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西山真氏学案 |
2 | 西山真氏学案表 |
3 | 真德秀 志道 |
4 | 王埜 王应麟 |
5 | (屏山、晦翁再 马光祖 |
6 | 传。) 金文刚 |
7 | 孔元龙 |
8 | 吕良才 |
9 | 吕敬伯 |
10 | 江埙 |
11 | 刘炎 |
12 | 陈均 |
13 | 周天骏 |
14 | 徐元杰 |
15 | 刘克庄 |
16 | 王迈 |
17 | 程掌 |
18 | 熊庆胄 |
19 | 徐几 王应麟 |
20 | 汤千 |
21 | 汤巾 |
22 | 汤中 |
23 | 刘汉弼 汉传 |
24 | 陈策 |
25 | 王天与 振 |
26 | |
27 | 魏了翁 |
28 | 李燔 |
29 | 张洽 |
30 | 李方子 |
31 | |
32 | 西山真氏学案序录 |
33 | 祖望谨案:西山之望,直继晦翁,然晚节何其委蛇也!东发于朱学最尊信,而不满于西山,《理度两朝政要》言之详矣。《宋史》亦有微辞。述《西山真氏学案》。 |
34 | ◆詹氏门人 |
35 | 文忠真西山先生德秀 |
36 | 真德秀,字景元,后更希元,建之浦城人。庆元五年进士,继中博学宏辞科。累官起居舍人,兼太常少卿,出为江东转运副使,历知泉州、隆兴、潭州。理宗即位,召为中书舍人,擢礼部侍郎,史弥远惮之,落职。绍定五年,起知泉州、福州,召为户部尚书,时去国已十年矣。改翰林学士,寻得疾,拜参知政事而卒,端平二年也,年五十八,諡文忠,学者称西山先生。立朝不满十年,奏疏亡虑数十万言,直声震朝廷。四方文士诵其文,想见其风采。及游宦所至,惠政深洽,由是中外交颂。都城人时惊传倾动,奔拥出关曰:「真直院至矣!」果至,则又填塞聚观不置。时相益以此忌之,辄摈不用,而名愈彰。自韩侂胄立伪学之名以锢善类。凡近时大儒之书,皆显禁绝之。先生晚出,独立慨然以斯文自任,讲习而服行之。党禁既开,而正学遂明于天下后世,多其力也。《宋史?詹体仁传》言:「郡人真德秀早从其游,尝问居官民之法,体仁曰:『尽心、平心而已,尽心则无愧,平心则无偏。』」先生能守而行之。所著有《西山甲乙稿》、《对越甲乙集》、﹙经筵讲义》等书。 |
37 | 百家谨案:从来西山、鹤山并称,如鸟之双翼,车之双轮,不独举也。鹤山之志西山,亦以司马文正、范忠文之生同志、死同传相比,后世亦无敢优劣之者。然百家尝闻先遗献之言曰:「两家学术虽同出于考亭,而鹤山识力横绝,真所谓卓荦观群书者;西山则依门傍户,不敢自出一头地,盖墨守之而已。」 |
38 | 西山答问 |
39 | 问收其放心,养其德性 |
40 | 德性,谓得之于天者,仁义礼智信是也。收放心,养德性,虽曰二事,其实一事,盖德性在人,本皆全备,缘放纵其心,不知操存,自致贼害其性,若能收其放心,即是养其德性,非有二事也。 |
41 | 问端庄静一乃存养工夫 |
42 | 端庄,主容貌而言;静一,主心而言,盖表里交正之义。合而言之,则敬而已矣。 |
43 | 问学问思辨乃穷理工夫 |
44 | 程子曰:「涵养须用敬,进学在致知。」盖穷理以此心为主,必须以敬自持,使心有主宰,无私意邪念之纷扰,然后有以为穷理之基。本心既有所主宰矣,又须事事物物各穷其理,然后能致尽心之功。欲穷理而不知持敬以养心,则思虑纷纭,精神昏乱,于义理必无所得。知以养心矣,而不知穷理,则此心虽清明虚静,又只是个空荡荡底物事,而无许多义理以为之主,其于应事接物,必不能皆当,释氏禅学,正是如此。故必以敬涵养,而又博学、审问、慎思、明辨以致其知,则于清明虚静之中,而众理悉备,其静则湛然寂然,而有未发之中,其动则泛应曲当,而为中节之和,天下义理,学者工夫,无以加于此者。自伊川发出,而文公又从而阐明之。《中庸》「尊德性道问学」章与《大学》此章皆同此意也。 |
