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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骈体文钞》[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历史]

1
王者之治,务先礼乐;如有未从,刑书乃用,宽猛兼设,水火俱陈。未有专任商韩而能长久。昔秦归土会,晋盗来奔;舜举皋陶,不仁自远。但令释之、定国,送作理官;龚遂、文翁,继为郡守。科间律令,一此宪章,欣闻汲黯之言,泣断招平之罪。则天下自治,大道公行,乳兽舍牙,仓鹰垂翅。楚王钱府,不复须封;汉狱冤囚,自然蒙理。后服之徒,既承风而慕化;有截之内,皆蹈德而咏仁。号以成、康,何难之有!
2
樊孝谦祸福报应对臣闻五方易辨,尚待指南;百世可知,犹须吹律。况复天道秘远,神迹难源,不有通灵,孰能尽悟?乘楂至于河汉,惟睹牵牛;假寐游于上玄,止逢翟火。造化之理,既寂寞而无传;报应之事,固难得而妄说。但秦穆有道,勾芒锡祥;虢公凉德,蓐收降祸。高明在上,定自有知,不可谓神冥昧难信。若夫仲尼厄于陈蔡,孟轲困于齐梁,自是不遇其时,宁关报应之理!子胥无首,马迁腐下,受诛取辱,何可尤人?至如协律见亲,棹船得幸,从此而言,更不足怪。周王漂杵,致天之罚;白起诛降,行己之意。是以七百之祚,仍加姬氏;杜邮之戮,还属武安。
3
昔汉问上计,不过日蚀;晋策秀才,止于寒火。前贤往士,咸用为难;推古比今,臣见其易。
4
然草莱百姓,过荷恩私,三折寒胶,再游金马。王言昭贲,思若有神,占对失图,伏深悚惧。
5
十一 奏事类李斯上秦王书此文若去其中间一节,则了无生趣矣。然语既泛滥,意杂诙嘲。虽曰羁旅之臣,要岂陈言之体?玩其华焉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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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闻吏议逐客,窃以为过矣。昔缪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来丕豹、公孙支于晋。此五子者,不产于秦,而缪公用之,并国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风易俗,民以殷盛,国以富强,百姓乐用,诸侯亲服,获楚、魏之师,举地千里,至今治强。惠王用张仪之计,拔三川之地,西并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汉中,包九夷,制鄢、郢,东据成皋之险,割膏腴之壤,遂散六国之从,使之西面事秦,功施到今。昭王得范雎,废穰侯,逐华阳,强公室,杜私门,蚕食诸侯,使秦成帝业。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观之,客何负于秦哉!向使四君却客而弗纳,疏士而弗用,是使国无富利之实,而秦无强大之名也。
7
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随、和之宝,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剑,乘纤离之马,建翠凤之旗,树灵鱓之鼓,此数宝者,秦不生一焉,而陛下说之,何也?必秦国之所生然后可,则夜光之璧,不饰朝廷;犀象之器,不为玩好;郑、卫之女,不充后宫;而骏良駃騠,不实外厩;江南金锡不为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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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蜀丹青不为采。所以饰后官,充下陈,娱心意,说耳目者,必出于秦然后可,则是宛珠之簪、傅玑之珥、阿缟之衣、锦绣之饰不进于前,而随俗雅化、佳冶窈窕赵女不立于侧也。夫击瓮叩缶,弹筝搏髀,而歌呼呜呜快耳者,真秦之声也。《郑》、《卫》、《桑间》、《韶虞》、《武象》者,异国之乐也。今弃击瓮叩缶而就《郑》、《卫》,退弹筝而取《昭虞》,若是者何也?快意当前,适观而已矣。今取人则不然;不问可否,不论曲直,非秦者去,为客者逐。然则是所重者在乎色乐珠玉,而所轻者在乎人民也。此非所以跨海内制诸侯之术也。
9
臣闻地广者粟多,国大者人众,兵强则士勇。是以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是以地无四方,民无异国,四时充美,鬼神降福,此五帝三王之所以无敌也。今乃弃黔首以资敌国,却宾客以业诸侯,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入秦,此所谓藉寇兵而赍盗粮者也。夫物不产于秦,可宝者多;士不产于秦,愿忠者众。今逐客以资敌国,损民以益仇,内自虚而外树怨于诸侯,求国无危,不可得也。
10
贾山至言如高山大川。
11
臣闻为人臣者,尽忠竭愚,以直谏主,不避死亡之诛者,臣山是也。臣不敢以久远谕,愿借秦以为谕,唯陛下少加意焉。
12
夫布衣韦带之士,修身于内,成名于外,而使后世不绝息。至秦则不然,贵为天子,富有天下,赋敛重数,百姓任罢,赭衣半道,群盗满山。使天下之人戴目而视,倾耳而听。一夫大呼,天下响应者,陈胜是也。秦非徒如此也,起咸阳而西至雍,离宫三百,钟鼓帷帐,不移而具。又为阿房之殿,殿高数十仞,东西五里,南北千步,从车罗骑,四马骛驰,旗旗不挠。为宫室之丽至于此,使其后世曾不得聚庐而托处焉。为驰道于天下,东穷燕、齐,南极吴、楚,江湖之上,濒海之观毕至。道广五十步,三丈而树,厚筑其外,隐以金椎,树以青松。为驰道之丽至于此,使其后世曾不得邪径而托足焉。死葬乎骊山,吏徒数十万人,旷日十年,下彻三泉,合采金石,治铜锢其内,漆涂其外,被以珠玉,饰以翡翠,中成观游,上成山林。为葬埋之侈至于此,使其后世曾不得蓬颗蔽冢而托葬焉。秦以熊罴之力,虎狼之心,蚕食诸侯,并吞海内,而不笃礼义,故天殃已加矣。臣昧死以闻,愿陛下少留意而详择其中。
13
臣闻忠臣之事君也,言切直则不用而身危;不切直则不可以明道。故切直之言,明王所欲急闻,忠臣之所以蒙死而竭知也。地之硗者,虽有善种,不能生焉;江皋河濒,虽有恶种,无不猥大。昔者夏、商之季世,虽关龙逢、箕子、比干之贤,身死亡而道不用;文王之时,豪俊之士皆得竭其智,刍荛采薪之人皆得尽其力。此周之所以兴也。故地之美者善养禾;君之仁者善养士。雷霆之所击,无不摧折者;万钧之所压,无不糜灭者。今人主之威,非特雷霆也;势重,非特万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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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道而求谏,和颜色而受之,用其言而显其身,士犹恐惧而不敢自尽;又乃况于纵欲,恣行暴虐,恶闻其过乎?震之以威,压之以重,则虽有尧、舜之智,孟贲之勇,岂有不摧折者哉?如此,则人主不得闻其过失矣;弗闻,则社稷危矣。古者圣王之制,史在前书过失,工诵箴谏,瞽诵诗谏,公卿比谏,士传言谏,庶人谤于道,商旅议于市,然后君得闻其过失也。闻其过失而改之,见义而从之,所以永有天下也。天子之尊,四海之内,其义莫不为臣。然而养三老于太学,亲执酱而馈,执爵而酳,祝A14在前,祝鲠在后,公卿奉杖,大夫进履,举贤以自辅弼,求修正之士使直谏。故以天子之尊,尊养三老,视孝也;立辅弼之臣者,恐骄也;置直谏之士者,恐不得闻其过也;学问至于刍荛者,求善无餍也;商人、庶人,诽谤已而改之,从善无不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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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者秦政力并万国,富有天下,破六国以为郡县,筑长城以为关塞。秦地之固,大小之势,轻重之权,其与一家之富,一夫之强,胡可胜计也!然而兵破于陈涉,地夺于刘氏者,何也?秦王贪狠暴虐,残贼天下,穷困万民,以适其欲也。昔者周盖千八百国。以九州之民,养千八百国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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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民之力,不过岁三日,什一而籍。君有馀财,民有馀力,而颂声作。秦皇帝以千八百国之民自养,力罢不能胜其役,财尽不能胜其求。一君之身耳,所以自养者驰骋弋猎之娱,天下弗能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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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罢者不得休息,饥寒者不得衣食,亡罪而死刑者无所告诉。人与之为怨,家与之为仇,故天下坏也。秦皇帝身在之时,天下已坏矣,而弗自知也。秦皇帝东巡狩,至会稽、琅邪,刻石著其功,自以为过尧舜统。县石铸钟虡,筛土筑阿房之宫。自以为万世有天下也。古者圣王作谥,三四十世耳。虽尧、舜、禹、汤、文、武,絫世广德,以为子孙基业,无过二三十世者也。秦皇帝曰:「死而以谥法,是父子名号有时相袭也;以一至万,则世世不相复也。」故死而号曰始皇帝,其次曰二世皇帝者,欲以一至万也。秦皇帝计其功德,度其后嗣,世世无穷。然身死才数月耳,天下四面而攻之,宗庙灭绝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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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皇帝居灭绝之中,而不自知者,何也?天下莫敢告也。其所以莫敢告者,何也?亡养老之义,亡辅弼之臣,亡进谏之士。纵恣行诛,退诽谤之人,杀直谏之士。是以道谀偷合苟容。比其德,则贤于尧、舜;课其功,则贤于汤、武,天下已溃而莫之告也。《诗》曰:「匪言不能,胡此畏忌。」「听言则对,谮言则退。」此之谓也。又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天下未尝亡士也,然而文王独言以宁者,何也?文王好仁则仁兴,得士而敬之则士用,用之有礼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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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不致其爱敬,则不能尽其心;不能尽其心,则不能尽其力;不能尽其力,则不能成其功。故古之贤君于其臣也,尊其爵禄而亲之。疾则临视之无数,死则往吊哭之,临其小敛大敛,已棺涂而后为之服锡衰麻绖,而三临其丧。未敛不饮酒食肉,未葬不举乐,当宗庙之祭而死,为之废乐。故古之君人者于其臣也,可谓尽礼矣。