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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索范围: 资治通鉴后编
条件: 包含字词“开宝四年十一月癸巳 (971/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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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6
四年春正月戊戌朔,以出师不视朝。 潘美克英、雄二州,南汉都统潘崇彻来降。考异宋史载正月癸丑取英州、雄州,王宗沐《宋通鉴系于二月,今从长编》。《东都事畧但云正月不著日。 丙午,令诸道州县不得更差摄官,凡有阙员即具闻,旋与注授。前所差摄官皆罢其职事,以见任官权管。 通判阆州、殿中侍御史路冲言:「本州职役户负恃形势,输租违期,已别立版簿于通判㕔,依限督责。欲望颁为条制」。诏诸州府并置形势版簿,令通判専掌其租。 禁河东诸州民徙内郡者私畜兵器。 戊午,命知制诰卢多逊等重修天下圗经,其书讫不克成。 是月,王师次泷头,南汉主遣使请和,且求缓师。泷头山水险恶,潘美等疑有伏兵,乃挟其使而速度诸险。甲子,至栅口,乙丑,至马迳。考异:李焘曰:甲子,正月二十七日」。此据露布所言,即郭崇岳列栅处也。传云去广州十里。盖悞九国志。栅言去广州才百里,王师所次去栅口又十里,露布言去广州只一程,又言八十里枪旗竞进,当得其实也。屯双女山,直瞰郭崇岳栅,游骑数出挑战,崇岳不从,但坚壁自守而已。南汉主取舶船十馀艘,载金宝、妃嫔欲入海,未及发,宦官乐范与卫兵千馀盗舶船以走,南汉主惧,乃遣右仆射萧漼、中书舍人卓惟休奉表诣军门乞降,美即令部送赴阙,漼等不反。南汉主益惧,复令崇岳戒严。二月丁夘朔,又遣其弟桢、王保兴率国内兵来拒。考异:李焘曰:此据露布追书。五代史、九国志言保兴率文武官属来降,王师不纳,与露布异。国史鋹传又言保兴来降,为郭崇岳所遏。按崇岳本无鬬志,岂敢更遏保兴令不降也!传又言王师进攻崇岳,保兴领衆拒战,然则保兴必不以降出。今止从露布。十国纪年亦云:保兴元帅百官迎王师,潘美以南汉主不至不纳。二月一日,南汉主乃使保兴拒战。植廷晓谓崇岳曰:北军乗席卷之势,其锋不可当。吾士旅虽衆,然皆伤痍之馀,今不驱策而前,亦坐受其毙矣。庚午,廷晓乃领前锋据水而阵,令崇岳殿后御其奔冲。既而我师济水,廷晓力战不胜,遂死之。崇岳奔还其栅,美谓王明曰:彼编竹木为栅,若篝火焚之,必扰乱,因而夹击之,此万全䇿也。遂分遣丁夫,人持二炬,间道造其栅。及夜,万炬俱发,㑹天大风,烟埃坌起,南汉军大败,崇岳死于乱兵,保兴逃归,龚澄枢、李托与内侍中薛崇誉等谋曰:「北军之来,利吾国中珍宝耳,今尽焚之,使得空城,必不能久驻,当自还也」。乃纵火焚府库、宫殿,一夕皆尽。考异、澄枢等传皆云王师至百田,澄枢等乃纵火焚府库。世家及十国纪年则云焚府库之明日,王师始至白田。今从世家及纪年。二月辛未,我师至白田,南汉主素服出降,潘美承制释之,遂入广州,考异:东都事畧:「丁亥,克广州。宋史:「己丑,潘美克广州」。今从长编。俘其宗室官属九十七人,与南汉主皆縻于龙徳宫。