究訓詁注釋之說,歎曰:「聖人精義,殆不止此」。及見周、邵、程、朱之書,即曰:「我固謂其當有是也」。愛諸葛孔明靜以修身之語,表所居曰「靜修」。是嵗,布呼密薦之,徴至,擢右贊善大夫。尋以繼母老辭歸,俸給一無所受。 大都之糧仰給江南者,自浙西涉江淮,由黃河泝流至中欒,自中欒、陸運至淇門,入御河,以至京師,又或由大清河至利津入海,或開膠莱河以通海勞,費不貲,卒無成功。宋季,有海盜朱清者,嘗為富家傭殺其主,亡入海島,與其徒張瑄乗舟抄掠海上,備知海道曲折,尋就招懐,為防海義民。巴延滅宋時,遣清等載宋庫藏諸物,從海道入京師,授金符,千戸二人,遂言海運可通,乃命上海總管羅璧暨清等造平底海船六十艘,運糧四萬六千餘石,由海道至京師。初,蘭谿金履祥以襄樊之師日急,宋人坐視不敢救,因進牽制擣虛之策,請以重兵由海道直趨燕薊,則襄樊之師將不攻而解,且備敘海舶所經,凡州郡縣邑,下至巨洋別島,難易逺近,歴歴可據以行,宋終莫䏻用,及是清等獻海運之利,而所由海道,視履祥先所上書,咫尺無異,人始服其學之精覈,然清等創行海洋,沿山求嶼,風信失時踰年,始至直沽,朝廷未知其利,仍立京畿、江淮都漕運司二,各置分司,以督綱運,每嵗令江淮漕運司運糧至中欒,京畿漕運司,自中欒運至大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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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宗儀曰:「國朝海運糧儲,自朱清、張瑄始以為古來未嘗有此。按杜工部詩出塞云:「漁陽豪俠地,擊鼓吹笙竽。雲帆轉遼海,稉稲来東吳」。又《昔游云:「幽燕盛用武,供給亦勞哉。吳門持粟帛,汎海凌蓬萊」,則唐時已有海運矣,朱、張特舉行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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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以所籍入權臣家婦,賜後衛親軍副都指揮使元臣,元臣辭曰:「臣家世清素,不敢自汚」。帝嘉歎不已。元臣別名哈喇哈遜,契丹人,鎮國上將軍邁努之子,霸州元帥伊喇訥哷之孫也。 僉樞宻院事趙良弼,屢以疾辭,得㫖居懐孟良,弼別業在溫縣,故有地三千畆,乃析為二六,與懐州四與孟州,皆永𨽻廟學,以贍生徒,自以出身儒素,示不忘本也。或問為治,良弼曰:「必有忍,其乃有濟。人性易發而難制者,惟怒為甚,必克己然後可以制怒,必順理然後可以忘怒,䏻忍所難忍,容所難容,事斯濟矣! 建寕路管軍縂管黃華叛,衆幾十萬,稱祥興五年,髙興與戰于鉛山,破其軍,獲八千人。 太平、宣徽羣盜起行,管軍萬戸張珪討之,數為賊所敗。卒有殺民家豕而并傷其主者,珪曰:「此軍之所以敗也」。