服法服,端容貌,正颜色,然后见之。故臣下莫敢不竭力尽死以报其上,功德立于后世,而令闻不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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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陛下念思祖考,术追厥功,图所以昭光洪业休德,使天下举贤良方正之士,天下皆 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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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将兴尧、舜之道,三王之功矣。天下之士,莫不精白以承休德。今方正之士,皆在朝廷矣,又选其贤者,使为常侍诸吏,与之驰驱射猎,一日再三出。臣恐朝廷之解弛,百官之堕于事也,诸侯闻之,又必怠于政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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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即位,亲自勉以厚天下,损食膳,不听乐,减外徭卫卒,止岁贡,省厩马以赋县传,去诸苑以赋农夫,出帛十万馀匹以振贫民。礼高年,九十者一子不事,八十者二算不事。赐天下男子爵,大臣皆至公卿。发御府金赐大臣,宗族亡不被泽者。赦罪人,怜其亡发,赐之巾;怜其衣赭,书其背;父子兄弟相见也,而赐之衣。平狱缓刑,天下莫不说喜。是以元年膏雨降,五谷登。此天之所以相陛下也。刑轻于他时,而犯法者寡;衣食多于前年,而盗贼少。此天下之所以顺陛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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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闻山东吏布诏令,民虽老羸癃疾,扶杖而往听之,愿少须臾毋死,思见德化之成也。今功业方就,名闻方昭,四方乡风。今从豪俊之臣,方正之士,直与之日日猎射,击兔伐狐,以伤大业,绝天下之望,臣窃悼之。《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臣不胜大愿,愿少衰射猎,以夏岁二月,定明堂,造大学,修先王之道。风行俗成,万世之基定,然后惟陛下所幸耳。古者大臣不媟,故君子不常见其齐严之色,肃敬之容。大臣不得与宴游,方正修洁之士不得从射猎,使皆务其方以高其节,则群臣莫敢不正身修行,尽心以称大礼。如此,则陛下之道尊敬,功业施于四海,垂于万世子孙矣。诚不如此,则行日坏而荣日灭矣。夫士修之于家而坏之于天子之廷,臣窃愍之。陛下与众臣宴游,与大臣方正朝廷论议。夫游不失乐,朝不失礼,议不失计轨,事之大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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枚叔上书谏吴王讽谏之文若近若远。《新序》、《说苑》皆师其意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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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闻得全者全昌,失全者全亡。舜无立锥之地,以有天下;禹无十户之聚,以王诸侯;汤、武之土不过百里,上不绝三光之明,下不伤百姓之心者,有王术也。故父子之道,天性也。忠臣不避重诛以直谏,则事无遗策,功流万世。臣乘愿披腹心而效愚忠,惟大王少加意念恻怛之心于臣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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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以一缕之任,系千钧之重,上悬无极之高,下垂不测之渊,虽甚愚之人,犹知哀其将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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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方骇,鼓而惊之;系方绝,又重镇之。系绝于天,不可复结;队入深渊,难以复出。其出不出,间不容发。能听忠臣之言,百举必脱。必若所欲为,危于累卵,难于上天。变所欲为,易于反掌,安于泰山。今欲极天命之上寿,弊无穷之极乐,究万乘之势,不出反掌之易,居泰山之安,而欲乘累卵之危,走上天之难,此愚臣之所大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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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有畏其景而恶其迹,却背而走,迹愈多,景愈疾。不如就阴而止,景灭迹绝。欲人勿闻,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为。欲汤之凔,一人炊之,百人扬之,无益也。不如绝薪止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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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绝之于彼,而救之于此,譬犹抱薪而救火也。养由基,楚之善射者也。去杨叶百步,百发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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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叶之大,加百中焉,可谓善射矣。然其所止,百步之内耳,比于臣乘,未知操弓持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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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生有基,祸生有胎,纳其基,绝其胎,祸何自来?泰山之溜穿石,殚极之糸亢断干。水非石之镔,索非木之锯,渐靡使之然也。夫铢铢而称之,至石必差;寸寸而度之,至丈必过。石称丈量,径而寡失。夫十围之木,始生而蘖,足可搔而绝,手可擢而拔,据其未生,先其未形。磨砻砥砺,不见其损,有时而尽;种树畜养,不见其益,有时而大;积德累行,不知其善,有时而用;弃义背理,不知其恶,有时而亡。臣愿大王熟计而身行之,此百世不易之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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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阳上书吴王《汉书》:「阳奏书谏,为其事隐,恶指斥言,故先引秦为喻,因道胡、越、齐、赵之难,然后乃致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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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是战国遗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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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闻秦倚曲台之宫,悬衡天下,画地而人不犯,兵加胡、越。至其晚节末路,张耳、陈胜连从兵之据,以叩函谷,咸阳遂危。何则?列郡不相亲,万室不相救也。今胡数涉北河之外,上覆飞鸟,下不见伏兔,斗城不休,救兵不至,死者相随,辇车相属,转粟流输,千里不绝。何则?强赵责于河间,六齐望于惠后,城阳顾于卢博,三淮南之心思坟墓。大王不忧,臣恐救兵之不专,胡马遂进窥于邯郸,越水长沙,还舟青阳,虽使梁并淮阳之兵,下淮东,越广陵,以遏越人之粮,汉亦折西河而下,北守漳水,以辅大国,胡亦益进,越亦益深。此臣之所为大王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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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闻蛟龙骧首奋翼,则浮云出流,雾雨咸集。圣王砥节修德,则游谈之士,归义思名。今臣尽智毕议,易精极虑,则无国而不可奸;饰固陋之心,则何王之门不可曳长裾乎?然臣所以历数王之朝,背淮千里,而自致者,非恶臣国而乐吴民也,窃高下风之行,尤说大王之义。故愿大王无忽,察听其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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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闻鸷鸟累百,不如一鹗。夫全赵之时,武力鼎士,袨服丛台之下者,一旦成市,不能止幽王之湛患。淮南连山东之侠,死士盈朝,不能还厉王之西也。然则计议不得,虽诸、贲不能安其位,亦明矣。故愿大王审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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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孝文皇帝据关入立,寒心销志,不明求衣。自立天子之后,使东牟、朱虚东褒仪父之后,深割婴儿王之。壤子王梁、代,益以淮阳,卒仆济北,囚弟于雍者,岂非象新垣等哉。今天子新据先帝之遗业,左规山东,右制关中,变权易势,大臣难知。大王弗察,臣恐周鼎复起于汉,新垣过计于朝,则我吴遗嗣不可期于世矣。高皇烧栈道,灌章邯,兵不留行,收弊民之倦,东驰函谷,西楚大破。水攻则章邯以亡其城,陆击则荆王以失其地,此皆国家之不几者也。