45 | 问零零碎碎凑合,将来不知不觉自然省悟 |
46 | 正如曾子平日学问,皆是逐一用功,如三省,如问礼,逐些逐小做将去,积累之久,一旦通悟,夫子遂以吾道一以贯告之,至此方知从前所为,百行万善,只是一理。方其积累之时,件件著力,到此如炊之已熟,酿之已就,更不须著分毫之力。 |
47 | 问大学只说格物,不说穷理 |
48 | 器者,有形之物也;道者,无形之理也。明道先生曰:「道即器,器即道,两者未尝相离。」盖凡天下之物,有形有象者,皆器也,其理便在其中。大而天地,亦形而下者,乾、坤乃形而上者。日月星辰、风雨霜露亦形而下者,其理即形而上者。以身言之,身之形体,皆形而下者,曰性曰心之理,乃形而上者。至于一物一器,莫不皆然。且如灯烛者,器也,其所以能照物,形而上之理也。且如卓,器也,而其用,理也。天下未尝有无理之器,无器之理。即器以求之,而理在其中,如即天地则有健顺之理,即形体则有性情之理,精粗本末,初不相离。若舍器而求理,未有不蹈于空虚之见,非吾儒之实学也。所以《大学》教人以格物致知,盖即物而理在焉,庶几学者有著实用力之地,不致驰心于虚无之境也。 |
49 | 问致知一段是梦觉关,诚意一段是善恶关 |
50 | 言格物致知,必穷得尽,知得至,则如梦之觉,若穷理未尽,见善未明,则如梦之未觉,故曰梦觉关。好善必实然好之,如饥之必食,渴之必饮;恶恶必实然恶之,如水之不可入,火之不可蹈,如此方能尽人之道,以充人之形。若名为好善,而好之不出于实,名为恶恶,而恶之不出于实,则是为欺而已。欺心一萌,无往而非恶矣,亦何以异于禽兽哉!故曰善恶关。《大学》虽有八条,紧要全在两节,若知已至,意已诚,则大本已立,其他以序而进,有用力之地矣。若知不至,意不诚,既无其本,无往而可矣。故朱子以二关喻之,言如行军然,必须过此二重关隘,方可进兵故也。 |
51 | 问主忠信章 |
52 | 《论语》止言主忠信,不言诚,至子思、孟子然后言诚,盖诚指全体而言,忠信指用功处而言。忠是尽于中者,信是形于外者,有忠方有信,不信则非所以为忠,二者表里体用之谓,如形之与影也。心无不尽之谓忠,言与行无不实之谓信,尽得忠与信,即是诚,故孔子虽不言诚,但欲人于忠信上著力,忠信无不尽,则诚在其中矣。孔子教人,大抵只就行处说,行到尽处,自知诚之本源。子思、孟子,则并本源发出以示人,其义一也。 |
53 | 问非鬼而祭章 |
54 | 鬼神之理,虽非始学者所易穷,然亦须识其名义。若以神示鬼三字言之,则天之神曰神,地之神曰示,人之神曰鬼。若以鬼神二字言之,则神者气之伸,鬼者气之屈。气之方伸者属阳,故为神;气之屈者属阴,故为鬼。神者,伸也;鬼者,归也。且以人之身论之,生则曰人,死则曰鬼,此生死之大分也。然自其生而言之,则自幼而壮,此气之伸也;自壮而老,自老而死,此又伸而屈也。自其死而言之,则魂游魄降,寂然无形,此气之屈也。及子孙享祀,以诚感之,则又能来格,此又屈而伸也。姑举人鬼一端如此。至若造化之鬼神,则山泽水火雷风是也。日与电皆火也,月与雨皆水也,此数者合而言之,又只是阴阳二气而已。阴阳二气,流行于天地之间,万物赖之以生,赖之以成,此即所谓鬼神也。今人只塑像画像为鬼神,及以幽暗不可见者为鬼神,殊不知山峙川流,日照雨润,雷动风散,乃分明有迹之鬼神。伊川曰:「鬼神者,造化之。」