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吴任臣 |
《严续常梦锡》 |
1  | 严续字兴宗。父可求,为吴相。续年十馀岁,以父荫补千牛备身,迁秘书郎。列袓以女妻之。少长富贵,性恭恪,循循如也。烈袓受吴禅,官兵部侍郎、尚书左丞。元宗卽位,进礼部尚书、中书侍郎。 |
2  | 时宋齐丘专国,公卿多附之,惟续持正不为屈。翰林学士常梦锡数言齐丘奸党,元宗谓梦锡曰:「吾观大臣中惟严续中立,然才短,恐不能胜其党,卿宜助之。」梦锡退,谕旨于续,续善遇之,而不尽用其言,卒为党人所排。梦锡罢宣政院,续亦出为池州刺史。江文蔚扬言于朝曰:「严续,国之勋戚,位为大臣。今以不附憸邪,横遭斥逐,则馀可知矣。」于是羣党迫公论,召还,复拜中书侍郎、兼三司使,已又出为奉化军节度使。数年,仍入知尚书省,遂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割地后,罢为少傅。元宗南迁,拜左仆射,使辅太子居守。 |
3  | 后主立,改司空,同平章事。续自以肺腑,尽忠不贰,然寡学识,听用多非其人,不能称职。或作《螃蠏赋》以讥之。是时以军兴,百官政事往往归枢密院,续言多不见用。求罢,拜镇海军节度使。逾年,称疾归,卒于私第,年五十七。諡曰懿。 |
4  | 初,续以少贵倦学,颇事游谑,见轻同列,因力教羣从子弟,砥砺儒业,诸子及孙举进士者累累不绝。晚岁尤屈身下士。寿春人刘奂,性方言直,续荐为监察御史、起居舍人,时论善之。续疾革时,与宾客谭论如平时。后主使内夫人问之,续遗托国事,辞气慷慨,言不及私,历陈羣臣邪正,某当退、某当进者,凡若干人。 |
5  | 常梦锡字孟图,扶风人,或曰京兆万年人也。岐王李茂贞不贵文士,故其俗以狗马、驰射、博弈为豪。梦锡少独好学,善属文,累为秦、陇诸州从事。茂贞死,子从俨袭父位,承制补宝鷄令。 |
6  | 后唐长兴初,从俨入朝,以梦锡从。及镇汴,为左右所谮,遂南奔。烈袓辅吴,召置门下,荐为大理司直,随至金陵,改观察推官;及受禅,擢殿中侍御史,徙礼部员外郎。每从容奏事,烈袓以为有识量,益见奖遇,遂直中书省,参掌诏命,进给事中。时以枢密院隶东省,故机事多委焉。 |
7  | 梦锡重厚方雅,多识故事,数言:「朝廷因杨氏霸国之旧,尚法律,任俗吏,人主亲决细事,烦碎失大体,宜修复旧典,以示后代。」烈袓纳其言,颇议简易之夫。又言宋齐丘、陈觉奸邪,冯延巳、魏岑并小人,不宜左右春官。元宗居藩邸,有过失,梦锡辄尽言规正无所挠。始虽不悦,终以谅直多之。及卽位,首召见慰勉,欲用为翰林学士,齐丘党恶其不附己,坐封驳制书,贬池州判官。未几,齐丘出镇,召为户部郎中,迁谏议大夫,卒以为翰林学士。复置宣政院于内庭,以梦锡专掌密命。而魏岑已为枢密副使,善迎合,外结冯延巳等,相为表里。梦锡终日论诤,不能胜。罢宣政院,犹为学士如故,乃称疾纵酒,希复朝会。 |
8  | 锺谟、李德明分掌兵、吏诸曹,以梦锡人望,言于元宗,求为长吏以自重,除户部尚书、知省事。梦锡耻为小人所推荐,固辞不得,惟署牍尾,无所可否。梦锡无子,以婿王继沂理家务。或言继沂乱内,梦锡一日尽出妻妾,奏黜继沂于虔开,室为之一空。会延巳为相,因文致其罪,贬饶州团练副使。梦锡时以醉得疾,元宗怜之,留处东都留守。周宗力劝梦锡止酒治疾,从之,得少瘥。召为卫尉卿,改吏部侍郎,复为学士。交泰元年,方与客坐谈,忽奄然卒,年六十一。死后裁逾月,齐丘党与败,元宗叹曰:「梦锡平生欲去齐丘,恨不使见之。」赠右仆射,諡曰康。 |