愿大王熟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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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长卿上书谏猎朴而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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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闻物有同类而殊能者,故力称乌获,捷言庆忌,勇期贲、育。臣之恩,窃以为人诚有之,兽亦宜然。今陛下好陵阻险,射猛兽,卒然遇轶材之兽,骇不存之地,犯属车之清尘,舆不及还辕,人不暇施巧,虽有乌获、逢蒙之伎力不得用,枯木朽株尽为难矣。是胡越起于毂下而羌夷接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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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不殆哉!虽万全无患,然本非天子所宜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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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夫清道而后行,中路而驰,犹时有衔橛之变,而况涉乎蓬蒿,驰乎丘坟,前有利兽之乐,而内无存变之意,其为害也,不亦难矣。夫轻万乘之重,不以为安而乐,出于万有一危之涂以为娱,臣窃为陛下不取也。盖明者远见于未萌,而智者避危于无形。祸固多藏于隐微,而发于人之所忽者也。故鄙谚曰:「家累千金,坐不垂堂。」此言虽小,可以喻大。臣愿陛下之留意幸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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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阳谏昌邑王疏下开匡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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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闻古者师日行三十里,吉行五十里。《诗》云:「匪风发兮,匪车揭兮,顾瞻周道,中心制心兮。」说曰:是非古之风也,发发者;是非古之车也,揭揭者。盖伤之也。今者大王幸方与,曾不半日而驰二百里,百姓颇废耕桑,治道牵马,臣愚以为民不可数变也。昔召公述职,当民事时,舍于棠下而听断焉。是时人皆得其所。后世思其仁恩,至乎不伐甘棠。《甘棠》之诗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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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不好书术,而乐逸游,冯式撙衔,驰骋不止,口倦乎叱吒,手苦于棰辔,身劳乎车舆。朝则冒雾露,昼则被尘埃,夏则为大暑之所暴炙,冬则为风寒之所匽薄。数以耎脆之玉体,犯勤劳之烦毒,非所以全寿命之宗也,又非所以进仁义之隆也。夫广厦之下,细旃之上,明师居前,劝诵在后,上论唐虞之际,下及殷周之盛,考仁圣之风,习治国之道, 焉,发愤忘食,日新厥德,其乐岂徒衔橛之间哉!休则俯仰诎信以利形,进退步趋以实下,吸新吐故以练臧,专意积精以适神,于以养生,岂不长哉!大王诚留意如此,则心有尧舜之志,体有乔松之寿。美声广誉,登而上闻,则福禄其轃,而社稷安矣。皇帝仁圣,至今思慕未怠,于宫馆囿池弋猎之乐,未有所幸。大王宜夙夜念此,以承圣意。诸侯骨肉,莫亲大王。大王于属则子也,于位则臣也,一身而二任之责加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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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爱行义孅介有不具者,于以上闻,非飨国之福也。臣吉愚戆,愿大王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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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政上灾异封事其气之厚,后人无能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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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前幸得以骨肉备九卿,奉法不谨,乃复蒙恩。窃见灾异并起,天地失常,徵表为国,欲终不言,念忠臣虽在甽亩,犹不忘君,惓惓之义也。况重以骨肉之亲,又加以旧恩未报乎!欲竭愚诚,又恐越职。然惟二恩未报,忠臣之义,一抒愚意,退就农亩,死无所恨。
48
臣闻舜命九官,济济相让,和之至也。众贤和于朝,则万物和于野。故《萧韶》九成,而凤凰来仪,击石拊石,百兽率舞,四海之内,靡不和宁。及至周文,开基西郊,杂遝众贤,罔不肃和,崇推让之风,以销分争之讼。文王既没,周公思慕,歌咏文王之德。其诗曰:「于穆清庙,肃雍显相。济济多士,秉文之德。」当此之时,武王、周公继政,朝臣和于内,万国欢于外,故尽得其欢心,以事其先祖。其诗曰:「有来雍雍,至止肃肃。相维辟公,天子穆穆。」言四方皆以和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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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侯和于下,天应报于上。故《周颂》曰:「降福穰穰。」又曰:「饴我厘麰。」厘麰,麦也,始自天降。此皆以和致和,获天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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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至幽、厉之际,朝廷不和,转相非怨。诗人疾而忧之曰:「民之无良,相怨一方。」众小在位而从邪议,歙歙相是而背君子。故其诗曰:「歙歙訿訿,亦孔之哀。谋之其臧,则具是违,谋之不臧,则具是依。」君子独处,守正不挠众枉,勉强以从王事,则反见憎毒谗诉。故其诗曰:「密勿从事,不敢告劳。无罪无辜,谗口嗷嗷。」当是之时,日月薄蚀而无光。其诗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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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日辛卯,日有蚀之,亦孔之丑。」又曰:「彼月而微,此日而微。今此下民,亦孔之哀。」又曰:「日月鞠凶,不用其行。四国无政,不用其良。」天变见于上,地变动于下,水泉沸腾,山谷易处。其诗曰:「百川沸腾,山冢卒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哀今之人,胡憯莫惩。」霜降失节,不以其时。其诗曰:「正月繁霜,我心忧伤。民之讹言,亦孔之将。」言民以是为非,甚众大也。此皆不和,贤不肖易位之所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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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之后,天下大乱,篡杀殃祸并作,厉王奔彘,幽王见杀。至乎平王末年,鲁隐之始即位也,周大夫祭伯乖离不和,出奔于鲁。而《春秋》为讳,不言来奔,伤其祸殃自此始也。是后尹氏世卿而专恣,诸侯背畔而不朝,周室卑微。二百四十二年之间,日食三十六,地震五,山陵崩阤二,彗星三见,夜常星不见,夜中星陨如雨一,火灾十四,长狄入三国,五石陨坠,六鷁退飞,多糜,有蜮、蜚,鸲鹆来巢者皆一见,昼冥晦,雨木冰,李、梅冬实,七月霜降,草木不死,八月杀菽,大雨雹,雨雪雷霆失序相乘,水旱,饥,蝝、螽、螟蜂午并起。当是时祸乱辄应。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也。周室多祸,晋败其师于贸戎,伐其郊,郑伤桓王,戎执其使,卫侯朔召不往,齐逆命而助朔,五大夫争权,三君更立,莫能正理,遂至陵夷不能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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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观之:和气致祥,乖气致异;祥多者其国安,异众者其国危,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义也。今陛下开三代之业,招文学之士,优游宽容,使得并进。今贤不肖浑淆,白黑不分,邪正杂糅,忠谗并进,章交公车,人满北军。朝臣舛午,胶戾乖刺,更相谗诉,转相是非,传授增加,文书纷纠,前后错缪,毁誉浑乱。所以营惑耳目,感移心意,不可胜载。分曹为党,往往群朋,将同心以陷正臣。正臣进者,治之表也;正臣陷者,乱之机也。乘治乱之机,未知孰任,而灾异数见,此臣所以寒心者也。夫乘权藉势之人,子弟鳞集于朝,羽翼阴附者众辐辏于前,毁誉将必用,以终乖离之咎。是以日月无光,雪霜夏陨,海水沸出,陵谷易处,列星失行,皆怨气之所致也。夫遵衰周之轨迹,循诗人之所刺,而欲以成太平,致雅颂,犹郤行而求及前人也。初元以来六年矣,案《春秋》六年之中,灾异未有稠如今者也。夫有《春秋》之异,无孔子之救,犹不能解纷,况甚于《春秋》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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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其所以然者,谗邪并进也。谗邪之所以并进者,由上多疑心。既已用贤人而行善政,如或谮之,则贤人退而善政还。夫执狐疑之心者,来谗贼之口;持不断之意者,开群枉之门。谗邪进则众贤退,群枉盛则正士消。故《易》有《否》《泰》。