又曰:「鬼神,天地之功用。」横渠曰:「鬼神,二气之良能。」凡此皆指阴阳而言。天地之气,即人身之气,人身之气,即天地之气。《易?系辞》曰:「精气为物,游魂为变。」人之生也,精与气合而已。精者,血之类,是滋养一身者,故属阴;气是能知觉运动者,故属阳。二者合而为人,精即魄也。目之所以明,耳之所以聪者,即精之所为也,此之谓魄。气充乎体,凡人心之能思虑,有知识,身之能举动,与夫勇决敢为者,即气之所为也,此之谓魂。人之少壮也,血气强,血气强,故魂魄盛,此所谓伸。及其老也,血气既耗,魂魄亦衰,此所谓屈也。既死,则魂升于天以从阳,魄降于地以从阴,所谓各从其类也。魂魄合则生,离则死,故先王制祭祀之礼,使为人子孙者,尽诚致敬,以萧之属,求之于阳,灌鬯之属,求之于阴,求之既至,则魂魄虽离而可以复合,故《礼记》曰:「合鬼与神,教之至也。」神指魂而言,鬼指魄而言,此所谓屈而伸也。 |
55 | 问仁字 |
56 | 凡天下至微之物,皆有个心,发生皆从此出,缘是禀受之初,皆得天地发生之心以为心,故其心无不能发生者。一物有一心,自心中发出生意,又成无限物,且如莲实之中,有所谓ㄠ荷者,便俨然如一根之荷,他物亦莫不如是,故上蔡先生论仁,以桃仁、杏仁比之,谓其中有生意,才种便生故也。惟人受中以生,全具天地之理,故其为心又最灵于物,故其所蕴生意才发出,便近而亲亲,推而仁民,又推而爱物,无所不可,以至于覆冒四海,惠利百世,亦自此而推之耳。此仁心之大,所以与天地同量也。然一为利欲所汩,则私意横生,遂流而为残忍,为刻薄,则生意消亡,顽如铁石,便与禽兽相去不远,岂不可畏也哉!今为学之要,须要常存此心,平居省察,觉得胸中盎然有慈祥恻怛之意,无忮忍刻害之私,此即所谓本心,即所谓仁也,便当存之养之,使之不失,则万善皆从此而生。 |
57 | 问敬字 |
58 | 伊川先生言:「主一之谓敬。」又恐人未晓一字之义,又曰:「无适之谓一。」适,往也,主于此事,则不移于他事,是之谓无适也。主者,存主之义。伊川又云:「主一之谓敬,一者之谓诚。」主则有意,在学者用功,须当主于一。主者,念念守此而不离之意也。及其涵养既熟,此心湛然,自然无二无杂,则不待主而自一矣。不待主而自一,即所谓诚也。敬,是人事之本,学者用功之要,至于诚,则达乎天道矣,此又诚敬之分也。所谓主一者,敬时要一,动时亦要一,平居暇日,未有作为,此心亦要主于一,应事接物,有所作为,此心亦要主于一,此是静时敬,动时静。静时能敬,则无思虑纷纭之患;动时能敬,则无举措烦扰之患,如此则本心常存而不失。为学之要,莫先于此,当更以胡致堂一段参观。 |
59 | 问颜乐 |
60 | 《集注》所引程子三说,其一曰不以贫窭改其乐,二曰盖其自有乐,三曰所乐何事,不说出颜子之乐是如何乐,其末却令学者于博文约礼上用功。博文约礼亦有何乐,程、朱二先生似若有所隐而不以告人者。其实无所隐而告人之深也。又程氏《遗书》有人谓颜子所乐者道,程先生以为非。由今观之,言岂不有理,先生非之何也?盖道只是当然之理而已,非有一物可以玩弄而娱悦也。若云所乐者道,则吾身与道各为一物,未到浑融无间之地,岂足以语圣贤之乐哉!颜子工夫,乃是从博文约礼上用力。博文者,言于天下之理,无不穷究,而用功之广也。约礼者,言以礼检束其身,而用功之要也。博文者,格物致知之事也。约礼者,克己复礼之事也。内外精粗,二者并进,则此身此心皆与理为一,从容游泳于天理之中,虽箪瓢陋巷不知其为贫,万锺九鼎不知其为富,此乃颜子之乐也。程、朱二先生恐人只想像颜子之乐,而不知实用其功,虽日谈颜子之乐,何益于我,故程子全然不露,只使人自思而得之,朱文公又恐人无下手处,特说出博文约礼四字,令学者从此用力,真积既久,自然有得,至于欲罢不能之地,则颜子之乐,可以庶几矣。二先生之拳拳于学者,可谓甚至,不可不深玩其旨也。 |
