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兵制 |
2 | 《周官·夏大司马》:「凡制军,万有二千五百人为军。王六军,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军将皆命卿。二千有五百人为师,师帅皆中大夫。五百人为旅,旅帅皆下大夫。百人为卒,卒长皆上士。二十五人为两,两司马皆中士。五人为伍,伍皆有长 |
3 | 「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军为晋侯。」此小国一军之见于《传》也。百人为卒,二十五人为两,故《春秋传》曰:「广有一卒,卒偏之两。」疏云:「此皆据在乡时为卿大夫、州长、党正、族师、闾胥、比长时尊卑命数而言。伍长不言下士者,以众为官卑,故略而不言。大国、次国、小国皆以命数同者军数则同。则上公为大国,侯、伯为次国,子、男为小国。鲁是侯爵,而《鲁颂》言:『公徒三万。』注云:万二千五百人为军,三军合三万七千五百人,言三万者,举成数也。 |
4 | 如襄公作三军,则是前无三军,惟僖公盛时有之。又,季武子为三军,叔孙昭子不可,云:『我,小侯也。』是伯禽大侯之时有之。楚之军法:百人为卒,五十人为偏,二十五人曰两。君之戎分为二广,广有一卒为承,承有偏有两。以证此经『百人为卒,二十五人为两』之意也。」。一军,则二府,六史,胥十人,徒百人。」 |
5 | 盱江李氏曰:「此则六乡为六军。又按:《遂人职》云:『稽其人民而授之田野,简其兵器。』康成谓遂之军法如六乡,则六遂亦为六军。注疏谓天子六乡、六遂,合有十二军,而止六军何也?盖六乡为正军,六遂为副ヘ。至于大国之三乡、三遂,次国之二乡、二遂,小国之一乡、一遂,莫不皆然。但以王家迭用之则常六军尔,故止言六军,此乡、遂制军之法。」 |
6 | 《小司徒》:「乃会万民之卒伍而用之。五人为伍,五伍为两,四两为卒,五卒为旅,五旅为师,五师为军,以起军旅,以作田役,以比追胥,以令贡赋 |
7 | 「五人为伍,即五家为比,家出一人。在家为比,在军为伍。五伍为两,即五比为闾。闾,二十五家;两,二十五人。四两为卒,即四闾为族。族,百家;卒,百人。五卒为旅,即五族为党。党,五百家。旅,五百人。五旅为师,即五党为州。州,二千五百家;师,二千五百人。五师为军,即五州为乡,乡,万二千五百家;军,万二千五百人。」《管子》:「内政寄军令。在乡,五家为比;以营农事,比长领之;及其出军,家出一人,五人为伍,则伍长领之。在家,闾胥领之;闾在军则为两,司马领之。在家为族师,在军为卒长。在家为党正,在军为旅师。在家为州长,在军为师帅。在乡为大夫,在军为军将。」。乃均土地,以稽其人民,而周知其数。上地,家七人,可任也者家三人;中地,家六人,可任也者二家五人;下地,家五人,可任也者家二人。凡起徒役者,毋过家一人,以其馀为羡,唯田与追胥竭作。凡国之大事,致民;大故,致馀子。」 |
8 | 《遂人》:「以岁时稽其人民而授之田野,简其兵器,教之稼穑。凡治野,以下剂致。」 |
9 | 陈氏《礼书》曰:「古者国有游ヘ,田有馀夫,军有羡卒,皆所以副其正也。 |
10 | 六乡以三剂致民:上地家七人,至毋过家一人,以其馀为羡,则一人为正卒,馀可任者皆羡卒也。六遂以下剂致民:上地可任者家三人,中地可任者二家五人,而皆以下地二人任之,则一人为正卒,一人为羡卒,其馀不预,所以优野人也。 |
11 | 惟田与追胥竭作,乡遂皆然。以田猎禽兽,人所同欲;追伺盗贼,人所同恶故也。 |