斬其卒,悉平諸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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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春正月己未,立鴻吉哩氏為皇后。時帝春秋高,后頗預朝政,相臣常不得見帝,輒因后以奏事。初,鴻吉哩之族從太祖起兵有功,尋立其女為后,遂與約曰「鴻吉哩氏生女,世以為后,生男,世尚公主,故元世諸后多其族焉。 癸亥,敕藥爾哈領軍征緬國。 乙丑,和爾郭斯言:「去冬中山府奸民薛保珠為匿名書來上,妄效東方朔書,欺罔朝廷,希覬官賞敇誅之」。又言:「自今應訴事者,必須實書其事,赴省臺陳告。其敢以匿名書告事,重者處死,輕者流逺方,能發其事者,給犯人妻子,仍以鈔賞之。又阿哈瑪特專政時,衙門太冗,虛費俸祿,宜依劉秉忠、許衡所定,併省為便」。皆從之。 設務農司。 敇,諸事赴省臺訴之,理決不平者,許詣登聞鼓院擊鼓以聞。預備征日本軍糧,令高麗國備二十萬石,以安塔哈依舊為征東行省丞相。丙寅,發五衛軍二萬人征日本,召太常少卿汪忠良擇日出師,忠良奏曰:「僻陋海隅,何足勞天戈!」不聽。時帝意甚決,朝臣無敢諫者,淮西行省右丞昻吉爾上䟽曰:「臣聞兵以氣為主,而上下同欲者勝,比者連事外夷,三軍屢衂,不可以言氣,海內騷然,一遇調發,上下愁怨,非所謂同欲也,請罷兵息民。南臺御史大夫相威亦遣使入奏曰:倭不奉職貢,可伐而不可恕,可緩而不可急。向者師行期迫,戰船不堅,前車已覆,後當改轍,今為之計,預修戰艦,訓練士卒,耀兵揚武,使彼聞之,深自備禦,遲以嵗月,俟其疲怠,出其不意,乗風疾往,一舉而下,萬全之䇿也」。帝皆不聽。 丙寅,御史臺言:「燕南、河北、山東去嵗旱災,按察司已嘗閲視,而中書不為奏免税糧,民何以堪?」詔令有司權停勿徴。仍諭自今管民官凡有災傷,過時不申,及按察司不即行視者,皆罪之。 河北流民渡河求食,朝廷遣使者集官屬絶河止之。按察副使程思亷曰:「民急就食,豈得已哉!天下一家,河南、河北皆吾民也」。亟令縱之,且曰:「雖得罪,死不恨」。章上,不之罪也。 刑部尚書崔彧上䟽言時政十八事,帝命中書行其數事,餘與御史大夫伊實特穆爾議行之。彧又言:「江南盜賊相挻而起,凡二百餘所,皆由拘刷水手,興造海船,民不聊生,激而成變,日本之役,宜姑止之。又江西四省軍需,宜量民力,勿強以土産所無,凡給物價與民者,必以實召募水手,當從其所欲,伺民氣稍蘇,我力粗備,三二年後,東征未晚也」。帝以為不切,曰:「爾之所言如射然,挽弓雖可觀,發矢則非是矣」。彧又言:「昨中書奉㫖,差官度量大都州縣地畆本,以革權勢兼并之弊,欲其明白,不得不於軍民諸色人戸通行覈實。又因取勘畜牧數目,初意本非擾民,而近者浮言胥動,恐失農時。乞降㫖省諭詔中書即行之」。又言:「各路每嵗選取室女,宜罷。宋文思院小口斛,出入官糧無所容𨼆,宜頒行」。皆從之。 丁夘,巴延岱等伐船材于烈堝都山乾山,凡十四萬二千有竒,起諸軍貼戸年及丁者五千人、民夫三千人運之。 命右丞錫里特穆爾及萬戸三十五人、蒙古軍習舟師者二千人,特黙齊萬人,習水戰者五百人,征日本。 