61 | 问语上语下 |
62 | 此章南轩先生之说至为精密,所当玩味。所谓圣人之道,精粗虽无二致者,盖道德性命者,理之精也,事亲事长、洒扫应对之属,事之粗也,然道德性命只在事亲事长之中,苟能尽其事亲事长之道,则道德性命不外乎此矣。但中人以下之资质,若骤然告之以道德性命,彼将何所从入?想像臆度,反所以害道,不若且从分明易知处告之,如事亲事长、洒扫应对之属,皆人所易知也,如此则可以循序而用力,不期而至于高远之地。此圣门教人之要法也。 |
63 | 问不由户章 |
64 | 旧说谓人之不能不由道,如出之不能不由户。朱文公非之,以为世人之行不由道者多矣,若如旧说,则凡人所行,不问是非善恶,皆可以为道矣。且如事亲事长,人人所同也,然必事亲孝,事长弟,然后谓之道,不然,则非道矣。此章盖叹世人但知出由户,而不知行必由道,欲人知行不可以不由道也。 |
65 | 又《中庸》道不可须臾离章,龟山先生谓:「寒而衣,饥而食,出而作,入而息,耳目之视听,手足之举履,无非道也。此百姓所以日用而不知。伊尹耕有莘之野,而乐尧、舜之道。所谓尧、舜之道,即乐于有莘之野是已。」朱文公辨之曰:「衣食作息、视听举履皆物也,其所以如此之义理准则乃道也。若便指物为道,不惟昧于形而上、下之别,而坠于释氏作用是性之失,且使学者误为道无不在,虽猖狂妄行,亦无适与而不为道矣。其害可胜言哉!」盖龟山先生以物即是道,而文公以为物之则方是道,正出不由户章意同。 |
66 | 又告子曰:「生之谓性。」盖言人之能知觉运动者即性也。孟子不然之。朱文公发其义曰:「能知觉运动者只是气,知觉运动之理方是性。告子误认气为性。」又引龟山举释氏语云:「神通并妙用,运水与搬柴,以比徐行后长,不知徐行后长方谓之弟,疾行先长则为不弟。若谓运水搬柴便是妙用,则徐行疾行皆是弟矣。」此亦与前章意同,大抵皆谓,人于日用事物间处处当理,然后为道,不可以日用事物便为道。朱文公此说最有益于学者,当参而味之。」 |
67 | 问太极中庸之羲 |
68 | 下问太极、中庸二条,自顾浅陋,何足以辱。姑即平日所读朱文公先生之书,及尝见所窥者,略陈一二。所谓无极而太极者,岂太极之上别有所谓无极哉,特不过谓无形无象而至理存焉耳。盖极者,至极之理也,穷天下之物,可尊可贵,孰有加于此者!故曰太极也。世之人以北辰为天极,屋脊为屋极,此皆有形而可见者。周子恐人亦以太极为一物,故以无极二字加于其上,犹言本无一物,只有此理也。自阴阳而下,则丽乎形气矣。阴阳未动之先,只是此理,岂有物之可名邪!即吾一心而观之,方喜怒哀乐之未发也,浑然一性而已,无形无象之中,万理毕具,岂非所谓极无而太极乎?以是而言,则思过半矣,喜怒哀乐之未发,即寂然不动之时,思虑一萌,则已动矣,故程子以思为已发,此至论也。来谕谓思是已发,则致知格物亦是已发,此则未然。盖格物致知,自属穷理工夫,大凡讲论义理,最忌交杂,今方论喜怒哀乐之发、未发,而以格物致知杂之,则愈浑杂而不明矣。来谕又恐悬空无致力处,此亦未然。盖未发之时,则当戒慎恐惧;其将发之时,则当慎其独,逐时逐节,皆有用功之地。惟其未发也,戒惧而不敢忘;将发也,慎独而不敢肆,则其发自然中节矣。圣贤之学所以无弊者,正缘句句著实,未尝说悬空道理。且如《中庸》始言天命之性,终言无声无臭,宜若高妙矣。然曰戒慎,曰恐惧,曰笃恭,则皆示人以用力之方,盖必戒惧慎独而后能全天性之善,必笃恭而后能造无声无臭之境,未尝使人驰于窈冥而不践其实也。