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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九十五》[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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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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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通志》卷一百九十五杂类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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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为史之一体,今以表与传入《志》所谓各从其类,以类聚也。其为九《志》所不能入,而《通志》所不可弃者,天时之一禨一祥,人事之一言一行,古书之一信一疑,系于江南者不能更仆数矣。网罗散失,参伍而钩稽之,其详备尚难焉。若片羽碎金之可珍,则识者所不废也。《易》有杂传,《礼》有杂记,而史亦有杂家窃取其名,漫羡而无归者归焉。为类四为卷六,作《杂类志》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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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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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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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文毅,岳家铁作坊,任南大司马。每往部,必步出街口登车,曰:「乡党父兄宗族所在,岂得居然自尊」。又尝曰:「吾辈儿童时能读书,作对邻里亲姻,俱喜忽,而入学补廪,又喜中举人,进士又皆喜,及其为官,居乡刻薄,此心何安?且禀膳科举入京诸费,孰非乡里脂膏,一旦得志,图报不得,何敢妄作威福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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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襄敏以旗家于聚寳门小市口之西,屋宇朴隘,为都宪时,每过家,必引避小市口路,曰:「此皆我邻居父老为贸易者,我不忍以车前八驺妨其务也」。邻有老人与封翁善,王幼以伯父呼之,既贵,犹不改。后有劝其郊居不便,请市羊市桥大宅者,王曰:「门㕔高大,必常得青衣数人守之,吾一老书生,安能办此?矧儿辈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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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花台东,梅将军庙祀,晋豫章内史梅赜也。旧志谓赜尝屯营此地。按汉武时,《古文尚书》出孔子壁,皆蝌蚪书。孔子十一世孙安国定为五十八篇,并序一篇,为五十九篇。献之遭巫蛊事,未列于学宫。皇甫谧以授郑冲,冲授苏愉,愉授梁栁栁,授臧曹曹授。赜、赜于元帝时奏上其书,亡《舜典》一篇。至齐建武中,姚方兴得之。隋开皇中募遗典,始获全,而夏侯欧阳所传皆废。赜之有功于书如此,世人苐知为梅将军,不知有传古文尚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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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慧晓家于汝南湾,当秦、淮曲折处,张融自称天池逸民,牵船住岸,与之为邻。刘璡谓人曰:「吾闻张融与陆慧晓并宅,其水必有异味」。酌而饮之,曰:「饮此则鄙吝之萌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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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祖实录》:「上以海内太平,思欲与民偕乐,乃命工部作十楼于江东诸门之外,令民设酒肆以接四方宾旅,既又增作五楼。至洪武二十七年八月成,赐百官钞宴于醉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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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润与王浚俱以高年居林下相友善,润子绅跻南少司寇,谒浚,向执犹子礼甚恭,至是,浚延之上座,绅不辞而坐,浚不悦,别后移书于润,具道其事,润切责绅云:「吾止此老友,以尔傲慢致絶,何以为情?」乃移书谢之,浚不纳,润率绅往谢,三返而后得见,自是欵洽如故,前辈风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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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轩性寡合,不妄取。子虽贵,家人衣食不给。王恕为巡抚,有所馈,亦不受。毗陵王㒜知其介,不敢致馈。值有持礼币求文者,因谓曰:「童尚书文胜,予可往求之」。至则童问曰:「汝自来乎?抑有使之者乎?」其人以王尚书对,遂却而不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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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泽为都宪能知人。王以旗在诸生中,泽即器重之,赠以所服金带,曰:「子异日名位当似我也」。后以旗为尚书,如其言。顾璘抚楚时,张居正年甫十三,有隽才,璘大为赏器,解所服金带赠之,曰:「子异日何但系此带,聊以见予期子意耳」。出少子峻与结世好。后居正在政府,感璘知已,议与祭葬。官峻为上林苑监事,李重官于浙海盐。郑晓为诸生,重许为国士,曰:「子必得元乡试」。果第一,赴公车往」。辞重曰:「此行仍当第一,若第二人弗予见也」。已举第二。迨归,逡巡不敢见,三君知人畧相似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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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贡士盛仲交、时泰高才博学,既困场屋,将老矣,居常仰屋而叹。妻沈曰:「君见里中得意人乎?不过治第舎买膏腴,荣耀闾里耳。以妾观之,有三殆焉:屈志狥人,一也。逾宪黩货,二也。生子不肖之心三也。孰与君家居,著书之为高乎?隐处山中以免,三殆奈何?」长叹盛笑曰:「尔能是吾,今可为大城山樵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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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吉甫有山中白云,一卷中,多见道语,如云「世事惟偶然者最佳。偶有醇醪,适知心聚,首偶有馀钱,适书画来售,偶欲登涉,适伴侣相约,真乃快意事。又云:「向平谓富不如贫,贵不如贱」。此语尚有计较,未能脱然于富贵贫贱之外。又云:对明月照止水,便怀澄虑世间无心之物,能使人亦无心也。诵之使人泠然顾起元曰:南都自盛仲交后,推此君为隐士之杰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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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允恭为和阳教官,督学熊廷弼索劣生,允恭力言其无熊固索允恭,自锒铛以见,遂免。时称有守刘尚书。麟,广洋卫千户苍子也。乡举时,魏国公宴之,二鼓归苍,不容相见。麟与家人莫测其故,求师。赵先生问之曰:「子得举佳事,乃不与相见,又不言其故,彼何从知而改之?」苍曰:「我是本府站㕔,千户麟才一举,遂尔縦饮耶?」赵乃引麟相见请罪,海瑞为南右都御史。一日,因送表向三山门内一孝亷家,借坐孝亷,家极壮丽,惮海清严,尽撤㕔事什物,列旧敝椅待之。有杨绾令人减驺撤乐之风,瑞所至,人必拥舆聚观,妇孺咸欢呼歌舞。即司马温公之入洛,不过是也。其初来莅任,止携二竹笥舟泊上河,人犹不知。尝延医入,见室中所御衾帱皆白布,萧然如寒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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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璠生平好施徳,尝卜地牛首山侧,见负戴者苦渴,即以资穿井,今铁心桥井是也。偶经一桥,闻下哭声甚哀,询之则夫妇逼于债,携幼子欲自尽也,捐金救之,后过吴江,夜深舟覆,附船底漂数十里,得登岸,叩户求济,啓视则昔之桥下人也,遂得具食燎衣,易舟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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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诰家复成仓,前籴军支所,馀月米发之,得官镪十锭,谨候其处。翌日,有锒铛号而至者,遗镪粮弁也。主者已逮治之矣,诰还之,事乃白诰,故贫,闻者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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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时勉正统中为祭酒大师、英国公张辅及侯伯二十馀人,早朝毕,奏曰:「臣等皆武夫,不谙经典,愿赐一日,假诣国子监聴讲」。上命以三月三日往,是日,太师率诸侯伯到监,始携茶汤果饼之属甚丰,李祭酒,命诸生立讲《五经》各一章,讲罢设馔,诸侯伯让曰:「教授之地,皆就列坐」,惟太师与祭酒抗礼,久之,太师屡辞祭酒,曰:秀才家饭,不易措置,愿太师少寛命诸生歌《鹿鸣》之诗,宾主雍雍,抵暮而散,此真太平盛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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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尚书材为广东左辖,旦夕皆饭堂上,侑以青菜,或冬瓜、萝卜,惟一味。比擢副都御史,巡抚江右,荐绅皆饥。诸大观桥解衣尽欢痛,饮大嚼。视所服圆,领用浙蕉极下者,衷服布素,浣补惟两裾。鲜洁。始知其节啬,乃习惯成自然尔。罢官后,门庭萧然如寒士。同时管简校,子山亦罢官归,同在武定桥南北相向,而居子山造楼,居广田产,会亲友其门如市,人称之曰:「管尚书梁简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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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清惠,宾官南司空。时尽心民事,每五日一评薪米之价,市侩不得,辄擅低昻,榻前特设一柝,语门卒曰:「遇有以便宜告者,许非时得闻」。外每传鼓榻前,即击柝应之,虽熟睡时不禁。城中河渠,皆宾所疏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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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三原,恕为都御史时,巡抚南畿,一日至市,无赖子乗醉面詈之,王略无怒色,徐曰:「此人醉矣!」命吏卒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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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清惠麟知绍兴甫五十日,政声大和,越人肖其像为小刘祠。既为工部尚书,心慕楼居,无力筑之文。内翰徵明为写层楼图以遗之。尝张之于壁,命曰:「神楼杨升庵为作神楼曲。今此画价值百金,是殆真楼弗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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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清惠请老家居,遇直指使者来,颇以饮食苛求属吏,稍不精腆,辄被诮让,郡县患之,清惠曰:「此人吾门生,会当开谕之」。俟其来谒,因欵之曰:「欲设席相邀,恐有公务废阁,不如今日留此一饭,但老妻他往,无人治具,能从家常饭对食乎?」直指以师命不敢辞,唯唯就坐,则又故延缓之,自朝过日午,饥甚,比就案设食,惟脱粟一盂,菽乳一器而已,少顷,佳肴美,醖罗列盈前,直指不复能下箸,公强之,对曰:「适已饱甚,兹不能也」。公笑曰:「此可见饮馔,原无精粗,饥时易为食饱时难为味时使然。耳直指喻,其言遂絶,不敢以盘餐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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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司空玺以江西运粮把总擢江西都指挥使,巡抚盛应期知其亷明,每属以疑狱,多所平反。一日,某御史按部南昌,谒文庙诸生进讲《中庸》,至「白刃可蹈中庸不可能」,御史问:「若乡人先辈,谁可当此?」诸生对以文公天祥玺」。在座闻之,缩项曰:「奈何以专聂之行加诸仁,至义尽之贤乎?且仁至义尽之外,岂更有所谓中庸耶?」诸生叹服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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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与槐督学广西,喜临桂儒童张鸣鳯文笔,竒古因进而训之曰:「子不患不成名,患胸中无全书耳」。