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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索范围: 资治通鉴后编
条件: 包含字词“嘉佑三年九月壬辰 (1058/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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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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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佑三年春正月己卯,以福州进士陈烈为安州司户参军。烈性介僻,笃于孝友。庆厯初,尝预乡荐,黜于礼部,遂不复践场屋,从学者常数百人。天章阁待制曹頴叔知福州,荐之,授试校书郎、本州州学教授。于是翰林学士欧阳修又荐之,故有是命。烈皆辞不受。 甲申,封江夏民妻张氏为旌徳县君,表其墓曰「烈女」。初,里中恶少谢师乞过其家,持刀逼张,欲与为乱,曰:「从我则全,不从则死」。张大骂曰:「庸奴!可死,不可他也」。至以刃断其喉,犹能走禽师,乞以告邻人。事闻,特褒异之。 二月癸卯,契丹遣林牙萧福延来告丧,帝为发哀于东内门幄殿,百官进名奉慰,辍视朝七日。先是,太常博士吴及既除丧,擢秘书阁校理。乙巳,改右正言、谏院供职上疏请择宗室子以备储副,弭觊觎之心,属天下之望。既而又言:「开寳诏书,内侍臣年三十、无养父者,听养一子为嗣,并以名上宣徽院,违者扺死。比年此禁益弛,夭絶人理,隂累圣嗣。愿诏大臣明示旧制,上顺天意,以绥福佑」。帝嘉纳之。 庚午,诏太常礼院议立周王佑之后。既而礼院言王薨在下殇之年,未有为人父之道,于礼不当立后,乃罢。 三月辛未朔,命翰林学士欧阳修兼侍读学士。修言:「侍读最为清近,祖宗时不过一两人,今与经筵者十四人,而侍读十人,外议皆云经筵无坐处。臣既辱在翰林,又充史馆修撰、太常礼仪、秘阁、秘书省、尚书礼部刋修唐书,兼职已多,而经筵固不阙人,忽蒙除授。盖近年学士相承,多兼此职,朝廷以为成例,不惜推㤙。外议又云学士俸薄,特与添请给耳,官以人轻,一至于此。欲乞罢臣此命,不使朝廷遴选之清职,遂同例授之冗员」。诏不许,修固辞不拜。修又言:「窃以学士、待制号为侍从之臣,自祖宗以来,尤所精择。其后用人颇易,员数渐多,徃时学士、待制至六七十员,近年以来,稍吝除拜,即今犹及四十馀员。臣欲乞检详前史及国朝故事,自观文殿大学士至待制,并各立定员数,遇有员缺,则精择贤材,以充其选。茍无其人,尚可虚位以待,乞赐详议施行」。 甲戌,诏礼部贡举。 己夘,以起居舎人范镇知制诰。镇自罢言职,每因事未尝不以储嗣为言,冀上感动。及知制诰,正谢又面论之曰:「陛下许臣复三年矣,愿早定大计」。 丙申,诏三司编天下驿劵则例,从枢宻使韩琦请也。 夏四月甲子,资政殿大学士吴育卒,赠吏部尚书,諡正肃。 乙丑,罢修睦亲宅祖宗神御殿。 丙寅,诏曰:「朕惟分治州县,付之守令,按督守令,付之转运使、提㸃刑狱。而比年以来,吏或贪恣害物,耄昏不事事,以弛为寛,以苛为察,赋敛有常,或增重之以为劳,刑罚有经,或出入之以为能,而部使者莫之举劾,岂朕所以寄任之意欤?其各思率职,毋挠权幸,毋纵有罪,惠绥吾民,以称朕意」。 