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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五》[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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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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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后编卷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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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尚书徐乾学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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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纪》十五起重光、单阏九月,尽𤣥黓执徐九月凡一年冇竒太宗至仁应道神功圣徳睿烈大明广孝皇帝、淳化二年九月己丑,户部侍郎、参知政事王沔、给事中、参知政事陈恕,并罢守本官。初,给事樊知古累任转运使,甚得时誉,及为户部,频以职事不治,诏书切责,名益减,雅与恕亲善,帝每言及计司事有乖违者,恕具以告之,欲令知古尽力,知古后因奏对,遂自觧,帝问知古何从得此?」知古曰:「陈恕告臣」。帝怒恕泄禁中语,且疾知古轻侻,并知古皆罢之,沔以弟淮故,数为枢宻副使,冦凖所诋,帝亦悟沔任数好诈,非廊庙器,遂与恕同日俱罢,沔奉诏见帝,涕泣不愿离左右,未㡬须鬓尽白。 帝尝谓近臣曰:「累有人言储贰事,朕以诸子冲幼,未有成人之性,所命僚属,悉择良善之士,至于台𨽻辈,朕亦自拣选,不令奸险巧佞在其左右,读书聴讲,咸有课程,待其成长,自有裁制,何言事者未谅此心耶?」至是,左正言宋沆等五人伏閤上疏,请立许王元僖为太子,词意狂率,帝怒甚,将加窜殛,而沆又宰相吕蒙正妻族,蒙正所擢用,己亥制词,并责蒙正,罢为吏部尚书。初,温仲舒与蒙正同年登第,情契笃宻,仲舒前知汾州,坐私监军家婢,除籍为民,穷栖京师者累年,蒙正在中书,极力援引,遂复籍。及骤被任遇,反攻蒙正,蒙正以之罢相,时论丑之。以左仆射李昉兼中书侍郎、参知政事,张齐贤为吏部侍郎,并平章事。 以翰林学士贾黄中、李沆并为给事中、参知政事。沆初判吏部铨,因侍曲宴,帝目送之曰:「李沆风度端凝,真贵人也」。不数月,遂与黄中俱蒙大用。帝尝召见黄中母王氏,命坐,谓曰:「教子如是,真孟母矣」。作诗赐之,颁赐甚厚。 庚子,以右諌议大夫、权御史中丞王化基为御史中丞。化基尝慕范滂揽辔澄清之志,献澄清畧,言五事,其一复尚书省,曰三司吏额,乃近代权制,皆州郡官司吏局之名也。臣今请废三司,止于尚书省设六尚书,分掌其事,废判官、推官,设郎中,分掌二十四司及左右司公事,使一人掌一司,废孔目、勾押,前后行为都事、主事、令史,废勾院、开拆、磨勘、慿由、理欠等司,归比部及左右司。其二谨公举,曰:朝廷频年下诏,以类求人,但闻例得举官,未见择其举主,望自今别立名籍,先择朝官有声望者,各令保举,所知贤则举主同赏,否则举主同坐。其三,惩贪吏,曰蠧盛则木空,吏贪则民毙。望令诸路转运使副兼采访之名令,觉察部内州府军监长吏,其四省冗官曰:臣昨任扬州职官时,见添置监临事务朝官及使臣等,有逾本州数倍,恐天下诸州类,此或皆是亷白,止伤公府之费,茍其为贪婪,则取于民间者,又加倍焉,得不蠧国耗民乎?望令逐部转运使副,与知州同议裁减,及诸县令簿尉等,亦乞令相度废省。