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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索范围: 资治通鉴后编
条件: 包含字词“至元十二年七月 (1275/7/25 - 1275/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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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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徳佑元年春正月癸酉朔,元兵犯黄州。 壬午,葬端文明武景孝皇帝于未绍陵,庙号度宗。 元兵犯蕲州,知州管景模以城降。 乙酉,以陈宜中同知枢宻院事兼参知政事。 初,吕师䕫提举江州兴国宫,请募兵以御元,诏与知州钱真孙同募,至是,贾似道承制诏为都督府参赞,任中流调遣,师䕫不受命,与真孙遣人诣蕲,以江州降元,巴延以师䕫知江州。丙戌,元兵犯江州,知安东军陈严夜遁,时知寿昌军胡梦麟寓治江州自杀,知南康军叶闾、知徳安府来兴国、知六安军曹明,俱迎降于江州。师䕫设宴庾公楼,选宗室女二人,盛饰以献巴延,巴延怒曰:「吾奉天子命,兴仁、义师问罪于宋,岂以女色移吾志乎?」斥遣之。 初,元人南侵,用吕文焕与刘整为向导,寻别命整出淮南整鋭,欲渡江,曰:「大军自襄樊东下,宋悉力西拒,东方虚弱,径造临安,可一鼓而㨗也」。巴延不可曰:「吾受诏特缀东兵,使无西尔,济江非所闻」。至是,整帅骑兵攻无为,军乆不克,闻吕文焕入鄂㨗至,整失声曰:「首帅束我,使我成功后于人!善作者,不必善成,果然」。遂发愤成疾,死于无为城下。 知安庆军范文虎遣人以酒馔诣江州迎元军,且谓巴延曰:「行枢宻院临城招谕,衆心不从,愿俟丞相巴延」初以安庆城在山顶,且兵粮皆足,势不可攻,又虑文虎为勍敌,甚忧之,及闻欲降,大喜,乃使阿珠先造之,文虎遂以城降。通判夏椅仰药死,巴延至湖口,系浮桥以渡,风迅水驶,桥不能成,乃祷于大孤山神,有顷风息桥成,大军毕渡。巴延承制授文虎两浙大都督。 初,贾似道畏刘整,不敢出师,及闻其死,喜曰:「吾得天助矣」乃上表出师,抽诸路精兵十三万以行,金帛辎重之舟,舳舻相衔百馀里,命宰执小事专次,大事则关白督府,不得擅行,又以所亲信韩震为殿帅。縂禁兵至安吉州,似道所乘舟胶于堰中,刘师勇以千人入水,拽之不能动,乃易他舟而去,遂由新安池口以进,次于芜湖,遣人通吕师䕫以议和。 二月,夏贵引兵来,㑹贾似道于江上,袖中出一书示似道曰「宋歴三百二十年」似道俛首而巳。 癸夘,以汪立信为江淮招讨使,俾就建康府库募兵,以援江上诸郡。立信受诏,即日上道,以妻子托其爱将金明,执其手曰「我不负国家,尔亦必不负我」遂行,与贾似道遇于芜湖,似道拊立信背哭曰「不用公言,以至于此」立信曰「平章平章,瞎贼今日更说一句不得」似道因问立信何向,立信曰「今江南无寸土,乾净吾去,寻一片赵家地上死,第要死得分明耳」既至建康,守兵悉溃,四面皆北军,立信知事不可成,叹曰「吾终为国一死,但徒死无益,以此负国耳」率所部数千人至髙邮,欲控引淮汉以为后图,似道自芜湖遣还,元俘曽安抚,且以荔子、黄柑遗巴延,复使宋京如元军,请称臣,奉嵗币,如开庆约。