保兴初匿民间,后乃获之。有阉人百馀辈盛服请见,美曰:「是椓人多矣,吾奉诏伐罪,正为此等」。命悉斩之。美以露布告㨗,己丑,至京师。李焘曰:按露布当是行营所作,而扈䝉传乃云禽刘鋹䝉草露布,称㫖召对滋福殿赐金紫,则似追为之矣。庚寅,羣臣称贺,遂赐宴,凡得州六十,县二百十四,户十七万二百六十三。考异:新、旧録州县户数与本纪不同,今从本纪。辛卯,赦广南管内州县常赦所不原者,伪署官并仍旧,无名赋敛咸蠲除之。 前帝以令、尉捕贼,先定日限,其已被批罚者,或遂絶意追捕,乃诏:「自今虽限外获贼者,令有司备书于籍,以除其罚,但不得叙为勤绩。其累经殿降法当停免者,不用此制」。 三月丙申,诏:「岭南有买人男女为奴婢转佣利者,并放免。伪政有害于民者,具以闻,除之 右监门卫将军赵玭以罪勒归私第,不胜忿恚。一日,伺赵普入朝,于马前斥普短。帝闻之,召玭及普面质其事,玭大言诋普贩木规利。先是,秦、陇大木,官禁私贩,普尝遣亲吏往市屋材,联巨筏至京师治第,吏因之窃于都下贸易,故玭以为言。帝怒,促閤门集百官,将下制逐普。诏问太子太师王溥等普当得何罪,溥附閤门使奏云:「玭诬罔大臣」。帝意顿解,反诘责玭,命武士挝之。御史鞫于殿庭,普力营救,帝乃特寛其罚,谪汝州牙校。 壬申,命潘美、尹崇琦同知广州,以儋、崖、振、万、安等四州𨽻琼州,令广州择官分知州事。 潘美遣使部送刘鋹及其宗党官属献于京师,鋹至公安邸,吏龎师进迎谒,学士贡徳,昭侍鋹,鋹因问师进何人,徳昭曰:「本国人也」。鋹曰:「何为在此?」徳昭曰:「髙皇帝居藩日,嵗贡大朝,辎重皆歴荆州,乃令师进置邸于此,造车乗以给馈运耳!」鋹叹曰:「我在位十四年,未尝闻此言,今日始知祖宗山河大朝境土也」。因泣下久之。既至,舍玉津园,帝遣㕘知政事吕馀庆问反覆,及焚府库之罪,鋹归罪于龚澄枢、李托、薛崇誉,帝复遣使问澄枢等皆俛首不对,伪谏议大夫王圭谓托曰:「昔在广州机务,并尔辈所専火,又自内中起,今尚欲推过何人?」遂唾而批其颊,澄枢等乃引伏。五月乙未朔,有司以帛系鋹及其官属,先献太庙、太社,帝御明徳门,遣摄刑部尚书卢多逊宣诏责鋹,鋹对曰:「臣年十六僭,伪号澄枢等皆先臣旧人,每事臣不得自由,在国时,臣是臣下。澄枢是国主对讫,伏地待罪,帝命摄大理卿髙继申,引澄枢、托崇誉斩于千秋门外,释鋹罪,并其弟保兴及官属,各赐以冠带、器币、鞍马。寻以保兴为左监门卫率府率。初议献俘之礼,朝臣莫能知,乃遣使就问吏部尚书张昭,昭卧病,口占以授使者,咸服其该博,遂用之。 以王明为秘书少监,领韶州刺史、广南诸州转运使。大兵南伐,明知转运事。岭道险絶,不通舟车,但以丁夫负荷糗粮数万,仰给无阙。每下郡邑,必先收其版籍,固守仓库,颇亦㕘预军画。帝嘉其功,故擢用焉。 初,帝使军器库使楚昭辅鈎校左藏库金帛,数日而毕,条对称㫖。至是,授左骁卫大将军、权判三司。 辛丑,宴刘鋹于崇徳殿。考异宋史太祖纪云:「大宴于大明殿,鋹预焉,事系乙未献俘之下」。今从长编。 六月辛未,命司农少卿李继芳祭南海。刘鋹先尊海神为昭明帝,庙为聪正宫,其衣饰以龙鳯。诏削去帝号及宫名,易以一品之服。 壬申,初置市舶司于广州。 诏御史中丞刘温叟、中书舍人李昉重定开元礼,以国朝沿革制度附属之。考异:李焘曰:是日丙子初命修书,而实録、本纪遂言乃以书来上,恐悞也。六年书乃成。初,帝征晋阳,命密州防御使马仁瑀率衆巡边。至上谷、渔阳,辽人素闻其名,不敢出,因纵兵大掠而还。