乃取两汉书亲为之句读,令五日进院一背,虽出巡,亦携之行。逮与槐转官,两汉书已卒业矣,其造就后学如此,鸣鳯字羽,王后来南都,拜于墓下,立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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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议蒋浤,少冶顾侍郎起元之外祖也。顾云:公少为诸生所居在下街口门有楼二间,即公读书处也。后罢官归,犹读书其上,杜门埽轨人罕觌其面,有《通鉴纲目》一部,每阅一过,即以一色笔志之。凡数阅五色,皆备所批,字画精谨,深可寳玩。此不惟见前辈撡履清贞,矫矫人外,即其终身学古,无他嗜好,亦当时醇朴寡欲之一端也。沈韩峯《侍御看纲目》亦用五色笔,前辈读书,用意大都尔尔。今人卤莽言之,令人慨叹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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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文庄起元博览羣书,能文章,兄弟四人,一进士官,光禄一举人官主事。每元旦拜家庙毕,长幼团集酒,一壶上席,列坐者凡三四,行亦饮而不釂,子弟皆空杯而已。起元发言必朝章家政,惟光禄唯唯,主事以下皆不敢出声,此风士大夫家安可复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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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侍郎之蕃和易长者,父衣与焦弱侯同乡举,焦重学识之,士颇轻蕃,每见,即遭讥让。然蕃终身父执,事之惟谨。蕃官南侍郎歴绾五部尚书印,每乗舆回西及仓巷口东,及桥,即下舆,徒步至家。邻有婚䘮,虽细民之家,必亲至延之,饮亦往,与里人噱笑,无异寒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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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阁老国祥家甚微,以菽乳为业,幼时治骨角,每日入市,夜则读书与贾户部,必选同学,有一扎,今在贾孙尔安处,盖乡举日招贾饮酒者扎,云足下毋以不售为恨。某寒微之家,骤发不祥,反用为惧。其器度如此逺到,非偶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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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祥为户部尚书日,贾必选为司务,论事偶不合,侍郎、司属皆在前,贾厉声曰:「吾与我旋三十年,笔研交而末路变节,可乎我旋国祥字司㕔,当衆呼之祥,不以为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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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真与朱侍郎元价皆世居仓巷,朱后辈既贵达,李但以朱大哥呼之,朱未尝不疾。应李名登,字士龙,耿天台弟子,由明经为新野令,所居屋后名月牙巷垣内一小楼,时有双藤倚门,盖留都士大夫多造访者,其地有封崇寺已毁,如真鬻字以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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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浦盛时泰,字仲交,高才博学,有声文。场既屡失,意将老矣,居常仰屋而叹。其妻沈氏曰:「君见里中得意人乎?不过治第,舎买膏腴,荣耀闾里尔。以妾观之,有三殆焉:屈志狥人,一也。逾宪黩货,二也。生子不肖之心三也。孰与君家居,著书之为高乎?从君隐处山中,可免三殆之忧,奈何长叹哉!」仲交笑而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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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廷尉士芳以选贡官吏部时,颇著风采,尝语子弟曰:「圣贤千言万语,不离谨慎二字,要须时时检㸃」。又曰:「读书讲学,当思实落用处何在?若但付之空言,为取利禄计,即辜负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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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城门外居民哈九开饭肆,有携五十金赴江浦县完粮者,遗银肆中、哈九追及江边,还之。其人至江浦,见大风覆舟,人俱溺死。念银失复得,愿以救人,遂呼舟救溺,许酬以银。比救一人,问之,即哈九子。顺治五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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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容孙炎,字伯融。明祖命招致刘伯温基,基坚不肯出,以寳剑遗炎。炎作诗以为剑当献天子,封还之。基无以答,遂逡巡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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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熈间,溧水司徒珍为济阳令,有村民某与邻陈独者,约侣贸易,至暮而陈来叩门,呼其子问何以失约,子以父晨出告。明日,陈又来,率其子觅父至他村,见某已被杀古墓旁。遂偕其子讼于令。司徒问:「父出门何所挟?」曰:「挟八百钱」。又问:「陈叩门作何语?偕汝觅父作何状,得尸在何地?」具以告,则曰:「八百钱,乃致命之由也。叩门,仓猝间呼子:不呼父,已知门内主人死矣。且父既不与偕行,陈何以独知其处?」约与贸易者,陈报信者,陈偕子觅尸者陈得尸。讼官者,陈其为陈独所杀也,何疑陈骇服,阖邑称为神君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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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合县令:某因耿天台定向讲学,行部至县令曰:王阳明先生但言良知不言,良能得无遗漏否?耿曰:如子官名知县不名,能县岂亦有所遗耶?盖此知字未易承当。如一县穷檐蔀屋之下,其艰苦疾痛,无不了然洞悉,则抚循之者自不能已矣。若茫然未知纵干当一二兴利除害事,祗为门面计,为思朝廷设知县之意,终属旷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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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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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氷为吴国内史苏峻反,遣兵攻氷氷,弃郡奔会稽,峻购氷甚急,吴铃下卒引氷入船,乃故舣船市渚,去饮酒,醉还,舞棹向船曰:「何处觅庾内史?此中便是氷」。大惶怖不敢动,兵见船小,谓卒狂醉,都不复疑,因送过浙江,寄山阴魏家,得免,事平,氷报卒,恩问所愿,卒曰:「出自厮下,不愿名器,少苦执鞭,恒患未得快饮酒,使有酒毕,馀年足矣」。氷为起大舎,市奴婢,使门内有百斛酒,终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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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率在新安,遣家僮载米三千斛还吴,耗失大半。率问其故,答曰:「雀鼠耗也」。率笑曰:「壮哉雀鼠,不复研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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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绪口不言利,有财辄散之,清言端坐,或竟日不食。门生见绪饥,为之办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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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充少不拘检,肆意畋逰,父绪请假还吴,始入西郭,值充正猎,左手臂鹰,右手牵犬,遥望见绪,乃放鹰绁犬,向舟而拜。绪曰:「一身两役,无乃劳乎?」充跪对曰:「充闻三十而立,今二十九矣,请至来歳,终身折节」。绪曰:「若过而能改,乃颜子矣」。明年,幡然易操。寻师就学,博览古籍,郁为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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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洵弟子粲,幼名愍孙。好学,有清才。随洵在吴郡,拥敝裘读书,足不逾户。其从兄顗出游,要愍孙,愍孙辄称疾不动。或有欲与洵子婚者,洵曰:「觊不堪,正可与愍孙婚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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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象先在官,务以寛仁为政,司马韦抱直尝言:「望明公稍行杖罚,以立威名,不然,恐下人怠废。象先曰:「为政者理则得矣,何必严刑树威,损人益已,以伤仁恕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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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忠宣、纯仁罢相,与程伊川颐相见,责以某事合言,何为不言,如是数四,纯仁但称谢。他日颐偶见纯仁札子一箧,凡颐所力言者,皆已先言之矣,但不与颐辩一词,惟谢罪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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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纯仁尝诫子弟曰:「人虽至愚,责人则明,虽有聪明,恕己则昏。苟能以责人之心,责己恕己之心,恕人不患不至圣贤地位」。又曰:「六经,圣人之事也,知一字则行一字」。又曰:「惟俭可以助亷,惟恕可以成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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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正平勤苦学问,操履甚于贫儒。纯仁当国时,与外氏子弟结课于觉林寺,去城二十里,正平徒步往来,人不知为丞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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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侍郎,堂庆歴间,由宜兴徙居苏州,告归,后郡守李仲偃,即其居第建坊,曰难老」以祝之,蒋愀然谓胡文恭宿曰:「此俚俗歆羡内不足而夸之人者也,必撤去」。胡因其第有芝草之瑞,乃改为灵芝坊,退语人曰:「识必因徳而后达,蒋公之徳,盖人所畏,故其识如是,非我所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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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希尹景平,居带城桥,为人刚正不诡随,守鄱阳,未半载,拂衣归,人问之曰:「奉天子命为守职,当抚字,乃不得行其志,今日须金㡬百,明日须金㡬千枯骨,头上打不出也」。时朱勔用事,势可炙手,士大夫中惟郑无阿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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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经博士陈嗣初,继母吴夫人,守节抚孤,尝以二语训继曰:「懋于学则道明,安于欲则心晦。此至理名言,粹然相朂于圣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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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仲甫,秉父光禄卿,名革,自徳清徙吴,遂为吴人。秉少有俊誉,尝谒蒋侍郎堂坐池亭,蒋曰:「亭沼粗适,恨林木未就耳」。秉曰:「亭沼如爵位,时来或有之,林木非培植不成,似士大夫立名节也」。蒋深味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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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撰教授真定时,曾布为镇曾妻,邀李母妻燕集武官提刑宋者妻,亦预席,盛饰而至。珠翠耀目,李姑妇所服浣濯布素而已,又各携其子俱来。宋之子眉目如画,衣装华焕。李之子朴陋,而弦诵如流。曾妻曰:「教授今虽贫,诸郎皆令器,他时未易量。提刑之子,虽楚楚趋走才耳」。后李五子俱登科,弥逊、弥大尤著。