小人道长,君子道消;君子道消,则政日乱,故为否,否者,闭而乱也。君子道长,小人道消;小人道消,则政日治,故为泰,泰者,通而治也。《诗》又云:「雨雪麃麃,见晛聿消。」与《易》同义。昔者鲧、共工、驩兜与舜、禹杂处尧朝,周公与管、蔡并居周位。当是时,迭进相毁,流言相谤,岂可胜道哉!帝尧、成王,能贤舜、禹、周公,而消共工、管、蔡,故以大治,荣华至今。孔子与季、孟偕仕于鲁,李斯与叔孙俱宦于秦,定公、始皇贤季、孟、李斯,而消孔子、叔孙,故以大乱,污辱至今。故治乱荣辱之端,在所信任;信任既贤,在于坚固而不移。《诗》云:「我心匪石,不可转也。」言守善笃也。《易》曰:「涣汗其大号。」言号令如汗,汗出而不反者也。今出善令,未能逾时而反,是反汗也。用贤未能三旬而退,是转石也。《论语》曰:「见不善如探汤。」今二府奏佞讇不当在位,历年而不去。故出令则如反汗,用贤则如转石,去佞则如拔山。如此望阴阳之调,不亦难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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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群小窥见间隙,缘饰文字,巧言丑诋,流言飞文,哗于民间。故《诗》云:「忧心悄悄,愠于群小。」小人成群,诚足愠也。昔孔子与颜渊、子贡更相称誉,不为朋党;禹、稷与皋陶传相汲引,不为比周。何则?忠于为国,无邪心也。故贤人在上位,则引其类而聚之于朝。《易》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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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龙在天,大人聚也。」在下位,则思与其类俱进。《易》曰:「拔茅茹以其汇,征吉。」在上则引其类,在下则推其类。故汤用伊尹,不仁者远,而众贤至,类相致也。今佞邪与贤臣并在交戟之内,合党共谋,违善依恶,歙歙訿訿,数设危险之言,欲以倾移主上。如忽然用之,此天地之所以先戒,灾异之所以重至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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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明圣,未有无诛而治者也。故舜有四放之罚,而孔子有两观之诛,然后圣化可得而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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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以陛下明知,诚深思天地之心,迹察两观之诛,览否泰之卦,观雨雪之诗,历周、唐之所进以为法,原秦、鲁之所消以为戒,考祥应之福,省灾异之祸,以揆当世之变,放远佞邪之党,坏散险诐之聚,杜闭群枉之门,广开众正之路,决断狐疑,分别犹豫,使是非炳然可知,则百异消灭而众祥并至,太平之基,万世之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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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幸得托肺腑,诚见阴阳不调,不敢不通所闻。窃推《春秋》灾异,以救今事一二,条其所以,不宜宣泄。臣谨重封昧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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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政讼陈汤疏郅支单于囚杀使者吏士以百数,事暴扬外国,伤威毁重,群臣皆闵焉。陛下赫然欲诛之,意未尝有忘。西域都护延寿,副校尉汤,承圣指,倚神灵,总百蛮之君,手监城郭之兵,出百死,入绝域,遂蹈康居,屠五重城,搴歙侯之旗,斩郅支之首,县旌万里之外,扬威昆山之西,埽谷吉之耻,立昭明之功。万夷慑服,莫不惧震。呼韩邪单于见郅支已诛,且喜且惧,乡风驰义,稽首来宾,愿守北藩,累世称臣。立千载之功,建万世之安,群臣之勋莫大焉。昔周大夫方叔、吉甫,为宣王诛猃狁,而百蛮从。其《诗》曰:「嘽嘽焞焞,如霆如雷。显允方叔,征伐猃狁,蛮荆来威。」《易》曰:「有嘉折首,获匪其丑。」言美诛首恶之人,而诸不顺者皆来从也。今延寿、汤所诛震,虽《易》之「折首」,《诗》之「雷霆」,不能及也。论大功者不录小过,举大美者不疵细瑕。《司马法》曰:「军赏不逾月。」欲民速得为善之利也。盖急武功,重用人也。吉甫之归,周厚赐之。其《诗》曰:「吉甫宴喜,既多受祉,来归自镐,我行永久。」千里之镐,犹以为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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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万里之外,其勤至矣!延寿、汤既未获受祉之报,反屈捐命之功,久挫于刀笔之前,非所以劝有功,厉戎士也。昔齐桓公前有尊周之功,后有灭项之罪,君子以功覆过,而为之讳行事。贰师将军李广利,损五万之师,靡亿万之费,经四年之劳,而仅获骏马三十匹。虽斩宛王毋鼓之首,犹不足以复费,其私罪恶甚多。孝武以为万里征伐,不录其过。遂封拜两侯、三卿、二千石百有馀人。今康居国强于大宛,郅支之号重于宛王,杀使者罪甚于留马,而延寿、汤不烦汉士,不费斗粮,比于贰师,功德百之。且常惠随欲击之乌孙,郑吉迎自来之日逐,犹皆裂土受爵。故言威武勤劳,则大于方叔、吉甫;列功覆过,则优于齐桓、贰师;近事之功,则高于安远、长罗。而大功未著,小恶数布,臣窃痛之。宜以时解县通籍,除过勿治,尊宠爵位,以劝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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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稚圭上政治得失疏稚圭深于《礼》,故其辞尤粹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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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闻五帝不同礼,三王各异教,民俗殊务,所遇之时异也。陛下躬圣德,开太平之路,闵愚吏民触法抵禁,比年大赦,使百姓得改行自新,天下幸甚。臣窃见大赦之后,奸邪不为衰止,今日大赦,明日犯法,相随入狱。此殆导之未得其务也。盖保民者,陈之以德义,示之以好恶,观其失而制其宜。故动之而和,绥之而安。今天下俗贪财贱义,好声色,上侈靡,廉耻之节薄,淫辟之意纵,纪纲失序,疏者逾内,亲戚之恩薄,婚姻之党隆,苟合徼幸,以身设利。不改其原,虽岁赦之,刑犹难使错而不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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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愚以为宜一旷然大变其俗。孔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朝廷者,天下之桢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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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卿大夫相与循礼恭让,则民不争;好仁乐施,则民不暴;上义高节,则民兴行;宽柔和惠,则众相爱。四者,明王之所以不严而成化也。何者?朝有变色之言,则下有争斗之患;上有自专之士,则下有不让之人;上有克胜之佐,则下有伤害之心;上有好利之臣,则下有盗窃之民。此其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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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俗吏之治,皆。不本礼让,而上克暴,或忮客好陷人于罪,贪财而慕势,故犯法者众,奸邪不止,虽严刑峻法,犹不为变。此非其天性,有由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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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窃考《国风》之诗,《周南》、《召南》被圣贤之化深,故笃于行而廉于色。郑伯好勇,而国人暴虎。秦穆贵信,而士多从死。陈夫人好巫,而民淫祀。晋侯好俭,而民畜聚。太王躬仁,邠国贵恕。由此观之,治天下者,审所上而已。今之伪薄忮害,不让极矣。臣闻教化之流,非家至而人说之也。贤者在位,能者布职,朝廷崇礼,百僚敬让,道德之行,由内及外,自近者始。然后民知所法,迁善日进,而不自知。是以百姓安,阴阳和,神灵应,而嘉祥见。《诗》曰:「商邑翼翼,四方之极。寿考且宁,以保我后生。」此成汤所以建至治,保子孙,化异俗而怀鬼方也。今长安天子之都,亲承圣化,然其习俗,无以异于远方。郡国来者,无所法则,或见侈靡而放效之。此教化之原本,风俗之枢机,宜先正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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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闻天人之际,精祲有以相荡,善恶有以相推。事作乎下者,象动乎上,阴阳之理,各应其感。阴变则静者动,阳变则明者暗。水旱之灾,随类而至。今关东连年饥馑,百姓乏困,或至相食。此皆生于赋敛多,民所共者大,而吏安集之不称之效也。陛下祗畏天戒,哀闵元元,大自减损,省甘泉、建章宫卫,罢珠厓,偃武行文。将欲度唐、虞之隆,绝殷、周之衰也。诸见罢珠厓诏书者,莫不欣欣,人自以将见太平也。宜遂减宫室之度,省靡丽之饰,考制度,修外内,近忠正,远巧佞,放郑卫,进《雅》《颂》,举异材,开直言,任温良之人,退刻薄之吏,显洁白之士,昭无欲之路,览《六艺》之意,察上世之务,明自然之道,博和睦之化,以崇至仁,匡失俗,易民视,令海内昭然咸见本朝之所贵,道德弘于京师,淑问扬乎疆外,然后大化可成,礼让可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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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稚圭上元帝疏臣闻治乱安危之机,在乎审所用心。