《太极图说》亦然,首言无极太极,次言阴阳五行,亦可谓高且远矣。要其归宿,只在中正仁义而主静之一语,其于《中庸》戒惧慎独之云,若合符节。总而言之,惟敬之一字可以该也。盖戒惧慎独者,敬也;主静,亦敬也。学者傥能居敬以立其本,而又穷理以致其知,则学问之道无馀蕴矣。大率此理自文公尽发其秘,已洞然无疑。所虑学者欲自立一等新奇之论,而于文公之言反致疑焉,不知此老先生是用几年之功,沈潜反覆,参贯融液,然后发出以示人。今读其书,未能究竟底蕴,已先疑其说之未尽,所以愈惑乱而无所明也。故区区常劝朋友间且将文公《四书》朝夕涵泳既深,达其旨矣,然后以次及于《太极》、《西铭解》、《近思录》诸书,如此作数年工夫,则夫义理之精微不患其无所见矣。又必合所知所行为一致,讲贯乎此,则必践履乎此,而不堕于空谈无实之病,庶乎其可矣。此平生拙论如此,故因垂问及之,更望详加镌晓,以补其昏愚之所不逮,幸甚。 |
69 | 大学衍义自序 |
70 | 臣始读《大学》之书,见其自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至于治国平天下,其本末有序,其先后有伦,盖尝抚卷三叹曰:「为人君者,不可以不知《大学》;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大学》。为人君而不知《大学》,无以清出治之源;为人臣而不知《大学》,无以尽正君之法。」既又考观在昔帝王之治,未有不本之身而达之天下者,然后知此书所陈,实百圣传心之要典,而非孔氏之私言也。三代而下,此学失传,其书虽存,概以传记目之而已,求治者既莫之或考,言治者亦不以望其君。独唐韩愈、李翱尝举其说,见于《原道》、《复性》之篇,而立朝论议曾弗之及,盖自秦、汉以后,尊信此书者,惟愈及翱,而亦未知其为圣学之渊源,治道之根柢也,况其他乎!臣尝妄谓:「《大学》一书,君天下者之律令格例也,本之则必治,违之则必乱。」近世大儒朱熹,尝为《章句》、《或问》以析其义。宁皇之初,入侍经帷,又尝以此书进讲。愿治之君,傥取其书玩而绎之,则凡帝王为治之序,为学之本,洞然于胸次矣。臣不佞,窃思所以羽翼是书者,故剟取经文二百有五字,载于是编,而先之以《尧典》、《谟》、《伊训》与《思齐》之诗、《家人》之卦者,见前圣之规不异乎此也,继之以子思、孟子、荀况、董仲舒、扬雄、周敦颐之说者,见后贤之议论,不能外乎此也。尧、舜、禹、汤、文、武之学,纯乎此者也;商高宗、周成王之学,庶几乎此者也;汉、唐贤君之所谓学,已不能无悖乎此矣;而汉孝元以下数君之学,或以技艺,或以文辞,则甚缪乎此者也。上下数千载间,治乱存亡皆由是出,臣故断然以为君天下之律令格例也。虽然,人君之学,必知其要,然后有以为用力之地。盖明道术,辨人材,审治体,察民情者,人君格物致知之要也;崇敬畏,戒逸欲者,诚意正心之要也;谨言行,正威仪者,修身之要也;重妃匹,严内治,定国本,教戚属者,齐家之要也。四者之道得,则治国平天下在其中矣。每条之中,首以圣贤之明训,参以前古之事迹,得失之鉴,炳焉可观。昔时入侍迩英,盖尝有志乎是。比年以来,屏居无事,乃得翻阅经传,汇而辑之。畎亩微忠,朝思暮绎,所得惟此,秘之巾衍,以俟时而献焉。其书之指,皆本《大学》,前列二者之纲,后分四者之目,所以推衍《大学》之义也,故题之曰《大学衍义》云。 |
71 | 附录 |
72 | 张荃翁《贵耳集》曰:「西山入朝,都下歌曰:『若要百物贱,须是真直院。及至换得来,揽做一镬』」 |
73 | 又曰:「南省士子,为文曰误,南省之多士,真西山之饿夫。」 |