五月癸酉,右正言呉及言:「太宗朝尝给三司判官御前印纸,歴子令批书课绩。今其制虽存,而无考校之法,请自今嵗终按功过而升黜之」。诏以及所言录示三司,使张方平。 初,盐鐡副使郭申锡受诏视河,与河北都转运使李㕘论议不相中,讼㕘遣小吏髙守忠赍河图属宰相文彦博,御史张伯玉亦奏参朋邪结托有状,以事连宰相,乃诏天章阁待制卢士宗、右司諌吴中复推劾,而申锡、伯玉皆不实,伯玉以风闻免劾,乙酉,诏曰:「朕常患民之好事,而风俗渐靡于薄思,有以革正之,非吾士大夫躬率以义而导之于善,则何以哉?申锡官职事守不为轻矣,冝遴所举,以道吾民者,而与参相视决河议论之异,遂成私忿,章奏屡上,辩诉纷然,敢为诋欺,处之自若,以至兴狱置对,逾旬参騐,所陈一无实者,士人之行,乃至是乎?使吾细民,何所视效?其降申锡知滁州,榜于朝堂,寻改知濠州。 六月丙,吏部尚书、平章事文彦博罢为河阳三城节度使、同平章事、判河南府。郭申锡、张伯玉攻彦博虽不胜,彦博亦不自安,数求退,帝许之。 以枢宻使、工部尚书韩琦依前官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 枢宻使、山南东道节度使、同平章事贾昌朝罢为镇东节度、右仆射、兼侍中、景灵宫使。文彦博始求退,谏官陈旭等恐昌朝代之,乃䟽昌朝交通女谒建大第,别为客位以待宦官,又宦官有矫制者,枢宻院释弗治,昌朝由此罢,然昌朝释宦官矫制后騐问无事实。初,温成皇后乳母贾氏,宫中谓之贾婆婆,昌朝以姑事之。谏官劾昌朝交通女谒,指贾氏也。 以观文殿大学士、兵部尚书宋庠,枢宻副使、礼部侍郎田况,并为枢宻使。帝初欲用王尧臣为枢宻使,而当制学士胡宿固抑之,乃止。 以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张昪为枢宻副使。 庚戌,以权知开封府包拯为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拯言:「东宫虚位日乆,天下以为忧,羣臣数有言者,卒未闻有所处置,未审圣意持乆不决,何也?」帝曰:「卿欲谁立?」拯曰:「臣非才备位,所以乞预建太子者,为宗庙万世计耳。陛下问臣欲谁立?是疑臣也。臣行年七十,且无子,非邀后福者,惟陛下裁察」。帝喜曰:「徐当议之」。拯又言:「窃见近年内臣禄秩权任,优崇稍过,恐非所以保全之也,惟陛下凡事更加裁抑」。又言:「诏令者,人主之大柄,而国家治乱安危之所系,累年以来,制勅才下,未逾月而輙更,奏语方行,又随时而追改,民知命令之不足信,则赏罚何以沮劝乎?欲乞今后臣僚上言利害,并请先下两制集议,如可经乆,方许颁行,或小有异同,非蠧政害民者,不可数有更易。如此,则法存画一,国有常格」。又陈教养宗室之法,请条责诸路监司及御史府自举属官,谏官、御史不避二府荐举者,听两制,得至执政私第,事多施行,以翰林学士欧阳修权知开封府。修承包拯威严之后,一切循理,不事风采,或以为言,修曰:「人才性各有短长,实不能舎所长,强所短也」。甲寅,诏学士院编录国朝以来所撰制诰文字,从欧阳修请也。 丁夘,交址贡异兽二。初,本国称贡麟,状如水牛,身被肉甲,鼻端有角,食生刍果𤓰,必先以杖击,然后食。既至,枢宻使田况言:「昨南雄州佥判齐唐奏,此兽颇与书史所载不同,傥非麒麟,则朝廷殆为蛮夷所诈」。知庆州杜植亦奏:「谨按符瑞图:麟,仁兽也,麕身、牛尾、一角、角端有肉。今交址所献,不类麕身而有甲,必知非麟,但不能识其名。请宣谕交址进奉人及囘降诏书,但云得所进异兽,不言麒麟,足使殊俗不能我欺,又不失朝廷怀逺之意」。