壬午,改廣東提刑按察司為海北廣東道,廣西按察司為廣西海北道,福建按察司為福建閩海道,鞏昌按察司為河西隴北道。 二月辛丑,定軍官選法立官吏贓罪法。 癸丑,諭中書省大事奏聞,小事便宜行之,毋致稽緩。 三月己未,御史臺臣言:「平灤造船五臺,山造寺伐木及南城建新寺,凡役四萬人,乞罷之」。詔:「伐木建寺即罷之,造船一事,其與省臣議」。前後衛軍自願征日本者,命選留五衛漢軍千餘,其新附軍令悉行。 乙丑,命烏努呼都岱往揚州録囚其江北重囚,謫征日本。 立雲南按察司照刷行省文巻。 罷淮安等處淘金官,惟計戸取金。 丙寅,帝如上都。 丁夘,增置䝉古監察御史六員。 廣州新㑹縣林桂芳、趙良鈐等聚衆,偽號羅平,國稱延康年號。官軍擒之,伏誅,餘黨悉平。 罷福建道宣慰司,復立行中書省于漳州。夏四月庚寅,以侍衛親軍二萬人助征日本。 壬辰,安塔哈求軍官習舟楫者同征日本,命元帥張林、招討張瑄、總管朱清等行,以高麗王就領行省,規畫日本事宜。甲午,禁近侍為人求官,紊亂選法。 申嚴酒禁,有私造者,財産女子沒官,犯人配役。 申私鹽之禁,許按察司糾察鹽司。 五月己未,免五衛軍征日本,發萬人赴上都,縱平灤造船軍歸耕。撥大都見管軍代役。 占城行省右丞索多率戰船千艘出廣州,浮海伐占城。占城迎戰,兵號二十萬,索多率敢死士擊之,斬首并溺死者五萬餘人。又敗之于大浪湖,斬首六萬級,占城降。索多造木為城,闢田以耕。伐烏里、越里諸小夷,皆下之,積穀十五萬以給軍。 六月戊子,以征日本,民間騷動,盜賊竊發,呼圗特穆爾䝉固岱,乞益兵禦㓂,詔以興國、江州軍付之。 初定官吏贓罪法,自五十貫以上皆決杖,除名不敘百貫以上者死。崔彧言:「今百官月俸,不能副贍飬之資,難責以亷勤之操,宜更議增庻官月俸。所增俸鈔,惟賦之於民,官吏不貪,民必受惠,其有以貪抵罪,亦復何辭!」從之。己丑,詔增內外官吏俸給。 初,思播以南施、黔、鼎、澧、辰、沅之界,九溪十八洞蠻獠叛服不常,詔四川行省討之。參政竒爾、濟蘓、宣慰使阿爾呼蘭等鑿山開道,分兵並進,諸蠻伏險以拒。然衆寡不敵,多就擒戮,其酋長內附赴闕。辛亥,詔分其地立州縣,聽順元路宣慰司節制。 秋七月丙辰,諭安塔哈所造征日本船,宜少緩之所拘商船,其悉給還。 丙寅,開雲南驛路。 丁夘,罷淮南淘金司,以其戸還民籍。 八月癸未,以明理察平章軍國重事、商議公事。 立懐来淘金司。 丁未,浙西道宣慰使史弼言:「頃以征日本船五百艘科諸民間,民病之,宜取阿巴齊所有船修理,以付安塔哈,庻寛民力,并給鈔於沿海募水手」。從之。 濟州新開河成,立都漕運司。 九月戊午,哈喇岱等招降象山縣海賊尤宗祖等九千五百九十二人,海道以寜。 壬戌,調黎兵同征日本。 辛未,以嵗登,開諸路酒禁。 戊寅,史弼陳弭盜之䇿為首及同謀者死,餘屯田淮上。帝然其言,詔以其事付弼賊黨耕種內地,其妻孥送京師,以給鷹坊人等。 冬十月壬辰,帝至自上都。 庚子,左丞相耶律鑄坐不納職印,妄奏東平人聚謀為逆,間諜幕僚及黨罪囚阿里舒,遂罷免,仍沒其家貲之半,徙居山後。黃華犯崇安、浦城等縣,圍建寕府,命征東行省左丞劉國傑以其兵㑹江淮,參政巴延等討之。國傑攻破赤巖寨,華投火死,餘衆皆潰。福建行省左丞呼喇蘓将兵來㑹梧桐川,欲搜賊,潰去者盡殺之,國傑曰:「首亂者華也,餘皆脅從,招諭不歸,誅之未晚」。