74 | (梓材谨案:此二条,谢山《学案札记》有之,盖即黄文洁所云「州兵皆哄,知贡举以喧骂出院」者也。 |
75 | 王深宁《困学纪闻》曰:「真文忠公曰:『恃焉而弗修,贼天者也。安焉而弗求,乐天者也。此圣狂所以异。』」 |
76 | 又曰:「善推其所为,此心之充拓也。求其放心,此心之收敛也。致堂曰:『心无理不该。亡而不能推,则视之不见,听之不闻,痒疾痛之不知;存而善推,则潜天地,抚四海,致千岁之日至,知百世之损益。』此言充拓之功也。西山曰:『心一而已。由义理而发,无以害之,可使与天地参;由形气而发,无以检之,至于违禽兽不远。』此言收敛之功也。不阖则无辟,不涵养则不能推广。」 |
77 | |
78 | 黄文洁《两朝政要》曰:「理宗时,天下所素望其为相者,真德秀文行声独重。嘉定、宝、绍间,佥谓用则即日可太平。端平亲政,趋召至朝,正当世道安危升降之机,略无一语及之,乃阿时相郑清之,饰其轻举败事,谓为和、扁代庸医受责;又以清之开边建议,御阅卒以府库不足犒赏,事不可行,致前至诸军,质贷备衣装,无以偿,故哄,延及州兵皆哄,自是军政不复立。知贡举事,复以喧骂出院。除参政,未及拜,以疾终。 |
79 | 谢山《题真西山集》曰:「乾、淳诸老之后,百口交推,以为正学大宗者,莫如西山。近临川李侍郎穆堂讥其『沈溺于二氏之学,梵语青辞,连轴接幅,垂老津津不倦,此岂有闻于圣人之道者』!愚尝详考其本末,而叹西山之过负重名,尚不止于此。两宋诸儒门庭径路,半出入于佛、老,然其立身行己则固有不愧于古人者,龟山、上蔡而后,横浦、玉山皆是也西山自得罪史弥远以出,晚节颇多惭德。其学术之醇疵,姑弗论可矣。。文洁笃行醇儒,固非轻诋人者,况其生平依归,左西江而右建安,而论是时之有宰相器者,独推袁蒙斋,而深惜西山之无实,则是非之公心也,其事又耳目所亲接,则非传闻失实也。《宋史》西山本传即出文洁之手,其后元人重修,虽讳其隳军知举之短,而于呵护郑清之一节,亦多微辞。然则端平之出,得非前此偶著风节,本无定力,老将知而耄及之邪?吾于是而致叹于保岁寒之难也。西山以博学宏辞起家,故辞命为最著,然其两制文字,凡遇嘉定以后宰执,多有伊、傅、周、召之誉,殆亦可以已而不已者与?或又言倪文节公纠弥远昆命元龟之制,弥远私人所据以自辩者,亦得之西山,虽西山未必以此求用于当时,然亦要可以已者耳。慈湖初见西山,因以其命讯日者,戒其须忘富贵利达之心。由今观之,西山未能终身践此言也,然则其不能攘斥佛、老,固其宜耳。 |
80 | ◆西山讲友 |
81 | 文靖魏鹤山先生了翁 |
82 | 文定李宏斋先生燔 |
83 | 直阁张主一先生洽 |
84 | 通判李果斋先生方子 |
85 | ◆西山家学 |
86 | 监税真先生志道 |
87 | 真志道,字仁夫,西山之子也。尝请益于袁蒙斋甫,蒙斋请以小字字先生曰实之而因为之说以赠之。 |
88 | |
89 | ◆西山门人 |
90 | 签枢王潜斋先生埜 |
91 | 王埜,字子文,金华人。嘉定十二年进士,仕为潭属,真西山一见奇之,延致幕下,遂执弟子礼。西山授以辞学,先生曰:「所为学于先生者,义理之奥也。」西山益奇之。累官枢密院编修官兼检讨。淳佑初,为两浙转运判官,又以访察使出视江防。宝佑二年,拜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与宰相不合,罢。提举洞霄宫卒,赠特进。 |
92 | |
93 | 庄敏马先生光祖 |