盖受命之王,务在创业垂统,传之无穷;继体之君,心存于承宣先王之德,而褒大其功。昔者成王之嗣位,思述文武之道,以养其心。休烈盛美,皆归之二后,而不敢专其名。是以上天歆享,鬼神佑焉。其诗曰:「念我皇祖,陟降庭止。」言成王常思祖考之业,而鬼神佑助其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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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圣德天覆,子爱海内。然阴阳未和,奸邪未禁者,殆论议者未丕扬先帝之盛功,争言制度不可用也。务变更之,所更或不可行,而复复之。是以群下更相是非,吏民无所信。臣窃恨国家释乐成之业,而虚为此纷纷也。愿陛下详览统业之事,留神于遵制扬功,以定群下之心。《大雅》曰:「无念尔祖,聿修厥德。」孔子著之于《孝经》首章,盖至德之本也。传曰:审好恶,理情性,而王道毕矣。能尽其性,然后能尽人物之性;能尽人物之性,可以赞天地之化。治性之道,必审己之所有馀,而强其所不足。盖聪明疏通者,戒于大察;寡闻少见者,戒于雍蔽;勇猛刚强者,戒于大暴;仁爱温良者,戒于无断;湛静安舒者,戒于后时;广心浩大者,戒于遗忘。必审己之所当戒,而齐之以义,然后中和之化应,而巧伪之徒,不敢比周而望进。唯陛下戒所以崇圣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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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又闻室家之道修,则天下之理得。故《诗》始《国风》,《礼》本《冠》《婚》。始乎《国风》,原情性而明人伦也;本乎《冠》《婚》,正基兆而防未然也。福之兴,莫不本乎室家;道之衰,莫不始乎壼内。故圣王必慎妃后之际,别适长之位。礼之于内也,卑不逾尊,新不先故,所以统人情而理阴气也。其尊适而卑庶也,适子冠乎阼,礼之用醴,众子不得与列,所以贵正体而明嫌疑也。非虚加其礼文而已,乃中心与之殊异,故礼探其情而见之外也。圣人动静游 ,所亲物得其序;得其序,则海内自修,百姓从化。如当亲者疏,当尊者卑,则佞巧之奸,因时而动,以乱国家。故圣人慎防其端,禁于未然,不以私恩害公义。陛下圣德纯备,莫不修正,则天下无为而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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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于以四方,克定厥家。」传曰:「正家而天下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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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稚圭上成帝疏陛下秉至孝,哀伤思慕不绝于心,未有游虞弋射之宴,诚隆于慎终追远,无穷已也。窃愿陛下虽圣性得之,犹复加圣心焉。《诗》云:「茕茕在疚。」言成王丧毕思慕,意气未能平也。盖所以就文武之业,崇大化之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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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又闻之师曰:妃匹之际,生民之始,万福之原。婚姻之礼正,然后品物遂而天命全。孔子论《诗》,以《关雎》为始。言太上者民之父母,后夫人之行不侔乎天地,则无以奉神灵之统,而理万物之宜。故《诗》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言能致其贞淑,不贰其操。情欲之感,无介乎容仪,宴私之意,不形乎动静,夫然后可以配至尊而为宗庙主。此纲纪之首,王教之端也。自上世以来,三代兴废,未有不由此者也。愿陛下详览得失盛衰之效,以定大基。采有德,戒声色,近严敬,远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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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见圣德纯茂,专精《诗》《书》,好乐无厌。臣衡材驽,无以辅相善义,宣扬德音。臣闻《六经》者,圣人所以统天地之心,著善恶之归,明吉凶之分,通人道之正,使不悖于其本性者也。故审《六艺》之指,则天人之理,可得而和,草木昆虫,可得而育,此永永不易之道也。及《论语》、《孝经》,圣人言行之要,宜究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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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又闻圣王之自为动静周旋,奉天承亲,临朝飨臣,物有节文,以章人伦。盖钦翼祗栗,事天之容也;温恭敬逊,承亲之礼也;正躬俨恪,临众之仪也;嘉惠和说,飨下之颜也。举错动作,物遵其仪,故形为仁义,动为法则。孔子曰:「德义可尊,容止可观,进退可度,以临其民,是以其民畏而爱之,则而象之。」《大雅》云:「敬慎威仪,惟民之则。」诸侯正月朝觐天子,天子惟道德,昭穆穆以视之,又观以礼乐,飨醴乃归。故万国莫不获赐祉福,蒙化而成俗。今正月初幸路寝,临朝贺,置酒以飨万方。传曰:「君子慎始。」愿陛下留神动静之节,使群下得望盛德休光,以立基桢,天下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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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子云谏不受单于朝书臣闻《六经》之治,贵于未乱;兵家之胜,贵于未战。二者皆微,然而大事之本,不可不察也。今单于上书求朝,国家不许而辞之,臣愚以为汉与匈奴从此隙矣。本北地之狄,五帝所不能臣,三王所不能制,其不可使隙甚明。臣不敢远称,请引秦以来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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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秦始皇之强,蒙恬之威,带甲四十馀万,然不敢窥西河,乃筑长城以界之。会汉初兴,以高祖之威灵,三十万众困于平城,士或七日不食。时奇谲之士、石画之臣甚众,卒其所以脱者,世莫得而言也。又高皇后尝忿匈奴,群臣庭议,樊哙请以十万众横行匈奴中,季布曰:「哙可斩也,妄阿顺指。」于是大臣权书遗之,然后匈奴之结解,中国之忧平。及孝文时,匈奴侵暴北边,候骑至雍甘泉,京师大骇。发三将军,屯细柳、棘门、霸上以备之,数月乃罢。孝武即位,设马邑之权,欲诱匈奴。使韩安国将三十万众,徼于便墬,匈奴觉之而去。徒费财劳师,一虏不可得见,况单于之面乎!其后深惟社稷之计,规恢万载之策,乃大兴师数十万,使卫青、霍去病操兵,前后十馀年。于是浮西河,绝大幕,破置颜,袭王庭,穷极其地,追奔逐北,封狼居胥山,禅于姑衍,以临翰海。虏名王贵人以百数。自是之后,匈奴震怖,益求和亲。然而未肯称臣也。且夫前世岂乐倾无量之费,役无罪之人,快心于狼望之北哉?以为不一劳者不久佚;不暂费者不永宁。是以忍百万之师,以摧饿虎之喙;运府库之财,填卢山之壑而不悔也。至本始之初,匈奴有桀心,欲掠乌孙,侵公主,乃发五将之师十五万骑猎其南;而长罗侯以乌孙五万骑震其西。皆至质而还。时鲜有所获,徒奋扬威武,明汉兵若雷风耳。虽空行空反,尚诛两将军。故北狄不服,中国未得高枕安寝也。逮至元康、神爵之间,大化神明,鸿恩溥洽。而匈奴内乱,五单于争立。日逐、呼韩邪携国归化,扶伏称臣。然尚羁縻之,计不颛制。自此之后,欲朝者不距,不欲者不强。何者?外国天性忿鸷,形容魁健,负力怙气,难化以善,易隶以恶,其强难诎,其和难得。故未服之时,劳师远攻,倾国殚货,伏尸流血,破坚拔敌,如彼之难也。既服之后,慰荐抚循,交接赂遗,威仪俯仰.如此之备也。往时尝屠大宛之城,蹈乌恒之垒,探姑缯之壁,籍荡姐之场,艾朝鲜之旃,拔两越之旗。近不过旬月之役,远不离二时之劳,固已犁其庭,埽其闾,郡县而置之。云彻席卷,后无馀灾。惟北狄为不然,真中国之坚敌也。三垂比之悬矣,前世重之兹甚,未易可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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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单于归义,怀款诚之心,欲离其庭,陈见于前,此乃上世之遗策,神灵之所想望。国家虽费,不得已者也。奈何距以来厌之辞,疏以无日之期,消往昔之恩,开将来之隙!夫款而隙之,使有恨心,负前言,缘往辞,归怨于汉,因以自绝,终无北面之心,威之不可,谕之不能,焉得不为大忧乎!夫明者视于无形,聪者听于无声。诚先于未然,即蒙恬、樊哙不复施,棘门、细柳不复备,马邑之策安所设,卫、霍之功何得用,五将之威安所震?不然,一有隙之后,虽智者劳心于内,辩者毂击于外,犹不若未然之时也。且往者图西域,制车师,置城郭都护三十六国,费岁以大万计者,岂为康居、乌孙能逾白龙堆而寇西边哉?乃以制匈奴也。夫百年劳之,一日失之,费十而爱一,臣窃为国不安也。唯陛下少留意于未乱未战,以遏边萌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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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毅论邓太后注纪疏臣闻《易》载羲、农而皇德著,《书》述唐、虞而帝道崇。故虽圣明,必书功于竹帛,流音于管弦。伏惟皇太后膺大圣之姿,体乾坤之德,齐踪虞妃,比迹任、姒,孝悌慈仁,允恭节约,杜绝奢盈之源,防抑逸欲之兆,正位内朝,流化四海。及元兴、延平之际,国无储副。仰观乾象,参之人誉,援立陛下为天下主,永安汉室,绥静四海。又遭水潦,东州饥荒。垂恩元元,冠盖交路,菲薄衣食,躬率群下,损膳解骖,以赡黎苗。恻隐之恩,犹视赤子。克己引愆,显扬仄陋,崇晏晏之政,敷在宽之教。兴灭国,继绝世,录功臣,复宗室,追还徙人,蠲除禁锢。政非惠和,不图于心;制非旧典,不访于朝。弘德洋溢,充塞宇宙,洪泽丰沛,漫衍八方。华夏乐化,戎狄混并。丕功著于大汉,硕惠加于生人。巍巍之业,可闻而不可及;荡荡之勋,可诵而不可名。