未幾,衆果出降。 十一月丁巳,命各省印授時厯。 丁丑,禁雲南管課官於常額外多取餘錢。戊寅,禁雲南權勢多取債息,仍禁沒人口為奴及黥其面者。 十二月辛夘,以中書參議溫迪罕圗嚕哈亷貧不阿附權勢,賜鈔百錠。 丙午,罷雲南造賣金箔規措所。又罷都元帥府及重設官吏。 定質子令,凡大官子弟遣赴京師。 樞宻副使張文謙卒。文謙為人剛明簡重,凡所陳於上前,莫非堯、舜仁義之道,數忤權倖,而是非得喪,一不以經意,家惟藏書數萬巻,尤以引薦人才為己任,時論益以是多之。 是嵗,用王積翁議,令阿巴齊等廣開新河以通漕運,然新河候潮以入,船多損壊,民亦苦之,而䝉固岱言,海運之舟悉至,於是罷新開河,頗事海運,立萬戸府二,以朱清為中萬戸,張瑄為千戸䝉固,岱為萬戸府逹嚕噶齊。未幾,又分新河軍士水手及船於揚州、平欒兩處運糧,命三省造船二千艘于濟州,河運糧猶未專於海道也。 有江南人言宋宗室反者,命遣使捕至闕下。東宮宿衛士阿嚕威、薩里趣入諫曰:「言者必妄,使不可遣」。帝曰:「卿何以言之?」對曰:「若果反,郡縣何以不知?言者不由郡縣而言之闕庭,必其仇也。且江南初定,民疑未附,一旦以小民浮言輒捕之,恐人人自危,徒中言者之計」。帝悟,立召使者還,俾械繫言者下郡治之。言者立伏,果以嘗貸錢不從,誣之。帝曰:「非卿言幾誤,但恨用卿晚耳」。自是命日侍左右。 湖南、北盜賊乘舟縱橫刧掠行省平章哈喇哈遜患之,右丞圖呼嚕曰:「樹茂鳥集,樹伐則散,戮一人足矣」。盜首喬大使者居九江,郡守伊喇瑪卜丹取賂蔽之,遣使擒以来。獄成,殺而令諸市,羣盜頓息。 江淮行省宣使郄顯、李兼愬平章、䝉固、岱不法,有詔勿問,仍以顯等付䝉固,岱鞫之,繫於獄,必抵以死。江南行臺監察御史申屠致逺慮囚浙西,知其寃狀,將縱之,䝉固岱脅之以勢,致逺不為動,親脫顯等械,使從軍自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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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年春正月乙夘,帝御大明殿,羣臣上尊號曰憲天述道仁文義武大光孝皇帝。時議欲大赦,參知政事張雄飛諫曰「古人言無赦之國,其刑必平。故赦者,不平之政也。聖明在上,豈宜數赦」帝嘉納之,遂止下輕刑之詔。 丁巳敇:「自今凡奏事者,必先語同列以所奏。既奏,其所奉㫖云何,令同列知而後書之簿?不明以告而輒書簿者,杖筆且齊。 丁夘,建都王烏䝉及金齒一十二部俱降,建都先為緬所制,欲降未能。時諸王相輝和爾及行省右丞塔卜、參知政事伊實徳濟分道征緬,於阿昔、阿禾兩江,造船二百艘,順流攻之,拔江頭城,令都元帥袁世安戍之,遂遣使招諭緬王,不應,建都太公城乃其巢穴,遂水陸並進,攻太公城,拔之,故至是皆降。 庚午,立江淮、荊湖、江西、四川行樞宻院,治建康、鄂州、撫州、成都。 甲戍,遣王積翁齎詔使日本,取道慶元航海。帝以其俗尚佛,命補陀僧如智同往至日本境,舟人有不願行者,共謀殺積翁。 丁丑,雲南諸路按察司官陛辭,詔諭之曰:「卿至彼,當宣明朕意,勿求貨財。