12 | 羡卒亦谓之馀子,则馀子自私言之,羡卒自公言之。故周诗曰:『其军三单。』先儒谓公刘始迁于豳,无羡卒是也。」 |
13 | 班固《汉志》:「殷周以兵定天下矣。天下既定,戢藏干戈,教以文德,而犹立司马之官,设六军之众,因井田而制军赋。地方一里为井,井十为通,通十为成,成方十里;成十为终,终十为同,同方百里;同十为封,封十为畿,畿方千里。有税有赋。税以足食,赋以足兵。故四井为邑,四邑为邱。邱,十六井也,有戎马一匹,牛三头。 |
14 | 四邱为甸。甸,六十四井也,有戎马四匹,兵车一乘,牛十二头,甲士三人,卒七十二人,干戈备具,是谓乘马之法一同百里,提封万井,除山川沈斥,城池邑居,园囿术路,三千六百井,定出赋六千四百井,戎马四百匹,兵车百乘,此卿大夫采地之大者也,是谓百乘之家。一封三百一十六里,提封十万井,定出赋六万四千井,戎马四千匹,兵车千乘,此诸侯之大者也,是谓千乘之国。天子畿方千里,提封百万井,定出赋六十四万井,戎马四万匹,兵车万乘,故称万乘之主。戎马车徒干戈素具。春振旅以蒐,夏茇舍以苗,秋治兵以,冬大阅以狩,皆于农隙以讲事焉。五国为属,属有长;十国为连,连有帅;三十国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国为州,州有牧。连帅比年简车,卒正三年简徒,群牧五载大简车徒,此先王为国立武足兵之大略也。」 |
15 | 薛氏曰:「一封出车千乘。以杜氏法积算,十同千乘,当有戎马四千匹,牛一万二千头,甲士三千人,步卒七万二千人,合四卒之数,可以为六军。然而大国不过三军,其有六军者,犹天子六乡、六遂迭用之耳。记曰:『大国不过千乘。』盖诸侯地不过百里,车不过千乘,以开方之法计之,方十里,为方一里者百,其赋十乘;方百里者,为方一里者万,其赋千乘。然赋虽出千乘,而兵不过三军,五百乘而已。则五百乘,三乡之所出也;千乘,阖境之所出也。何则?乡万二千五百家,合三乡则三万七千五百家。凡起徒役,毋过家一人,则三军为三万七千五百人矣。三军而车五百乘,则天子六军,为车千乘矣。」 |
16 | 又曰:「周制,万二千五百人为军。六军,七万五千人。千里之畿,提封万井,定出赋六十四万井。一井之田,八家耕之,总计六十四万井之田,为五百一十二万家。家之一夫,为五百一十二万夫,以此夫众而供万乘之赋,是为七家而赋一兵。孙子曰:『兴师十万,日费千金,内外骚动,怠于道路,不得操事者七十万家。』』盖言一夫从军,七家奉之,此亦见七家赋一兵也。自夫率之,七家相更以给军,则王畿之内,凡七征而役方一遍焉。」 |
17 | 章氏曰:「司徒之可任者如此其多,《司马法》之出士徒如彼其少,盖古人之于兵不尽用之,《小司徒》只言其可任者,非实数也。后世反此。晋作州兵,乃是尽数调发,甚非先王之制。其他如鲁成作邱甲;苏秦谓齐宣王,临淄之中七万户,不下户三男子,而卒以二十一万;曹操谓崔琰曰:『昨按户籍,可得三十万众,故为大州。』是皆以实数调发。惟孔明仅有此意,以蜀之大,其兵常不过十二万,而所用八万,常留四万以为更代。蜀之强,以孔明不尽用之故。及蜀之亡,尚有十万二千。数年之闲,所折不过二万耳。」 |
18 | ◎成周兵制图 |
19 | 王 六乡六遂 六军 |
20 | 大国 |
21 | 三乡三遂 三军 |
22 | 次国 |
23 | 二乡二遂 二军 |
24 | 小国 |
25 | 一乡一遂 一军 |
26 | 伍 |
27 | 伍长、公司马,下士 |
28 | 两两司马,中士 |
29 | 卒 |
30 | 卒长,上士。 |
31 | 旅 |
32 | 旅帅,下大夫。 |
33 | 师师帅,中大夫。 |
34 | 军军将,卿。 |