古之帝王,左右置史。汉之旧典,世有注纪。夫道有夷崇,治有进退。若善政不述,细异辄书,是为尧、汤负洪水大旱之责,而无咸熙假天之美;高宗、成王有雉雊迅风之变,而无中兴康宁之功也。上考《诗》、《书》,有虞二妃,周室三母,修行佐德,思不逾阈。未有内遭家难,外遇灾害,览总大麓,经营天物,功德巍巍若兹者也。宜令史官著《长乐宫注》、《圣德颂》,以敷宣景耀,勒勋金石,悬之日月,掳之罔极,以崇陛下烝烝之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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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奇上桓帝书臣闻人非天地无以为生,天地非人无以为灵。是故帝非人不立,人非帝不宁。夫天之与帝,帝之与人,犹头之与足,相须而行也。伏惟陛下年隆德茂,中天称号,袭常存之庆,循不易之制,目不视鸣条之事,耳不闻檀车之声,天灾不有痛于肌肤,震食不即损于圣体。故蔑三光之谬,轻上天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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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念高祖之起,始自布衣,拾暴秦之敝,追亡周之鹿,合散扶伤,克成帝业。功既显矣,勤亦至矣。流福遗祚,至于陛下。陛下既不能增明烈考之轨,而忽高祖之勤,妄假利器,委授国柄,使群丑刑隶,芟刈小民,雕敝诸夏,虐流远近,故天降众异,以戒陛下。陛下不悟,而竞令虎豹窟于麑场,豺狼乳于春囿。斯岂唐咨禹、稷、益典朕虞,议物赋土蒸民之意哉?又今牧守长吏,上下交竞,封豕长蛇,蚕食天下。货殖者为穷冤之魂,贫馁者作饥寒之鬼。高门获东观之辜,丰室罗妖叛之罪。死者悲于窀穸,生者戚于朝野。是愚臣所为咨嗟长怀叹息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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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秦之将亡,正谏者诛,谀进者赏,嘉言结于忠舌,国命出于谗口。擅阎乐于咸阳,授赵高以车府。权去己而不知,威离身而不顾。古今一揆,成败同埶。愿陛下远览强秦之倾,近察哀、平之变,得失昭然,祸福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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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又闻危非仁不扶,乱非智不救。故武丁得傅说,以消鼎雉之灾;周宣用申、甫,以济夷、厉之荒。窃见故冀州刺史南阳朱穆,前乌桓校尉臣同郡李膺,皆履正清平,贞高绝俗。穆前在冀州,奉宪操平,摧破奸党,埽清万里。膺历典牧守,正身率下,及掌戎马,威扬朔北。斯实中兴之良佐,国家之柱臣也。宜还本朝,挟辅王室,上齐七耀,下镇万国。臣敢吐不时之义于讳言之朝,犹冰霜见日,必至消灭。臣始悲天下之可悲,今天下亦悲臣之愚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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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奇改铸大钱议圣王承天制物,与人行止,建功则众悦其事,兴戎而师乐其旅。是故灵台有子来之人,武旅有凫藻之士。皆举合时宜,动顺人道也。臣伏读铸钱之诏,平轻重之议,访罩幽微,不遗穷贱,是以藿食之人,谬延逮及。盖以为当今之忧,不在于货,在乎民饥。夫生养之道,先食后货。是以先王观象育物,敬授民时,使男不逋亩,女不下机。故君臣之道行,王路之教通。由是言之,食者乃有国之所宝,生民之至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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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见比年以来,良苗尽于蝗螟之口,杼柚空于公私之求,所急朝夕之餐,所患靡盬之事,岂谓钱货之厚薄,铢两之轻重哉?就使当今沙砾化为南金,瓦石变为和玉,使百姓渴无所饮,饥无所食,虽皇、羲之纯德,唐、虞之文明,犹不能以保萧墙之内也。盖民可百年无货,不可一朝有饥,故食为至急也。议者不达农殖之本,多言铸冶之便,或欲因缘行诈,以贾国利。国利将尽,取者争竞,造铸之端,于是乎生。盖万人铸之,一人夺之,犹不能给;况今一人铸之,则万人夺之乎?虽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役不食之民,使不饥之士,犹不能足无厌之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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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欲民殷财阜,要在止役禁夺,则百姓不劳而足。陛下圣德,愍海内之忧戚,伤天下之艰难,欲铸钱齐货以救其敝;此犹养鱼沸鼎之中,栖鸟烈火之上。水木本鱼鸟之所生也,用之不时,必至燋烂。愿陛下宽锲薄之禁,后冶铸之议,听民庶之谣吟,问路叟之所忧,瞰三光之文耀,视山河之分流。天下之心,国家大事,粲然皆见,无有遗惑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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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尝诵《诗》,至于《鸿雁》「于野」之劳,哀勤「百堵」之事,每喟尔长怀,中篇而叹。近听征夫饥劳之声,甚于斯歌。是以追悟匹妇吟鲁之忧,始于此乎?见白驹之意,屏营旁惶,不能监寐。伏念当今地广而不得耕,民众而无所食,群小竞进,秉国之位,鹰扬天下,乌钞求饱,吞肌及骨,并噬无厌。诚恐卒有役夫穷匠,起于版筑之间,投斤攘臂,登高远呼,使愁怨之民,响应云合,八方分崩,中夏鱼溃,虽方尺之钱,何能有救其危?犹举函牛之鼎,絓纤桔之末。诗人所以眷然顾之,潸焉出涕者也。臣东野狂暗,不达大义,缘广及之时,对过所问。知必以身脂鼎镬,为天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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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世英移疾疏臣闻天者务刚其气,君者务强其政。是以王者处高自持,不可不安;履危任力,不可不据。夫自持不安,则颠;任力不据,则危。故圣人升高据上,则以德义为首;涉危蹈倾,则以贤者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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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尧以德化为冠冕,以稷、契为筋力。高而益崇,动而愈据,此先圣所以长守万国,保其社稷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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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高皇帝应天顺民,奋剑而王,埽除秦、项,革命创制,降德流祚。至于哀、平,则帝道不纲,秕政日乱,遂使奸佞擅朝,外威专恣。所冠不以仁义为冕,所蹈不以贤佐为力。终至颠蹶,灭绝汉祚,天维凌弛,民鬼惨怆。赖皇乾眷命,炎德复辉。
92
光武以圣武天挺,继统兴业,创基冰泮之上,立足积棘之林,擢贤于众愚之中,画功于无形之世,崇礼义于交争,循道化于乱离。是自历高而不倾,任力危而不跌。兴复洪祚,开建中兴,光被八极,垂名无穷。至于中叶,盛业渐衰。
93
陛下初从藩国,爰升帝位,天下拭目,谓见太平。而即位以来,未有胜政。诸梁秉权,竖宦充朝,重封累职,倾动朝廷。卿校牧守之选,皆出其门,羽毛齿革明珠南金之宝,殷满其室。富拟王府,埶回天地。言之者必族,附之者必荣。忠臣惧死而杜口,万夫怖祸而木舌。塞陛下耳目之明,更为聋瞽之主。故太尉李固、杜乔,忠以直言,德以辅政,念国亡身,殒殁为报,而坐陈国议,遂见残灭。贤愚切痛,海内伤惧。又前白马令李云,指言宦官罪秽宜诛,皆因众人之心,以救积薪之敝。宏农杜众,知云所言宜行,惧云以忠获罪,故上书陈理之,乞同日而死,所以感悟国家,庶云获免。而云既不辜,众又并坐,天下尤痛,益以怨结。故朝野之人,以忠为讳。
94
昔赵杀鸡犊,孔子临河而反。夫覆巢破卵,则凤凰不翔;刳牲夭胎,则麒麟不臻。诚物类相感,理使其然。尚书周永,昔为沛令,素事梁冀,幸其威埶,坐事当罪,越拜令职。见冀将衰,乃阳毁示忠。遂因奸计,亦取封侯。又黄门协邪,群辈相党,自冀兴盛,腹背相亲,朝夕图谋,共构奸轨。临冀当诛,无可设巧,复记其恶,以要爵赏。陛下不加清澄,审别真伪,复与忠臣并时显封,使朱紫共色,粉墨杂蹂。所谓抵金玉于沙砾,碎圭璧于泥涂。四方闻之,莫不愤叹。昔曾子大孝,慈母投抒;伯奇至贤,终于流放。夫谗谀所举,无高而不可升;阿党相抑,无深而不可沦。可不察欤!
95
臣至顽驽,世荷国恩,身轻位重,勤不补过。然惧于永殁,负衅益深。敢以垂绝之日,陈不讳之言,庶有万分,无恨三泉。
96
诸葛孔明出师表臣亮言: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罢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治,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
97
侍中侍郎郭攸之、费褘、董允等,此皆良实,志虑忠纯,是以先帝简拔以遗陛下。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施行,必能裨补阙漏,有所广益。将军向宠,性行淑均,晓畅军事,试用于昔日,先帝称之曰能,是以众议举宠为督。愚以为营中之事,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阵和穆,优劣得所。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先帝在时,每与臣等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侍中、尚书、长史、参军,此悉贞亮死节之臣也,愿陛下亲之信之,则汉室之隆,可计日而待也。