名成則貨財隨之,徇財則必失其名,而性命亦不可保矣」。 二月辛巳,浚掦州漕河。 罷高麗造征日本船。 己亥,放檀州淘金五百人還家。 丁未,括江南樂工。 命安塔哈發兵萬五千人、船二百艘助征占城船,不足,命江西省益之。 戊申,徙江淮行省于杭州,徙浙西宣慰司于平江,省黃州宣慰司入淮西道。 立法輪竿于大內萬壽山,高百尺。 漳州盜起,命江浙行省調兵進討。秦州總管劉發有罪,嘗欲歸黃華,事覺伏誅。 遷故宋宗室及其大臣之仕者於內地。 三月丁巳,皇子北平王訥穆哈至自北邊,王以至元八年建幕庭於和林北伊埒穆爾之地,留七年,至是始歸,右丞相安圗繼至。 丙寅,帝如上都。 夏四月己亥,涿州巨馬河決,衝突三十餘里。壬寅,江淮行省進各翼童男女百人。 戊申,高麗王王睶及公主以其世子謜來朝。 呼圗特穆爾征緬之師為賊衝潰,敇發思、播、田、楊二家、軍二千從征緬。 雲南行省為破緬國江頭城,進童男女八十人。 五月癸丑,樞宻院臣言:「索多潰軍,已令李恒收集江淮、江西兩省潰軍,別遣使招諭,凡至者皆給之糧,舟楫損者修之,以俟阿里、哈雅調用」。從之。 戊午敇:「中書省奏目文册及宣命、劄付,並用蒙古書,不許用輝和爾字元。自創業以来,不用中國之字,自制䝉古書用之,括以四十八字母,凡平上去入聲同一音者,通以一字攝之,故一字毎十數用極礙義理,然國人習而不察,不知其非也,又有輝和爾字,尤為無理,亦與蒙古字並行於國中,故文書煩雜,奸偽難窮,至是始禁用之。輝和爾者,元人之雜種也,蓋䝉古之初曰:韃靼與回回國雜處而實二種,韃靼回回,各自娶其種女為妻,後不能無亂,則凡韃靼為父回回為母者,號曰輝和爾種,又自制字而用之,所謂回回者,即唐之回紇也。其先豬種,故世世不食豬肉,其人勇悍善戰,帝之滅宋,多得其力,又兵器之有砲,始於回回,號曰回回,砲砲石大數尺,火力所及,勢極猛迅,墜地猶陷,深三四尺,以㯶櫚皮結網,懸覆城上,可以禦之。 乙丑,蠲江南今年田賦十分之二,其十八年以前逋欠未徴者,盡免之。 阿嚕呼努言:「曩於江南民戶中撥匠戸三十萬,其無藝業者多,今已選定諸色工匠,餘十九萬九百餘戶宜縱令為民」。從之。 庚午,荊湖占城行省以兵進據烏馬境,地近安南,請益兵。命鄂州逹嚕噶齊、趙翥等奉璽書往諭安南。 河間任丘縣民李移住謀叛,事覺伏誅。 括天下私藏天文圗䜟、太乙雷公式、七曜厯,推背圗苖,太監厯有私習及收匿者,罪之。 閏月丙戌,行御史臺自揚州遷于杭州。 丙午,以侍衛親軍萬人修大都城。 六月壬子,遣使分道尋訪測驗晷景日月交食厯法。 增官吏俸以十分為率,不及一錠者量增五分。 甲寅,封皇子托歡為鎮南王,駐鄂州。 庚申,改䝉古都元帥府為蒙古都萬戸府。 秋七月己夘,中書省臣言:「宰相之名,不宜輕授,今占城省臣已及七人,宜汰之」。詔軍官勿𢃄相銜。 戊子,詔鎮南王托歡征占城。帝怒,占城叛服不常命,托歡與左丞李恒往㑹,索多兵進擊之。復以安南通謀占城令軍行假道於其國,且徴其糧餉以給軍。 八月己酉,御史臺臣言:「無籍之徒願從軍殺掠者,初假之以張渡江兵威,今各持弓矢,剽劫平民,若不分𨽻各翼,恐生他變」。詔遣之還家。 辛亥,占城國王遣使奉表,乞回索多軍,願以土産嵗修職貢。庚午,帝至自上都。 