宋之子止阁门祗候,果如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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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鉴,真定安平人,耿介厉名节。父官平江路吴县尹。鉴侍养,终任乐其风土,遂隐居吴中临顿里,足迹不出户者二十年,应门惟一婢,客至,辄叩邻家贳酒,对客剧饮。家贫,无儋石之储,然非其义,一毫不茍取。性嗜蟹,人或馈两蒲青,愿易一诗,曰:「我岂以口腹害物命耶?」尽放之江中,而偿以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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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右仲说。年四十未有子,其妻为置一妾,姿色美丽。右询其父祖名,女泣对曰:「妾范复初之女也」。父䘮家贫,老母见鬻于此右,恻然泪下,因语其妻曰:「此女之父,吴中名士,亦吾故人,岂忍以为妾,当如己子视之」。即召其母,令择壻具奁遣送,郡人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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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正间,朝遣兵部员賫空名告身过江南,募民纳粟补官,自五品至九品粟有差,而民无一愿者。松江知府崔思诚集属县豪右大姓列庭下,不问有无,辄施拷掠,衆皆悲涕。入粟且逼,抑使就官,惟平江监郡六十不为使者所惕,力争其不可,阖郡得免。崔闻之,大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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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坛张徳常,起家吴县丞,歴县尹,迁嘉定州同知。其行也,诸文士分赋吴中旧迹,送之。广陵成,廷圭得龙门庐山,陈汝秩得采香,迳宛丘,陈秀民得灵岩,吴郡郑元得越公井、钱塘范致大得石湖江阴张端得林屋馆,青丘刘堧得虎丘,太原王逢得剑池,蓟丘聂镛得天平山,四明,陈朴得白云泉,会稽张宪得吴王井四明,陈桱得太湖石勾,吴周砥得洞庭山,晋陵张体得琴台巴西,邓徳基得玩花池清河,张端义得锦帆泾昆山卢熊得馆娃宫,吴郡王行得放鹤亭,渤海高啓得响屧,廊高邮龚宜得梧桐园。吴郡黄本得白公桧。延陵徐文举得百花洲江隂,张瑄得采莲泾,海昌董翔鳯得辟疆园,无锡,顾常得夫椒山,而遂昌郑元佑亦赋采香迳,且为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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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贞、士竒荐士。苏州有三人,尚书杨翥、都御史吴纳、五经博士陈继翥与杨在武昌固患难之。交讷黑窰匠以一文继教书,儒生以一诗皆入啓事,悉列显秩为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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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锺守苏州,兴学礼士邹亮献诗,锺赏之,将荐于朝。有以匿名书数亮过失,潜揭于府治门。况得书,叹曰:「彼欲阻我荐,正速成亮名耳」。遂荐其才学可用,召试,授吏、刑二部司务,转监察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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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县尤安礼,字文度,官至贵州叅议。归田,后人罕见其面。况太守锺入觐,杨东里士竒询其起居,锺无以应。士竒曰:「公为守土吏,乃不识尤文度耶?」锺归访之,见一老,络丝巷中,布衣紃履,环堵萧然。锺欲割官地益宅,谢不可,遗以金,亦不受,乡人传为美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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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讷居家严肃。孙淳以御史按某处便道,归省,怒曰:「简书之,谓何?」杖三十遣之。外孙钱昕登第来谒,命执粪之礼,加帚箕上,无尘长者。尝宴郡守,命淳行酒,昕执炙拱立左右,守局蹐求同席,乃令各携一杌,坐庑下,起侍酒炙礼如初。后淳卒于官,民奉为神,牲楮日甚。讷令人持文一通,告彼城隍神,俾驱还,无为厉。一夕,里巷闻车马声,佥曰:「御史归矣」。太监牟良知书好礼,正统间,织造苏州,有人以刻丝献者,良曰:「此内府所未曾有也,今以上闻,必为民病」。因却其所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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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焕之庾,幼抚于从伯中丞。士谔方有母䘮衣麻衣,值歳时,兄弟皆彩服,庾独匿不肯易服,中丞甚器重之。一日,与仲兄奕、中丞呼庾至,诟且挞之而薄责已,子庾不解。中丞曰:「汝父母相继殁,贫困非力,学何以自树?且汝赋资敏,勉加奋厉,无虑不达。我子才不汝逮,䝉业而安耳。汝何自比于彼,暴弃若此!」庾由是感激向学,卒以成名。每为人述此事,辄涕洟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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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雍家居,或以韩世忠像遗之,曰:「公之先也」。韩取悬中堂焚香,再拜而返之,曰:「韩雍出自寒微,人所共见,岂敢妄祖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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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兴立,居长洲之蠡口,奉母至孝。母嗜杨泾,桥糕离家十馀里,兴立不避。风雨寒暑,每旦致之,如是者将十年。忽一日,途遇破衲道人求糕,即与啗之,复往买归,而道人已畀前糕与母,且留一瓢,云:「将此注水饮人,可以疗病」。自是病者日求瓢水饮之,疾良已。一时以为孝感,遂闻于朝。明孝宗遣中使取瓢以去。兴立殁,里人为立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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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史忠,字端本,自号痴翁。工画山水人物。尝访沈啓南周于吴门,不值。见堂中㡧有素绢,摇笔作山水,不题姓名而去,啓南归见之曰:「吴中无此人,必金陵史痴也」。邀之回,留三月乃返。晚无嗣一女,既笄,壻贫不能娶,与壻期元夜畧具只鸡斗酒,我当过饮,至夜,诳其妻女云:「家家走桥观灯,盍亦随俗可乎?」携其妻女送至壻家,留其女,一笑而别。都穆元敬,居吴之南濠,以太仆少卿致仕,家居,读书不辍。尝有娶妇者,夜大风雨,灭烛徧,乞火无应者,衆杂然曰:「都少卿家当有读书」。灯在,叩其门,果得火,斋居乏食,笑曰:「天壤间当不令都生饿死」。徐恪为御史一太守,送厯日百本,有金叶一片,共约千金。恪将●封固后按其地,命太守领●去,亦不言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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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文定时,行在政府日,秀水朱太、傅国祚见时行于邸第,时方九龄时,行特起避席,留之读书。一日,从师出游,国祚失足蹈污泥。时行命僮子回取履,僮子误持时行朝鞵至国,祚不敢纳。时行笑曰:「履之终,当践我迹耳」。及举顺天乡试,同学少年有侮之者,时行怫然曰:「是且大魁,天下若辈焉知!」明年,国祚果胪传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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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珍,凡国华,万厯甲戌进士,歴刑部郎中、广州知府。归年至九十,及见后甲戌进士。同县严栻登第,国华戏投以同年,刺枉顾之,时传为美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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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宗时,巡按御史祁彪佳于月朔特行赏善罚恶之典,前三日,遍约郡之士大夫集圆妙观,又谕阖郡父老毕至,乃举善人某某花红给赏囚,恶人某某将杖杀之,以询士大夫,皆曰可,又以询诸父老,亦皆曰可,遂杖杀之,逺近悦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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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山周夀谊,年一百一十四歳,魏观守苏州,举为乡饮宾,是生于宋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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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𢎞间,昆山士大夫有吊㑹月轮一人主之祭,王文恭綯王、侍御葆、李乐菴衡、刘改之过易、莲峰、斗、元、顾尚书礼、龚安节诩诸无嗣者之墓。后杨循吉之墓在郡城濠南,詹事姚希孟祖墓近焉。姚展祖墓必啐酒杨墓,歳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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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山顾梦圭,字武祥,当参议粤藩,赋诗云:「夏月行部至雷州,思制一葛且复休」。冬月行部至廉州,思制一裘且复休,故衣虽穿尚可补,秋毫扰民民亦苦。吕仲木撷梅花赠之曰:「武祥如此花矣!」闻者以为美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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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山许立知海丰县,每出行,见一老父扫墓无间,使人问之曰:「吾父母生平畏蛇蝎,今虽殁,恐其潜挠,致体魄不安耳!许奬其孝,请与乡饮,以励风俗」。常熟东乡有义鸽冢,相传一人谪戌,其弟在家,偶持鸽入市,见少年束装,因问何往,曰:「代兄戌耳」。遂感泣曰:「吾兄在何地而不一顾耶?」不谋妻子竟带鸽往。后传家信悉赖此鸽鸽死,葬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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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熟赵氏,祖传纒喉,风药甚效,而方极秘惜。一日,赵氏子与友章某饮,章询其方,不答,酒次赵喉间,忽痛不可忍,乃大声曰:「为求猪牙、皂角来,来则捣烂以酸!」醋调末入喉四五𠻳,痰大,吐痛立止,章数以告人,传者遂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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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晓居常熟之东里,与兄照相友,爱照持门户,而晓用圭顿术,财至不赀。晓无子,病笃,其女壻觊觎之,晓不可,乃以照之次子培为后。晓死,照念弟以辛勤起,家已奄,有之,不义,后培亦旋死。适倭寇张甚,而邑无城,衆汹惧,议筑城以御。括公私帑,仅充费十之五,计无所出。照跃然曰:「吾财有所以用之矣」。籍其藏,得四万金,献于官,不日而工毕。寇来不能入,邑得全,而照竟为贫人以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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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江鲈乡亭傍画范蠡、张翰、陆龟䝉像,谓之「三高」。至元间,里人祠祀之。张迈题壁云:「功迹尽高天下士岂惟吴地作三高,夜梦老人来云:张陆,吴産也,吴人固当祀之。范蠡越产与勾践阴谋十年,卒以灭吴,吴之仇也。吴人不当祀之子,何为附会之乎?子之诗,我不与也」。迈觉,异其言,志于祠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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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孝祥居吴江,茒屋数楹,而树石幽胜,有田数亩供饘粥而已。隐居好客,客至必留饮,歳常酿酒数石,而自奉布衣草屦,泊如也。一日,后园徐步见树根一六坍,陷谛视之,下有石甃啓之,皆银也,亟掩之,人无知者,㡬三十年,值至治壬戌歳,大歉,孝祥曰:「是物当出世耶?」乃啓其穴银如故,日取数锭收籴,以散贫人,所全活者不胜计,银尽乃已,女适人,惟荆布遣之,而于穴中银锱铢无犯,其子纯大,以明经发解官至翰林供奉承㫖,孝祥封如其官,寿九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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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伟,吴江人,万歴时,仕工部郎,学者尊为静台先生,尝曰:「有意为道徳,道徳亦名利,无心于名利,名利皆道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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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伟幼育于沈给谏汉仲之子嘉谟,沈竒其颖悟,庙见而子之,后归安茅鹿门。