阿珠谓巴延曰「宋人无信,唯当进兵,若避似道不击,恐已降州郡,今夏难守巴延」。乃令囊嘉特来言:「未渡江时,议和入贡则可,今沿江州郡皆已内属,欲和则当来面议」。因求答书,似道不答,囊嘉特归报,京亦还。 甲辰,以黄万石为江西制置使。 元立后土祠于临汾,立伏羲、女娲、舜、汤、河、渎等庙。于河中、解州、洪洞、赵城。 庚戌,元兵犯池州,州守王起宗遁去,通判昌化赵昴发摄州事,缮壁聚粮,为固守计。元游骑至李王河,都统张林屡讽之降,昴发愤气填膺,瞠目视林林,不敢复言。己而林率兵巡江隂,遣人纳欵,而阳助昴发为守,守兵皆归于林,昴发知事不济,乃置酒㑹亲友,与诀,谓妻雍氏曰:「城将破,吾守臣不当去,汝先出走」。雍曰:「君为忠臣,我独不能为忠臣妇乎?」昴发笑曰:「此非妇人女子所能也」。雍曰:「吾请先君死」。昴发笑止之,明日,乃㪚其家赀与弟侄,仆婢悉遣之,元兵薄城昴发,晨起书几上曰:「国不可背,城不可降,夫妇同死,节义成双」。遂与雍氏同缢死于从容堂林,开门降。巴延入城,问太守何在,左右以死对,深叹息之,命具棺衾合葬于池上,祭其墓而去。事闻,赠华文阁待制,諡文节,雍氏赠顺义夫人。 元太宗长孙曰哈都,居北方,自定宗以来,日寻干戈,至是诏封诺穆罕为北平王,率诸王兵镇守,而安圗縂省院之政。 元平章军国重事史天泽至真定,病笃,附奏曰:「臣死不足惜,但愿天兵渡江,慎勿杀掠」。语不及他,遂卒。元主闻讣震悼,諡忠武,追封镇阳王。天泽平居,未尝自矜其能,及临大事,毅然以天下自任。年四十,始折节读书,立论多出人意表,拜相之日,门廷悄然,或劝以权自张天泽举唐韦澳,告周墀之语曰:「愿相公无权,爵禄刑赏,天子之柄,何以权为?」言者惭服。出入将相五十年,上不疑而下无怨,人以比郭子仪、曹彬、贾似道,以精鋭七万馀人尽属孙虎臣军于池州下流之丁家洲,夏贵以战舰二千五百艘横亘江中,似道自将后军,军鲁港,贵失利于鄂,恐督府成功,无所逃罪,又恐虎臣新进出已上,殊无鬭志,㑹巴延令军中作大栰数十,采薪刍置其上,阳言欲焚舟,诸军但昼夜严备而战心稍懈,巴延分歩骑夹岸而进,麾战舰合势冲虎臣军,时阿珠与虎臣对阵巴延,命举巨礮击虎臣中坚,虎臣军动,阿珠以划船数千艘乘风直进,呼声动天地,虎臣前锋将姜才方接战,虎臣遽过其妾所乘舟,衆见之,欢曰:「歩帅遁矣!」军遂乱,夏贵不战而走,以扁舟掠似道船,呼曰:「彼衆我寡,势不支矣!」似道闻之,错愕失措,遽鸣钲收军,舳艣簸荡,乍分乍合,巴延以小旗麾将校,左右掎之,杀溺死者不可胜计,水为之赤,军资器械尽为元所获。似道夜驻珠金沙,召贵计事,顷之,虎臣至,抚膺哭曰:「吾兵无一人用命者!」贵㣲笑曰:「吾尝血战当之矣」。似道曰:「计将安出?」贵曰:「诸军已胆落,吾何以战?师相惟有入扬州,招溃兵,迎驾海上,吾当以死守淮西耳」。遂解舟去。似道乃与虎臣单舸奔还扬州。明日,溃兵蔽江而下,似道使人登岸扬旗招之,皆莫应,至有为恶语嫚骂者。 