35 | 章氏曰:「王畿千里,近郊五十里,远郊百里。郊为乡六,乡百里。通十为同,为百里者十,提封九万井,九十万夫之地,除山川城邑之属三万六千井,除公田九分之一,为五十万二千夫。又以一易、再易、三易通之,三分去一,为三十五万四百夫。率三百五十家赋一乘,积六乡为千乘而馀。率七家赋一兵,积六乡为七万五千人。此六军之制也。六遂及三等侯国,皆如乡之法。畿方千里,为千里者十,如乡之除为三百五十万四千夫。赋车千乘,卒七十五万人,为六军者十,此通畿之师也。大司马递而征之,十年而役一遍,凡三家可任者率十有一人,则终身无过一再给公上事,盖先王忠厚之至,更劳均逸,不欲穷民之力也。古者畿内之兵不出,所以重内也。 |
36 | 卒有四方之役,即用诸侯人耳。或遣上公帅王赋,亦不过元戎十乘,以先启而行也。而调兵诸侯,亦各从其方之便。高宗伐楚,盖裒荆之旅;武王克商,实用西土。至于征徐以鲁,追貊以韩,于淮夷以江、汉,略见于经,可考也。平王出戍,远以见刺,当是时,周都洛矣,自洛戍申、许,无乃未甚远,而周人已不堪,况后世有劳师万里者哉?春秋之初,从王伐郑,犹有蔡人、卫人。二百四十二年闲,王人会伐屡矣,未尝见师之出。唯败绩于茅戎,王师自出,《春秋》深讥焉。」 |
37 | 齐桓公问管仲行伯用师之道,仲曰:「公欲定卒伍,修甲兵,大国亦将修之,而小国设备,则难以速得志矣。」乃作内政而寓军令焉。三分其国为二十一乡,工、商之乡六,士乡十五,参国起案,以为三官,臣立三宰,工立三族,市立三乡,泽立三虞,山立三衡。作内政而寄军令焉。五家为轨,轨为之长;十轨为里,里有司;四里为连,连为之长;十连为乡,乡有良人焉。以为军令:五家为轨,故五人为伍,轨长帅之;十轨为里,故五十人为小戎,里有司帅之;四里为连,故二百人为卒,连长帅之;十连为乡,故二千人为旅,乡良人帅之;五乡一帅,故万人为一军,五乡之帅帅之。公将其一,国子帅五乡焉,高子帅五乡焉。三军,故有中军之鼓,有国子之鼓,有高子之鼓。春以蒐振旅,秋以治兵。是故卒伍整于里,军旅整于郊。内教既成,令勿迁徙。夜战声相闻,足以不乖;昼战目相视,足以相识。凡三军教士,三万人,车八百乘,盖如乡之法。五鄙制鄙。三十家为邑,邑有司;十邑为卒,卒有卒帅;十卒为乡,乡有乡帅;三乡为县,县有县帅;十县为属,属有大夫。五属,故立五大夫,各使治一属焉。立五正,各使听一属焉。 |
38 | 是故正之政听属,牧政听县,下政听乡。自邑积至于五属,为四十五万家,率九家得一兵,得甲十万;九十家一车,得车五千乘,可为三军者四。盖如遂之法,以通国之数,而递征之率,车用六之一,士用十之三,大略依周变从轻便。正月之朝,乡长复事。君亲问焉,严蔽明蔽贤下比之罚。 |
39 | 其贤者则乡长进之,官长书之,公訾相之,谓之三选。国子、高子退而乡,乡退而连,连退而里,里退而轨,轨退而伍,伍退而家。五属大夫复事,择其寡过者而摘之,亦严蔽贤蔽明下比之罚。五属大夫于是退而属,属退而县,县退而乡,乡退而卒,卒退而邑,邑退而家。政既成,以守则固,以征则强。 |
40 | 苏氏曰:「尝读《周官·司马法》,得军旅什伍之数。其后读管夷吾书,又得管子所以变周之制。盖王者之兵,出于不得已,而非以求胜敌也,故其为法要以不可败而已。至于威、文,非决胜无以定霸,故其法在必胜。繁而曲者所以为不可败也,简而直者所以为必胜也。周之制,万二千五百人而为军,万之有二千,二千之有五百,其数奇而不齐,是以知其所以为繁且曲也。今夫天度三百六十,均之十二辰得三十者,此其正也。五日四分之一者,此其奇也。使天度而无奇,则千载之日,虽妇人孺子皆以坐而计,唯其奇而不齐,是故巧历有所不能尽也。 |