乃诏止称异兽云。 秋七月癸酉,以福州进士周希孟为国子监四门助教、本州州学教授,以知州蔡襄言其文行为乡里所推也。襄世为闽人徃,时闽士多好学,而专用赋以应举,襄得希孟,专用经术传授,学者尝至数百人,襄亲至学舎,执经讲问,为诸生率,延见处士陈烈,尊以师礼,州人陈襄、郑穆学行著称,襄皆折节待之。闽俗重凶事,其奉浮屠㑹賔客以尽力丰侈为孝,徃徃至数百千人,至有亲亡,不举哭,必破産办具而后敢发䘮者。有力者乘其急,时贱买其田宅,而贫者立劵举债,终身困不能偿,襄下令禁止,至于巫觋主病、蛊毒杀人之类,皆痛断絶之,其子弟有不率教令者,条其事作五戒,以训勅之,及襄去,闽人为立德政碑。 丙子,诏广济河溢,原武县河决,遣官行视民田赈恤被水害者。 丁亥,命权御史中丞包拯领转运使、提㸃刑狱考课院。 壬辰,复以度支员外郎范祥制置解盐,从张方平、包拯言也。祥自皇佑五年坐他罪责去,祥始言嵗入缗钱可得二百三十万,后不能办,至和元年,止百六十九万,其后遂以元年入钱为嵗课定率量入计出,可助邉费十之八乆之,并邉复听入刍粟以当实钱,而虚佑之弊滋长,劵直亦从而贱,嵗损官课,无虑百万,祥既受命,请重禁入刍粟者,其券在嘉佑已前,毎劵别使输钱一千,然后予盐,又言商人持劵若盐鬻京师,皆亏失本钱,请置官京师畜钱二十万緍,以待商人至者,劵若盐估钱,则官为售之,劵纸六千,盐席十千,毋輙増损,所以平其市估,使不得为轻重,诏以都盐院盐官兼领之,自是稍复祥旧云。 权御史中丞包拯言:「右正言吴及立身有守,遇事敢言,缘与枢宻副使张昪妻是亲,奏乞外郡,然昪妻亡已乆,理不当避,乞令依旧供职」。许之。 权知开封府欧阳修言:「臣伏见谏官陈旭请以幸求内降之人,委二府劾奏其罪,䝉朝廷依奏施行。臣自权知开封府,未及两月之间,十次承准内降,或为府司后行,或为宫院姨㜮,或为内官干系人吏等,本府毎具奏,至于再三,而内降不已,至于婢妾贱人犯奸滥等事,亦敢上烦圣聪,以求私庇,虽有司执奏,终许公行,然小人干求,未有约束,止絶臣,欲乞根䆒,因縁干求之人,奏摄下府勘劾,重行责罚。 八月壬辰,诏礼部贡院,宗室壻不许鎻㕔应举。丁未,诏三司,京师比嵗旱屡蠲民租,其以缗钱十万下本路助籴军储。 辛亥,以度支副使周湛为契丹太后生辰使,湛辞不行,乃命权盐鐡副使王鼎代徃。朝廷以契丹主之母于上弟妇行也,礼不可通问勅使者,但遗书契丹主传达聘物,而契丹主必欲面见使者,致书鼎以理折之,契丹诎服,自是为常。 己未,参知政事王尧臣卒,辍视朝一日,赠左仆射,諡文安。 庚申,下溪蛮彭仕羲率衆降归,连嵗所掠甲仗士卒。诏辰州还其孥及铜柱。自是复通中国,然桀骜益甚。 辛酉,封左屯卫大将军、秀州团练使从信为荣国公,吴懿王德昭孙,舒国公惟忠子也。从信尝谓唐十院置维城库,约诸王廪入,而上下均其用。今虽奉养之费,一出县官,然属大者犹或不给,且诸王邸都殖産市井,日取其资,唯懿王院初无馀财,因令治一库,帅诸宗子,月视禄之厚薄,输十之一,既而车马、賔客冠昏,䘮祭之用,无不获其助,今其法不废。 知郓州刘敞言:「臣在阙门之外,备东籓之守,诚不当越职出位,以干言责。然窃惟忠臣之义,虽在畎亩,犹不忘君,况如臣者,岂得已哉?陛下少赐推详,昔周公作无逸以戒成王,其言曰:商王中宗及髙宗及祖甲及文王,皆以无淫于观、于逸、于游、于田,是以膺无疆之福,子孙蕃昌,此圣人之至言也。陛下临政以来,履而行之三十七年矣,百姓赖陛下之德,养老慈幼,人遂其性,臣愿陛下日谨一日,与天无极。比闻车驾数临苑囿,置酒观乐,圣心处之,自有常节,而议者谓其太频,臣恐近习茍于承意而不能諌大臣限以体貎而不得言,如此则传闻四方,未副盛德。