壬戌,元军犯饶州,知州㑹稽唐震发州民城守,时元遣使来取降欵,通判万道同隂使于所部数白金牛酒备降,礼㣲,讽震降,震叱之曰:「我忍偷生负国耶?」城中少年感震言,杀元使者,已而元军登陴,衆皆㪚震,入坐府中,元军执牍使署降,震掷笔于地,不屈,遂死之。郴州守赵崇榞寓居城中,亦死之,万道同以城降,震始以忤贾似道罢官,家居乆之,起知饶州,至是死节,諡忠介,初特进奉祠江万里闻襄樊破,凿池芝山后圃,扁其亭曰止水,人莫喻其意,及闻警,执门人陈伟噐手,曰:「大势不可支,余虽不在位,当与国为存亡」。至是,元军执其弟知南剑州,万顷索金银不得,支解之,万里赴止水死,左右及子镐相继投池中,积尸如叠,翌日,万里尸独浮出,从者敛葬之,諡文忠。 甲子,元兵犯临江军,知军鲍亷死之。 乙丑,贾似道至扬州,檄列郡如海上迎驾,上书请迁都,太皇太后不许,诏下公卿杂议。王爚请坚跸未决,以己不能与大计,乞罢政,不待报,径去。已而宗学生上言「陛下移跸,不于庆元则于平江,事势危急则航海幸闽。不思我能往,彼亦能往,徒惊扰无益」乃止。时方危急,徵诸将勤王多不至,惟郢州守将张世杰守兵入卫,复饶州。陈宜中疑世杰归自元,易其所部军。 丙寅,以文天祥为江西安抚副使、知赣州。勤王诏至赣,天祥捧之涕泣,发郡中豪杰并结溪峒山蛮,有衆万人,遂入卫。其友止之曰「今元兵三道鼓行,破郊畿,薄内地,君以乌合万馀赴之,是何异驱羣羊而搏猛虎」天祥曰「吾亦知其然也。第国家养育臣庶三百馀年,一旦有急,徵天下兵,无一人一骑入关者。吾深恨于此,故不自量力而以身狥之,庶天下忠臣义士将闻风而起。义胜者谋立,人衆者功济,如此则社稷犹可保也」天祥性豪华,平生自奉甚厚,声伎满前。至是痛自抑损,尽以家赀为军费。每与賔客僚佐语及时事,輙抚几曰「乐人之乐者忧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闻者为之感动。 戊辰,湖南提刑李芾遣将率壮士三千人入援,寻以芾知潭州兼湖南安抚使。时湖北州郡皆陷,其友劝芾勿行,曰:「无己即以身行可也」。芾曰:「吾岂拙于谋身哉。第以世受国恩,虽废弃中,犹思所以报者。今幸用我,我以家许国矣」。 己巳,以陈宜中知枢宻院事、曽渊子同知枢宻院事,礼部侍郎文及翁佥书枢宻院事,倪普同佥书枢宻院事,召王爚为浙西江东宣抚使,使居京师,以备咨访。时元行人郝经尚留仪真,元主复使礼部尚书中都哈雅及经弟行枢宻都事郝庸等来问执行人之罪,贾似道震恐,乃遣縂管段佑以礼送经归,经道病,元主勅枢宻院及尚医近侍迎劳,所过父老,瞻望流涕。 元兵攻嘉定,都统侯兴力御,死之。 庚午,平章军国重事、都督诸路军马贾似道罢。初,陈宜中附似道,得骤登政府,及堂吏翁应龙自军中以都督府印还宜中,问似道所在,应龙以不知对。宜中意其已死,即上疏乞诛似道以正误国之罪。太皇太后曰:「似道勤劳三朝,安忍以一朝之罪失待大臣之礼?」诏授似道醴泉观使,罢平章都督,凡似道诸不恤民之政,次第除之,放还诸窜谪人。赵与可除名,令临安府捕案之。 辛未,右丞相章鉴闻元兵日廹托,故径遁去。江淮招讨使汪立信闻贾似道师溃,江、汉守臣望风降遁,叹曰:「吾今日犹得死于宋土也!」乃置酒召賔僚与诀,手自为表,起居三宫,与从子书,属以家事,夜分起歩庭中,慷慨悲歌,握拳抚案者三,以是失声,三日,扼吭而卒。