41 | 圣人知其然,故为之章会统元,以尽其数,以极其变。《司马》曰:『五人为伍,五伍为两,万二千五百人而为军。二百五十,十取三焉而为奇,其馀七以为正四奇四正而八阵生焉。』夫以万二千五百人而均之,八阵之中,宜其有奇而不齐者,是以多为之曲折,以尽其数,以极其变,钩联蟠屈,各有条理。故三代之兴,治其兵、农、军赋,皆数十百年而后得志于天下。自周之亡,秦汉阵法,不复三代。 |
42 | 其后诸葛独识其遗制,以为可用,以取天下,然相持数岁,魏人不敢决战,而孔明亦卒无尺寸之功。岂八阵者先王所以为不可败而非以逐利胜者邪?若夫管仲之制兵,其可谓截然而易晓矣。三分其国以为三军。五人为轨,轨有长;十轨为里,里有司;四里为连,连有长,十连为乡,乡有良人。五乡一帅,万人为一军,公将其一,高、国将其二。三军三万人。如贯绳,如画棋局,疏畅洞达,虽有智者无所施其巧,故其法令简一,而民有馀力以致其死。昔者尝读《左氏春秋》,以为邱明最好兵法,盖三代之制至于列国犹有存者,以区区之郑,而鱼丽鹅鹳之阵,见于其书。及至管仲,阵法不少概见者,何哉?盖管仲欲以岁月服天下,故变古《司马法》而为是简略速胜之兵,是莫得而见其法也。其后吴、晋争长于黄池,王孙雒教夫差以三万人压晋垒而战,阵百为行,行百为阵,行阵皆彻,无有隐蔽,援桴而鼓之,勇怯尽应,三军皆欢,晋师大骇,卒以得志。由此观之,不简而直,不可以决胜。深惟后世不达繁简之宜,以取败北,而三代什伍之数,与管子所以治齐之兵,虽不可尽用,而其近如繁而曲者以之故守,近于简而直者以之决战,则庶乎其不可败而有所必胜矣。」 |
43 | 林氏曰:「如韦昭之说,则是国内无农,其六乡为工商,其十五则为兵而已。 |
44 | 五属之地,则皆农居之。四民之外,特有所谓士卒,则是兵农分矣。或曰齐变周制,欲速得志于天下,则国内之民,在十五乡者专使之为士卒,亦必有田以授之,第不使出租税,供他役,庶调发虽烦,而民亦不怨。若其工商之六乡,为农之五属,则皆不以为兵。」 |
45 | △右齐兵制 |
46 | 晋曲沃武公,并翼僖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军为晋侯。献公之十六年,始作二军。公将上军,太子申生将下军,以灭耿,灭霍,灭魏。惠公韩之败,作州兵。文公蒐于被庐,作三军。将中军,溱佐之;狐毛将上军,狐偃佐之;栾枝将下军,先轸佐之。二军则上军为尊,三军则中军为尊。城濮之战,赋车七百乘。按:楚启疆曰: |
47 | 「晋十家九县,长毂九百。其馀四十县,遗守四千。」而平公治兵邾南,甲车四千乘,则晋通国率亦五千乘。用七百乘,犹齐之法。其后作三行以御狄。荀林父将中行,屠击将右行,先蔑将左行。成国不过三军,今复置三行,以辟天子六军之名,而实则为六军。清原之蒐,遂作五军。盖文公虽增置三行,自知其僭,故罢之,更为上下新军。襄公蒐于夷,舍二军以复三军之制。景公必阜之战,三军增置大夫各一人,则犹三行也。至鞍之战,克请益车八百乘,始作六军,赏鞍之功。韩厥、赵括、巩朔、韩穿、荀骓、赵旃皆为卿,僭更王度若此。厉公鄢陵之战,罢新上军。悼公初尚四军 |
48 | 「四军无阙。」,其后新军无帅,公使其什吏帅其卒乘、官属,以从于下军,明年遂舍之。《传》曰:「礼也,成国不过半天子之军。」盖自文公僭王度,至悼公方革焉。 |
49 | △右晋兵制 |
50 | 鲁自禽父封于曲阜,及僖公能复周公之宇,其《诗》曰「公车千乘」,说者以为大国之赋也。又,「公徒三万」,说者以为大国之军也。故知三军,鲁之旧。 |
51 | 其曰三万,举成数也。宣公奢泰,初税亩,什二而税,既益民税。及成公谋伐齐,作邱甲。邱各一甲,又益民赋,率一甸而加步卒二十四人、甲士一人,三甸而加一乘。兵车之赋,非复《司马法》之旧矣。 |