94 | 马光祖,字华父,东阳人。宝庆二年进士,主新喻簿。见真西山讲学,悦之,遂执弟子礼从焉。积升右曹郎官,历知处州、建康、临安。咸淳三年,拜参知政事。五年,进知枢密院事。以光禄大夫致仕,卒,諡庄敏。 |
95 | 龙图金先生文刚 |
96 | 金文刚,字子潜,休宁人。用遗恩补将仕郎,调潭州司户。时真西山帅潭,得先生,喜其端厚,由是受知,遂为真氏门人。历知奉新县通判、兴国军监左藏及封桩库,出知临江军、常德府,迁太府丞、浙江提举、将作监,进直龙图阁卒。先生庄重修洁,燕居如肃宾,官尤严明,求民利病为兢兢,老而制行尤笃。宝佑间,真、魏得罪去国,门人或更名他师,先生独音问不绝,举步出言,一以西山为准。 |
97 | 文介孔先生元龙 |
98 | 孔元龙,字季凯,衢州人,先圣五十世孙也。尚志笃学,从西山游。主馀干簿,后为柯山精舍山长。以宣教郎致仕。年至九十,手不释卷。赠太子少师。所著有《柯山讲义》、《论语集说》、《鲁樵斐■》、《奏议丛壁》等书。 |
99 | |
100 | 县尉吕先生良才 |
101 | 吕良才,字贤甫。从西山游。举淳佑进士,任潭州善化尉,改京秩,辞归。 |
102 | 吕先生敬伯 |
103 | 吕敬伯,从学于西山。西山称其有求道之志,因示以入道之要。佩服仁、诚、敬三字,终身不忘。 |
104 | |
105 | 知军江先生埙 |
106 | 江埙,字叔文,崇安人。嘉定元年进士,尉古田县,历武冈军司法参军、提点刑狱、检法官,知永平,通判靖州,知南平军而卒。先生从西山游最久,貌肃而气和,孜孜然惟讲学是崇。 |
107 | 刘先生炎 |
108 | 刘炎,字子宣,括苍人。西山序其《迩言》曰:「予读刘子《迩言》,屡废而叹。有问者曰:『刘子之言,常言也,子何叹之数乎?』予曰:『子以予为玩其文辞也邪?若惟文辞之玩而已,则刘子固常言也。夫孰知其有功于学者邪?』」 |
109 | |
110 | 承旨陈公齐先生均 |
111 | 陈均,字子公,一字公齐,平阳人,资政殿学士昉兄子。受学于西山。官江东提刑,改广东。猺寇犯边,漕臣方摄帅邀功,囚平民数十,先生曰:「治兵帅职,治刑吾职。」审核而纵之。被中伤去。起为江西提刑,兼知赣州,以慈祥介洁著。咸淳初,除检正。贾似道在西湖,欲以堂印自随,先生争之曰:「堂印无出城之理。」复坐免。寻以枢密都承旨、秘阁修撰致仕。 |
112 | 周敬齐先生天骏 |
113 | 周天骏,字子美,永丰人也。从西山游,称其质性浑厚,若在璞之玉。其学以持敬为主,西山字之曰敬斋。 |
114 | 忠愍徐先生元杰 |
115 | 徐元杰,字仁伯,上饶人。陈文蔚讲书铅山,为朱子门人,先生往师之。后师事西山。绍定五年,进士及第。官至工部侍郎。淳佑四年,史嵩之丁父忧,诏起复。先生适轮对,言:「大臣读圣贤书,畏天命,畏人言。士论所以凛凛者,实以陛下为四海纲常之主,大臣尤当身任道揆,扶翼纲常者也。自闻起复之命,凡有父母之心者莫不失声。兴言及此,非可使闻于邻国者也。」疏出,朝野传诵。帝亦察其孤忠,起复之命遂寝。明年,以暴疾卒。或以为嵩之毒之,太学生相继讼冤,台谏交疏论奏。诏付临安府逮医者及常所给使鞫治。狱迄无成,諡忠愍。 |
116 | 文定刘后村先生克庄 |
117 | 朝请王臞轩先生迈 |
118 | 王迈,字实之,仙游人,号臞轩。从西山游。嘉定丁丑进士甲科。端平中,为秘书省正字,史嵩之将复相,极言嵩之奸憸刻薄,不可用。轮对,论:「君不可欺天,臣不可欺君,厚权臣而薄同气,此欺天之大者。」理宗为动容。出通判漳州。禋祀雷雨,应诏上言:「蘖致疾,妖冶伐性,道路忧疑,纲沦法斁,此天与宁考之所以怒也。陛下方册免三公,乃遥相崔与之,恐与之不至,政柄必他有所属。」于是言官李大同、蒋岘希意论之,补外。徙知邵武军。亢旱,应诏驿奏七事,以撤龙翔宫、立济王后为先。终朝请郎,赠司农少卿。 |