考异宋史帝㬎本纪云:汪立信卒于七月。陈桱通鉴续编云:卒于二月,薛应旗因之。按宋史汪立信传,言立信卒,巴延入建康,金明以其家人免巴延入建康,以三月,则立信之卒于三月审矣。本纪误,今不从。 是月,沿江刺置大使、建康行宫留守赵溍弃城南走,都统徐王荣、翁福等以城降。元知宁国府赵与可、知隆兴府呉益亦弃城遁。知太平州孟之缙、知和州王善知、无为军刘权、知涟州孙嗣武相继迎降。 元主如上都。 三月壬申朔,殿前都指挥使韩震复如贾似道之议,请帝迁都,陈宜中欲示已非似道党,乃召震计事,伏壮士,袖铁椎击杀之,震部将李大明等叛,攻嘉会门,射火箭至大内,急发兵捕之,皆㪚走,擕震母妻及诸子出奔元军。 癸酉,元巴延入建康。时江东大疫,居民乏食,巴延开仓赈之,遣医治疾,民大悦。或以汪立信二䇿及死告巴延,请戮其孥,巴延叹息乆之,曰「宋有是人,有是言哉。使果用之,吾安得至此」命求其家,厚恤之。于是,金明以立信之䘮归葬丹阳,其子麟在建康,不肯从衆降敌,﨑岖走闽以死。 元主诏巴延以时方暑,不利行师,俟秋再举,巴延奏曰:「宋人之据江海,如兽保险,今已扼其吭,纵之则逸而逝矣」。元主曰:「将在军,不从中制兵法也」。遂从之。诏巴延以行中书省驻建康,阿珠分兵驻扬州,与博罗欢达实絶宋淮南之援,巴延分兵四出,镇江统制石祖忠请降,朝廷以元兵渐廹,命浙西提刑司凖备差遣,罗林戍呉江,两浙转运司凖备差遣罗林、浙西安抚司参议官张濡戌、独松关山隂县丞徐垓、正将郁天兴戍四安镇。起赵淮为太府寺丞,戍银树东埧。濡,俊之曽孙也。 召章鉴还朝,鉴言韩震虽请迁都,意实无他,遽置之死,震惊乘舆,似亦太过」。陈宜中衔之。 甲戌,元兵犯无锡县,知县阮应得出战,一军皆没,应得赴水死。 乙亥,诏谕叛将吕文焕、陈奕、范文虎,使通和,于元议息兵。 以王爚为左丞相兼枢宻使。 闽中地复大震。 右丞相章鉴为御史王应龙所劾,削官,放归田里,太皇太后命仍与祠禄。鉴居相位,号寛厚,与人多许可,时目为「满朝欢」。 侍御史陈过请窜贾似道,并治其党翁应龙等,不俟报而去。监察御史潘文卿、季可乞从过所请,乃命捕应龙下临安府狱,罢廖莹中、王庭、刘良贵、游汶、朱浚、陈伯大、董朴,谪洪起畏镇江自效。 丙子,下诏罪已,以陈宜中为右丞相兼枢宻使。王爚还朝,与宜中论事多不合,宜中请建督府于京,檄召诸路军马勤王,并令溃军各归所部,团结内外兵十七万五千人,分厢差官督之。 丁丑,知滁州王应龙以城降元。 ,杖翁应龙,刺配吉阳军。命王爚、陈宜中并都督诸路军马。 壬午,追复呉潜、向士璧官。 元兵犯常州,知州赵与鉴遁,州人钱訔以城降。 甲申,元兵犯西海州,知州丁顺降。乙酉,知东海州施居文乞降于西海州。 知平江府潜说友以城降元。 诏张世杰总都督府诸军。丙戌,知广徳军令狐槩以城降元,世杰遣其将阎顺、李存进军广徳,谢洪永进军平江,李山进军常州,顺遂复广徳军。 丁亥,有二星鬭于中天,顷之,一星陨。 己丑趣五部镇抚使吕文福将兵入卫。文福杀使者,叛入江州,降于元。 