52 | 程氏曰:「《周礼》:『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邱。邱十六井,出戎马一匹、牛三头。四邱为甸,甸方八里,六十四井,出长毂一乘,戎马四匹,牛十二头,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又:『成方十里,出长毂一乘。』古者或以甸为乘,或以乘为甸。以甸为乘,稍人掌邱乘之政令,《礼记》为社邱、乘粢盛是也。以乘为甸,卫良夫乘甸两牡是也。盖乘者甸之赋,甸者乘之地。甸方八里,据地言之;成方十里,无沟洫言之,其实一也。今作邱甲者,即邱出甲一人,是一甸之中,共百人为兵也。《谷梁》以为甲非人人之所能为,杜预以为邱出甸赋,加四倍,误矣。 |
53 | 胡氏曰:「鲁至昭公时,尝蒐于红,至增三之一耳。明年,战于鞍,四卿并出。襄公十一年,三桓改作三军,三分鲁而各徵其一:季氏使其乘之人,以其役邑入者无征,不入者倍徵;孟氏使其半为臣,若子若弟;叔孙氏使尽为臣,不然不舍。至是中军削矣。昭公五年,遂舍中军,四分公室。季氏择二,二子各一,皆尽征之,而贡于公。季氏专将一军,而孟、仲各专一军之半,公无军焉。八年,蒐于红,自根牟至于商、卫 |
54 | 商,宋也,鲁西南境。卫,北邻也,革车千乘。故邾人告吴曰,鲁赋八百乘,邾六百乘,盖竭作也。考之《春秋》,书蒐五,皆在昭、定之世。自蒐红之后,继大蒐于北蒲,于昌闾,又于北蒲者再。独异于他公者,用见二公在位,君不得有其国,而夺于大夫。大夫不得专其政,而制于陪臣。各恃兵威以为强,假大蒐之名,阴择其材力可任者以植私党,使国人莫敢睥睨,终于不可制,盖伤公室削弱,疾臣下恣横也。迄哀公十二年用田赋,又以夫田而赋。军旅之徵,悉变邱乘之制,民无馀力矣。」 |
55 | △右鲁兵制 |
56 | 楚自若敖、冒,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武王始为军政,作荆尸以伐随,授师孑以立陈法 |
57 | 弓矢利远是长兵,孑是短兵。盖楚参用孑为陈。成王地方千里,城濮之役,子玉请战,王怒,少与之师,唯西广、东宫与若敖之六卒从之,大抵皆非正军,制亦非古。 |
58 | 穆王,按晋文、襄霸之后,楚益强大,时则严环卫之属 |
59 | 「内官序当其夜,以待不虞。」注:「官,当同环列之尹、都君子、王马之属,所以亲卫于王,出入同之。」。厥貉之会,陈、郑及宋受役于司马,以田孟诸,时则有右盂、左盂、两甄之制。庄王霸强,克庸以来,无日不讨国人而训之于民生之不易;在军,无日不讨军实而申儆之于胜之不可保。逮必阜之战,军制备矣。盖兆于武王,备于庄王,《传》莫详焉。三军以为正军,二广以为亲军 |
60 | 「王见右广,将从之乘。屈荡尸之曰:『君以此始,亦必以终。』自是楚之乘广先左。」盖左、右二广,为王亲军。右广初驾,以及日中;左广受之,以及日入。 |
61 | 尝在王侧,内官序当其夜,若今之当更,循环卫。敌安当掩袭?亲军之制详矣。僖二十八年;西广从子玉时,子王专军政,故分西广以属之。今必阜之战则二广皆以侯玉迭载。其曰楚之乘广先左,杜预虽云以乘左得胜,然实则楚人尚左,故亲军分为二广,而王则乘左,游阙以为游兵。广有一卒,卒偏之两,于陈则分左右二拒 |
62 | 「尹齐将右拒卒以逐下军;使潘党率游阙四十乘,从唐侯以为左拒,以从上军。」亦犹郑二拒,盖楚子在中军,与晋中军相对,临战分此二拒,右拒当晋下军,左拒当晋上军,故杜预谓为陈名。调卒之法:商农工贾,不败其业,卒乘辑睦,不奸于事。行军之典:则右辕,左追蓐,前茅虑无,中权后劲,百官象物而动,军政不戒而备 |