9  | 梦锡文章典雅,有承平之风;歌诗亦清丽,然绝不喜传于人。刚褊少恕,恒以直言忤物。常与元宗苦言延巳浮诞,不可信,元宗曲为辨解。梦锡词穷,乃顿首曰:「大奸似忠,陛下若终不觉悟,家国将为墟矣!」元宗不答,而心善之。及割地降号后,公卿在坐,有言及周以为大朝者,梦锡笑曰:「羣公常言致君尧、舜,何故今日自为小朝耶!」衆皆默然散去。每公卿会集,往往暗呜大叱,惊其坐人,以故不为时所亲附。然既殁,皆以正人许之,虽其仇雠,不敢訾也。 |
10  | 论曰:严续以正自持,不附私党,虽才诎于德,庶几末流之底柱焉。常梦锡负气刚峭,侃侃弗挠,中主业知其人,而屡经颠踬,未展鸿猷,昔人所以致叹于郭公也。 |
《蒋廷栩姚景陈起贾崇》 |
1  | 蒋廷栩,为人廉介不苟。升元时,烈袓召文武官观内藏,命随意取金帛以去,百官重载归,廷栩独手持一缣,馀无所取,时人以此多之。终尚书郎。 |
2  | 姚景 |
3  | 陈起,蕲州人。性刚经,尤恶妖异。升元中,以进士起家为黄梅令。时县境独木村有妖人诸佑,{{诸音查,佑一作佑。挟左道,自言数世不食肉,能使富者贫,贫者富,俚民稍稍从之。初有徒数十人,积数年,从者至数百,男女无别,号曰「行辱」,夜行昼伏,取赀于盗。相与倡言,佑有神术,能升虚空,入水火。州县亦惮之,不敢问。起到官,邑人毕贺,佑独偃蹇不至。起乃按户籍,取佑为里正,不服,嫚言曰:「吾断令头!」起告巡检使周邺出兵捕佑等,获之,沃以豕血,佑迄不能神,皆执缚。搜其家,得乘舆服器,遂斩之。邺欲宥其妇女、童稚,起曰:「此皆渎乱人伦,不可使有遗育。」乃并斩之。起由是知名,官至监察御史,卒。 |
4  | 贾崇少勇果,俗谓之贾尉迟。事烈袓,积官至侍卫都虞候。元宗嗣立,诏齐王景遂总庶政,惟魏岑、查文徽得奏事,馀非召不得见。崇叩閤请见曰:「臣事先朝三十年,见先帝所以成功业者,皆用衆贤之谋,故孜孜询察下情,犹患壅隔。今陛下始卽位,所委何人,而顿与臣下练绝。臣老矣,不得复奉颜色。」因呜咽流涕。元宗感悟,命坐赐食,遂收所下诏。 |
5  | 未几,擢神武统军,已而为东都屯营使,周师未及境,尽焚其井邑,弃垒而归。元宗责其奔溃之由,且曰:「朝野谓卿为贾尉迟,朕甚赖卿,一旦敌兵未至,弃甲宵遁,何施面目至此耶?」崇叩首言:「朱元既叛,大军失律,城孤气夺,无数旅以御要害,虽真尉涟,亦无所施其勇。惟陛下裁之。」以杵旨释罪,长流抚州。 |
6  | 论曰:蒋廷栩宝不贪之风,姚景履俭约之节,可云清矣。陈起殄灭祆类,与西门豹投巫何异焉?贾崇排閤直谏,义形于色,而弃师宵遁,卒以辱国,何前后之不相伴耶? |
《公乘熔王仲连》 |
1  | 公乘熔,相州人。先世有锡爵公乘者,遂以为字焉。元宗卽位,命熔与伴送使陈植航海修好于契丹。明年,熔进蜡书于元宗曰:「臣熔自去年六月离罂岫,七月至镇东关,遣王朗奉表契丹。九月,乃有番官彝离毕部牛车百馀乘及鞍马沿路置顿。十月至东京,留三日,契丹主遣闲厩使王廷秀称诏劳问,兼述泰宁王、燕王九月同行大事。兀欲卽世,母妻并命。又辽东以西,水潦坏道数百里,车马不通,今年方至幽州,馆于愍忠寺。先迎御容人官,言先欲见唐皇帝面。乃引见如旧仪,间国书中机事,臣卽述奕世欢好,当谋分裂之事。契丹主喜,问复有事否。臣曰:『军机别有密书。』契丹主接至袖问,乃云:『吾与唐皇帝一如先朝往来。』因置酒合乐,又谕臣曰:『使人泛巨海而至,不自意变起骨肉,道路有闻,亦忧恐。』手斟一玉锺酒先自啜,乃以劝臣令饮釂,自旦至日铺始罢。自时数遣使宣劳,三日一赐食。谨遣王朗责骰号子归闻奏。」「骰号子」,不知何等语也。时以熔有古使臣风。 |
2  | 王仲连,北方人也。仕烈袓为御史,元宗时改左散骑常侍。元宗常谓曰:「自古及今,江北文人不及江南之盛。」仲连对曰:「诚如圣谕,陛下圣袓元元皇帝降于毫州真源县,文宣王生于兖州曲阜县,亦不为少矣。」元宗有愧色。仲连后官少府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