坤作《沈墓志》,直书伟杜姓,伟致书茅,欲芟去之,茅答云:「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此必不当讳者」。太史公传卫青至云:「青无本姓,冐卫媪为卫,古人于此等絶无含糊足下贤者也。一切文章行谊,当与古人相应,何必嚅嚅效世眼所争耶?茅此论甚正,其引卫青事,今人必不肯言,伟亦不以为忤。厥后仍复本姓,盖得乎茅之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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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末,吴江大疫,触尸气必死。诸生王玉锡之师,一家五人死,无敢窥门者,弗论棺殓也。玉锡毅然直入,曰:「师弟之谓,何忍坐视耶?」至尸所,一一棺殓之,并抱所遗襁褓子出,药乳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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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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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平初,赵屯渔妇张罾河上得一白龟,如钱色,玉莹电眸,朱尾宫画,灿然放于河,夜有光,荧荧往视之,龟在焉,乃献于官。郡守具表以闻,张君房曰:「按《瑞应图》,千歳龟巢莲叶上,其出也,其将以应千歳之运乎?且白西,方色也。龟,归也,岂西夷怀归乎?」明年,朔方叛帅李继迁贡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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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宣伯有神药,尝过松江,得巨鱼置罟中,因投少刀圭药鱼,引吸即死,后吴江有怪,土人谓蛟为孽,宣伯以数刀圭投潭中,明旦,老蛟死,浮于水,而水虫莫知其数,其药云:「受之皂阁山王,天师止熬黄檗水,以热酒沃之,别无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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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土桥周保,宋敷文阁学士尹之后也,年三十馀,未有子,保性䖍恭乐施,夜梦神人授十八味药,方既寤,知即五积散,曰:「是委予施济人也!」遂造酒三十石,渍药以施酒,尽则出其方,俾人自渍酒服,虽疾,无弗愈者,自是有男子五,咸以为诚感获报云。翰林学士高智耀,河西人,尝奏崇学校、正儒术者,户籍免其徭,松江学宫像而祠之,知府张之翰为之赞曰:「公生西夏,遭际圣元,力扶吾道,名动中原,致位内相,垂裕后昆,徳日益彰,身日益尊,画像云间,在泮之坤,香火弗坠,埃尘莫昏,百千年兮,不亡者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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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末,北桥俞弥恭与子端好施惠,凡售物者自百缗而下,一听所邀偿之,籴及百斛,必悞唱筹,以裨其不足,人谓之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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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彬颀而美,年三十无子,嘅谓所亲:「吾志得一官,而有四子,以英俊雄杰名天,其可必乎!」人咸哂之。已,果育四子,唯杰夭、折馀。至正间,并位星郎,彬亦贵如其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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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公绰以老人受宪司命,简灾田于松江,夜宿华亭富人家,富人欲虚冐灾田,数厚欵之寝,密室,夜分一女子出榻后,谈惊叩之,女曰:「父贷主人粟,积利三十石,因以妾质,今夕奉主人命来也」。谈遽起求出,而门扃不可啓呼,主人弗应,乃谕女曰:「汝良家子,吾安敢汚张灯待」旦?既主人入,谈曰:「某所负我,当代偿,幸以女还其家」。主人惭谢,遂焚劵而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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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亭市铺一物,如桶而无底,非木非竹,亦非铁石莫能名而用之者。一日,有海舶老商见之,惊喜,抚弄不已,叩所值,其人亦黠驵,漫索三百缗,商酬以三之二,遂付之,因叩曰:某实不识此物,今既卖无悔理,幸以告我。商曰:此至寳也,名曰海井,寻常航海,必须载淡水自随。今但以大器满贮海水,置此井于中,汲之则皆甘泉矣。按范《石湖集》载海中大鱼脑有窍吸,海水喷从窍出,则皆淡疑海井即此鱼脑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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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维贞避地松江,尝有一贵游子既破产,流落海上,数踵维贞门。一日,竟持所购倪瓒画去。左右欲发之,维贞曰:「吾哀其困,使往见一达官,以画为介耳,非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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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勉之殁,未葬,里长编其子𢎞为本县,养马夫教授,言于太守叶冕。冕叹曰:「有是乎!」即谕令归治䘮。大书榜于门曰:「今后均徭,故官子孙,一例优免。费荣敏㮤斛铭云:「出以是入,以是子子孙孙永如是。㮤为名臣,而克勤小物,随处可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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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中,数遣使者廉察诸仕宦家,任勉之,令鄱阳。时使者至其第,茅舍三间。父灌园母纺绩,使者绐以客。游至鄱,有札寄子否。父因贻书,畧曰:「天道福,善祸淫,甚可畏也。勿谓已安,已治而懈怠,勿谓已能已足而骄矜」。使者以书上达,并陈所居状。太祖嘉叹,旌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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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钝兄铣,永乐间以会计事坐法,系京师狱。钝婚二日,即趣装北行,䕶兄后兄思归钝,阴乞守者代兄,系兄归,绐父母,谓弟旅病卒,既而里人官长安者为司寇,白而释之,既归,家人惊以为鬼钝,具言其故,与父母相对泣,兄愧逸去。后钝生二子:璵、玉。璵,天顺举人,仕至建宁太守。玉生子衮,仕汀洲通判。衮子兆元,举进士,怀庆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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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秦嘉楫,初授行人,使周藩,周王伟其风度,厚赆之,秦悉谢却,王乃衣以一狐裘,曰:「天气方寒,幸使者为逺道计」。不得已诺之,至把县,托同年以裘归,王曰:「某小臣,何敢辱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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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庄简悦,自律甚严,而待物不苛。有四川监司赴任请教,张曰:「川行甚险,州县卑,官携妻孥往者,实以躯命。博升斗禄,幸无以微罪」。斥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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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观察,希颜居东郊洞泾,上止茒屋三间。其门人为御史行部来谒,见其室陋,曰:「何不稍扩之?」李曰:「无力办此」。御史请任之,李曰:「是即民脂民膏」。御史不敢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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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民公望,与顾文僖清同学友善,及文僖主考秋闱,宋竟不入试,顾深以失之为恨,抵家,始知其故,即造慰曰:「何自逺乃尔?」答曰:「我两人交厚,不得则损公衡。鉴得疑公私我,故引避以两全也」。顾大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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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文僖清修《松江府志》,黄宪《副明致书》云:「夫志者,所以识一方之事,凡人物、风俗、政教、赋税之类,无不该载,即古之一国史也。前之修者,间杂以私致,后之观者不甚信服,执事于是非笔削,可不加意乎?且执事行将入阁而操天下,刑赏之大权,于此亦小试耳。谨拭目以俟,毋使后人之视今,犹今之视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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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文裕深出入馆阁,前后㡬四十年,每抄录国朝前辈事,命子弟熟读,曰:「士君子有志用世,非兼通今古,何得言经济今世学者,亦有务为博洽问及朝廷典故,一代之经制沿革,恍如隔世,纵才华迈衆,终为俗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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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间,富林焦震家生瑞竹,凡二本,皆异梢,同干森然。齐长越三四年,又生一本,亦如之。震隐居教授,与弟友爱深至,人以为和气所锺,云巡抚周文襄忱有诗咏之曰:「植物有修竹,独为贞静姿,况作此嘉瑞,一本挺两岐间生已为异,重见真絶竒,考祥揆所自,天和本人为,君家世积善,习隐勤诗书,孝友既不爽,徳庆日以滋,冲融感和气,徵应良在兹,繁阴媚骈干,密叶交连枝,春妍色不竞,氷霜操岂移,虚心待结,实擢秀期诸儿。朝阳有彩鳯,翽翽将来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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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鎣巡按山东,过酒,肆帘拂其冠坠地,公徐命拾冠著之,诸长吏惶恐系卖酒,佣待㦸门,公谕曰:「自后帘可高悬」。竟遣之去,为大司寇,时有狱须急报,夜坐趣吏治文书,迟明早奏,夜半书,既就,吏拂烛汚文书,叩头请死,公曰:「悞耳,趣再书之,坐待达曙不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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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弼为兵部郎,数以直言忤当路,遂出守南安。入觐至京,谒李文正,东阳阍人辞焉。弼题其几云:「始知东阁先生,贵不放」南安太守叅东阳」。固贤者与弼善,弼非讥之也,而风流亮直之概,可想云其守南安时,各郡收兵议赏武夫吏卒,惟愿得其墨妙,故多以笔札佐郡费。有方伯入觐,缄楮一箧求书,以馈长安贵人,弼笑曰:「吾不能为书佣也」。为书四纸而还之,其持正又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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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时中分巡黔中,所过题咏邮壁。及还,复经其处,见有属和者,词甚佳。访知为从行指挥所作,既而其人罪当褫职,特释之。及归,其人馈五百金。公曰:「我惜汝才耳,岂有私耶?」却不受。家居广富林,不轻入郡邑。守令初至,一通谒归,即杜门守。令至,亦不接见。年八十,不复冠带。见客,幅巾布袍,赋诗饮酒,人乐其真率。
102
华亭吴丕显初补学官,弟子制青苎布为襴衫,后以授兄子,太仆炯以及孙曾,家有青苎亭,至今存焉。襴衫之制,诸生服之。洪武二十四年,三易其式而后定,用玉色绢布为之,寛袖、皂缘、系绦、垂繻,其后渐易以蓝,又罕用布者矣。
103
潘奎为本郡掾,慈仁好拯物,太守御下严,胥吏无敢啓口,有豪甚残暴,往往诬陷杀人,贿诸役煆鍊,人无敢辨。一日,当审录退,奎伏地,为诸囚白寃,并数豪不法,事甚具,守乃覆讯得实,悉解放,捕豪下狱,后奎于吏舍生子守,梦诸神骑乗鼓吹送一儿,至吏舍,醒而念曰:「有徳者必有后」,是潘奎家也,月给粟,周之所生子,即尚书恩也。
104
钱福里居日,有老儒馆梁溪邹氏,诡称钱状,元师以取重邹与钱旧相识,适报钱至河下,邹以钱来,必谒师,大治具以待,师惶窘无措,谓主人曰:「我当往舟中与偕来」。乃诣钱叩头请死,嗫嚅吐实。钱笑曰:「是不难」欣然同往」,侍坐尽醉而罢。
105
瑁湖桥有卖饼,师析箸,争父遗赀,构讼兄以五十金乞顾文僖。清居间求胜,清佯应之,使人召其弟,叩所争状。弟谓兄匿百金不予耳,顾笑曰:「是易决,何至」遂伤天性。即召兄至,出金授弟曰:「我与若兄弟分此百金矣」。两人感愧,泣谢而去。
106
冯恩有布衣交曰郭济恩上疏逮诏狱,惟济与同起居槖,饘之馈,五易寒暑,及恩,得论戌而济以劳惫,卒于旅次,恩哭之恸,抚其子女成立,给以田宅,遇之如家人子弟云。
107
四义僧舍利塔在佘山之北,嘉靖间知府方廉所建。皆征倭死事僧也。
108
羣鹳旋飞,俗谓鹳井鹳飞成井,必有风雨,若探巢攫其子,则一方致旱。嘉靖间,松江大风,㧞木,鹳巢堕地,有子不损老人侯姓者,取䕶之,鹳复成,巢负去,其后侯老得疾,气絶矣,鹳衔一草,如箸置其口,复活,或曰:「此东海祖州不死草也」。