庚寅,元兵既廹临安戒严,同知枢宻院曽渊子、左司諌潘文卿、右正言季可、两浙转运副使许自、浙东安抚使王霖龙、侍从陈坚、何夣桂、曽希顔等数十人皆遁,朝中为之萧然,佥书枢宻院事文及翁、同佥书枢宻院事倪普讽台諌劾巳,章未上,亟出关遁,太皇太后闻之,诏榜朝堂曰:「我朝三百馀年,待士大夫以礼,吾与嗣君遭家多难,尔小大臣未尝有出一言以救国者,内而庶僚,畔官离次,外而守令,委印弃城,耳目之司既不能为吾纠击,二三执政又不能倡率羣工,方且表里合谋,接踵宵遁,平日读圣贤书,自许谓何,乃于此时作此举措,生何面目对人死,亦何以见先帝?天命未改,国法尚存,其在朝文武并转二资,其负国弃予者,令御史台觉察以闻」。然不能禁也。 元主遣礼部尚书亷希贤、工部侍郎严忠范持国书来。辛卯,至建康,希贤请兵自卫,巴延曰「行人以言不以兵,兵多反致疑耳」希贤固请,遂以兵五百送之巴延。仍下令诸将各守营垒,勿得妄有侵掠。希贤等至独松关,张濡部曲杀忠范,执希贤送临安,希贤病创死。朝廷使人移书元军,言「杀使乃边将所为。太皇太后及嗣君实不知,当按诛之,愿输币,请罢兵通好」。巴延曰:「彼为诈计,视我虚实耳。当择人同往,观其事体,令彼速降」乃遣议事官张羽同使人还临安,羽至平江,亦被杀。 壬辰,元阿尔哈雅犯岳州,安抚使髙世杰㑹郢复、岳三州及上流诸军战船数千艘,扼荆江口。阿尔哈雅督诸翼水军屯东岸,世杰乘夜阵于洞庭湖中。阿尔哈雅追逐世杰,斩之以徇。岳州縂制孟之缙举城降。 丙申,以陈合同佥书枢宻院事。 戊戌,赦边城降将罪,能自㧞而归者録之,有能复一州者予知州,复一县者予知县,所部僚吏将卒及土豪立功者同赏。诏公田最为民害,稔怨召祸,十有馀年,自今并给原主令,率其租户为兵。 庚子,元从王磐、窦黙,请分置翰林院,专掌䝉古文字,其翰林兼国史院,仍旧纂修国史,典制诰、备顾问。 是月,知滁州王虎臣、知宁国府顔绍卿皆以城降元。 夏四月,文天祥兵至吉州,江西制置副使黄万石与天祥有旧嫌,且忌其声,望出己右,言于朝曰:「天祥军皆乌合儿戏无益」。乃诏天祥留屯隆兴府。乙巳,元兵入广徳军,知广徳县王汝翼与寓居官赵时晦率义兵战,孟唐老与其二子皆死,汝翼被执,至建康,死之。 丙午,元兵陷沙市城,都统孟纪死之,监镇司马梦求自经死。梦求,光五世孙也。 戊申,京湖宣抚使朱禩孙、湖北制置副使髙逹,以江陵降元,初髙逹解鄂州之围,贾似道许以建节,后忌而不与逹,怨望,至是,元阿尔哈雅自岳州攻江陵,逹战累败,及元屠沙市,逹与禩孙及提刑青阳梦炎、李湜等遂出降,阿尔哈雅入城,命禩孙檄所部归附,于是归、峡、郢、复、鼎、澧、辰、沅、靖、随、常、徳、均、房、施诸州相继皆降,阿尔哈雅承制并复官守江陵,㨗闻元主喜,谓近臣曰:「巴延东下,阿尔哈雅孤军守鄂,朕常忧之,今荆南定,吾东兵可无后患矣!」乃亲作手诏褒之,授髙逹参知政事,禩孙至上都死。 壬子,以翰林学士髙斯得佥书枢宻院事。 有司议建藩屏以强王室,乙卯,诏以福王与芮为浙东安抚大使、判绍兴开府,置长史、司马。 庚申,知金坛县李成大率义局官含山县尉胡传心、阳春主簿潘大同、濠梁主簿潘大本、进士潘文孙、潘应奎攻复金坛县。镇江统制侯嵓、县尉赵嗣濵反,助元兵来战。成大被执,不屈,与二子及传心等皆死之。 时元兵东下,所过迎降。李庭芝率励所部固守扬州。阿珠遣李虎持招降榜入城,庭芝杀虎,焚其榜縂,制张俊出战,持叛臣孟之缙书来招降,庭芝复焚其书,枭俊首于市。时出金帛牛酒燕犒将士,人人感激自奋。 壬戌,阿珠犯真州,知州苗再成、宗子赵孟锦帅兵大战于老鹳觜,败绩。 