63 | 豫定左右之别,在道分使之,故云军行。至于对陈,则在车左右,前茅虑无:《正义》曰:『茅,明也。』在前者,明为思虑所无之事,恐卒有非常,则预告军众,使知而为备,如今军行令人远在军前,斥度候望,虞有伏兵。使逾行之,持以绛及白为幡,与军人为私号,《曲礼》「前有水,则载青旌」之类是也。茅,明。《释言》:「文舍人曰『茅,昧之明也。』」杜预注:「或曰:时楚以茅为旌,义未详。」中权是中军大将军进退之权,三军之心在此。权者,谓谋之高下轻重皆当。后劲,以精兵为殿。后世劲兵多在前,或被击败则后无应,劲兵之后,此最良法。百官象物而动,物,犹类也,谓旌旗画物类也。百官尊卑不同,象其所见之物而行动。军之政教,不待号令而自备。《周礼·大司马》:「仲秋教治兵辨旗物之用,王载太常,诸侯载,军吏载旗,师都载旌,乡遂载物,郊野载,百官载。」凡旗有军众者画异物,无者帛而已。尊卑所逮,各有物类,此云象物而动,谓军行时,当指治兵之法。行军之翼日,则辎重至。凡此,皆军政之善者也。若共王之世,公子婴齐为简之师,组甲被练,皆创名之 |
64 | 「组甲、被练,皆战备也。组甲,漆甲成组文。被练,练袍。」贾逵云:「组甲,以组缀甲,车士服之。被练,帛也,以帛缀甲,步卒服之。」孔颖达曰:「甲贵牢固,练若不固,宜皆用组,何当造不牢之甲而令步卒服之?岂欲其被伤,故使甲不牢也。若练以缀甲,何以谓之被?又组是条绳,不可为衣服,安得以为甲里?杜言组甲,漆甲成组文,今时漆甲有为文者。被,练文。不言甲,必非甲名。被是被覆衣著之名,故以练袍被于身上,虽并无明证,而杜说近之。」吕祖谦曰: |
65 | 「组甲、被练,皆择兵之精者。」被练,若今之软缠之类。康王以掩为司马,始井沃衍,牧隰皋,赋车籍马,而有车兵、徒兵、甲之数。灵王斥地益大,陈、蔡不羹,邑赋千乘,于是有五帅。 |
66 | 平王简上国、东国之兵,都外都师,精练有法。 |
67 | 至若成丁,则若申、息之子弟;士兵则若都君子;按之则若王马之属。其为舟师以待吴寇,而卒莫能以得志,故曰吴用木也,我用革也。 |
68 | △右楚兵制 |
69 | 秦自非子为孝王养马、渭之闲,封为附庸,至秦仲始大。秦仲之孙襄公,当平王初,兴兵讨西戎以救周。平王东迁,遂有岐、丰之地,列为诸侯,地与戎相错。襄公其车马,备其兵甲,武事备矣。至穆公霸西戎,始作三军。ゾ之役,三帅而车三百乘。又置陷阵,鲁定公五年,秦子蒲、子虎帅车五百乘救楚,兵力益以强盛。及孝公用商鞅定变法之令,令民为什五而相收连坐,告奸者与斩敌首同赏,匿奸者与降敌同罚,民有二男以上不分异者倍其赋,有军功者各以率受上爵,为私斗者各以轻重被刑,宗室非有军功论不得为属籍。行之十年,民勇于公战,怯于私斗。又以秦地旷而人寡,晋地狭而人稠,诱三晋之人耕秦地,优其田宅,而使秦人应敌于外,大率百人则五十人为农,五十人习战,凡民年二十三,附之畴官,给郡县一月而更谓卒,复给中都一岁谓正卒,复屯边一岁谓戍卒,凡战获一首,赐爵一级。皆以战功相君长。长平之役,年十五以上悉发,又非商鞅之旧矣。 |
70 | △右秦兵制 |