明年,羣盗周弼等起兖州,诏仁瑀掩击,仁瑀领帐下十数人入泰山,擒弼,尽获其党。庚辰,徙仁瑀为瀛州防御使。仁瑀兄子因醉误杀平民,系狱当死,民家愿以过失伤论,仁瑀曰:「我为长吏而兄子杀人,此乃恃势恣横,非过失也,岂敢以私亲而乱国法哉!」遂论如律。 壬午,以刘鋹为右千牛卫大将军、员外置,封恩赦侯,俸外别给钱五万,米麦五十斛。鋹体质丰硕,眉目俱竦,性絶巧,有口辨,尝自以珠结鞍勒为戏龙之状以献,帝赏其精妙,给钱百五十万偿其直,因谓左右曰:「鋹好工巧,习以成性,倘能移于治国,岂至灭亡哉!」鋹在国时,多置酖毒臣下。一日,从帝幸讲武池,从官未集,鋹先至,诏赐巵酒,鋹疑之,奉杯泣曰:「臣承祖父基业,违拒朝廷,劳王师致讨,罪固当诛。陛下既待臣以不死,愿为大梁布衣,观太平之盛,未敢饮此酒」。帝笑曰:「朕推心置人腹,安有此事!」命取鋹酒自饮之,别酌以赐鋹。鋹大惭,顿首谢。考异:李焘曰:鋹献鞍辔,实録在五年五月,今移入。 帝既平广南,欲行报谢之礼。秋七月甲午朔,诏以冬至有事于南郊。 乙未,御史中丞刘温叟卒。温叟为中丞十二年,屡求解职,帝难其代,终不许。及被病,帝知其贫,遣中使就赐器币。温叟性重厚方正,好古执礼,事继母以孝闻。父名岳,非侍宴,终身不聴乐。开封尹光义闻其清介,尝遣府吏赍钱五百千遗之,温叟不敢却,贮㕔事西舍中,令府吏封识乃去。明年重午,复送黍角纨扇所,遣吏即前送钱者,视西舍封识,宛然还以告,光义曰:「我馈犹不受,况他人乎!」乃命辇归府中。他日,光义侍宴,论当世名节士,具道温叟辞钱事,帝叹赏久之。温叟既卒,帝难其继,曰:「必得纯厚如温叟者乃可」。乃命太子宾客边光范兼判御史台事,居半嵗,始真为中丞。 丙申,诏广南诸州受民租皆用省斗,每一石外别输二升,为雀鼠耗。先是,刘鋹私制大量,重敛于民,凡输一石,乃为一石八斗,转运使王明上言,故革之。 内侍养子多争财起讼。戊午,诏自今年满三十无父者,始聴养子,仍以其名上宣徽院,违者抵死。 建武节度使、判棣州何继筠来朝,癸亥,卒于京师。帝亲临其丧,流涕谓左右曰:「继筠捍边有功,朕不蚤授藩镇者,虑其数竒耳。今领旄钺未几,果至沦没,岂不哀哉!」即命中使䕶丧事,令以平生所佩劒及甲胄同葬。继筠深沉有智畧,与士卒同甘苦,得其死力,居北边前后二十年,善揣知敌情,屡以少击衆,辽人畏伏,多画像祠之。 八月甲申,羣臣奉表请加尊号曰兴化成,功至再,讫不允。 冬十月癸亥朔,日有食之。 己巳,诏伪作黄金者弃市。 知邕州范旻奏刘鋹时白配民物十数事,辛巳,悉命除之。邕州俗尚淫祀,被病者不敢治疗,但益杀鸡豚,徼福于淫昏之鬼。旻下令禁止,出俸钱市药物,亲为和合,民有病则给之,获愈者千计。会南汉所署知广州官邓存忠刼土人二万衆,攻围州城七十馀日,旻屡出与战,矢集于胸,犹力疾督战,贼遂小却。旻创甚,乃坚壁固守,遣使间道求援于广州,前后十五辈始得达。援兵至,围解,旻疾未平,诏令肩舆归阙,所过僦丁夫,官给其直。旻,质之子也。 董元吉知英州,月馀,受赃至七十馀万。帝以岭表初平,欲惩掊克之吏,特诏弃市。甲申,诏:「两京诸道,自十月后犯强窃盗,不得预郊祀赦,所在长吏当告谕下民,无令冒法」。自后将郊祀必申明此诏。考异:李焘曰:宝训载:王旦言:太宗时,每议郊祀,皆前下诏,又虑强盗恃恩犯法,乃诏不以赦原。而史馆日厯并言窃盗窃盗情轻,不可与强盗同科。今立刑法志,宜在酌中,而史官执称不改日厯旧文。真宗曰:当如何书?