109
嘉靖乙夘顺天乡试,首题仁以为己任,次题必得其名二句,司礼巨璫持主考甚急,宣言于朝曰:「仁以为己任下,不知是何语?」徐文贞阶曰:「即必得其名,必得其夀」。
110
徐文贞阶督学两浙时,有士子文用、颜苦、孔之卓语,徐批杜撰,后散卷,士子曰:「此语出扬子法」。言徐遽出位揖之曰:「本道科名早未曾读书,今承教矣」。衆皆叹服。
111
徐鸿洲三重有八语,自识室中曰:「室无美姬,堂无俊仆」。案无戏具,门无杂賔。又宅取安人田取给食书,取明道器,取适用。
112
徐文贞阶以礼部右侍郎迁吏部时,榜于壁上曰:「咄!汝阶二十一而及第四十三而佐天官,国恩厚矣。何以称塞所不竭?忠殚劳而或植党以摈贤,或徇贿而鬻法,或背公以行媚,或持禄以自营,神之殛之,及于子孙。
113
张所兹、思敬娶许氏,外舅殁,分授百金,张曰:「此许氏物也!」立命还之。从父给谏。承宪有门生典试,密寄关节一纸给谏子,幼召思敬授之,谢曰:「以此而得,何以立缙绅间?」竟不受。后司训署邑篆歴,以清介著,早于一言,徵节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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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庆间,张烛知华亭县,柜吏馈羡金千馀,循故例也。张悉籍其数,报于两台,请补别税额。台使旌之曰:「尘视千金,今犹额公署」。退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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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瑞为巡抚,意在搏击豪强而兵备,蔡国熙、承时相风㫖,首发难于徐文贞,阶于是云间刁风特炽,告讦无虚日,或投栁跖告伯夷、叔齐牒讽之,海殊自悔,乃尽焚讼牒,故老言,此陆庄简光祖戏笔也。蔡汝贤,侍郎营墓,塟父墓旁,有人以积土来售,畚锸将半,土中微露砖椁,蔡恻然,亟移原土封之,不复取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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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景旸以太仆家居,性敦恪,而雅负伦鉴,喜奬后进。延文士与子有麟同学,每举会,必晨起,涤几席,设楮墨,客具必亲阅。三命题期以酉刻,毕毕则引大觥,酌客称引古道相慰勉,迄无倦容。与其会者张宗、伯鼐、郑宪、副栋、杜方伯、乔林、杜驾、部士基、姜中翰、云龙、钱比部、大忠及李绍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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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梦芝母病,早夜吁天,复収瘗遗胔,为母祈福。母梦神针两颐及膝,病遂瘥。叔贫乏,嗣养之。迨卒,称贷治䘮。姊密以筐篚寄芝,暴卒,籍而归其子。万歴初,司训金坛,迁曹县教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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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贞阶,嘉靖癸未探花及第夀八十一及见后癸未进士陆文定。树声,嘉靖辛丑,会元夀九十七,及见后辛丑进士姚方伯,永济万歴戊戌登第夀九十八,亦及见顺治戊戌进士,皆松之人瑞也。郡侯许维新尝坐早衙,见兴圣寺浮图上有人盘,旋使𨽻摄,至具言为寺中磨治墖顶,许熟视良久,问其姓名居址,命邻里具収管状存案,以其人趫捷异常可虑也,其防微周密如此。又尝开浚郡河,募工挑土,择无业荒滩积之故,河旁无留土,久而通利,其滩积髙,遂以葬无主之䘮。超果寺两廊旅榇累百,一旦尽空,盖治河难于运土,此亦可为法。万歴间,府城有劫盗先数日,有人载稻草灰堆积东城下,髙卑大小不一处,是夕,羣盗刧城中,自城飞堕灰上,安然而去,有诘奸之责者,不可纤𤨏不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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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凌云为御史日,过沧州,州守裁其夫马,李不为忤。后巡按福建,而州守为汀州同知,自以前嫌必当被谴。及李行部至,旅见毕,复召入,谓曰:「属吏皆先容竞进,独君无有。已登啓事,幸自勉」。竟首荐之。叶蕃,春宪副有声之。父居黄浦东,尝宿邸舍,主人出追逸,仆独少妇在,日且暮矣,蕃春渡浦避之。时甚风雨,足茧血濡无所顾。又邻有妾与嫡忤者,胠箧逃,夜匿蕃春园,蕃春密召其夫与俱归,曰:「无棰楚使,闻诸人为而垢其质行修饬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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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炯,倜傥好施,振人之急,不能偿者,多出劵还之。家居南桥,尝以事至郡,所过津梁十馀处,皆圮毁不治,叹曰:「风雨冰雪中,病涉者多矣」。遂捐资,悉创石梁,里人至今赖之。又览南桥形势,有明行寺居南而北,无鎻结,因舍地建佛阁三座,石甃洞门,以通往来,与寺遥望,为浦南名镇焉。年逾耄,无疾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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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啓勲内行甚饬,家贫假钱贸布之大贾、席冏卿家市之司库者,于本值外误发羡银数十金,勲不知也,归始知乃复棹舟,以馀金归席,又尝拾遗金于木市舣舟,待亡金者归之,不告姓名而去。李存素、玠、莹积学教授,恒语学者曰:「狂得圣人之神狷,得圣人之骨,惟乡愿,袭圣人之皮毛耳!」人推为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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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勃父年九十馀,病不能起步,明季,土寇索财欲杀其父,勃以身捍,宛转白刃间,贼感其孝,俱获免。小砀里民高英偶他出,夜未归,羣盗窥高继妻张及女慧俱二十许,有姿,遂夥至,女闻之,遽呼母起曰:「贼至矣!宁鬭死,毋为所汚!」且命幼弟挑灯曰:「看我杀!贼!」遂握刈草刀,伏门左,张持锄伏门右,一贼巨斧斩门入,柄长碍户落,稍缓,而女刀已斮,贼颏坠,一贼奋㦸入,张挥锄击之,不中中,楣坚不能脱,女为指壁间稻,义张遂引义刺贼,洞胸背一,贼愤甚,遽赤手入夺女刀,贼手刃女手,柄划然,柄刃为二贼,虽得无柄刃,而手伤甚不能用,女则以柄挝之而张,又拾地下,贼斧乱劈贼,退未逾限而毙。当是时,门外贼林立,骇愕不敢入,争负尸逸去。明日,青村所守备杨廷栋往勘得状,且见贼颏兵卒,咸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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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田赡族,自宋范文正、公仲淹创行于吴中负郭常稔之田千亩,其规例见钱公辅记,嗣是前明申文定时行义庄田若干亩、陈文庄仁锡田荡三百亩。又唐顺之记无锡华进士从龙近郭田千亩,皆仿文正公之意,其他惜不尽闻。
124
国朝刑部尚书张照祖淇以田千亩赡族田在娄县,照具以奏奉。
125
㫖:「张淇所置义田,著照伊孙所请立册存案,张淇以已田作为公产,赡养宗党,其敦本厚族之谊可嘉,应加恩旌,奬以昭义举著,交该部酌议具奏」。部覆张淇照伊子彚吏部侍郎,加四级,职衔给与。
126
封典仍行文署江抚乔世臣饬该县立册存案,载入县志,张氏子孙不得擅卖族人,外人不得擅买,违者照例治罪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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㫖依,议士大夫咸叹美之,以为盛事常州府。
128
杨龟山时,正和间寓毗陵,居龟巢巷。尝谒邹志完,时志完已病,杨至卧内见之,犹问以时事如何,互相咨嗟:龟巢巷在今周仙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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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诚旌孝碑》,宋元丰七年,毗陵华直内所重建诚须城人。自祖绾六世同居,男女少长合一百十七口,以耕渔为业。每旦坐堂上,集子弟分工授事,皆整容悚息而出,不敢少怠。南渡后,徙居毗陵,子孙以文学取科第,为毗陵望族。是碑没于郡人薛埜之家园。元至治间,因治地得之,植于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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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瓒自先世以来,代雄于赀,瓒厌弃纷华,清修好义,其师巩昌王仁辅,老而无嗣,奉养终其身,殁为制服,执䘮营葬,务致诚慤,尝鬻産,得钱千百缗,㑹张雨,至其家念雨,老不再至,推与不留一缗,无锡有义犬冢,张筹遇毒蛇犬啮杀蛇中毒死,筹葬之,勒石以志云。洪武元年,余以尚书礼部奔,先考䘮归,讲䘮礼时,则邻姻得菴,费翁数相过从,六月既望,时雨新霁,余因访得菴于弓河草堂,步行新桥委巷,泥泞没屐齿,余踞盘石濯足,有蛇蟠石交縳余左足,事出不意,时惟一黄犬随余行,余顾犬太息,犬解余意,啮蛇数段死,犬亦旋死,余相河南隅一丘,用管席四袭,坎葬云:呜呼!衔结之报,书传所载,非诬也,乃余亲受此犬,脱非常之厄,谨朱书。元石追而纳之,圹与得菴,亲临视焉,余乃一梧主人姓张氏葬之,为六月二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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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晞,永乐中由县功曹歴升兵部尚书,其为功曹时,有贫人悞籍戍丁被摄,祈免,具酒为夀,令妻进觞而身自引避,妻,殊色也,晞一见絶裾走,仍脱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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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文简延之每公退,则闭户谢客,日计手抄,若干古书。其子弟及诸女亦抄书,尝曰:「予所抄书,将彚而目之,以代饥之肉寒之裘,寂处之朋友,幽忧之金石,琴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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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通叅选大节甚著,临终,语所亲曰:「先辈身死,国事如施御史武,许给事灵,皆未与祀典,吾累陈之,有司未之信也!吾死,勿置我乡贤,以增吾愧」。汤大理沐公馀日录》云:予仕武义时,适奉部檄旌表节妇朱氏先期召妇入邑,盖乡民徐信妻守节五十年矣,用彩亭二,一置金缕,一置文牍,题彩聨云:「喜闻鼓吹喧通市,羞杀琵琶过别船」。又云「食荼,敢谓当年苦啖蔗,方知此日甘,又云「地无尘土沾荆布,天有恩波,载柏舟,以竹兜坐,妇导迎遍城市,许妇女纵观,仍偕儒官送至其家,盖奉宣徳意,固臣职之大端,表励风俗,尤亲民之首,务聊竭此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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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仲南为县主刑吏,景泰末,无锡大饥,民无食者,羣聚而之,有榖之家强贷焉,有榖之家指为盗,上之郡,郡守拟以辟,仲南争之曰:「法当笞足矣!」守怒其狥,榜掠甚毒,严讯至再,无异辞,狱以不成。英宗复辟,诸囚邀赦出,仲南曰:「我为小吏,活三十六人心,亦可以无负矣!」遂解役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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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养浩尝行髙桥之南,遇醉而鬭者一人,坠金于地,张拾而黙观焉,鬭已,其人始觉,大惶廹澘然出涕,张徐呼谓曰:「男儿何不能自慎,以有此失!茍非我,恐金不归矣!」遂还之,其人谋所以报,不顾而去。子恺,举成化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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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荣,僖可学副使,可久之,祖少贫,寄食于姻邵,早起立门外,富人邹云骑马过一仆骑,而负笥以从,下马携笥如溷,既见主已逺,遂驰去,忘其笥,顾视之,一笥金也,俟其来还之,云闻驰谢,愿分十一以赠不受,时适有苏商,见而义之,妻以女,后乃日昌,终邀封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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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广儒家子孤贫,通家颜氏衣食之广,无能强饭,酣卧而已,且有风疾顔厚之不少衰,顔之讐贿,侍婢置毒饼中以进,广知不泄,遽入攘饼食之,左右方怪骇,食顷呕,出细虫无算,问之,终无所言,及侍婢夜逃,人始渐知其事,而广风疾顿除,夀至九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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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曾祖清年逾四十,妻方娠,适寒夜清宿郡邸,有女来奔,清正襟出庭中,冐寒立,比旦,托事归,而是夜即生子至,言贵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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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文庄寳幼,与同邑丁松年、惠逺称三竒童,尝同至洞虚宫,嗣龙山房道士,年八十馀,谓曰:「闻三君敏妙,我有王学士。