癸亥,加知思州田谨贤、知播州杨邦宪并团练使,趣兵入卫。 丁卯,加李庭芝参知政事。 庚午,阿珠乘胜进趣扬州,姜才为三叠阵,逆之于三里沟,败之。阿珠佯退,才逐之,阿珠反战至扬子桥,扬州拨发官雷大震出战,死之。两水夹水而阵,元张𢎞范以十三骑絶渡,冲才军,才军坚不可动,𢎞范引却以诱之,才将回回,跃马奋大刀直前,向𢎞、范𢎞范反辔迎刺之,应手而仆,元兵欢声震地,才军遂溃,阿珠与𢎞范追之,自相蹂践,与陷濠水死者甚衆,流矢中才,肩才㧞矢,挥刀而前,元军辟易不敢逼,阿珠乃筑长围,自杨子桥竟𤓰洲东北,跨湾头至黄塘西北,扺丁村,务欲以乆困之。 吏部尚书常楙入见,言:「霅川之变,非其本心,置之死过矣,不与立后,又过矣。巴陵,帝王之胄,生不得正命,死不得血食,沉寃幽愤,鬰结四十五年之乆,不为妖为札于冥冥,中者㡬希,愿陛下勿揺浮议,特发神断,宗社幸甚!」于是诏国史院讨论典故以闻。 元遣使持诏召嗣汉四十代天师张宗演赴阙。 五月癸酉,元兵犯宁国县,知县赵与䅯出战,死之。 丁丑,环卫官刘师勇复常州,加濠州团练使,助姚訔守。常以张彦守吕城,兵威稍振。由是浙右诸城降元者,复与张世杰军合。师勇,庐州人。訔,希得子也。 己卯,诏婺州处士何基赐諡曰文定王,柏赠承事。即基师事黄干,柏基之门人也。 以张珏为四川制置副使。 丁亥,元召巴延赴大都,以䝉古万戸阿喽罕权行中书省事。 庚寅,五郡镇抚使吕文福降元。 辛卯,籍潜、说友、呉益、吕文焕、孟之缙、陈奕、范文虎家。 丙申,遣使告天地、宗庙、社稷、诸陵宫观,时知庆逺府仇子真、淮东兵马钤辖阮克己,各将兵入卫,诏与张世杰、张彦分道出击元军,台諌,请命大臣监䕶事,下公卿杂议,乆而不决,陈文龙上书言:「三后协心,同㡳于道,北兵今日取某城,明日取某堡,而我以文相逊,以迹相疑,譬犹拯溺救焚而为安行徐歩之仪也。请诏大臣,无滋虚议」。不报。 己亥,呉继明复蒲圻、通城、崇阳三县,以继明权知鄂州,令择险为寓治。 六月庚子朔,日有食之,既,昼晦如夜,星见鷄鹜皆归。 初,成都安抚使昝万寿守嘉定,兴元与元萨达克齐对垒,萨达克齐一以诚意待之,不为侵掠,万寿心服。未几,元召萨达克齐还,万寿请置酒为好,萨达克齐径往不疑。酒至,左右言未可饮萨达克齐笑曰:「若等何见之小耶?昝将军能毒我,其能尽我朝之人乎?」万寿叹服。至是,元主召汪良臣入朝,命之曰:「成都被兵乆,须卿安集之」。良臣进攻嘉定,万寿坚守不出。良臣度有伏兵,大搜山谷,果得而杀之,进垒薄城,万寿悉军出战,大败,遂籍境内三龟、九顶、紫云诸城。降元。以万寿佥西川行枢宻院事,赐名顺。 辛丑,太皇太后诏削圣福尊号,以应天戒,命侍从官以上各举才堪文武者,虽在谪籍,亦聼举之。 庚戌,诛翁应龙,籍其家。甲寅,留梦炎自湖南入朝,王爚、陈宜中皆请相梦炎而求去。太皇太后曰:「二相毌藉此求闲也」。乃以爚平章军国重事,一月两赴经筵,五日一朝。宜中为左丞相,梦炎为右丞相,并兼枢宻使、都督诸路军马。爚即日就民居,以丞相府让宜中,宜中言:「一辞一受,何以解天下之讥?」因辞去,遣使遮留,乃还。 己未,加李庭芝枢宻院事。辛酉,潼州安抚使、知江安州梅应春以城降元。 丙寅扬州都统姜才、副将张林率歩骑二万人,乘夜攻元杨子桥木栅守栅,万户告急于阿珠,而阿珠即自爪洲以兵赴之,诘旦至栅下,才军夹水为阵,阿珠麾骑兵渡水来撃阵,坚不动,阿珠军引却,才进逼之,战不利而走,阿珠麾歩骑并进,遂大败。