119 | 教授程先生掌 |
120 | 熊竹谷先生庆胄 |
121 | 熊庆胄,字竹谷,建阳人。少受业于蔡节斋,后游西山之门,兼师刘垕。所著有《三礼通议》。 |
122 | 通判徐进斋先生几 |
123 | 徐几,字子与,号进斋,崇安人。通经,尤精于《易》。自朱、真后,理学之传,先生称得其妙。景定间,臣僚交荐,与何北山基同以布衣召,诏补迪功郎,添差建宁府教授,兼建安书院山长。有经义行世。 |
124 | (梓材谨案:谢山修补稿又为先生一传云:「建安人,节斋蔡氏弟子也。崇政殿说书,通判建宁府。著有《易辑》。」是先生兼受真、蔡之学者。又案:谢山作《同谷三先生书院记》引或说云:「深宁之学,得之王氏埜、徐氏凤,王、徐得之西山真氏。」考《清容居士集》《陈教授墓志》云:「方宋文治时,立博学宏辞科。至吕成公、真文忠公阐正,学弥贵重。真传诸徐凤,徐凤传诸尚书王公应麟。」是或说所本。然秘书少监徐凤以嘉定十七年卒,深宁以前一年生,无师传之理,岂谓先生邪? |
125 | 通直汤存斋先生千 |
126 | 郡守汤晦静先生巾 |
127 | 侍郎汤息庵先生中 |
128 | ◆忠愍同调 |
129 | 忠公刘先生汉弼 |
130 | 刘汉弼,字正甫,上虞人。成嘉定九年进士,累官侍御史。首论濮斗南、叶贲为时相史嵩之腹心,且言嵩之久擅国柄,愿听其终丧,亟选贤臣,早定相位。至论:「马光祖夺情,总赋淮南,乃嵩之预为引例之地,乞勒令追服,以补名教。」已感疾,遂卒,諡曰忠。先生之殁也,太学生蔡德润等上书讼冤,程公许著先生墓志,与徐元杰并称,其旨微矣。史称先生学明义利,律身严正,故不容于小人倾轧之世,至以微疾暴亡,是则可哀也已。弟子知名者曰陈策。 |
131 | ◆王徐门人 |
132 | 尚书王厚斋先生应麟 |
133 | ◆刘氏家学 |
134 | 司农刘先生汉传 |
135 | ◆刘氏门人 |
136 | 帅幕陈南墅先生策 |
137 | 陈策,字次贾,上虞人也。受业于刘忠公汉弼。累官帅幕。欲以经世自任而不遂。晚年自号南墅。陈本堂铭其墓。 |
138 | ◆西山续传 |
139 | 教授王梅浦先生天与 |
140 | 王天与,字立大,别号梅浦,吉安人。初习举子业,诸生从游者甚众。后乃研精覃思,著《尚书纂传》四十六卷,先引汉、唐二孔氏之说,次收诸家传注,而一以晦庵朱子、西山真氏为归,虽其说之散在文集语录者,靡不会萃于中,反复考证十五年而后成。其心似薄蔡氏而不攻其非,间亦采摭其说。成宗大德三年,宪使臧梦解上书于朝,诏授临江路儒学教授。武宗至大中,其子振板行之。 |
141 | 《尚书纂传》自序 |
142 | 晦庵先生于《易》于《诗》皆有训传,独于《书》,晚年属之蔡氏九峰,《二典》、《禹谟》,亲所订定。其贡举私议,则曰诸经皆以注疏为本,《书》则兼取刘、王、苏、程、杨、晁、叶、吴、薛、吕;其与门人答问,则如林、如史、如曾、如李、如陈各取其长。西山先生《读书记纂》三十馀篇、《大学衍义》讲数十馀条。愚窃叹曰:「古今传《书》者之是非,至晦庵而遂定。晦庵折衷传《书》者之是非,至西山而愈明。学者不于二先生据,将焉据?」积日累月而编始就。乙亥冬,求是正于集斋彭先生,增广校定凡若干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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