旦曰:止可言强盗」。上曰:「理虽如此,然不可辄改,当从史官议,庶几传信」。今刑法志所书,实用真宗圣语云。 右补阙梁周翰上疏言:「陛下再郊上帝,必覃赦宥。臣以天下至大,其间有庆泽所未及,节文所未该者,宜推而广之。方今赋入至多,加以科变之物,名品非一,调发供输,不无重困。且西蜀、淮南、荆潭、桂广之地,皆已为王土,陛下诚能以三方所得之利,减诸道租赋之入,则庶乎徳泽均而民力寛矣」。帝嘉纳之。周翰尝监绫锦院,杖锦工过差,为所诉,帝怒甚,召周翰切责,将亦杖之。周翰自言「臣负天下才名,受杖不雅」。帝乃止。帝初识周翰父彦温于军中,以周翰有文辞,欲用为知制诰。天平节度使石守信入朝,帝语及之。守信与彦温善,微露其言,周翰遽上表谢,帝不喜,其命遂寝。 丙戍,诏岭南诸州,刘鋹日烦苛赋敛并除之。民为兵者释其籍,流亡者招诱复业。 十一月癸巳朔,江南国主煜遣其弟郑王从善来朝。贺于是始去唐号,改印文为「江南国主印」,赐诏乞呼名,从之。先是,国主以银五万两遗宰相赵普,普告于帝,帝曰「此不可不受,但以书答谢,少赂其使者可也」普叩头辞让,帝曰「大国之体,不可自为削弱,当使之勿测」及从善入觐,常赐外密赉白金如遗普之数。江南君臣闻之,皆震骇,服帝伟度。他日,帝因出,忽幸普第,时呉越王俶方遣使遗普书及海物十瓶列庑下,㑹车驾卒至,普亟出迎,弗及屏也。帝顾问何物,普以实对,帝曰「海物必佳」即命啓之,皆满贮𤓰子金也。普惶恐顿首谢曰「臣实未发书,若知此,当奏闻而却之」帝笑曰「但受之,无害。彼谓国家事皆由汝书生耳」李焘曰:二事不知的在何时。谈苑云开寳中,李煜赂普。记闻呉越事,不记年嵗,与煜事相类,故并书于从善入贡之后。 丙申,呉越王俶遣其子镇海、镇东节度使惟浚来贡。 庚戍,诏曰:「取才之道,盖非一端,近诸道摄官,悉令罢去,又虑荐更民政,或著吏能者,雷同遐弃,良可惜也。宜悉令有司,按其歴任,经三摄无旷败,即以名闻。受伪署者,不在此限」。 河决澶州,东滙于郓、濮,壊民田,帝怒官吏不时上言,遣使按鞫。庚戌,通判、司封郎中博兴姚恕坐弃市,知州、左校卫大将军杜审肇免归私第。恕初为开封府判官,谒宰相赵普,㑹普宴客,阍者不即通,恕怒而去,普亟使人谢焉,恕遂去不顾,普由是憾恕。及帝为审肇择佐贰,普即请恕居澶州几二年,竟坐法诛,投其尸于河。 戊午,亲飨太庙,始用绣衣卤簿。 己未,合祭天地于南郊,大赦,蠲开宝元年以前逋租。 初,帝择孟昶亲军习兵马者百馀辈为川班内殿直,廪赐优给与御马直等。至是,郊礼毕行赏,帝以御马直扈从,特命増给钱,人五千,而川班内殿直不得如例,乃相率击登闻鼓陈乞。帝怒,遣中使谕曰:「朕之所与,即为恩泽,又安有例哉!」命斩其妄诉者四十馀人,馀悉配𨽻许州,遂废其班。时内臣有左飞龙使李承进者,逮事后唐,帝问曰:「庄宗以英武定中原,享国不久,何也?」承进曰:「庄宗好畋猎,务姑息将士,每出次近郊,禁兵卫卒必控马首告儿,郎辈寒冷,望与救接,庄宗即随其所欲给之,盖威令不行,赏赉无节也」。帝抚髀叹曰:「二十年夹河战争,得天下不能用,军法约束此辈,纵其无厌之求,以兹临御,诚为儿戏。朕今抚养士卒,固不吝爵赏,茍犯吾法,惟有劒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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