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 再言宝珠自被父亲逼归,又在秀林房中百般羞辱,心下又气又恼,闷闷出房,来到夫人这边,请过母亲的安,又将父亲逼归的话,向母亲说了一遍,只气得夫人眼泪汪汪,又与女儿痛哭一场,叫声:「姣儿呀,我看你父亲待我母女这等光景,将来我母女不知死于何所!」宝珠听了母亲这番言语,好似滚油煎心,越发哭个不住。倒是夫人止住泪痕,反安慰宝珠道:「你也不必过于苦坏身子,你我母女听天由命,你且回房安歇罢。」宝珠苦吟吟答应,带了如媚、如钩,转身回房,闷坐在一张椅子上,痴痴呆想。如媚送一杯茶摆在桌子上,总摆冷了也不曾喝了一口,直至送了晚饭进房,气得食不下咽。无奈身子被这一日气苦,有些撑持不住了,打点解妆安寝。慢慢站起身来,叫如钩来扯上盖衣服,忽然想起袖子内有一幅锦笺,忙用手在两边袖内细细一摸,毫无影响,不觉大吃一惊,又不好叫丫鬟出房四处找寻。暗想:「这幅锦笺若遗失在姨丈家还不致紧要,若遗失在我宅内,倘落于秀林之手,我的性命就活不成了。」宝珠想到此处,又恨又怕,自己叫著自己名字道:「宝珠,宝珠!你好自不小心!这一幅锦笺不致紧要,却有宣家姨兄的名字在上,被人看见,岂不是无私而有弊!这一场风波若起,很不小呢!我宝珠一死不惜,只可怜舍不得年迈母亲,茕茕无依,到后来倚靠何人?」由不得一阵心酸,将衣脱去,除下晚妆,走近床前和衣睡倒。气一阵,哭一阵,怕一阵,恨一阵,弄得一夜不曾合眼,只是梦魂颠倒。直到天亮,起身下床,梳洗已毕,畧用早汤,还是心京肉战。正在痴痴呆坐,忽见秀林房中一个丫鬟急忙忙走来,叫声:「小姐,老爷坐在中堂,立等小姐说话。」丫鬟说罢自去。宝珠一听丫鬟说是老爷相请,已唬得魂不在身,知是锦笺事发了。欲待不去,其情迹更是显然;欲待就去,又怕不得好开交。左思右想,实是两难。正在心下沉吟,又是一个丫鬟来请。一气就是三四起丫鬟催促,宝珠越发著慌,把心一横道:「丑媳妇免不得见公婆。是祸是福,听天由命便了。」想毕,站起身来,也不带一个丫鬟,独自出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