其五,择逺官,曰:负罪之人,多非良善,授以逺地亲民之官,用情自任,恃逺縦残,小民罹殃,卒莫上诉,望自今凡负罪之人,不许任四川、广南为长,吏书奏,帝嘉纳其言,即有意于大用。 辛丑,责宋沆为宜州团练副使。癸卯,王显罢。甲辰,以枢宻副使张逊、知枢宻院事温仲舒冦准同知院事。知院之名自此始。 初,宋沆与左正言尹黄裳、冯拯,右正言王世则、洪湛,共伏閤请立皇太子。沆既先黜,乙巳,命黄裳知邕州,拯知端州,世则知象州,湛知容州。 帝闻殿中丞郭延泽、右賛善大夫董元亨皆好学,博通典籍,诏宰相召问经史大义,条对称㫖。冬十月丁卯,并命为史馆检讨。 辛巳,翰林学士承㫖蘓易简续翰林志二卷以献,帝嘉之,赐诗二章,御笔批云:「诗意美,卿居清华之地也」。易简愿以所赐诗刻石,帝复以真草行三体书其诗,刻以徧赐近臣。又飞白书「玉堂之署」四大字,令中书召易简付之,榜于㕔额。帝曰:「此永为翰林中美事」。《易》简曰:「自有翰林,未有如今日之荣也」。帝尝夜幸玉堂,易简已寝,遽起,无烛,具衣冠,宫嫔自窻格,引烛入照之,窻格上,有火然处,后不更易,以为玊堂盛事。 左諌议大夫韩丕,冲澹自处,不奔竞于名宦,帝嘉重之。己丑,命丕守本官、知制诰,为翰林学士。 是月,赵保忠降于契丹,契丹封为西平王,复姓名曰李继捧。《考异》李继捧降契丹事,《宋史》及诸书俱不载,惟陈桱《通鉴续编》载之。按《辽史圣宗本纪》,统和九年冬十月丁丑,定难军节度使李继捧来附,授推忠效顺启圣定难功臣、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师、兼侍中,封西平王。是知《宋史》之踈漏多矣。今従《辽史》。 十一月丙申,诏自今内殿起居日,复令常参官两人次对,閤门受其章。考异。李焘曰:「实录云:「汉乾佑三年,给事中陶榖奏乞停五日转对,皇朝因之,遂无转对之事。至是,上励精求理,务广言路,始复旧制」。按太祖新、旧录及本纪,建隆三年二月甲午,诏自今每遇内殿起居,百官以次转对。然则转对旧制在太祖时己复,不知钱若水何所据,乃云遂无也。新录亦若水所修,那得如此差谬?意者太祖虽复旧制,行之未久仍废,至是乃复举行,若水考之不详故耳。建隆三年八月丙戌朔,御崇元殿,文武百官入閤,工部尚书窦仪待制,太常卿边光范候对,礼毕,赐廊食。明年夏四月壬午朔,工部侍郎文頴、待制,给事中马士元次对。八月庚辰朔,给事中刘载待制,諌议大夫崔颂次对,其后遂不复书。乾徳四年夏四月丙申朔,又书御殿入閤,赐食如常仪,但不见次对官姓名,疑次对自此却停。至淳化二年始复故令,若水误记也。直云遂无转对之事,亦诬矣。庚戌,左谏议大夫、史馆修撰杨徽之次对,上言:「方今文士虽多,通经者甚少,愿精选五经博士,増其员,各専业以教胄子,此风化之本」。帝顾谓宰相曰:「徽之操履无玷,真儒雅士出理州郡,非其所长,置之馆殿,正得其宜矣。 刑部郎中、知制诰范杲数致书宰相,求入翰林为学士,又尝出制诰一编示李昉曰:「先公谓杲才任学士,故以此付杲,不敢失坠」。昉每开释之,于是献玉堂记请备其职,帝恶其躁竞,终不使居内署,改右諌议大夫,出知濠州,以考功员外郎、知制诰毕士安为翰林学士。初,执政欲用右諌议大夫张洎,因对,言洎文学久次,不在士安下,帝曰:「极知洎文学资任不减士安,第徳行不及耳」。执政乃退,吕中曰:「翰苑之官,一文章之士为之足矣。然范杲以躁竞不与张洎以乏徳行,不与郭贽以乏时望不与,盖翰苑乃储材之地,岂可轻授哉?异时杨亿不草册后之制,刘均不草相谓之制,则我朝涵养培植之功亦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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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以入閤旧图承五代草创,礼容不备,于是命史馆修撰杨徽之等讨论故事,别为新图。十二月丙寅朔,遂行其礼于文徳殿,考异:李焘曰:实录又云:「唐睿宗始于紫宸殿展入閤之仪,而五代以来草创,礼容多阙,国朝久废其礼,至是始复旧制」。谨按:太祖即位之年,八月朔,御崇元殿,文武百官入閤,仗卫如仪,既罢,赐百官廊食,至乾徳四年四月朔,犹讲其礼,非久废也。