71 | 苏秦说燕文侯曰:「燕东有朝鲜、辽东,北有林胡、楼烦,西有中、九原,南有滹沱、易水,地方二千里,带甲数十万,车六百乘,骑六千匹,粟支数年。南有碣石、雁门之饶,北有枣栗之利,民虽不佃作而足于棘栗矣,此所谓之天府也。」说赵肃侯曰:「当今之时,山东之建国,莫强于赵。赵地方二千馀里,带甲数十万,车千乘,骑万匹,粟支数年。西有常山,南有河、漳,东有清河,北有燕国。臣窃以天下地图按之,诸侯之地,五倍于秦,料度诸侯之卒,十倍于秦。六国为一,并力西向而攻秦,破秦必矣。说韩宣惠王曰:」韩,氏有巩、洛、成皋之固,西有宜阳、商阪之塞,东有宛、穰、洧水,南有陉山,地方九百馀里,带甲数十万,天下之强弓劲弩,皆从韩出。子、少府、时力、距来者,皆射六百步之外。韩卒超卒而射,百发不暇止,远者括蔽洞胸,近者镝心。韩卒之剑戟,皆出于冥山、棠、墨阳、合赙、邓师、宛冯、龙渊、太阿,皆陆断牛马,水截鹄雁,当敌则斩,坚甲铁幕,革抉、芮,无不毕具。以韩卒之勇,被坚甲,疏劲弩,带利剑,一人当百,不足言也。」说魏襄王曰:「大王之地,南有鸿沟、陈、汝南、许、郾、昆阳、召陵、舞阳、新都、新妻阜;东有淮、颖、煮枣、无胥;西有长城之界;北有河外、卷、衍、酸枣,地方千里。地名虽小,然而田舍庐庑之数,曾无所刍牧。人民之众,车马之多,日夜行不绝,訇訇殷殷,若有三军之众。臣窃量大王之国不下楚。窃闻大王之卒,武士二十万,苍头二十万,奋击二十万,厮徒十万。车六百乘,骑五千匹,此其过越句践、武王远矣。说齐宣王曰:「齐南有泰山,东有琅邪,西有清河,北有勃海,此所谓四塞之国也。齐地方二千馀里,带甲数十万,粟如邱山。三军之良,五家之兵,进如锋矢,战如雷霆,解如风雨,即有军役,未尝背泰山,绝清河,涉勃海也。临淄之中七万户。臣窃度之,不下户三男子,三七二十一万,不待发于远县,而临淄之卒,固已二十一万矣。」说楚威王曰:「楚,天下之强国也,王,天下之贤王也。西有黔中、巫郡,东有夏州、海阳,南有洞庭、苍梧,北有陉塞、郇阳。地方五千馀里,带甲百万,车千乘,骑万匹,粟支十年,此伯王之资也。」班固《汉书·刑法志》曰:「春秋之后,灭弱吞小,并为战国。稍增讲武之礼,以为戏乐,用相夸视。而秦更各角抵,先王之礼,没于淫乐中矣。雄桀之士,因辅时,作为权诈,以相倾覆,吴有孙武,齐有孙膑,魏有吴起,秦有商鞅,皆禽敌立胜。垂著篇籍。当此之时,合从、连衡,转相攻伐,代为雌雄。 |
72 | 齐愍以技击︹,魏惠以武卒奋,秦昭以锐士胜。世方争于功利,而驰说者以孙、吴为宗。时唯荀卿明于王道而非之曰:『彼孙、吴者,上利而贵变诈,施于暴乱昏嫚之国,君臣有闲,上下离心,政谋不良,故可变而诈也。夫仁人在上,为下所,犹子弟之卫父兄,若手足之捍头目,何可当也。邻国望我,欢若亲戚,芬若椒兰,顾视其上,犹焚灼仇仇,人情岂肯为其所恶而攻其所好哉?故以桀攻桀,犹有巧拙;以桀攻尧,若卵投石,夫何幸之有!《诗》曰:『武王载旆,有虔秉钺,如火烈烈,则莫我敢遏。』言以仁义绥民者,无敌于天下也。若齐之技击,得一首则受赐金。事小敌脆,则俞可用也;事钜敌坚,则涣然离矣,是亡国之兵也。魏氏武卒,衣三属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负矢五十个,置戈其上,冠胄带剑,赢三日之粮{师古曰:「个读曰{固,固枚也。胄,兜鍪也。冠胄带剑者,著兜鍪而又带剑也。赢,谓担负也,音盈。」}},日中而趋百里,中试则复其户,利其田宅 |
73 | 利田宅者,给其便利之处也。中音竹仲反。复音方目反。」。如此,则其地虽广,其税必寡,其气力数年而衰,是危国之兵也。秦人,其生民也狭厄,其使民也酷烈。 |
74 | 劫之以,隐之以厄,狃之以赏庆,道之以刑罚,使民所以要利于上者,非战无由也。功赏相长,五甲首而隶五家,是最为有数,故能四者有胜于天下。然皆干赏蹈利之兵,庸徒鬻卖之道耳,未有安制矜节之理也。故虽地广兵︹,思思常恐天下之一合而共轧已也。至乎齐桓、晋文之兵,可谓入其域而有节制矣,然犹未本仁义之统也。故齐之技击,不可以遇魏之武卒;魏之武卒,不可以直秦之锐士;秦之锐士,不可以当桓、文之节制;桓、文之节制,不可以敌汤、武之仁义。』故曰:『善师者不陈,善陈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亡。』若夫舜百僚,咎繇作士,命以『蛮夷猾夏,寇贼奸宄』,而刑无所用,所谓善师不陈者也。 |