98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谘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先帝知臣谨慎,故临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来,夙夜忧勤,恐托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故五月渡沪,深入不毛。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当奖帅三军,北定中原,庶竭驽钝,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此臣之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
99
至于斟酌损益,进尽忠言,则攸之、褘、允之任也。愿陛下托臣以讨贼兴复之效;不效,则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灵。若无兴德之言,则责允等咎以章其慢。陛下亦宜自谋,以谘诹善道,察纳雅言,深追先帝遗诏。臣不胜受恩感激。今当远离,临表涕泣,不知所云。
100
高堂升平谏明帝疏盖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然则士民者,乃国家之镇也,谷帛者,乃土民之命也。谷帛非造化不育,非人力不成,是以帝耕以劝农,后桑以成服,所以昭事上帝,告虔报施也。昔在伊唐,世值阳九厄运之会,洪水滔天,使鲧治之,绩用不成。乃举文命,随山刊木,前后历年二十二载。灾眚之甚,莫过于彼;力役之兴,莫久于此。尧舜君臣,南面而已。禹敷九州,庶士庸勋,各有等差,君子小人,物有服章。今无若时之急,而使公卿大夫并与厮徒共供事役,闻之四夷,非嘉声也,垂之竹帛,非令名也。是以有国有家者,近取诸身,远取诸物,妪煦养育,故称「恺悌君子,民之父母」。今上下劳役,疾病凶荒,耕稼者寡,饥馑荐臻,无以卒岁。宜加愍恤,以救其困。
101
臣观在昔书籍所载,天人之际,未有不应也。是以古先哲王,畏上天之明命,循阴阳之逆顺,矜矜业业,惟恐有违。然后治道用兴,德与神符。灾异既发,惧而修政,未有不延期流祚者也。爰及末叶,暗君荒主,不崇先王之令轨,不纳正士之直言,以遂其情志,恬忽变戒,未有不寻践祸难,至于颠覆者也。
102
天道既著,请以人道论之:夫六情五性,同在于人,嗜欲廉贞,各居其一。及其动也,交争于心。欲强质弱,则纵滥不禁;精诚不制,则放溢无极。夫情之所在,非好则美。而美好之集,非人力不成,非谷帛不立。情苟无极,则人不堪其劳,物不充其求。劳求并至,将起祸乱。故不割情,无以相供。仲尼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由此观之,礼义之制,非苟拘分,将以远害而兴治也。
103
今吴、蜀二贼,非徒白地小虏、聚邑之寇,乃据险乘流,跨有士众,僭号称帝,欲与中国争衡。今若有人来告:权、禅并修德政,复履清俭,轻省租赋,不治玩好,动咨耆贤,事遵礼度。陛下闻之,岂不惕然恶其如此,以为难卒讨灭,而为国忧乎?若使告者曰:彼二贼并为无道,崇侈无度,役其士民,重其征赋,下不堪命,吁嗟日甚。陛下闻之,岂不勃然忿其困我无辜之民,而欲速加之诛?其次,岂不幸彼疲弊而取之不难乎?苟如此,则可易心而度,事义之数,亦不远矣。
104
且秦始皇不筑道德之基,而筑阿房之宫;不忧萧墙之变,而修长城之役。当其君臣为此计也,亦欲立万世之业,使子孙长有天下。岂意一朝匹夫大呼,而天下倾覆哉?故臣以为,使先代之君知其所行必将至于败,则弗为之矣。是以亡国之主,自谓不亡,然后至于亡;贤圣之君,自谓将亡,然后至于不亡。昔汉文帝称为贤主,躬行俭约,惠下养民。而贾谊方之,以为天下倒县,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叹息者三。况今天下雕弊,民无儋石之储,国无终年之畜,外有强敌,六军暴边,内兴土功,州郡骚动。若有寇警,则臣惧版筑之士不能投命虏庭矣。
105
又,将吏奉禄,稍见折减,方之于昔,五分居一。诸受休者,又绝廪赐;不应输者,今皆出半。此为官入,兼多于旧;其所出与,参少于昔。而度支经用,更每不足。牛肉小赋,前后相继。
106
反而推之,凡此诸费,必有所在。且夫禄赐谷帛,人主所以惠养吏民,而为之司命者也。若今有废,是夺其命矣。既得之而又失之,此生怨之府也。《周礼》大府掌九赋之财,以给九式之用。入有其分,出有其所,不相干乘而用各足。各足之后,乃以式贡之馀,供王玩好。又上用财,必考于司会。今陛下所与共坐廊庙治天下者,非三司九列,则台阁近臣,皆腹心造膝,宜在无讳。若见丰省而不敢以告,从命奔走,惟恐不胜,是则具臣,非鲠辅也。昔李斯教秦二世曰:「为人主而不恣睢,命之曰天下桎桔。」二世用之,秦国以覆,斯亦灭族。是以史迁议其不正谏,而为世诫。
107
张士然为吴令谢询求为诸孙置守冢人表臣闻成汤革夏而封杞,武王入殷而建宋。春秋征伐,则晋修虞祀,燕祭齐庙。夫一国为一人兴,先贤为后愚废,诚仁圣所哀悼而不忍也。故三王敦继绝之德,春秋贵柔服之义。昔汉高受命,追存六国,凡诸绝祚,一时并祀。亲与项羽对争存亡;逮羽之死,临哭其丧。将以位尝侔尊,力尝均势;虽功夺其成,而恩与其败。且暴兴疾颠,礼之若旧,残戮之尸,乃以公葬。若使羽位承前绪,世有哲王,一朝力屈,全身从命,则楚庙不堕,有后可冀。
108
伏惟大晋应天顺民,武成止戈,西戎有即序之人,京邑开吴、蜀之馆,兴灭加乎万国,继绝接于百世。虽三五弘道,商、周称仁,洋洋之义,未足以喻。是以孙氏虽家失吴祚,而族蒙晋荣。子弟量才,比肩进取,怀金候服,佩青千里。当时受恩,多有过望。臣闻春雨润木,自叶流根;鸱鴞恤功,爱子及室。故天称罔极之恩,圣有绸缪之惠。追惟吴伪武烈皇帝,遭汉室之弱,值乱臣之强,首唱义兵,先众犯难,破董卓于阳人,济神器于甄井,威震群狡,名显往朝。桓王才武,弱冠承业,招百越之士,奋鹰扬之势,西赴许都,将迎幼主。虽元勋未终,然至忠已著。夫家积义勇之基,世传扶危之业,进为徇汉之臣,退为开吴之主,而蒸尝绝于三叶,园陵残于薪采,臣窃悼之。
109
伏见吴平之初,明诏追录先贤,欲封其墓,愚谓二君并宜应书。故举劳则力输先代,论德则惠存江南,正刑则罪非晋寇,从坐则异世已轻。若列先贤之数,蒙诏书之恩,裁加表异,以宠亡灵,则人望克厌,谁不曰宜?二君私奴,多在墓侧,今为平民。乞差五人蠲其徭役,使四时修护颓毁,埽除茔垄,永以为常。
110
傅季友为宋公求加赠刘前军表臣闻崇贤旌善,王教所先;念功简劳,义深追远。故司勋秉策,在勤必记,德之休明,没而弥著。故尚书左仆射前军将军臣穆之,爰自布衣,协佐义始,内竭谋猷,外勤庶政,密勿军国,心力俱尽。及登庸朝右,尹司京畿,敷赞百揆,翼新大猷。顷戎车远役,居中作捍,抚宁之勋,实洽朝野,识量局致,栋干之器。方宣赞盛化,缉隆圣世。志绩未究,远逃悼心。皇恩褒述,班同三事,荣哀既备,宠灵已泰。臣伏思寻:自义熙草创,艰患未弭,外虞既殷,内难亦荐,时屯世故,摩有宁岁。臣以寡劣,负荷国重,实赖穆之匡翼之勋,岂惟谠言嘉谋,溢于民听。若乃忠规密谟,潜虑帷幕,造膝诡辞,莫见其际,事隔于皇朝,功隐于视听者,不可胜记。所以陈力一纪,遂克有成,出征入辅,幸不辱命。微夫人之左右,未有宁济其事者矣。履谦居寡,守之弥固,每议及封爵,辄深自抑绝。所以勋高当年,而茅土未及,抚事永念,胡宁可昧。谓宜加赠正司,追甄土宇,俾忠贞之烈,不泯于身后;大赉所及,永秩于善人。臣契阔屯夷,旋观终始,金兰之分,义深情感。是以献其乃怀,布之朝听。所启上合,请付外详议。
111
傅季友为宋公至洛阳谒五陵表臣裕言:近振旅河湄,扬旍西迈,将届旧京,威怀司、雍。河流遄疾,道阻且长。加以伊、洛榛芜,津涂久废,伐木通径,淹引时月。始以今月十二日,次故洛水浮桥。山川无改,城阙为墟,宫庙隳顿,钟虡空列。观宇之馀,鞠为禾黍,廛里萧条,鸡犬罕音。感旧永怀,痛心在目。以其月十五日奉谒五陵。坟茔幽沦,百年荒翳,天衢开泰,情礼获申,故老掩涕,三军凄感。瞻拜之日,愤慨交集。行河南太守毛修之等,既开翦荆棘,缮修毁垣,职司既备,蕃卫如旧。伏惟圣怀,远慕兼慰。不胜下情。谨遣传诏殿中中郎臣某,奉表以闻。
112
谢希逸上封禅仪注疏臣闻崇号建极,必观俗以树教;正位居体,必采世以立言。是以重代列圣,成由厥道。玄勋上烈,融章未分,鸣光委绪,歇而罔藏。若其显谥腾轨,则系缀声采,徵略闻听。爰洎姬汉,风流尚存,遗芬馀荣,绵映纪纬。虽年绝世祀,代革精华,可得腾金彩,奏玉润,镂迹以熏今,镌德以丽远。而四望埋禋歌之礼,日观弛修封之容,岂非神明之业难崇,功基之迹易泯。自兹以降,讫于季末,莫不欲英弘徽位,详固洪声。岂徒深默修文,渊幽驭世而已。谅以縢非虚奏,书匪妄埋,击雨恕神,淳荫复树。安得紫坛肃祗,竹宫载伫,散火投郊,流星奔座?宝纬初基,厌灵命历,德振弛维,功济沦象。玄浸纷流,华液幽润,规存永驭,思详树远。
113
太祖文皇帝以启遘泰运,景望震凝,采乐调风,集礼宣度。祖宗相映,轨迹重晖。圣上韫录蕃河,伫翔衡汉,金波掩照,华耀停明。运动时来,跃飞风举,澄氛海岱,开景中区。歇神还灵,颓天重耀。储正凝位于兼明,衮岳蕃华于元列。故以祥映昌基,系发篆素。重以班朝待典,饰令详仪,纂综沦芜,搜腾委逸。奏玉郊宫,禋圭玄畤,景集天庙,脉壤祥农。节至昕阳,川丘夙礼,纲威巡跸,表绥中甸。史流其咏,民挹其风。于是涵迹视阴,振声威响,历代之渠,沈□望内,安侯之长,贤王入侍。殊生诡气,奉俗还乡,羽族卉仪,怀音革状。边帛绝书,权光弛烛,天岱发灵,宗河开宝。崇丘沦鼎,振采泗渊,云皇王岳,摛藻□汉。并角即音,栖翔禁篽,衮甲霜味,翾舞川肆。荣泉流镜,后昭河源。故以波沸外关,云蒸内泽。若其雪趾青毳,玄文朱彩,日月郊甸,择木弄音。重以荣露腾轩,萧云掩阁,镐颖孳萌,移华渊禁。山舆伫衡,云鹣辣翼,海鲽泳流,江茅吐荫。校书之列,仰笔以饰辞;济代之蕃,献邑以待礼。岂非神勰气昌,物瑞云照,蒲轩龟轸,□泉淳芳!
114
大宰江夏王臣义恭,咀道遵英,栖奇丽古,该润图史,施详閟载。表以功懋往初,德耀炎昊,升文中岱,登牒天关,耀冠荣名,摛振声号。而道谦称首,礼以虚挹。将使玄祗缺观,幽瑞乖期,梁甫无盛德之容,介丘靡声闻之响。加穷泉之野,献八代之驷;交木之乡,奠绝金之楛。肃灵重表,珍符兼贶。伏惟陛下谟详渊载,衍属休章,依征圣灵,润色声业。诹辰稽古,肃齐警列,儒僚展采,礼官相仪。悬蕤动音,洪钟竦节,阳路整卫,正途清禁。于是绩环佩,端玉藻,鸣凤伫律,腾驾流文。间彩比象之容,昭明纪数之服,徽焯天阵,容藻神行,翠盖怀阴,羽华列照。乃诏联事掌祭,宾客赞仪,金支宿县,镛石润响。命五神以相列,辟九关以集灵,警卫兵而开云,先雨祗以洒路。霞凝生阙,烟起成宫,台冠丹光,坛浮素霭。尔乃临中坛,备盛礼,天降祥锡,寿固皇根,谷动神音,山传称响。然后辨年问老,陈诗观俗,归荐告神,奉遗清庙。光美之盛,彰乎万古,渊祥之烈,溢乎无穷。岂不盛欤!
115
臣等生接昌辰,肃懋明世,束教管闻,未足言道。且章志湮微。代往沦绝,拘采遗文,辩明训诂。□□□簉访邹鲁,草縢书堙玉之礼,具竦石绳金之仪,和芝润瑛,镌玺乾封。惧弗轨属上徽,燀当王则。谨奉仪注以闻。
116
谢希逸求贤表臣闻功照千里,非特烛车之珍;德柔邻国,岂徒秘璧之贵。故《诗》称殄悴,《誓》述荣怀,用能道臻无积,化至恭已。伏惟陛下膺庆集图,缔宇开县,夕爽选政,昃旦调风,采言厮舆,观谣仄远,斯实辰阶告乎,颂声方制。
117
臣窃惟隆陂所渐,治乱之由,何尝不兴资得才,替因失士。故楚书以善人为宝,《虞典》以则哲为难。进选之轨,既弛中代,登造之律,未阐当今。必欲崇本康务,庇民济俗,匪更惉懘,奚取九成?升历中阳,英贤起于徐沛;受籙白水,茂异出于荆宛。宁二都智之所产,七隩愚之所集?实遇与不遇,用与不用耳。今大道光亨,万务俟德,而九服之旷,九流之艰,提钧悬衡,委之选部。
118
一人之鉴易限,而天下之才难原。以易限之鉴,镜难原之才,使国罔遗授,野无滞器,其可得乎?