太宗太平兴国二年,诏以八月一日入閤,㑹雨而止,淳化二年十二月一日,乃复行之。若水倘指太宗朝则可耳。右谏议大夫张洎既与徽之等同撰定新仪,又独上疏曰:「窃以今之乾元殿,即唐之含元殿也,在周为外朝,在唐为大朝,冬至、元日,立全仗,朝万国,在此殿也。今之文徳殿,即唐之宣政殿也,在周为中朝,在汉为前殿,在唐为正衙,凡朔望起居及册拜妃后、皇子、王公、大臣,对四夷君长,试制策举人,在此殿也。今之崇徳殿,即唐之紫宸殿也,在周为内朝,在汉为宣室,在唐为上閤,即只曰常朝之殿也。昔东晋太极殿有东西閤,唐置紫宸上閤,法此制也。且人君恭己,南面向明而治紫㣲黄屋,至尊至重,故巡幸则有大驾法从之盛,御殿则有鈎陈羽卫之严,故虽只日常朝,亦须立仗,前代谓之入閤仪者,盖只日御紫宸上閤之时,先于宣政殿前立黄麾金吾仗,俟勘契毕,唤仗即自东西閤门入,故谓之入閤。今朝廷且以文徳正衙权,宜为上閤,甚非宪度,况国家丕承正统,凡百宪章,悉从损益,惟视朝之礼,尚属因循,窃见长春殿正与文徳殿南北相对,伏请改创此殿,以为上閤,作只日立仗,视朝之所,其崇徳殿、崇政殿,即唐之延英殿是也,为双日常时听断之所,庻乎?临御之式,允叶前经,今舆论乃以入閤仪注为朝廷非常之礼,甚无谓也。臣又案旧史中书门下、御史台谓之三司署,为侍从供奉之官,今起居日,侍从官先入殿庭,东西立定,俟正班入,一时起居,其侍从官东西列拜,甚失北面朝谒之仪,请凖旧仪,侍从官入起居毕,分行侍立于丹墀之下,谓之蛾眉班,然后宰相率正班入起居,雅合于礼。臣又闻古之王者,躬勤庻务,其临朝之疏数,视政事之繁简,唐初五日一朝,景云初,始修贞观故事,自天寳兵兴以后,四方多故,肃宗而下,咸只日临朝,双日不坐,其只日,或遇大寒盛暑,隂霪泥泞,亦放百官起居,双日宰相当奏事,即时特开延英召对,或蛮夷入贡,勲臣归朝,亦特开紫宸引见。陛下自临大寳,十有五年,未尝一日不鸡鸣而起,聴天下之政,临朝太数,视政过繁,望依唐时旧规,只日视朝,双日不坐,其只日遇大寒、盛暑、隂霪泥泞,亦放百官起居,其双日,于崇徳、崇政两殿,召对宰臣常参官以下,及非时蛮夷入贡,勲臣归朝,亦特开上閤引见,并请凖前代故事处分」。奏入,不报。 乙亥,赐秦州童子谭孺卿本科出身。 癸未,保康军节度使刘继元卒,追封彭城郡王。 辛卯,翰林学士承㫖蘓易简㑹韩丕、毕士安、李至等观御,飞白书「玊堂之署」四字并三体诗书石。帝闻之,赐上尊酒,大官设盛馔,至等各赋诗以纪其事。宰相李昉、张齐贤,参知政事贾黄中、李沆亦赋诗颂美,易简悉以奏御。 先是,左司谏、直史馆谢泌奉诏发觧国子学举人,黜落既多,羣聚喧诟,懐甓以伺其出,泌知之,潜由他径入史馆,数宿不敢归,请对自陈,帝问:何官驺导严肃,都人畏避?」有以台杂对者,癸亥,命泌为虞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国子学发解举人,别敕差官主之,盖自泌始也。 是嵗,女真首领额尔衮等上言,契丹怒其朝贡中国,去海岸四百里三栅栅置兵三千,絶其朝贡之路。于是泛海入朝,求发兵与三十首领,共平三栅,若得师期,即先赴本国,愿聚兵以俟。帝但降诏抚谕,不为出师,其后遂归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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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春正月丙申朔,朝元殿受朝,羣臣上夀,用雅乐宫悬登歌。 诸道贡举人万七千三百,皆集阙下。辛丑,命翰林学士承㫖蘓易简等同知贡举,既受诏,径赴贡院以避请求,后遂为常制。 乙巳,令常参官各举京官一人充升朝官。 丙午,令宰相以下至御史中丞,各举朝官一人为转运使。又诏所举京官,除三司、三馆职事官已升擢者,不在荐论,其有懐才外任,未为朝廷所知者,方得奏举。此诏别本在二月壬申,今移见举官下。 二月乙丑朔,日有食之。 杭州掌庾吏叶彦安等百二十三人欠钱,俶曰:「官仓米八十四万馀石,盐五万馀石,甲申,诏并除之。 盐鐡使魏羽等言诸州茶盐主吏多负官课,请行决罚。