夀先师祖文千馀言,能诵《十过记,当烹白鹅以进,于是丁诵一过背之,不失一字,惠诵两过,讹四五字,邵细读三过,又听二子背诵,各一过,讹十馀字,道士进鵞,既去,谓弟子曰:「邵子深沉寡言,举止不茍此逺大之器。二子质敏而气浮,非其伦也」。又三年而丁以儒士第一人应举不第,寻卒。惠后仕终顺天通判,邵至大位,悉如道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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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宗伯士和,唐荆川顺之门人也,分守饶州,谒别荆川荆川,以磁盂二为赆,或曰:「饶固多磁,何赆是?」唐曰:「惟其多磁,是以赆也。万子他日归而磁不加益者,乃真我弟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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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山之麓,有碧山吟社,成𢎞间诸名徳为文㑹之处,好事者绘图以纪其胜,邵寳为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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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宗幼䘮,母父佣惠山僧舍。及宗年十三,恸哭迎父归,止于外家。旦暮,负薪以养。既二年,拾遗囊于道,俟其人至而还之,则报以三缗受。而买二驴,负载取直,父养稍裕。又十年,始僦屋三登里。娶妻生子,痛母早世,终身不饮酒食肉。当宗策蹇时,为富民张江齮齕濒死。后江与强,铭者讼久不相下,会铭一奴死,遂诬江杀之。知宗之仇江也,馈之金而引为证。及就讯,宗慷慨明其始末。还所馈金于官,修三登仓。其子曰泽泽。子台问问,子鉴皆登第,许鼎臣之父绳武以屋典毛,敬宇银四十两,敬宇不戒于火。屋毁,绳武慰之曰:「典银当奉还」。已而书与鼎臣曰:「毛敬宇失火,吾家当自再造耳」。鼎臣方为佥宪,亦以银寄归,曰:「应还其银也」。父子同心好义,与范文正询尧夫麦舟事相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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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忠颖极孝,一日将饭食肉而美,问母曾饭未?既而知先母饭也,自咎罚秽水二碗,终日不食。又极友爱,祖居一区,得第,后让弟居之。弟三,鬻于人,三赎以与弟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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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廉许世卿伯勲,尝揭安贫,五戒于壁曰:「诡収田粮干,谒官府,借女结婚,多纳僮仆,向人乞觅」,又揭省事,五戒于壁曰:无故拜客,轻赴酒席,妄荐馆宾,替人称贷,滥与义㑹。又有「和风未学,由由惠清节,宁希望望夷」之句,每勅其子曰:「人何可不学?但口不说,欺心话,身不做,欺心事,出无惭朋友入无惭妻子方可名学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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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惠风贻清当,㑹试五日,父讣至,或劝匿之,白曰:「今科不第,尚有来科,终天之悲,如何可遏?今违含殓,罪已莫逭,况可入闱以冀非分耶?」星夜驰归,后服阕,登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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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兴堵作邦妻徐氏少寡,止一女,亦早寡,母问当守,故女以夫情对。母作色曰:「妇人之节,守义不守情。夫情与欲邻,念情即欲动,欲㡬动而守不迁者寡矣」。女凛然受戒,母女相依,操如霜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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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登之,熙瀛四十无子,方与诸昆谋卜地葬亲,而形家言地独不利于熙、瀛,嗣续奈何?熙瀛毅然曰:「有诸犹子在,赵氏鬼不馁,但得亲骨入土,吾絶嗣甘心焉」。竟葬之。后生子林玖,登乡荐。孙枝繁衍,万歴间,岛盗躙毗陵,官兵懦缩,顾汤卿率里中子弟为团练厉衆,扼据河北诸村,设伏山溪丛薄,𠞰杀无算。会夜逐北错,足堕水,遂遇害。官檄各处仿行顾保障法。寇平,为建祠曰「义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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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阴县簿曹廷慧力捍危城,四十日不寝食,卒用火攻退倭。论功,升苏州判去。有战马直百金,曹以官物留于县,上官知之,命日给圉人料银一钱,豢之二十馀年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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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崟,混迹牙侩,襄阳估王姓。载棉花至,常因往浙,以银二千馀两并衣囊手书单贮崟处,估去溺死钱塘江。崟闻之,即驰信估子子至,悉以前所贮及单与之子感涕,愿分其半,崟义不受。自后子孙科甲绵盛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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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歴壬子,乡闱学臣命诸生在省候榜榜首武进张玮也。玮师同邑髙秉忠、夙儒弟子登榜者,并玮得十七人,例鹿鸣宴,五魁坐堂上,馀列两庑。玮白监临御史:弟子不得先师移秉忠席堂上,其十七人者向秉忠,肃拜而后就坐,一时以为盛事。万歴末,商舟浮江来舣黄田港,舟人死,藁葬城北隅。舟人故畜一犬犬绕尸,悲鸣呼之不去。商舟解维其犬,卧墓下,寒暑不暂离,居人哀之,咸给其食,且为草窟以庇焉。又博潴里民家,一犬对宇而居者,时与之食。后其家主人死,主妇即嫁对宇者,犬遂絶,不入其门,与之食亦不食,竟悲号卧死空室中。呜呼,人之愧此者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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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啓乙丑秋,将毁东林书院高忠宪,攀龙夜召儒学吏潘守命之曰:「书院毁矣,惟是燕居庙,孔子神位,岂可俱毁吾念,惟文庙复壁中,可藏特以相托,毋泄」。乃呼灯,躬奉神位付潘明年,公及于难。其后燕居庙再建,潘之子华言于衆,乃迎而祀焉,廼安为华仲仪仆,仲仪戌,淮赀尽,无所得,食安因求事乾没日,以所得归给其主。又王朋者,亦华氏,佣主为郡,诸生悞杀其族人之仆朋,竟诣官,言主有事郡学,去锡邑百里,杀人者,朋也,歴讯任益力,瘐死狱中。又姚录者,从其主姚期纲运入都,期罹法东厰捕之急,因期出,惟录守舍,遂自言期子縳之去,道遇期,乱以他语,期乃逸。录至官,榜掠甚酷,坚言父逃,久之,得解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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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正丁丑,锡邑第者七人,持年晚生,刺谒严司寇一鹏,严为万歴丁丑进士,年九十,出见,笑谓曰:「今日承诸君,不弃老耄。他年丁丑,又有后来者,援例谒诸君也」。胡时中进曰:「是时晚生辈又率诸后来者以谒先生耳」。相与大笑。严固人瑞,而一时词令之善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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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智家世素封。性孝尚义识。松江钱龙锡于诸生曾造羁人铺及云亭□镇桥、张公殿,抚诸侄成立,以已资分析授之。还贫,人劵育族女于家,失火,延烧其堂,诡辞曰:「吾室小正,欲别构」。卒成礼嫁之。巢五一震林为礼部郎。康熈初,朝议去四书、八股制艺,専用时务,论䇿取士,震林言八股可去四书,五经》不可去,于是采其说例,以经书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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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阴县名宦祠倾圮已久,木主散失,仅存三五露处祠内。康熙间,学博某为之修葺,焕然一新学博,夜梦入祠中,见衣冠甚伟者四十馀人,揖而告之曰:「君为吾辈安设木主,吾辈为君修葺宫墙,阅月,有学役吴钦于祠旁锄地,忽得白金三十两,愿献于官学,博曰:「畴昔之梦验矣!吾敢染指此金乎?」手授邑绅辈,筑宫墙三十馀丈,不日告成,学使田雯曰:「此将来一段佳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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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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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时有金牛出于山东,驰到曲阿畍村人栅断其道,谓其地为栅口,牛皆奔聚,因曰「奔牛」。又相传万策,湖中有铜,牛人逐之,走至此栅。今栅口及堰,皆以此名,二说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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溧阳旧多蛊毒,丞相韩滉为浙江观察,欲絶其源。时有僧住竹林寺,每绢一疋,易药一丸,中蛊毒者多获全济。值滉女有疾,浴于温泉而愈,乃舍女装奁,造浮图于泉之右,延竹林,药僧主之,滉因求其方,刋石于县市以流布焉。唐末石不复存,而温汤之寺不改,有夏氏世传其方药,以温汤为名志所自也。原方以五月初,桃皮生用二钱,盘蝥以麦麸炒去翅足,二钱大㦸生用二钱三物为末,以米泔淀为丸,如枣核形,凡中蛊者于食前以米泔下一丸坐静室中,忌妇人孝服,猫犬见此。方崇宁间,竹林住持僧智,淳得之于帅府曾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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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宗时,李秀卿刺湖州,至维扬,逢陆鸿渐羽。李素熟羽名,因赴郡抵扬子驿,曰:陆君善于茶,天下闻名,况南零水又殊絶二妙,千载一遇」。乃命军士挈瓶操舟汲南,零羽执器以俟。俄水至,羽以杓扬之曰:「江则江矣,非南零者」。既而倾诸盆至半,遽止之曰:「此南零者矣!军士大骇,跪曰:赍自南零,舟荡覆水,惧其尠挹岸水增之处,士神鍳也。又李徳裕在中书,有亲知奉使京口,徳裕曰:「还日金山下中冷水,可与汲一盎来」。其人举棹日,醉而忘之,至石城下方忆,乃汲一瓶于江中归献,徳裕饮而叹曰:「江表水有异于顷歳矣!颇似建业石城下水,其人谢过不敢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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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楚材知溧阳县时,张乖崖咏作牧。一日,召之食,见几,案有诗句云:「独憾太平无一事,江南闲杀老尚书」。楚材为易憾」字作「幸」字。咏出见稾曰:「谁改我诗者?」楚材曰:「公功高位重,奸人侧目之秋。且天下一统,公独憾太平,何也?」咏感叹曰:「君我一字之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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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正肃遂绍定间曾为平江守,以师黄干之,训书诸绅曰:「士友当亲而贤否,不可不辨,财利当逺而㑹计,不可不明,折狱以情,毋为私意所牵荐。士以才母为权要所夺,当言则言,不视时而退缩,可去则去,不计利而迟回,庶㡬名节之全,不愧简册所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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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文正、仲淹在睢阳,遣子纯仁往苏州取麦五百斛。纯仁时年尚少,既还,舟次丹阳见石曼卿,问寄此久近,石曰:「三䘮在浅土,欲葬之而北归,无可与谋者」。纯仁以麦舟付之,单骑到家,文正曰:「东吴见故旧乎?」曰:「曼卿为三䘮未举,方滞丹阳时,无郭元振无可告者」。文正曰:「何不以麦舟与之?」曰:「已与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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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末,贼掠润州城门,不啓者十七日,民饿死且半。时有费簧者,出粟施粥,活人甚衆,乡人曰:「皆簧所佑也」。遂名其里曰簧佑,以志其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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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阳吉棠少时,父令负贩眭仲,徳途遇之,劝令就学,曰:「家贫,须麦粥养父」。仲徳曰:「麦粥我家有之」。携归,与子晔同学。