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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索范围: 听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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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拷逼掌珠 怒伤切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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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言宝珠自被父亲逼归,又在秀林房中百般羞辱,心下又气又恼,闷闷出房,来到夫人这边,请过母亲的安,又将父亲逼归的话,向母亲说了一遍,只气得夫人眼泪汪汪,又与女儿痛哭一场,叫声:「姣儿呀,我看你父亲待我母女这等光景,将来我母女不知死于何所!」宝珠听了母亲这番言语,好似滚油煎心,越发哭个不住。倒是夫人止住泪痕,反安慰宝珠道:「你也不必过于苦坏身子,你我母女听天由命,你且回房安歇罢。」宝珠苦吟吟答应,带了如媚、如钩,转身回房,闷坐在一张椅子上,痴痴呆想。如媚送一杯茶摆在桌子上,总摆冷了也不曾喝了一口,直至送了晚饭进房,气得食不下咽。无奈身子被这一日气苦,有些撑持不住了,打点解妆安寝。慢慢站起身来,叫如钩来扯上盖衣服,忽然想起袖子内有一幅锦笺,忙用手在两边袖内细细一摸,毫无影响,不觉大吃一惊,又不好叫丫鬟出房四处找寻。暗想:「这幅锦笺若遗失在姨丈家还不致紧要,若遗失在我宅内,倘落于秀林之手,我的性命就活不成了。」宝珠想到此处,又恨又怕,自己叫著自己名字道:「宝珠,宝珠!你好自不小心!这一幅锦笺不致紧要,却有宣家姨兄的名字在上,被人看见,岂不是无私而有弊!这一场风波若起,很不小呢!我宝珠一死不惜,只可怜舍不得年迈母亲,茕茕无依,到后来倚靠何人?」由不得一阵心酸,将衣脱去,除下晚妆,走近床前和衣睡倒。气一阵,哭一阵,怕一阵,恨一阵,弄得一夜不曾合眼,只是梦魂颠倒。直到天亮,起身下床,梳洗已毕,畧用早汤,还是心京肉。正在痴痴呆坐,忽见秀林房中一个丫鬟急忙忙走来,叫声:「小姐,老爷坐在中堂,立等小姐说话。」丫鬟说罢自去。宝珠一听丫鬟说是老爷相请,已唬得魂不在身,知是锦笺事发了。欲待不去,其情迹更是显然;欲待就去,又怕不得好开交。左思右想,实是两难。正在心下沉吟,又是一个丫鬟来请。一气就是三四起丫鬟催促,宝珠越发著慌,把心一横道:「丑媳妇免不得见公婆。是祸是福,听天由命便了。」想毕,站起身来,也不带一个丫鬟,独自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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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至中堂,见父亲坐在上面,圆睁怪眼,怒气冲天,地下桌上,不知摆些什么东西,心下也有些害怕。走至上面叫声:「爹爹万福。」柯爷一见宝珠到来,免不得气冲牛斗,喝骂一声:「宝珠,你这小贱人!你做得好事,你还来见为父的么?」宝珠兢兢问道:「女儿乃宦室名姝,素娴闺中之礼,有什么不好的事贻羞爹爹么?」柯爷冷笑两声道:「好个宦室名姝!竟敢于弄月吟风,私奔苟合,败坏为父的声名。你还不知罪么?」宝珠道:「女儿乃不出闺门的女子,有什么吟风弄月,私奔苟合?女儿不知犯的什么罪?」柯爷怒道:「你还在此明知故问!只怕今日就不能容情于你了。」宝珠含泪回道:「爹爹呀!常言捉贼见赃,不可听信别人挑唆。平白栽害女儿,于心何忍?」柯爷喝一声:「小贱人住口!你说拿贼见赃,为父的就还你一个实证。」说著,就把锦笺向宝珠脸上一掼道:「这不是你在宣家回来,从袖中带回情人诗句?遗失在地,被为父的拾著,可是人赃现获?你将宣家小畜生,在他书房与你如何调戏,如何订盟,如何吟诗,快快从实招来!若有一字支吾,少不得以家法重处!」宝珠拾起锦笺一看,知是袖中遗失之物,也不抵赖,道:「锦笺实是宣家姨兄书房中摆著的,女儿偶然捡出一看,因见爹爹进来,是女儿藏于袖中,怕爹爹责备。临来又忘却丢下还他,故无心带回家中,误从袖内失落。也不知爹爹拾著,别人拾著?这是女儿实供,并不隐讳。若有私情,任从爹爹加责。似此,不能入女儿之罪。」柯爷见宝珠回得伶牙利齿,十分动怒,喝骂:「无耻贱人!你做下不顾脸面之事,有凭有据,还要抵赖。不打怎肯直招!」说罢,恶狠狠的拿著一根门栓,向宝珠身上没头没脸乱打下来,犹如一树梨花,被一阵狂风骤雨百般摧残,怎禁得住!可怜宝珠被打得满地乱滚,头发散乱,哭喊连天。柯爷并无矜怜之意,一气打得百十下,并不住手。只叫:「贱人招来!」秀林在旁看著冷笑,并不劝阻一声。两旁丫环,只唬得一个个泥塑木雕,不敢则声,站在旁边发痴。早有管家婆报知夫人。夫人一闻此信,唬得魂飞天外,扶病出房,叫丫鬟搀著,一直来至中堂。见女儿被他父亲打得十分狼藉,心中好不疼惜!巍巍、哭啼啼,向前骂一声:「狠心的禽兽!我女儿犯了什么违条大罪?被你下这般毒手打他?我还要这老性命活在世上做什么?我与你今日就拼了罢!」说著,就一头向柯爷胸口撞去。柯爷不防被这一撞,心下大怒,喝一声:「老不贤,你养的这等没廉耻的女儿!平日不加教训,今日做出丑事来,还来护短,与我拼命。」夫人哭道:「我女儿做出什么丑事被你捉住?还我个证见来!」柯爷指著地下锦笺道:「这不是女儿与你姨侄做的勾当!还要什么别的凭据么?」夫人道:「女儿好好坐在家中,又是你叫他去拜什么寿,分明你们安排牢笼,害我的女儿呢!」说罢,儿长儿短哭个不住。柯爷很不耐烦道:「女儿你不能管,我也不能管女儿吗?」说罢,拿起门栓来又打。夫人见打得更凶,狠命的向前来夺门栓,被柯爷将栓一扫,把夫人扫倒在地,打了腰胯,疼得夫人挣也挣不起来,还是两个丫鬟用力扶起夫人,扶到一张椅子坐下。夫人又是疼,又是气,又是苦,望著柯爷毒打,只叫:「打死我女儿,我与你这老畜生不得好开交的!」柯爷也不听夫人一旁言语,只将宝珠打个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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