林被执,才仅以身免,士卒死者万馀人。 丁卯,朱禩孙除名,籍其家。 秋七月辛未,张世杰与刘师勇、孙虎臣等大出舟师万馀艘,次于焦山,令以十舟为方,碇江中流,非有号令,毋得发碇,示以必死。元阿珠登石公山望之曰「可烧而走也」遂遣健卒者善彀者千人,载以巨舰,分两翼夹射阿珠居中,合势进战,继以火矢,篷樯俱焚,烟㷔蔽江,诸军死战,欲走不能前,多赴江死。张洪范、董文炳、刘国杰复以鋭卒横冲,世杰不复能军,奔圌山,阿珠、𢎞范追之,获白鹞子七百馀艘。师勇还常州,虎臣还真州,世杰请济师,不报。国杰本女真人,姓乌库哩,后入中州,改姓刘氏。貌魁梧,善骑射,胆力过人,数有军功,蒙古主壮之,诏加怀逺大将军,赐号巴图国」。杰行第二,因呼之曰刘二巴图而不名。「巴图,华言敢勇之士也。 甲戌,三学生及台諌、侍从皆上䟽乞诛贾似道,太皇太后不许,及似道上表自劾,且言为夏贵、孙虎臣所误,乞保馀生,乃削似道三官,令李庭芝津遣似道归越,以终丧制,似道留扬不还,王爚言似道既不死忠,又不成孝,乞下诏切责」。似道得诏乃还绍兴,绍兴守臣闭城不纳,王爚复言于太皇太后曰:「本朝权臣稔祸,未有如贾似道之烈者,搢绅草茅,不知㡬䟽,陛下皆抑而不行,付人言于不恤,何以谢天下?」于是始诏似道婺州居住。婺人闻似道至,率衆为露布逐之。 丁丑,复诏徙似道于建宁府。翁应龙既诛,廖莹中、王庭除名,流之岭南,皆自杀,于是御史孙荣叟等又以似道罚轻,乞斩之以正法。方回复上䟽,论似道侥讦贪,淫𥚹骄吝,专忍谬十罪,太皇太后犹不聴翁,合上言:「似道縂权罔上,卖国召兵,专利虐民,滔天之罪,人人能言,廹于衆怒,仅谪建宁。夫建宁实朱熹讲道之阙里,虽三尺童子,亦知向方闻似道名,咸欲讴吐,况见其面乎?乞逺投荒服,以御魑魅」。庚寅,诏谪贾似道髙州团练副使,循州安置,籍其家,遣使监押之贬所。㑹稽县尉郑虎臣以其父尝为似道所配,欲报之,欣然请行。似道时寓建宁之开元寺,侍妾尚数十人,虎臣至,悉屏去撤轿,葢暴行,秋日中,令舁轿夫唱杭州歌谑之,毎名斥似道,窘辱备至。一日,入古寺壁上,有呉潜南行所题字,虎臣呼似道曰:「贾团练呉,丞相何以至此?」似道慙不能对,至泉州洛阳桥,遇叶李,自漳州放还,见于客邸,李赋诗赠之,似道俯首谢焉。 追复皮龙荣官。 辛卯,陈宜中去位。初,张世杰之将出师也,王爚谓二相宜一人督师呉门,否则臣虽老无能为,若效死封疆,亦不敢辞,㑹世杰败于焦山,爚复言曰:事无重于兵,今二相并建都督,庙算指授,臣不得而知。比者六月出师,诸将无统,臣岂不知呉门去京近而必为此请者,盖大敌在境,非陛下自将,则大臣开督,今世杰以诸将心力不一而败,不知国家尚堪㡬败耶?臣既不得其职,又不得其言,乞罢平章太皇太后,不许,京学生刘九臯等伏阙上书,言宜中擅权,党贾似道、赵溍、赵与鉴皆弃城遁,宜中乃假使过之说以报私恩,令狐槩、潜说友皆以城降,乃受其苞苴而为之羽翼,文天祥率兵勤王,信䜛而沮挠之,似道丧师辱国,阳请致罚而隂佑之,元兵薄国门,勤王之师,乃留之京城而不遣,宰相当出督而畏缩犹豫,第令集议而不行。吕师䕫狼子野心,而使之通好乞盟,张世杰歩兵而用之于水,刘师勇水兵而用之于步,指受失宜,因以败事,臣恐误国,将不止一似道也。