外之则嫌怠于政事,有逰观之好,内之则疑酣于酒德,违摄生之理。臣愿陛下玩心于神明,养之以清静,听止于和声,毋以烦耳味,止于实气,毋以爽口,则自天佑之,吉无不利矣,唯陛下裁幸」。 初,官既𣙜茶,民私畜贩皆有禁,腊茶之禁,尤严于他茶,犯者其罚倍,凡告捕私茶皆有赏,然约束愈宻,而冒禁愈蕃,嵗报刑辟,不可胜数,园户困于征取,官司旁缘侵扰,因而陷于罪戾,以至破産逃匿者,嵗比有之,官茶所在陈积,县官获利无㡬,论者皆谓宜弛禁便。景佑中,叶清臣尝上疏乞弛禁,三司议皆以为不可,至是,著作佐郎何鬲、三班奉职王嘉麟,又皆上书请罢给茶本钱,纵园户贸易,而官收其租钱,与所在征算,归𣙜货务,以偿邉籴之费,可以疏利源而寛民力,嘉麟为豋平致颂书十卷、隆衍视成䇿二卷,上之,淮南转运副使沈立,亦集茶法利害为十卷,陈通商之利,宰相富弼、韩琦、曽公亮等决意向之,力言于帝。九月癸酉,命翰林学士韩绛、知谏院陈旭及知杂御史吕景初,即三司置局议之。 丙子,以屯田员外郎李师中提㸃广南西路刑狱。师中建言岭南自古不利戌兵,乞置上下募敢勇,家丁至四,五则籍一人,总为五畨上州教閲,不及五百人为四畨利器械,农隙训之,禁一切他役,上畨则给粮免税,校长免二丁税,于是一路得四万馀人,又请通盐啇以便民,复邕州和市场以实邉事,多施行。桂州兴安县有灵渠,北通江湖,南入海,自秦汉通舟檝,皆石底浅狭,十八里内置三十六斗门,一舟所载不过百斛,乗涨水则可行,师中积薪焚其石,募工凿之,废斗门二十六,役三旬而成,舟檝以通。 辛巳,天平节度使、宣徽南院使张尧佐卒,赠太师,赐其家僦舍钱日三千。尧佐起寒士,持身谨畏,颇通吏治,晓法律,而晚节以戚里进,遽至崇显,恋嫪㤙宠,为世所鄙。 己丑,契丹遣使来谢。 冬十月乙巳,出内藏库紬绢十万,下河东转运司助籴军储。 癸亥,除河北坊廓客户乾食盐钱。 甲子,以提㸃江南东路刑狱王安石为度支判官。安石献书万言,极陈当世之务,其畧曰:「今天下之财力日以困穷,而风俗日以衰壊,患在不知法度故也。法先王之政者,当法其意而已。法其意,则吾所改易更革,不至乎倾骇天下之耳目,嚣天下之口,而固己合乎先王之政矣!」又曰:「方天下之人才,未尝不自人主陶冶而成之,所谓陶冶而成之者,亦教之、养之、取之、任之有其道而已。今之教者,非特不能成人之才,又从而困苦毁壊之,使不得成才,又曰:困天下之力以生天下之财,取天下之财以供天下之费,自古治世,未尝以财不足为公患也,患在治财无其道耳。又曰:在位之人才既不足矣,而闾巷草野之间,亦少可用之才,非特行先王之政而不得也,社稷之托、封疆之守,陛下其能久以天幸为常,而无一旦之忧乎?臣愿陛下鍳汉、唐、五代之所以乱亡,惩晋武茍且因循之祸,明诏大臣,思所以陶成天下人才,虑之以谋,计之以数,为之以渐,期合于当世之变,而无负于先王之意,则天下之人才不胜用矣。大事记曰:安石上书于嘉佑,亦谓方今法度不合,先王之政,朝廷欲有所施为变革,一有流俗侥幸之人,不悦而非之,遂止而不敢为,盖指庆厯而言,而安石变法之藴,亦畧见于此书,特安石更变之说与仲淹同而更变之,意则与仲淹异耳。呜呼!使庆厯之法尽行,则熈丰之法不变,使仲淹之言得用,则安石之言可塞。今仲淹之志不尽行于庆厯,安石之学不用于嘉佑,而乃尽用于熈寜世道升降之机识者,又于此而三致意焉。 是月,诏于景灵宫建郭皇后影殿,翰林学士欧阳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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