119
昔公叔与僎同升,管仲取臣于盗,赵文非亲士疏嗣,祁奚岂谄仇比子?茹茅以汇,作范前经,举尔所知,式昭往牒。且自古任荐,赏罚弘明。成子举三哲,而身致魏、辅;应侯任二士,而己捐秦相;臼季称冀缺,而畴以田采;张勃进陈汤,而坐以褫爵。此先事之盛准,亦后王之彝鉴。
120
如臣愚见,宜普命大臣,各举所知,以付尚书,依分铨用。若任得其才,举主延赏;有不称职,宜及其坐,重者免黜,轻者左迁。被举之身,加以禁锢,年数多少,随愆议制。若犯大辟,则任者刑论。又政平讼理,莫先亲民;亲民之要,实归守宰。故黄霸治颍川累稔,杜畿居河东历载,或就加恩秩,或入崇辉宠。今莅民之职,自非公私必应代换者,宜遵六年之制。进获章明庸情,退得民不动扰。
121
如此则下无浮议之愆,上靡弃能之累,考绩之风载泰,槱薪之歌克昌。
122
臣生属亨路,身渐鸿猷,遂得奉诏左右,陈愚于侧。敢露刍言,惧氛恒典。
123
萧子良言台使表以朴语写俚事,而不失雅瞻,亦后来所无。
124
前台使督逋切调,恒闻相望于道。及臣至郡,亦殊不疏。凡此辈使人,既非详慎勤顺,或贪险崎岖,要求此役。朝辞禁门,情态即异;暮宿村县,威福便行。但令朱鼓裁完,铍槊微具,顾眄左右,叱吒自专。摘宗断族,排轻斥重,胁遏津埭,恐喝传邮。破冈水逆,商旅半引,逼令到下,先过己船。浙江风猛,公私畏渡,脱舫在前,驱令俱发。呵蹙行民,固其常理,侮折守宰,出变无穷。既瞻郭望境,便飞下严符,但称行台,未显所督。先诃强寺,却摄群曹,开亭正榻,便振荆革。其次绛标寸纸,一日数至。征村切里,俄刻十催。四乡所召,莫辩枉直。孩老士庶,具令付狱。或尺布之逋,曲以当匹;百钱馀税,且增为千。或诳应质作尚方,寄系东冶,万姓骇迫,人不自固。遂漂衣败力,竞致兼浆。值今夕酒谐肉饫,即许附申赦格;明日礼轻货薄,便复不入恩科。
125
筐贡微阙;棰挞肆情,风尘毁谤,随忿而发。及其犬屯蒜转积,鹅粟渐盈,远则分鬻他境,近则托贸吏民。反请郡邑,助民由缓,回刺言台,推信在所。如闻顷者令长守牧,离此每实,非复近岁。
126
愚谓凡诸检课,宜停遣使,密畿州郡,则指赐敕,遥外镇宰,明下条源,既各奉别旨,人竞自罄,虽复台使盈凑,会取正属所办,徒相疑愤,反更淹懈。凡预衣冠,荷恩盛世,多以暗缓贻愆,少为欺猾入罪。若类以宰牧乖政,则触事难委,不容课逋上纲,偏觉非才。但赊促差降,各限一期。如乃事速应缓,自依违纠坐之。坐之之科,不必须重,但令必行,期在可肃。且两装之船,充拟千绪;三坊寡役,呼订万计。每一事之发,弥晨方办,粗计近远,率遣一部,职散人领,无减二十,舟船所资,皆复称是。长江万里,费固倍之。较略一年,脱得省者,息船优役,实是不少。兼折奸减窃,远近暂安。
127
萧子良密启武帝臣思水潦成患,良田沃瀼,变为污泽。农政告祥,因高肆务,播植既周,继以旱虐,黔庶吁嗟,相视褫气。夫国资于民,民资于食;匪食匪民,何以能政。臣每一念此,寝不便席。本始中,郡国大旱,宣帝下诏除民租。今闻所在逋馀尚多,守宰严期,兼夜课切。新税力尚无从,故调于何取给。政当相驱为盗耳。愚谓逋租宜皆原除,少降停恩,微纾民命。
128
自宋道无章,王风陵替,窃官假号,骈门连室。今左民所检,动以万数,渐渍之来,非复始适;一朝洗正,理致沸腾。小人之心,罔思前恩,董之以威,反怨后罚。兽穷则触,事在匪轻。齐有天下日浅,恩洽未布,一方或饥,当加优养。愚谓自可依源削除,未宜便充猥役。且部曹检校,诚存精密,令史奸黠,鲜不容情。情既有私,理或枉谬。耳目有限,群狡无极,变易是非,居然可见。详而后取,于事未迟。明诏深矜狱圄,恩文累坠。今科网严重,称为峻察,负罪离愆,充积牢户。暑时郁蒸,加以金铁,聚忧之气,足感天和。民之多怨,非国福矣。
129
顷土木之务,甚为殷广,虽役未及民,勤费已积。炎旱致灾,或繇于此。皇明载远,书轨未一,缘淮带江,数州地耳。以魏方汉,犹一郡之譬。以今比古,复为远矣。何得不爱其民,缓其政,救其危,存其命哉!
130
湘区奥密,蛮寇炽强,如闻南师未能挫戮,百姓齐民积年涂炭,疽食侵淫,边虞方重。交州夐绝一垂,实惟荒服,恃远后宾,固亦恒事。自青德启运,款关受职,置之度外,不足絓言。今县军远伐,经途万里,众寡事殊,客主势异,以逸待劳,全胜难必。又缘道调兵,以足军力,民丁乌合,事乖习锐。广州积岁无年,越州兵粮素乏,加以发借,必致恇扰。愚谓叔献所请,不宜听从。
131
取乱侮亡,更俟后会。虽缓岁月,必有可禽之理。差息发动费役之劳,刘楷见甲以助湘中,威力既举,蚁寇自服。
132
萧子良谏敛塘役钱启伏寻三吴内地,国之关辅,百度所资。民庶化流,日有困殆,蚕农罕获,饥寒尤甚。富者稍增其饶,贫者转钟其弊,可为痛心,难以辞尽。顷钱贵物贱,殆欲兼倍,凡在触类,莫不如兹。稼穑虽劬,斛直数倍。今机杼勤苦,匹裁三百。所以然者,实亦有繇。年常岁调,既有定期,僮恤所上,咸是见直。民间钱多剪凿,鲜复完者。公家所受,必须员大。以两代一,困于所贸。鞭捶质系,益致无聊。臣昔忝会稽,粗闲物俗。塘丁所上,本不入官,良由陡湖宜壅,桥路须通,均夫订直,民自为用。若甲分毁坏,则年一修改;若乙限坚完,则终岁无役。今郡通课,此直悉以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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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赋之外,更生一调。致令塘路崩芜,湖源泄散,害民损政,实此为剧。建元初,狡虏游魂,军用殷广。浙东五郡,丁税一千。乃有质卖妻儿以充此限。道路愁穷,不可闻见。所逋尚多,收上事绝。臣登具启闻,即蒙蠲原。而此年租课,三分逋一。明知徒足扰民,实自弊国。愚谓塘丁一条,宜还复旧。在所逋恤,优量原降。凡应受钱,不限大小,仍令在所折市布帛。若民有杂物,是军国所须者,听随值准直,不必一应送钱。于公不亏其用,在私实荷其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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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晋氏初迁江左,草创绢布所直十倍于今,赋调多少,因时增减。永初中,官布一匹,直钱一千,而民间所输,听为九百。渐及元嘉,物价转贱。私货则束直六千,官受则匹准五百。所以每欲优民,必为降落。今入官好布匹堪百馀,其四民所送,犹依旧制。昔为损上,今为刻下,氓庶空俭,岂不繇之。救民拯弊,莫过减赋。时和岁稳,尚尔虚乏;傥值水旱,宁可熟念。且西京炽强,实基三辅;东都全固,实赖三河。历代所同,古今一揆。石头以外,裁足自供。府州方山以东,深关朝廷根本。夫股肱要重,不可不恤,宜蒙宽政,少加优养。略其目前小利,取其长久大益,无患民资不殷,国财不阜也。宗臣重寄,咸云利国,窃如愚管,未见可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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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良上武帝请赠豫章王嶷启臣闻《春秋》所以称王母弟者,以尊其所重故也。是以礼秩殊品,爵命崇异。在汉则梁王备出警入跸之仪;在晋则齐王具殊服九命之赠。江左以来,尊亲是阙,故致衮章之典,废而不传,实繇人缺其位,非礼亏省。齐王故事,与今不殊,缔构王业,功迹不异。凡有变革随时之宜者,政缘恩情有轻重,德义有厚薄。若事等前规,礼无异则。且梁、齐阙令终之美,犹飨褒赠之荣。况故大司马仁和著于天性,孝悌终于立身,节义表于勤王,宽猛彰于御物。奉上无艰劬之貌,接下无毁伤之容。淡矣止于清贞,无喜愠之色;悠然栖于静默,绝驰竞之声。《诗》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夫终之者,理实为难,在于今行,无废斯德。东平乐于小善,河间悦于《诗》、《书》,勋绩无闻,艰危不涉,尚致卓尔不群,英声万代。况今协赞皇基,经纶霸始,功业高显,清誉逾彰,富贵隆重,廉洁弥峻。等古形今,孰类兹美。臣愚忖度,未有斯例。凡庶族同气,爱睦尚少;岂有仰睹陛下垂友于之性若此者乎?共起布衣,俱登天贵,生平游处,何事不同,分甘均味,何珍不等。未尝睹貌而天心不欢,见形而圣仪不悦。爰及临危舍命,亲瞻喘息,万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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