帝曰:「当案问其实。若水旱灾沴,致官课亏失者,非可加刑也。帝王者,为天下主财耳。卿等司计,当以公正为心,无事割削,致害民而伤和气」。 三月乙未朔,以赵普为太师,封魏国公。 戊戌,覆试合格进士。帝纳将作监丞莆田陈靖疏,始令糊名考校,得汝阳孙何以下凡三百二人,并赐及第,五十一人同出身。辛丑,又覆试诸科,擢七百八十四人,并赐及第百八十人出身。就宴,赐御制诗三首、箴一首,及新刻礼记、儒行篇。先是,胡旦、蘓易简、王世则、梁颢、陈尧叟皆以所试先成,擢上第,由是士争习浮华,尚敏速,或一刻数诗,或一日十赋。是科内出巵言日出赋题,试者骇异,不能措词,相率扣殿槛上请,而㑹稽钱易年十七日未中所试三题皆就,言者指其轻俊,特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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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中曰:国初取士,实沿唐制,然唐人付之有司,而我朝时出于天子进退之,㣲权见任者,不与中书吏人不与,虽以李昉、吕蒙正之子弟亦不与,所以抑贵胄而正流品也,钱易以日未中,三题皆就,则抑之。张齐贤以宰相器,而适在数十人后,则进之,岂有司之可拘哉?故张咏于兴国五年,尝有吾榜得人之叹,谨重有雅量,无如李文靖深沈有徳望,无如王旦,面折廷争,无如冦凖,当方面寄,则咏不敢辞,亦可谓极一时之选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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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以髙丽宾贡进士四十人并为秘书郎,遣还。 诏有司详定秤法,别为新式颁行之。先是,守蔵吏受天下嵗输金币,而太府寺权衡旧式,轻重失律,吏因为奸,上计者坐逋负破産甚衆。又守蔵吏更代校计争讼,动涉数载。及是,监内蔵库、宦者刘承圭等推究本末,改造法制,中外咸以为便。 盐鐡判官、左司諌韩国华等言:「备位諌官兼职计司,独不得从宴逰,愿兼领馆职」。乙巳,命国华等直昭文馆。三司属官兼直馆,自国华等始也。辛酉,令有司以二月开冰献羔、祭韭。先是,近代相承用四月,盖误以豳诗「四之日」为今四月也,秘书监李至请改之。 夏四月丁丑,诏江南、两浙、荆湖吏民之配岭南者,还本郡禁锢。 癸未,帝作《刑政》、《稼穑诗》赐近臣。 五月己酉,帝以久愆时雨,遣常参官十七人分诣诸路,按决刑狱。是夕,雨。庚戌,宰臣相率称贺。帝曰:「朕所忧者在狱,吏舞文巧诋,计臣聚敛,掊克牧守,不能宣布诏条,卿士莫肯修举职业耳」。李昉、张齐贤等上表待罪,帝曰:「朕中心茍有所懐,即言之既言,即无事矣。然中书庶务,卿等尤宜尽心。 甲寅,始命増修秘阁。 六月甲申,有蝗自东北来,蔽天,经西南而去,帝谓宰相曰:「此虫必害田稼,朕忧心如𢷬」。亟遣人驰诣所集处视之,对曰:「此虫因旱乃生,频雨则不能飞,圣心忧念黎庶,固当感通天地」。是夕,大雨,蝗尽殪。考异:李焘曰:寳训载圣语于三年,然二年蝗未尝过京师也。今従实录,寳训称吕蒙正,而二年蒙正已罢相,故改其名。 京畿大穰,辛卯,分遣使臣于京城四门置场,増价以籴,令有司虚近仓贮之,命曰常平,俟嵗饥即减价粜与贫民,遂为永制。 秋七月壬辰朔,置三司都勾院,命右谏议大夫张佖判之。 乙巳,太师赵普卒。己酉,帝闻讣悲悼,谓近臣曰:「普事先帝与朕最为故旧,向与朕尝有不足,衆人所知,朕君临以来,每待以殊礼,普亦倾竭自効,真社稷臣也」。因出涕,左右皆感动。废朝五日,遣使䕶丧事,葬日,设卤簿、鼓吹如式,赠尚书令,追封真定王,諡忠献,帝撰神道碑,亲八分书以赐焉。初,普从太祖于侧,㣲既贵后,屡以㣲时所不足者言之,太祖曰:「若尘埃中可识天子、宰相,则人皆物色之矣」。自是不敢言。普少习吏事,寡学术,及为相,太祖常劝以读书,晚年手不释卷,每归私第,阖户啓箧取论语,读之竟日,及临政,处决如流。普事两朝,出入三十馀年,刚毅果断,能以天下为己任。