后棠为御史,过仲徳家,家惟一椅让棠坐,自坐木臼,棠辞不敢,因并坐槛上,仍出麦粥啖之,时晔已列刑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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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固有蜂甚,巨冠色赤鸟,扑之堕地,羣蜂数万,结聚不去,一二日皆死。杨文襄一清取而瘗之,作《义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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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襄一清在灵州,人有笑其演营习阵者,杨谓余诚书生,不谙军旅,然以古人行,必谨哨探止,必修战备为法,其敢忽。诸又,每谕诸将曰:「无事常,如有事时堤防,有事常如无事。时镇静念武侯,衞公未尝废营阵,世无岳、武穆,岂可恃野战为能耶?」李重尝授经溧阳史,氏歳俸八十金,史怜先生贫,私为置子钱,歳暮进之重,但受如约,馀麾之弗顾。后举正徳间进士,官至副使,归老后,仍授经于溧阳、高淳间,恒无以自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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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阳蒋教谕从教,性戅直,有市井子骤富,以金线结为履,见而恶之,绐曰:「吾欲仿其式」。既进履,即令童子掷诸水曰:「小人敢尔奢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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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给事煜,年十三,游庠时,县令与邑绅互讦。直指诣学谕诸生曰:「为令者左,为绅者右」。诸生俱左,煜独徐步至右直指曰:「小秀才何独异?」煜曰:「问理之曲直,不问人之多寡,论人之是非,不论年之大小」。直指顾谓令曰:「此子即树尔,他日之敌矣,尔其行哉!」及壮,读书金山寺,一日,以访友出。适严嵩以翰林学士入朝,道金山,入其馆,见案间文,善之,久待不至,留名刺函十金,属寺僧道意。煜见之曰:「彼日后得志,必为奸党,何以是污我?」掷其金于江。戴从商尚质,性介特,嘉靖间一就试学,使者鄙其苛文,碎仪即弃去。隐居笃学自壮,至老不取人,一钱不饭,人一饭,尝著不取歌曰:「我取人一钱,人取我一缗,旦旦相取,月月相纒,是以下有血地,上有刀天。我今不取,我念旷然。尔念旷然,聊以颐我年」。又不饭,歌曰:「若通人饮食,是随人往来。我来彼往,彼往我来。欢则为狎,怨则为猜。欢情恒不常,怨情最易久。逼侧一世间,负债如羊狗。我宁吞大冶之熔铜,决不沾乌程之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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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城人陈瑶能于马上运铁义数百人丛刺之,莫能近嘉靖。倭寇江南,大府令乡民絶桥自守,而募能斩倭者一首,赏钱万瑶,率其徒数十人应募,乗白骡与倭战,骡上,倭首累累也。一日,倭悉衆死战,倭法临阵,左手持刃,挺而前,右手刃才数寸,人不虞其右也,近则舒之,长五六尺,削铁如肉,因断瑶义瑶呼,徒易义瑶,每战,令徒载数义随之,而性贪馘首专其功,徒无与者,徒憾之,不应,瑶度,倭盛不可,敌奔逸至吕城牐,先是,瑶需渡而牐,断则肘下,挟骡一跃迳渡以为常,是日,腰悬七倭首,仍掖骡,欲跃累重,坠于河,倭竞前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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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邦泰幼时,其父镐建亭水中,令读书而撤其圯,贺戏以一木支岸,迳行出入甚熟,后令莆田率民击倭马逸,驰倭垒,倭逼之,前临大河,广逾丈桥,毁独一木渡贺,遂弃其骑,趋而撤之,倭惊以为神。崇祯初,大官庖开应支物价簿,帝诘内侍谓太浮,且曰:「炙鵞腌鲥肉,酢在某肆市之钱半百耳!」内侍惊愕,丹阳谈允谦有述事诗云:「潜邸曾亲到市纒,民间物价每留连西华鵞炙前门酢一箸,才消半百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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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都谏献策妻程氏,随夫在京邸献策,方会议三案于内府,薄暮未归,有妇称邻妪求谒,阍者不能禁,直入榻前,泣告曰:「妾奉圣夫人客氏也,待罪掖廷已歴年,所亦有何罪而议者,将及焉。妾闻卿家大人直声竒节,知夫人亦良苦,敬以黄金百镒为夫人夀,愿大人怜而赦之。程谢曰:夫人休矣!妾以鄙陋之质,栉不设钗,衵不引帛,犹自愧非分,安用此黄金为?且大廷国是!向儿女子哓哓夫人,谓殿陛中真无一男子耶?」声色俱厉,正论侃侃,士大夫有不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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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君表鳯仪子,九徵登第,贻书都门,诫之曰:「入世在自立,毋轻受人恩。我为诸生三十年,未持一门生之刺。所见有王文成、高忠宪其人乎?外此无可北面矣」。人谓此不特为气骨语,实名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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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钰以玺卿家居,有富人子杀人,祈钰居间,干当道,劵千金却之。明日,倍其劵,又明日再倍其劵,钰曰:「我岂与若较此哉?若罪故无生理,吾分亦无居间理」。郡邑试诸生,乡大夫各为所亲先,容钰独无所谒,或伪署钰牍以进。钰廉得之,不白是非,但语署牍者毋纳诸生金,人服其清介而仍不失长者淮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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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义方拜御史,尝买宅,既数日,忽对賔朋指庭中青桐树一双,曰:「此无酬直,賔朋言树当随宅,无别酬例」。义方曰:「此嘉树,非他物比」。召宅主付之钱四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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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义方为魏徵所知,徵欲妻以夫人之侄,王辞不取。俄而徵薨,王乃取女。人问其故,曰:「初不附宰相,今感知已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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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芾知涟水军时,祀先圣极诚敬,上自香帛、酒醴、羮醢,下及牲牢灌献,靡不竭诚,躬亲致斋,九日方敢涖事,祭时香烟直上不散,结成「伯牛受享」四字,羣覩骇异。明崇祯间,贺相国逢圣为应城教谕,质明,丁祭亲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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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圣自空中携一芹而起,与此事同。淮阳杨孝子名昊,字克彰,刑科给事理之父也。昊早䘮,父哀毁甚,而每强顔以慰母心,事母能养志母,酷爱其孙,昊尝牵率诸子抱弄母前,枚指之曰:「某可承家,某可事生业,某当作官,以显门闾」。母闻之大悦,其他问安视膳𤨏节,不异常人,而一以至诚感动有司,旌其门,华亭张弼为之立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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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濵海人房得莘犹子妻,刘氏驱牛驾车,运薪于野,方载数束。虎忽抟刘氏牛,力抵之,虎弃去。刘登车牛,拽行十馀步。虎复追至,牛复抵之,虎又弃去。刘伤臂,不能登。车牛角薪于地,空车就刘。刘匍匐上车,牛曳之行,犹再三回顾,抵家乃已。刘得不死,饲牛终身,不令服轭云。永乐十二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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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彦质斌,成化时在谏垣,批鳞敢谏,然每自省曰:「假弹射以快私讐,掇细缓以沽公道,我所深耻」。后提学福建公正,不可干以私,而衡鉴精审,曰:糊名命题,我则试人填名揭案,人则试吾矣,庸髙下其手耶?凡所奬㧞,皆能速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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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志中度为山阳邑生,馆于郡守,署郡守,欲因事周之,可数百金。度竟辞去,曰:「守不知丘生丘生,不患贫也」。后官太仆卿,适开府当推,人有讽之者曰:「当轴急君,甚一枉见,即可得」。度笑曰:「乃有呈身都御史耶?」竟以忤权璫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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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荐当明季弃诸生,隐居励行,尝语人曰:「圣贤精蕴尽于六经,四子其要归不越」。《大学》一书,凡人生平,其用力当在致知。其涵养当在主敬,以躬行为实学,以随处体认天理,为反身求已之要。至今淮干学者,犹钦其绪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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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令萧文蔚撰邑谚以儆座右,有云:「衙门相逼,官不能为民主差使过繁,民不能为身主」。又云:「贫村濒河制一艇,实有易逃之路,急以刑,是使之逃,宜防于先时。破釜隔日煮三升,实无难去之。家严其课,是驱之去,宜防于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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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间,徽人程元昭僦居安东齐文光之舍,贳酒为业,夜半,见所砌花台上有光,拨土视之,则白镪一巨缸也,急呼主人告之曰:「奈何慢藏至此,盍収之」。齐曰:「非也,天赐汝逊让再三,且劝程曰:「天与汝,而可不取乎?吾誓不须此,非分之财尔」。其遄归。程后居苏州,成巨富,歳一往来,必有所馈遗,而齐絶不受,并未尝言及前事。呜呼,程固君子如齐者,尤不可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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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超宗母,茔在安东城北平旺河沱沟,康熙间,中河口决直当其冲。孙闻之奔赴,见白浪澎湃如雷,松楸根已向上,不数武即垄矣。水深不可测,而夜昏黑,泅不能至。孙痛哭呼天,跪水内,彻夜,吁龙神不絶。黎明,家人肩柴负木,接踵而至,下桩埽以救危,急则见茔前昨夕之深不可测者已,横起沙垄,溜水两分,去如燕尾,见茔止塌,去一角而四周皆成平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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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有朱母苏氏、节孝祠,朱以杰,其裔孙也,康熙间火灾,自城外延烧城内,不啻千馀家,而节孝祠廹于烈熖,以杰奔救之,见祠内平地出火焰起数尺,势不可保,乃呼天痛哭怀神主,期以身殉,哭未已,忽反风,祠火尽灭,惟焦门外旗杆二株庙貌一无所损,人以为诚孝所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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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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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高爽,博学多才。齐永明中,举孝廉。先是,刘蒨为晋陵令,爽诣蒨不相接,甚衔之。俄而爽代蒨为令,蒨迎赠甚厚。爽受馈答,书人问其故,答曰:「彼自饷晋陵令耳,何关爽事」。
187
司徒杜衍,天禧间知扬州,尝召賔幕闲语我:「致政之后,必买一小驷、八九千者,饱食讫,跨之著一粗布襴衫入市,看盘铃傀儡足矣!」杜深志岂在傀儡,盖居髙位,欲自汚退老耳,后致仕,果行前志,海宁人王兴公伯起少年时,曾一举进士,辄叹曰:「士不自重,与千百人旅进,坐轩庑下,献小艺规合有司,可耻也!」遂弃去,闭门力学,嘉平间,被荐不起。孙叔静,鼛本钱塘人,随父徙江都,微时与蔡京善,常言蔡子贵人,但才胜徳,恐贻天下忧,及为屯田员外郎,京谓之曰:「我若用于天子,愿助我」。鼛曰:「公诚谨守祖宗之法,以正论辅人主,示节俭以先百吏,而絶口不言兵,天下幸甚!鼛何为者?」后竟以忤蔡罢。扬州産芍药佳者,不减姚黄、魏紫。蔡京知州日,作万花㑹,其后嵗嵗循习,人颇病之。元佑间,苏文忠轼来知州正遇花,时吏白旧例,轼判罢之,书报王定国云:「花㑹捡旧案,用花千万朶,吏缘为奸,乃扬州大害,已罢之矣,虽杀风景,免造业也」。
188
苏文忠轼知扬州,梦行山林间一虎来噬,窘甚,有紫衣道士挥袖障公,叱虎使去。明旦,道士投谒曰:「夜出不至,惊否?」苏叱曰:「鼠子乃敢尔,正欲杖汝脊,汝谓我不知竖子夜来术耶?」道士惶怖而退。蒋頴叔之奇为江、淮发运使,才智有馀,人莫能欺。尝于所居公署前置一占风旗,使人候之,置籍焉。令诸漕纲日程,亦各记风之便。逆盖雷雨、雪雹、雾露或有不均,而风则无顿殊者。每运至,取其日程厯以合之,责其稽缓者,纲吏畏服。