75 | 汤、武征伐,陈师誓众,而放禽桀、纣,所谓善陈不战者也。齐桓南服︹楚,使贡周室 |
76 | 「谓僖四年伐楚,次于陉,责包茅不入,王祭不供也。」,北伐山戎,为燕开路,存亡继绝,功为伯首。所谓善战不败者也。楚昭王遭阖庐之祸,国灭出亡。」父老送之。王曰:『父老反矣,何患无君?』父老曰: |
77 | 『有君如是其贤也!』相与从之。或走赴秦,号哭请救。秦人为之出兵。二国并力,遂走吴师,昭王返国,所谓善败不亡者也。若秦因四世之胜,据河山之阻,任用白起、王翦豺狼之徒,奋其爪牙,禽猎六国,以并天下。 |
78 | 穷武极诈,士民不附,卒隶之徒,还为敌雠,起合,果共轧之。斯为下矣。凡兵,所以存亡继绝,救乱除害也。故伊、吕之将,子孙有国,与商、周并。至于末世,茍任诈力,以快贪残。争城,杀人盈城;争地,杀人满野。孙、吴、商、白之徒,皆身诛戮于前,而国灭亡于后。报应之,各以类至,其道然矣。」 |
79 | 自周室以东,诸侯强大,僭侈兵法军制,国自为政,俱非先王之旧,晋、楚、齐、秦其尤也。鲁虽弱国,而军制亦屡变,故摭《左氏内》、《外传》诸书,略考诸国之兵制。至战国时,六王争强,军政虽无可考,而略见于苏秦之说。班孟坚《西汉·刑法志》,论兵多述春秋、战国时事,颇有可考,故具载之。 |
80 | 秦始皇既并天下,分为三十六郡,郡置材官;聚天下兵器于咸阳,铸为锺金;讲武之礼,罢为角。是时北筑长城四十馀万,南戍五岭五十馀万,骊山、阿房之役,各七十馀万。兵不足用而后发谪矣,其后里门之左一切发之而胜、广起。 |
81 | 山斋易氏曰:「始皇既并天下,北筑长城,南戍五岭,又有骊山、阿房之役,兵不足用,乃至发谪。先发弛刑之类,次发西贾人之类,次发治狱不直者之类,次以隐官刑徒者,次以尝有市籍者,又其次则大父母、父母尝有市籍者,先发里门之左,名闾左之戍,未及发右而二世立,复调材士五万人以卫咸阳,民不聊生,天下骚动,而胜、广起矣。是时楚兵百万,而秦发近县不及,乃赦骊山徒、奴产子以击盗。及关东盗贼益炽,又发关中卒以击之,而章邯三岁将兵,亡失已十数万,坑于降楚者又二十馀万。沛公入关而秦遂以亡。原秦之亡,皆起于兵备废弛而倚办于仓卒。高祖鉴其弊,而于郡国京师兵备严整,且内外有相制之势,汉法之善者也。 |
82 | 按班史以销锋镝、弛武备为秦之所以亡,山斋因而发明其说。然愚以为秦之亡,非关于兵弛也。当时尽吞六雄,威震六合,彼胡、越僻在裔夷,岂能为纤芥之害,而发百万之师以戍之。骊山、阿房之役,又复数十万,健卒壮士,虚耗于无用之时,糜烂于不切之役,盖侧目倒戈相挺而并起者皆秦兵也。《史记》言,先是诸侯吏卒繇使屯戍过秦中者,秦中吏卒遇之多无状,及章邯以秦军降诸侯,诸侯吏卒乘胜多奴虏使之,轻折辱秦吏卒,秦吏卒多怨,窃言曰:「章将军等诈吾属降诸侯。今能入关破秦大善,即不能,诸侯虏吾属而东,秦又尽诛吾父母妻子,奈何?」诸将微闻其语,以告项羽,羽乃尽坑秦卒二十馀万人。夫此二十万人者,即十馀年前王翦、王贲等将之以横行天下,诛灭六雄者也。国有兴废,而士心之勇怯顿殊,异哉!然章邯之降也,特以畏赵高之谗、二世之诛,而其兵固非小弱,亦未尝甚败衄也。而此二十万人者,亦复弭耳解甲,而曾无异辞。虽明知必蹈祸机,反幸诸侯之入关以纾祸,所谓「寡助之至,亲戚叛之」者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