宋初,在相位者未有其比,然性深沈,有岸谷而多忌克廷美徳,昭之死,与有力焉,君子惜之。李焘曰:普疾时,遣亲吏诣太平宫致祷,神为降语曰:「赵普开国忠臣,久被病,亦有寃累耳」。盖指涪陵事也。吏还,普力疾冠带,出中庭受神语,涕泗感咽,且言涪陵自作不靖,故抵罪岂当咎!余但归速死,血面论于幽冥以直之,是夕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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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中曰:赵中令欲决大事,则读《论语》。至终日,李文靖亦尝言为宰相,如「节用爱人,使民以时」两句,可终身行之」。圣人之言,其有益于人也如此。一论语也,张禹以之而误成帝,何晏以之而祸西晋书惟在人善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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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壬戌朔,秘阁成。秘书监李至上言,愿比玉堂之署,赐以亲额」。戊辰,御飞白书「秘阁」二字赐之,仍诏宰相、枢宻使与近臣就观置宴,閤下、直馆各官皆预,又赐诗以美其事。 壬申,诏徴终南山隠士种放,辞以疾不至,放七嵗能属文,沈黙髙洁,与其母偕隠谷中,以讲习为业,学者多从之,得束修以养母,母亦乐道,薄滋味,善辟谷,性嗜酒,尝种秫自酿,因号云溪醉侯㑹。陕西转运使宋维干言放才行诏使徴之,其母恚曰:「尝劝汝毋聚徒讲学,今果为人知,不得安处,我将弃汝,深入穷山矣!」放乃称疾不起,其母尽取笔研焚之,与放转居穷僻,人迹罕至,帝嘉其髙节,诏京兆府嵗时存问,以钱三万赐之,不夺其志。 戊子,诏杭州民欠钱俶日息钱六万八千馀贯并释之。 九月壬辰,诏以冬至有事于南郊。 盐鐡副使谢泌尝升殿奏事,帝谓之曰:「大凡居职,不可不勤,朕每见殿庭兵卒能剰扫一席地,剰汲一瓶水,必记其姓名也」。 丙辰,羣臣奏表加上尊号曰法天崇道明圣仁孝文武帝,曰:「但时和嵗丰,万姓阜康,朕之愿也。溢美之号,亦何尚焉」。凡五上表,终不许。 己未,幸秘阁观书,赐从臣及直馆阁宴饮,既罢,又召马步军都虞候傅潜、殿前都指挥使戴兴等宴饮,縦观羣书,帝意欲使武将知文儒之盛也。 冬十月辛酉朔,折御卿进白花鹰,放之,诏勿复献。 癸亥,秘书监李至言,愿以帝草书千字文勒石,帝谓近臣曰:「千字文葢梁得锺繇破碑千馀字,周兴嗣次韵而成,理亡可取。孝经乃百行之本,朕当自为书之,今勒于碑隂」。因赐至诏谕㫖。 帝虑中外官吏清浊混淆,莫能甄别,壬午,命王沔、谢泌、王仲华同知京朝官,考课,张宏、髙象先、范正辞同知幕职、州县官考课,号曰磨勘院。又命魏廷式与赵熔、李著同较三班院殿直以上功过。 十一月己亥,开封尹许王元僖早朝,方坐殿庐中,觉有疾,径归府,车驾遽临视,疾已亟,帝呼之,犹能应少选,薨,年二十七,帝哭之恸,追赠太子,諡曰「恭孝,诏以将有事于南郊,前十日而许王薨。按礼,天地、社稷之祀并不废,縁亲谒太庙,恐非便,集公卿议之。吏部尚书宋琪等上奏,请以来年正月上辛合祭天地,从之。初,王沔罢政,归私第,㑹中书小吏旧罪,发事,连中书,因有奏毁沔者,帝语之曰:「吕蒙正有大臣体,王沔甚明敏」。毁者慙而退。及沔同知京朝官考课所奏,条目细碎,物论甚哗,而沔自谓直清无私,固结人主,求再入。庚子,沔视事省中,暴得风眩疾,舁归第,卒,优诏赠工部尚书。恭孝太子元僖,性仁孝,姿貌雄毅,沈静寡言,尹京五年,政事无失,帝尤所锺爱,及薨,追念不己,或悲泣达旦,作《思亡子》诗以示近臣,未㡬,有言元僖为嬖妾张氏所惑,専恣捶仆妾,有至死者,而元僖不知,为张氏于都城西佛寺招魂葬其父母,僭差逾制,又言元僖因误食他物得病,及其宫中私事,帝怒,命缢杀张氏,捕元僖左右亲吏繋狱,令王继恩验问,悉决杖停免,掘烧张氏父母冢墓,亲属皆窜逺恶,丙辰,诏罢册礼,但以一品卤簿葬焉。及真宗即位,始诏中外称太子之号。 