九月甲申,京師地震。 籍嘉木揚喇勒智發宋陵所收金銀寳噐,修天衣寺,其飲器則賜帝師,蓋西僧欲得帝王髑髏以厭勝致富也。 侍衛士阿嚕威、薩里擢朝列大夫、左侍儀奉御,遂勸帝治天下必用儒術,宜招致山澤道藝之士,以備任使,帝嘉納之,遣使求賢,置集賢館以待之。是月,命阿嚕威、薩里領館事,辭曰:「陛下初置集賢以待士,宜擇重望大臣領之,以新觀聽。請以司徒色勒敏領其事。帝從之,仍以阿嚕威薩里為集賢館學士兼太史院事。士之應詔者盡命館穀之,凡飲食、供帳、車服之盛,皆喜過望,其弗稱㫖者,亦請加賚而遣之。有官於宣徽者,欲隂敗其事,故盛陳所給廩餼於內前冀。帝見之,帝果過而問焉,對曰:「此一士之日給也」。帝怒曰:「汝欲使朕見而損之乎?十倍此以待天下士,猶恐不至,況欲損之,誰肯至者!」阿嚕威、薩里又言於帝曰:「國學人材之本,立國子監,置博士弟子,貟宜優其廩餼,使學者日盛」。從之。 冬十月丁夘,以招討使張萬為征緬招討使。 戊辰,立常平倉,以五十萬石價鈔給之。 十一月戊子,命北京宣慰司修灤河道。庚子,以范文虎為中書左丞,商量樞宻院事。 辛丑,和爾郭斯黙珠丹、張雄飛、溫徳亨並罷,安圗復為中書右丞相,以前江西𣙜茶運使盧世榮為右丞,前御史中丞史樞為左丞,布呼嚕伊蘓哈雅、薩迪音並參知政事,前戸部尚書拜珠參議中書省事。世榮,大名人,阿哈瑪特專政,世榮以賄進,為江西𣙜茶運使,後以罪廢,阿哈瑪特死,朝臣諱言利無可副上意者。總制院使僧格薦世榮有才術,謂能救鈔法、增課額,上可裕國,下不損民。帝召見,奏對,稱㫖令與中書廷辨,所欲行和爾,郭斯等守正不撓,為強詞所勝,皆罷去,故復起安圗,而世榮擢右丞,史樞等皆世榮所薦也。初,安圖與北平王被海都拘之十年,始得還,有譖其嘗受海都官爵者,帝怒,斷事官石天麟亦自海都部中還,奏曰:「海都實宗親,偶有違言,非仇敵,比安圗不拒絶之所,以釋其疑心,導其臣順也」。帝怒方解。雄飛剛直亷慎,始終一節,嘗召見便殿,語之曰:「聞卿貧甚,今特賜卿白金二千五百兩、鈔二千五百貫」。既出,又加賜黃金五十兩。雄飛拜受封,識藏於家,及其罷政,阿哈瑪特之黨矯詔追奪之,或有勸雄飛自辨者,雄飛曰:「上以老臣亷故賜臣,然臣未嘗敢輕用,而封識以俟者,正慮今日耳,又可自辨乎?」尋起為燕南河北道宣慰使,卒。安圗之再入相也,力辭不允,遂往決於祈志誠,志誠曰:「昔與子同列者何人?今同列者何人?」安圗悟,入見,辭曰:「臣昔為宰相,年尚少幸,不失陛下事者,丞佐皆臣所師友,今事臣者,皆進與臣俱,則臣之為政能有加於前乎?」帝曰:「誰為卿言是?」對曰:「祈真人」。帝歎異者乆之,志誠丘,處機之四傳弟子也,居雲州金閣山,道譽甚著,安圗初為相,嘗過而問之,志誠告以修身治世之要,故其為相也,以清靜忠厚為主,及罷還第,退然若無與於世者,人以為有得於志誠之言云。 盧世榮既入中書,即日奉詔理鈔法之弊,自謂其生財有法,用其法當賦倍增而民不擾,詔下㑹議,人無敢言者,翰林學士董用文謂曰:「此錢取於右丞家耶?将取之民耶?取於右丞之家,則吾不知,若取於民,則有說矣。牧羊者,嵗常兩剪其毛,今牧人日剪以獻,主者固悅,其得毛之多,然羊無以避寒熱,即死且盡毛,又可得乎?民財有限,右丞將盡取之,得無有日剪其毛之患乎?」