189
熙宁中,髙丽入贡,所经州县,悉索地图,所至皆造送山川道路,形势险易,无不备载。至扬州,牒州取地图。是时丞相陈升之判扬州,绐使者欲备见两浙所供图,仿其规制造送及图至都,聚而焚之,具以事闻。宋祖自平江南,诏以兵器尽纳扬州不得支动,号曰禁库。方腊作乱,童贯出征,许于逐州军选练兵仗,既开禁库,两将士望见所贮弓挺直,曰:「此良弓也!」因出试之,宛然如新。计开寳至宣和一百五十年,而胶漆不脱,可谓异矣。靖康末,东南起勤王之师,帅臣翁彦国令扬州作院造神臂弓,限一月成,皆不可用。识者以为国初之弓,限一年成,而今成于旬日之间,宜乎美恶之相絶也。
190
张舜文汝明,徽宗时知岳州,属邑得古编钟,求上献,张曰:「天子命我以千里,惧不能仰承徳意,敢越职以幸赏乎?」
191
朱光信恕樵薪于草堰场以养母,每从王艮斋听讲,有礼之者曰:「我以数十金贷汝,别寻生计,庶免作苦,且可日夕从吾辈游也」朱得金恚曰:「子非爱我也,我自此憧憧。然经营念起断,送一生矣」。遂掷还之学。使者召之,不往,以事役之,短衣徒跣而入。储文懿巏,字静夫,泰州人,卒于南都。后三年,归柩海陵,攒于墓舍。将葬,啓视棺上生黝墨,成绘画文,具画家皴染之法。前则奇石枯松,旁出二筱,茎叶咸备。左则梅株夭矫,稍著数花,右如左,而树枝差短。其文深入木理,四方来观,诧为神异。顾尚书璘为作《灵徵记》。嘉靖初,扬有司训徐觐者,于啓圣祠旁纵奴射鹳,一日鹳衔火焚祠,有鹳数百盘,旋烈焰之上,若快心者。徐坐焚祠去,官奴亦喑。
192
杨实夫果,嘉靖间官至侍郎,清介恬退,尝语人曰:「吾生平无所长,惟不识瑾、宁、彬三人,差自慰耳」。李文定、春芳及第胪传,前一日,在寓邸与客弈,或密以所拟甲乙报李,返坐自如,置帖碁枰下,终局无㡬微见顔色,客诘之,徐以帖示客曰:「拙卷亦预进呈之列耳!」衆以此多其度,廷对前数日梦红帛纒身不得脱,及胪传世宗,见其名,大喜曰:「桃李当春日正芳妍之时,以朱笔绕春芳」二字圏之,居政府,时考官以典南闱试来,别袖出,预拟试题呈正李,置箧中而已。将揭晓,夫人问:「儿辈知可中否?」曰:「题难焉得中?夫人惊,何以预知?」因语其故,夫人问寄儿辈否?」曰:「人以心腹待我,故先期见示语儿辈,非彼所望于我也」。从箧取出火之。
193
李碧海思诚夫人于氏,极贤明,当思诚为宗伯,加宫保,时夫人家居,有人言公行入阁者,夫人正色曰:「宰相可为而于阉宦得志之时,则可为而不可为也!」
194
曾铣有胆畧,长于用兵,其抚边时当除夜,猝命诸将出塞上,时无警,诸将置酒,度歳不欲行赂,钤卒求缓于铣妾,妾啓铣,铣斩卒以狥,诸将不得己,丙夜被甲行,果遇寇,击败之,翼日,入贺毕,问「何以知有警也?铣笑曰:「见乌鹊非时噪,以故知之,皆大服。卢守常倅陈州,日畜二鹤甚驯,一创死,一哀鸣不食,卢勉饲之,乃就食,一旦,鸣绕卢侧,卢曰:「尔欲去耶?有天可飞,有林可栖,不尔羁也!」鹤振翮云际,数四回翔,乃去。后卢老病,无子,归休黄浦溪上,晚秋萧瑟曳杖林间,忽有鹤盘空声鸣凄断,卢仰祝曰:「若非我陈州侣耶?果尔当下」。鹤竟投入怀中,以喙牵衣旋舞不释,卢抚之泣曰:「我老无嗣,形影相吊,尔幸留此,当如孤山逋老,共此残年」。遂引之归。卢殁,鹤亦不食死,家人瘗之,墓在丁堰。
195
宗臣为闽督学,卒于官,僚属生儒咸赴吊于灵几上,得遗诗三首,超脱尘壒,以故相传尸蜕云。刘静之,永澄万歴间为顺天教授,北方称为淮南夫子。尝曰:「谦谦自牧,由由与偕,在丑不争,临财无茍。此居乡之利也耳。习𤨏尾之谈,目习徵逐之行,以不分黑白为浑融,以不悖时情为忠厚,此居乡之害也。夫恶人不可为矣,庸人又岂可为乎?恶人不当交矣,庸人又岂足交乎?
196
南江寺僧罗得一雁笼置窓外,秋夜闻月下有雁声与笼雁相鸣答,俄而扑拉檐下,僧亟起视,则二雁交颈俱毙。又娄生以矰弋为业,方捕只雁入笼,而飞雁盘空,呌声甚苦,顷即自投而下,笼中者伸脰就之,交结死娄,为感动,瘗之丛薄间,破矰断,缴改业焉。
197
刘西、郭清师事林东城,司训浮梁,教严而气和,或从而问著,述则曰:「帖括是尊最悞」。后进问学术,则曰:「道寓诸庸,目前皆是」。
198
谢家店民家有双燕巢于梁,既乳四燕,其雌忽为鸷鸟所抟。俄有羣燕挟一雌,来留与为偶,阅一二日,四雏悉毙。主人怪之,啓视喉间,皆苍耳子。盖雌妬杀之也。此与张邦基《墨庄漫录》所载广陵、牛氏燕事正同,又皆出于扬土,亦大异事。
199
刘翼斋希文,为诸生时,尝以朔望谒监司,时有某生怙势豪横,出讼牒理债于公庭,衆虽不与其事,然皆附和长跪,希文独挺身离,班次竦立,监司诘之,对曰:「所言公何敢不伏谒,若结党狥私,此膝宁轻屈耶?」监司大加器重。
200
东厢民陈谷死,有所爱犬,常伏柩旁不去。既葬,犬时,时往宿其冢,数日乃一归求食,家人殊不知也。谷子相为诸生,以时扫墓见犬,方专冢卧,为之加恸。
201
韩乐吾贞以陶瓦为业,从朱信学,久之,有得县令嘉之,遗米二石、金一锾,贞受米返金,谢曰:「某窭人,无能补于左右,但与贞居者,幸无讼牒,烦公府,此所以报明府也」。每遇㑹讲,有谈世事者,辄大噪曰:「光阴有几?乃作此闲谈耶?或寻章摘句,则又噪曰:「舍却当下不理㑹,搬弄陈言此岂学究讲肆耶?」在座莫不警省。
202
咸宁人倪璜,寓居广陵,母刘病,斋沐祈天,七夜不寐。一日方沐浴盆,水忽冰成,竒花扶疎,三本干叶俱备,母病遂愈。人咸嗟异为孝徵。
203
李维嶷长敷宗伯、公子,与侄清同举于乡,乡人啧啧称羡,长敷,顾清慨然曰:「吾不喜而忧也!夫盛满,道家所忌,且积徳以致福,今无乃福溢于徳乎?故可忧也!」
204
夏心尼宗孔髫,歳为诸生,笃行嗜学,尝铭座右曰:「五伦之外无事业,《六经》之外无文章,年近百歳髙邮守,三晋之賔筵」云。
205
方立礼继母爱已出子,遇立礼不慈,鞭挞至酷,立礼受之,无怨言,江都人莫不称其孝。其父卒,母闭之空室中,不予食者三日。有犬衔饼,自窦中入,与之,得不死。母意其已毙,啓门见犹生,遂以为神,暴亦渐已。
206
陈恕先以忠江都,诸生敦实学持身,以敬为主,每曰:「敬则寡欲,可以成仁,敬则心虚。可以益智敬,则气聚可以生勇,三达徳皆由敬出也」。
207
妖人朱方旦妄言祸福,走谒者如骛、汪蛟门。懋麟为辨道论辟之,谓:「国家幸太平无事,得此辈以资谈谐玩弄足矣。今𫝊㑹者崇奉太过,或谓孔氏复生,或谓大禹再见,甚谓移檄玉皇,则祈雨立应。不惟上侮圣人,亦且获罪天地。一旦朝廷震怒,加以妖言惑衆之罪,吾不知朱某安所逃死?时孝感熊赐履掌翰林,佩其言枉,顾访之与定交。汪后罢官归,构十二研斋于平山堂侧,吟啸以老云。
208
徐州府:
209
汉高祖父太上皇,前史不载其名。后汉《章帝纪》:祠太上皇于万年注名煓,一名执嘉。高后纪载:高祖母曰昭灵后。
210
唐王智兴为徐州节度,一日,诸从事㑹,饮赋诗,智兴至从事,即屏去翰墨,智兴言:「适间作诗,何独见某而罢?」复以笺陈,席上小吏置笺智兴前,智兴引毫立成曰:「三十年前老健儿,刚被郎官遣作诗,江南花栁从君咏,塞北烟尘独我知!」四座惊叹,监军谓张祜曰:「观兹盛事,岂得无言?」祜乃献诗曰:「十年受命镇方隅,孝节忠规两有馀。谁信将坛佳政外,李陵章句右军书」。
211
萧县刘伯龙,家有清节,宋元嘉中,为武陵太守,归贫甚,将营什一之方,忽见一鬼在旁,抚掌大笑,伯龙叹曰:「贫穷固有命,乃复为鬼所揶揄耶?」遂止。眺文元迥在翰林,以文章徳行,为真宗所优异,称为君子长者。天禧初,因草诏命坐赐茶,既退,已昏夕,上顾左右取烛,与学士、中使就御前取烛为导,出内门𫝊付从史。又尝宴宜春殿,内出牡丹百馀盘,千叶者才十馀,朶赐亲王,宰臣上,顾迥及钱文禧、维演各赐一朶,凡赐禁中名花。故事,惟亲王、宰臣、中使为之插花,馀皆自戴,上独令内侍为迥戴花,观者荣之。
212
李若谷,未第时,与韩亿为友,俱贫,同试京师,每出谒,更迭为仆,若谷先登第,授许州长社县簿,赴官自控妻驴,亿为负箱,将至长社三十里,谓亿曰:「恐县吏来,须别」。因取箱中钱六百,以其半遗亿,一氊一席,亦割分之,相持大哭,后亿亦登第,皆仕至叅知政事。
213
天圣间,新进士谒李子渊若谷求教,若谷曰:「某自守官来,常持四字曰:勤谨和,缓一后生」。应声曰:「勤谨和,既闻命矣,缓之一字,某所未闻」。若谷正色曰:「何尝教贤缓不及事来?且道世间何事不因忙中错了?」
214
黄瑞禾䆃明经,能诗,尝揭于壁曰:「十分贫也,还栽竹,四壁萧然不卖琴,其高致可挹。
215
王封,麓国辅丁公里人。仕为鄢陵令。性刚正。尝有司李欲取其公署一牀者,国辅曰:「此公家物,非有司所能私予」。
216
赵子雝,时若沛贡生。性仁厚。家畜一驴,闻邻人生子,谓妻曰:「彼年三十始有儿,脱驴鸣惊之,是我过也」。遂卖之。
217
崔眉山,字曰嵋,尝为圣府典籍,年六十,尚无子,妾数年不孕,妻复为购一婢,崔恻然曰:「子之有无命也,安用多玷?」以滋予罪,择配遣之。未㡬而前所纳妾连举二子。
218
徐州有义虎桥,相传有商迷道,悞堕虎穴,谓必死,乃虎熟视,不加噬,昼则出取物食之,夜归若为之䕶者月馀,商稍谙虎性,谓之曰:「吾失道至此,幸君惠我,我久客外家,有父母妻子,思欲一见仗君力,能置我大道中,幸甚!」虎即伏地,摇尾商喻意,骑其背,虎跃出,置诸道旁,顾而悲跳分去。后数载,商偶经其地,见猎者縳一生虎,将献之官,视之,乃前虎也。虎见商,回睨不舍,商亦感泣,与衆具道前事,亟出重赀赎之,衆义其所为,释縳,纵深山中,后人于其地为桥以表焉。
219
邳州有慈母树,顺治间,州民刘清源幼失生母,嫡母沈氏抚养之,食必先尝,寝必同卧,恩逾已出其家。祖墓有树枯十三年矣,一夕复生,枝叶更茂,前时人以为沈徳所感,故以号树云。
220
顺治间,宿迁知县。金华郑应兆奉台檄,令以逋赋绅士名列,上候处分,独不肯具报。或谓之曰:「子宁不为官计乎?」应兆曰:「我安忍以数百人身名博我一官哉?」竟以此去。
221
诸生王来彝怀逺《读书教子》,每云:「家居能教一子弟,心术正,即流徳无穷也」。当诸子弟㑹食,必谆谆以「天理」二字相戒勉。
222
太仓州
223
龚熙、仲明之以孝行节谊著于海濵,绍兴间举乡贡,年已六十,或劝少为诈匿以避老,龚笑曰:「吾生平不欺,岂以始进易心乎?」
224
嘉定王彝,自号妫蜼子,学有渊源,文甚高洁。时杨铁崖、维贞以文雄东南,倾动一世,彝独作《文妖》一篇诋之。
225
练达者,子宁,从父知嘉定县㑹族诛,部民郭元宗曾被盗,诬达廉其寃,出之,至是诣达,欲与俱亡,达以怀姙,妾黄氏属之,而与妻赴海死。郭迎黄氏,处别室,生男谨䕶之,念其父为邑侯,而嘉定号练川,乃托姓侯,名之曰居练。既而诏除诸臣家属罪黄,嘱居练勿自明,以是无知者。黄守节九十三歳卒。按县志及县令题名并江西通志俱无练达姓名,因练氏已削籍不敢载耳,乃其家藏有宗谱足徵,世传不诬也。
226
陆安甫伸未第时,州大夫请修州志,陆谢曰:「志者一方文献。史称虞世南豫修书,虞茘虞《寄得佳传》,至今訾之。先子州人,予何执笔」。后登第,竟以触璫怒死。
227
明初,嘉定县吏某,一邻人,以讼在县,白吏求私直之吏曰:「今郡县官皆公廉奉法,吾曹革心,畴敢出入文牍。汝事直苐公理之,决无枉」。邻人如教,果获。伸感吏馈粟二石,吏惊却之不得,曰:「吾以乡曲之故,为君受一斛」。后因假归,遂以原粟奉邻母,曰:「此若儿所寄,今以还母,此吏殊可风也」。
228
真如有姚生者,素险贼,尝构怨于陆某,陆充粮长,乗马自本都夜归,姚侦其无备,操刀伏中途桥,下马至桥,踯躅不进,陆鞭之才进,遂为姚所杀。月暗,幽寂无知者,马逸归向陆,妻惊嘶不已,若有所诉,妻知其夫必死,非命持灯,随马去,至桥下获尸焉,妻哀哭告马曰:「夫死不得,贼何以雪寃?」马即前导至姚门,鼔足蹴不休姚,出则直前啮之,妻于是执以赴官,姚竟抵法。
229
大场镇农家妇,举止修整,嫣然闺中秀也。夫贫,蠢妇毁装佐之日,与村姑里媪辈习田间,劳苦无难色,间有亲戚怜其貌者,执手作慰藉,语则敛容谢曰:「儿乐此不疲,且非是,无以奉我尊嫜也」。如是者十馀年有子矣,以竭作故病瘵死,死前一日,忽向其夫索笔砚,夫不识一丁字者,诣邻家假至,妇见之,叹曰:「谢此缘久何期,今日遂成长别耶?」起题一絶云:「当年二八过君家,刺绣无心只枲麻。今日对君无别语,免教儿女衣芦花,语意凄婉。其生平晓义,命雅自韬,晦耻炫鬻,尤卓卓,可传云。
230
黄蕴生,淳耀释褐后寄弟书》曰:「吾廷试传胪时,见鼎甲先上,人皆啧啧称羡,吾此时叹息无限。夫天地间自有为数千年一人数百年一人者,今人必不肯为数千百年之一人,而必欲为三年之一人,何也?」
231
崇明有吴姓老人者,康熈间,年九十九歳,其妻亦九十七,歳老人,少壮,时嗜酒,好赌博,有四子尽鬻为人奴,四子咸能自立,各赎身娶妇,列肆同居,以养父母四子,始拟每月轮供,诸妇曰:「翁姑老矣,必三月后奉甘㫖太疎」。复拟每供各一日,诸妇又曰:「必三日后奉甘㫖亦疎」。于是每日序进一餐,越五日,则又共设于中堂,父母南向坐,诸子孙妇以男女分东西行,称觞献夀,又置一橱四子,日纳钱,其中随老人所用,老人好博不已,四子常密持钱送博家,嘱令佯输老人常胜持钱归忻,忻如也,长子于时年七十七,馀皆白头孙曾二十馀人,总兵刘兆旌其门曰「百龄夫妇,齐眉,五世儿孙,绕膝嘉定令陆陇其记其事。
232
海州
233
州有庙祀牛,今遗址尚在。曩有农耕于野,夜宿陇间,虎来欲啖农牛,在侧䕶之触虎,农觉不知也,反鞭牛之,骇跃为惊,已又熟睡,及明,起视牛死。审之知牛为虎,伤力竭而死也。方悟已之,活为牛救,云故报以庙祀,为文以祭,曰:「牛为我役,我为牛主。我牛幼时亲经调理,天或寒欤?置于燠地,时或饥欤?供以草具,旦摩暮,抚已去,复视头角峥嵘,供我农事。幸尔之生,嗟尔之死,既非喘月,又无衅隙,猛虎出嵎,欲啖其主,非尔在旁,我其死矣。幸尔在旁,尽力以抵,及旦视之,虎败尔死。呜呼!蠢兽尚知徳,可以人,不如山阴立庙堂,祭祀增欷。嘘!
234
赣榆杨秀才妻刘氏,孀居宣和间,朝廷收复中原科,增郡县兑夫钱,刘氏以十万缗代下户之输,所积空矣,而旦日视之,钱复满室,每缗首有「麻青」二字,人咸骇异。或云:「青州有麻十万家,岂非神运至此耶?」因于青州踪迹,果有麻氏失钱,刘请归之麻,不受,乃悉散施之,后家益富。
235
通州
236
绍兴中,沈与求闻刘豫于京东造舟,因言:「海道当防。如通泰料角石港,水势湍急,海舟至此,必觅沙上水手,方能掉运,舟航转入。倘于此处为备,尽拘水手,无为贼得,则贼自不能冲突矣」。
237
司寇陈敬甫尧先后持宪以疾恶闻,然尝奏记徐文贞阶曰:「天之生大,贤大不肖,仅仅耳。大抵中材为多,惟彼中材,有志而未练则见欺,有才而暴施则见忌。此两者茍器使之,近于贤,苛责之近于不肖,愚意均当姑置而观其后乃可」。阶甚善之。通人至今称陈廉介而不失长者。
238
臯城东汤家湾有佘氏族,居隆、万间,里中贵人用青乌家,言售佘氏一善地为墓,既售,则尽发其冢旁。一冢,则佘之婺妇所葬夫也。婺有姑年老,念冢必不免。一日,市牲醴尽邀,佘族奉其姑,上座而拜,且遍拜,族人进三爵,乃出匕首置几上,曰:「新妇奉姑,本欲终其天年,不谓今日祸及夫骨,何用生为?今与姑长别,俟贵人来,以颈血溅之矣」。自是挟匕首共起居,贵人骇不敢夺,今一冢独存。
239
彭大同世精胡氏春秋》,在通推为专门,任叙州司理,时有杨氏子修怨于仇家,乗父老病,扶至河坝而挑殴之,遂致死,讯者以仇家论抵大同,捉笔大书曰:「春秋无将,将则必诛其欲,甘心于仇,因以忍视其父。河坝之死,谁则挟之坐子,如律直指。署其判曰:「推官读《春秋》,可谓见诸行事矣!
240
崔声逺,鐄为黄户,长掌乡税,尝以输税金五百两付熔,工工以无劵欺而负焉,鐄竟破産偿之官。时三原王恕知扬州,廉其状,谓鐄讼熔工,当为追理,鐄对曰:「鐄废産是,已破一家矣,奈何复破一家?」恕叹曰:「仁人之言也」。熔工闻而惭感,图偿。
241
邵潜自号五岳外臣,傲僻不谐,俗好嫚骂,人多恶之。及与李维桢、邹迪光、黄汝亨、陈继儒诸前辈游,所著《友谊录》、循吏传、印史》诸书,多可传者。年五十无子,复娶妻妻,嫌其贫老,弃去一婢,又为势豪所夺,遂孑身栖如臯城西门外,年八十矣。康熈间,新城王尚书士贞过臯,访之。茒屋三间,黝黑如漆,邵筋骨如铁,白髪鬖鬖,被领双眸,炯然具果。䔩留王饮,尚能进数觞,且与修禊冐氏洗钵池赋诗,陈检讨维崧曰:「古今文人多穷,然未有如邵先生者」。听其言,怆然如刘孝标《自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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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通志》卷一百九十五
URN: ctp:ws3620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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