礼仪使蘓易简上言曰:「伏以圣朝亲祀圜丘,以宣祖侑神作主,此则符圣人大孝之道,成严父配天之仪。恭惟太祖皇帝光启丕图,躬临大寳,以圣授圣,传于无穷。谨按唐永徽中,以髙祖、太宗同配上帝,望将来亲祀郊丘,奉宣祖、太祖同配。其常祀、孟春祈榖、孟冬神州,季冬大享,以宣祖崇配。冬至圜丘、夏至皇地祗、孟夏雩祀,以太祖崇配」。诏从之。 是嵗,契丹遣东京留守萧恒徳伐高丽,高丽王王治遣朴良柔奉表请罪,契丹主诏取女真鸭緑江东数百里地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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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春正月庚寅朔,亲飨太庙。 辛夘,合祭天地于圜丘,以宣祖、太祖升配,大赦天下。度支副使谢泌条上郊祀赏给军士之数,帝曰:「朕爱惜金帛,正备赏赐耳」。泌因曰:「唐徳宗朱泚之乱,后唐庄宗马射之祸,皆赏军不丰所致。今陛下躬御菲薄,赏赐优厚,真歴代王者之所难也。 二月己未朔,日有食之。 壬戌,诏赐京城高年帛百嵗者一人,加赐涂金带。 癸亥,废沿江𣙜货八务,聴商人买贩。 乙丑,加高丽国王王治检校太师,静海军节度使黎桓封交趾郡王。 帝以江、淮、浙、陜比嵗旱灾,民多转徙,颇恣攘夺,抵冒禁法。己夘,遣工部郎中韩授、考功员外郎潘慎修等八人分路巡抚,俾招集流亡,导扬壅遏,案决庶狱,率従轻典,有可以恵民者,悉许便宜从事,官吏罢软苛刻者上之。诏令有所未便,亦许条奏。丙戌,以磨勘京朝官院为审官院,幕职、州县官院为考课院。时金部员外郎谢泌言:「磨勘之名,非典训也,故易之。 蜀土富饶,孟氏割据,府库益充溢。及王师平蜀,孟氏所储悉归内府,后言事者竞起功利。成都除常赋外,更置博买务。诸郡课民织作,禁商旅不得私市布帛,日进上供,又倍其常数,司计之,吏析及秋毫,蜀地狭民稠,耕稼不足以给,由是小民贫困,兼井者复籴贱贩贵,以夺其利。青城县民王小波聚徒,衆起而为乱,谓衆曰:「吾疾贫富不均,今为汝均之」。贫民多来附者,遂攻掠卭、蜀诸县。是月,冦彭山县令齐元振率兵拒之,为小波所杀。初,秘书丞张枢使蜀,奏官吏不法者百馀人,多坐黜免,独称元振清白强干。朝廷赐玺书奬谕,元振实贪暴,民甚苦之。既受诏,益恣横受赇,得金帛,多寄民家小波,知民怨怒,因袭杀之,散其金帛,剖元振腹,实以钱刀,盖恶其诛求之无厌也,贼党由是愈炽。 朝廷自克平诸国,财力雄富,然聚兵京师,外州无留财,天下支用,悉出三司,故费用浸多。帝孜孜庶务,动以爱民惜费为本。戊子,有司言油衣帟幕破损者数万段,欲毁弃之。帝令煮浣,染以杂色,制为旗帜数千。 左司谏张观因对,言扬州民多阙食,请蠲残税,帝曰:「近已免贫下民秋税,何为复有理纳?」观曰:「细民奸猾,多以佃户托名贫下,侥幸蠲减,惟实贫下者,尚有残欠」。上再三叹息曰:「两税蠲减,朕无所惜,若实恵及贫民,虽每年放却,亦不恨也。今城郭并兼之家,朘削贫民,豪猾之徒,隠漏租赋,此甚弊事,安得良吏规制称朕之意乎?」 初,何承矩至雄州,即建屯田之议,㑹临津令黄懋亦上书,言闽地惟种水田,縁山导泉,倍费功力,今河北州军陂塘甚多,引水溉田,省功易就,三五年内,公私必获大利。因诏承矩往河北诸州案视,复奏如懋言。三月壬子,以承矩为制置河北縁边屯田使,懋为大理寺丞,充判官,发雄、莫、霸诸州,平戎破虏顺安诸军戌卒万八千人,给其役,兴堰六百里置斗门,引淀水灌溉河北,霜早初年稻不成,懋乃取江东早稻种七月熟者,课令种之。是年八月,稻熟。始,承矩建水田之议,沮之者颇衆,又武臣亦耻于营葺佃作,既而种稻不熟,羣议益甚,㡬罢其事,及是,承矩载稻穂数车,遣吏送阙下,议者乃息,自是苇蒲、蠃蛤之饶,民赖其利,考异:李焘曰:实录于是月甲午先载承矩上言,即命大作水田,及壬子,乃以承矩为制置使,懋为判官。按上得懋书,又令承矩案视,承矩复奏,然后施行。甲午日,未有大作水田之命也。今并従。本志,甲午,初六日壬子二十四日。诏权停贡举。 成徳节度使田重进改授永兴军节度使,帝谓陕西转运使郑文寳曰:「重进先朝宿将,宣力于国,卿宜善待之」。文寳再拜奉诏。始,帝在藩邸,爱重进忠勇,尝令给以酒炙,重进不肯受,使者曰:「晋王赐汝,汝安得拒?」