世榮不能對,議者出,皆謝用文,曰:「君以一言折聚斂之臣而厚邦本,真仁人之言哉?」至元初,丞相史天澤、學士承㫖王鶚等屢請以科舉取士,詔令中書議定程式,未及施行,至是,和爾郭斯與留夢炎等復言:「天下習儒者少,而由刀筆吏得官者多」。帝曰:「將若之何?」對曰:「惟貢舉取士為便。凡䝉古之士及儒吏、隂陽醫術,皆令試舉,則用心為學矣」。方下中書省議,而和爾郭斯罷,事遂寢。 十二月甲辰朔,中書省臣言:「江南官田為權豪寺觀,欺隱者多,宜免其積年收入,限以日期,聽人首實踰限為人所告者徴,以其半給告者」。從之。 乙巳,御史中丞崔彧言盧世榮不可為相。帝大怒,下彧吏欲致之法,尋罷之。 以丁壯萬人開神山河,立萬戸府以總之。 癸亥,盧世榮言:「京師富戸釀酒,價高而味薄,以致課不時輸,宜一切禁罷,官自酤賣,向之嵗課,一月可辦」。從之。 癸酉,命翰林承㫖色勒敏、翰林集賢大學士許國禎集諸路醫學教授增修《本草》。是月,鎮南王托歡軍至安南,殺其守兵,分六道以進。安南興道王以兵拒于萬劫,進擊敗之。萬戶倪閏戰死于劉邨。 安圗言於帝曰:「阿哈瑪特專政十年,親故迎合者,往往驟進,據顯位,獨劉宣、張孔孫二人恬守故常,終始如一」。乃除宣吏部尚書,孔孫禮部侍即。 是嵗,召燕南河北道按察使布呼密參議中書省事。時盧世榮阿附僧格言:「能用已則國賦可十倍於舊」。帝以問布呼密,對曰:「自昔聚斂之臣如桑𢎞羊、宇文融之徒,操利術以惑時君,始者莫不謂之忠。及其罪稔惡著,國與民俱困,雖悔何及。臣願陛下無納其說」。帝不聽,布呼密遂辭參議不拜。 湖廣平章政事約蘓穆爾貪縱淫虐,誅求無厭,或妄言初歸,附時州縣長吏及吏胥富人比屋斂銀,將輸之官,銀已具而事遂中止。約蘓穆爾,即下令責民自實,使者旁午,隨地置獄,株連蔓引,備極慘酷。民以考掠瘐死者載道所獲不貲,約蘓穆爾盡掩有之。有使至永州,判官烏古遜澤戒吏美供帳,豐酒食務,順適其意。使者感愧,無所發其毒,因間以利害曉之,一郡由是獲安盜,起寳慶、武岡,皆永旁郡也。行省遣澤討平之,俘獲五百餘人,簡出其詿誤者百有五十人,上書言狀,誅其首惡者三十一人,餘得減死。澤,臨潢人,其先女真烏古遜,因以為氏。 權臣有欲以均輸法益國賦者,慮按察司撓其事,請令與轉運司併為一職,詔集羣臣議之。左賛善大夫𤓰爾佳之竒言:「按察司者,控制諸路,發擿姦伏,責任匪輕,若使理財,則心勞事冗,將彌縫自救之不暇,又安䏻繩糾他人哉?併之弗便」。事遂寢之。竒,滕州人,其先出女真加古部,後稱為𤓰爾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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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後編巻一百五十四
URN: ctp:ws935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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