重进曰:「我止知有陛下,不知有晋王」。卒不受。帝嘉其质直,故始终委遇焉。 诏大理所详决案牍,即以送审刑院,勿复经刑部详覆。 夏五月壬寅,帝谓宰相李昉等曰:「朕观在位之人未进用时,皆以管乐自许,既得位,乃竞为循黙,曽不为朕言事,朕日夕焦劳,略无寜暇,臣主之道,当如是耶?」昉等惶惧拜伏,帝曰:「事有未至,与卿等言之,亦上下无隠耳!」 丙午,张洎赴翰林,帝谓近臣曰「学士之职,清切贵重,非他官可比,朕尝恨不得为之」 丁未,废京朝官差遣院,令审官院总之。以翰林学士钱若水、枢宻直学士刘昌言同知审官院,考覆功过,以定升降。 以判流内铨翰林学士承㫖蘓易简、虞部员外郎王旦等同兼知考课院。凡常调选人,流内铨主之,奏举及歴任有殿累者,考课院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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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中曰:唐虞考课之法,先自九官、十二牧成周㑹计之法,上自公卿,下至比闾、小吏,是无小大,内外之官皆用考课法也。我朝上自京朝官,下至幕职官,皆有考课法,今世之法详于外而不详于内,行于小吏而不行于达官,徒为文具,亦不过财赋之办与否耳,何尝课守令以恵养,课监司以刺举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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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诏罢盐鐡、度支、户部等使,三司但置使一员、判官六员、推官三员,从殿中丞马应昌之议也。以盐鐡使魏羽判三司。 初,京西转运副使卢之翰建议,以潩水泛溢,侵许州民田,请自长葛县开水河导潩水分流二十里,合于恵民河。至是役成,之翰以劳加户部员外郎,为陕西转运使。考异本志在淳化二年,今从之翰本传,因迁官乃书之。 六月戊午朔,诏中丞已下皆亲临鞫狱。 丙寅,吏部侍郎、平章事张齐贤罢为尚书左丞。先是,殿中丞朱贻业、参政李沆之姻也,与诸司副使王延徳、同监京庾延徳托贻业,白沆求补外官,沆以语齐贤,齐贤以闻。帝以延徳尝事晋邸,怒其不自陈而干祈执政,召见诰责延徳、贻业皆不以实对,齐贤不欲援沆为证,乃自引咎,遂至罢相,物论美之。 壬申,知枢宻院事张逊贬右领军卫将军、同知院事。冦凖罢守本官,逊素与凖不协,数争事帝前,帝将罢之一日,凖与温仲舒同出禁中,道逢狂人,迎马,首呼万嵗,右羽林大将军王宾与逊相厚,又知逊与凖有隙,因奏其事,凖自辨云:「实与仲舒同行,而逊令宾独奏臣,逊执宾奏斥,凖辞意甚厉,因互发其私,帝怒,故贬逊而罢凖。 以涪州观察使柴禹锡为宣徽北院使、知枢宻院事,枢宻直学士刘昌言同知院事吕端参知政事。昌言骤膺大用,不为时望所归,或短之于帝前,且言其辞语难晓。帝曰:「惟朕能晓之」。 戊寅,命左谏议大夫魏庠,司封郎中、知制诰柴成务同知给事中事。凡制敕有未便,宜准故事封驳以闻。从左谏议大夫魏羽请也。 先是,帝急召广南转运使向敏中归阙,权工部郎中。一日,御笔飞白书敏中及虞部郎中鄄城张咏姓名付宰相,曰:「此二人,名臣也,朕将用之」。左右因称其才。秋七月己酉,并命为枢宻直学士。 庚戌,雍丘县尉武程上疏,愿减后宫嫔嫱。帝谓宰相曰:「程疏逺小臣,不知宫闱中事,内庭给使不过三百人,皆有掌执不可去者,卿等固合知之,朕必不学秦皇、汉武,作离宫别馆,取良家子以充其中,贻万代讥议」。李昉曰:「陛下躬履纯俭,中外所知,臣等家人皆预中参,备见宫闱简约之事,程㣲贱辄陈狂瞽,宜加黜削,以惩妄言」。帝曰:「朕曷尝以言罪人,但念程不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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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中曰:我朝以仁立国,以儒为政,其势稍弱。所恃以为命脉者,通下情,伸士气耳。故太祖之时,虽布衣得以抗论于行都、太宗之世,虽一尉得以指陈。夫宫闱及新法之行,郑侠虽一监门而敢于抗、安石,皆祖宗培养之力也。是意也,戕贼于熙宁,息减于崇观之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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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月,置诸路茶盐制置使。 八月丙辰朔,日有食之。帝草书宋玊大言,赋赐翰林学士承㫖苏易,简易简因拟作《大言赋》以献,帝览赋嘉赏,手诏褒之。他日,易简直禁中,以水试欹器,属小黄门,宣事宻奏,而不识其名。及晚朝,帝曰:「卿所玩得非欹器耶?」易简曰:「然」乃江南徐逰所作,即取至便坐,帝亲较试,再三嗟赏。易简进曰:「臣闻日中则昃,月满则亏,器盈则覆,物盛则衰。愿陛下持盈守成,慎终如始,以固万世基业,则天下幸甚」。 通进、银台司旧𨽻枢宻院,凡内外奏覆文字,必闗二司,然后进御,外则内官及枢宻院吏掌之,内则尚书内省籍其数以下,有司或行或否,得縁而为奸,禁中莫知,外司无纠举之职。枢宻直学士向敏中初自岭南召还,即具言其事,请别置局,命官専校其簿籍,以防壅遏,帝嘉纳之,癸酉,诏以宣徽北院㕔事为通进、银台司,命敏中及张咏同知二司公事,凡内外章奏案牍,谨视其出入而勾稽焉,月一奏课事,无大小不敢有所留滞矣,发敕司旧𨽻中书,寻令银台司兼领之。 初,黄州团练副使王禹偁量移觧州,因左司谏吕文仲巡抚陕西,疏言父老,求徙东土,帝即诏禹偁还朝。己卯,授左正言,谓宰相曰:「禹偁文章,独步当世,然赋性刚直,不能容物,卿等宜召而戒之」。寻命直昭文馆。 九月乙巳,以给事中封驳𨽻通进银台司,一应诏敕,并令向敏中、张咏详酌可否,然后行下。时泰寜节度使张永徳为并代都部署,有小校犯法,永徳笞之至死,诏按其罪,咏封还诏书,且言:「永徳方任边寄,若以一小校故,摧辱主帅,恐臣下有轻上之心」。不从,未㡬,果有营兵胁讼军候者,咏复引前事为言,帝改容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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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中曰:自张咏封还诏书,而后之为给事中者,始敢于封驳。自田锡奏议鲠直,而后之任言责者,始敢于尽言,讲官振职,自孙奭始。三司振职,自陈恕始,人才虽盛于景徳庆厯之时,而实胚胎于今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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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秋,自七月初雨,至是不止,朱雀、崇明门外积水尤甚,往来浮●筏以济,壁垒庐舍,多壊近甸,秋稼多败,流移甚衆,陈、颍、宋、亳间盗贼羣起,商旅不行。帝以隂阳愆伏,罪由公府,切责宰相李昉及参知政事贾黄中、李沆曰:「卿等盈车受俸,岂知野有饿殍乎?」昉等慙惧,拜伏黄中,出语人曰:「当时但觉宇宙小一身大,恨不能入地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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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后编卷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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