初宜中事多专决,不关白爚,或谓京学之论,实爚嗾之,书上,宜中径去,遣使四軰召之,不至。壬辰,太皇太后下九臯等于临安狱,手诏曰:「给舍之奏,谓爚与宜中必难乆处,兼爚近奏乞免平章,辞气不平,诚有如人言者,可罢爚平章军国重事,以少保、观文殿大学士充醴泉观使」。是嵗卒,爚清修刚劲,不阿权势,及为相属,国势危亡,乃不能协谋以济大事,士论惜之。昝万寿既降,两川郡县多送欵,独张珏固守重庆不下,元主建东西行枢宻院,㑹兵围之,巴延至上都,面陈形势,乞即进兵,遂拜右丞相,巴延辞曰:「阿珠功多,臣宜居后」。乃进阿珠左丞相,仍诏巴延直趋临安,阿珠仍攻淮南,阿尔哈雅取湖南万户宋都木达及武秀、张荣实、李恒、吕师䕫等取江西。 癸巳,诏知庐州夏贵加枢宻副使、两淮宣抚大使,与淮东制置副使、知扬州朱焕互调。召李庭芝还朝,贵不奉诏,焕仍还扬,庭芝亦不行。 起复文天祥为兵部尚书。 乙未,以殿中侍御史陈文龙同佥书枢宻院事。 丙申,以开庆兵祸,追罪史嵩之,削其諡。 八月壬寅,右正言徐直方遁。加夏贵两淮宣抚大使,李芾为湖南镇抚大使、知潭州。 己酉,拘阎贵妃集庆寺、贾贵妃演福寺田还安边所。 庚戌,刘师勇攻吕城,破之。戊午,加师勇和州防御使。 赵淇除大理少卿。王应麟言:「昔内外以寳玉献贾似道,淇兄弟为甚」。遂罢之。辛酉,元主归自上都。 甲子,文天祥至临安,上䟽言:「本朝惩五季之乱,削藩镇,建都邑,虽足以矫尾大之弊,然国以寖弱,故敌至一州则一州破,至一县则一县破,中原陆沉痛悔何及!今宜分境内为四镇,建都统御于其中,以广西益湖南,而建阃于长沙,以广东益江西而建阃于隆兴,以福建益江东而建阃于番阳,以淮西益淮东而建阃于扬州,责长沙取鄂,隆兴取蕲黄,番阳取江东,扬州取两淮,地大力衆,乃足以抗敌,约日齐奋,有进无退,日夜以图之,彼备多力分,疲于奔命,而吾民之豪杰者又伺间出于其中,如此则敌不难却也」。时议以为迂阔,不报,命天祥知平江府。 元阿尔哈雅以江陵地图上进,请重臣开大府镇之,元主命亷希宪行省事。希宪至江陵,阿尔哈雅率其属郊迎,望拜尘中,荆人大骇。希宪録旧官,禁剽夺,兴学垦田,民情大安,由是思、播、田、杨二氏及西南溪峒皆越境请降,元主闻之曰:「先朝非用兵不可得地,今希宪能令数千百里外越境纳土,其治化可见也。关吏得江陵人私书,不敢发,上之枢宻臣于元主前发之,其中有云:归附之初,人不聊生,皇帝遣亷相出镇荆南,岂惟人渐徳化,昆虫草木咸被泽矣!」元主曰:「希宪不嗜杀人,故能尔也」。 九月丙戌,命文天祥为都督府参賛官,縂三路兵,仍知平江。 郑虎臣、监押贾似道舟次南剑州黯淡滩,虎臣曰:「水清甚,何不死于此?」似道曰「太皇许我不死」。至漳州木绵菴,虎臣曰:「吾为天下杀似道,虽死何憾」遂拘其子与妾于别舘,即厠上,拉其胷,杀之。后陈宜中至福州捕虎臣,毙于狱。 元兵陷泰州,孙虎臣自杀。 甲午,扬州都统姜才率歩骑万五千人攻元湾头堡,为阿珠所败。 乙未,元兵攻吕城,张彦被执降于元。吕城既失,常州势益孤。 丙申,元以伊实特穆尔为御史大夫。括江南诸郡书版及临安秘书省乾坤寳典等书。冬十月己亥,加张世杰沿江招讨使,刘师勇福州观察使,縂统出戍兵。 丁未,以留梦炎为左丞相,陈宜中为右丞相,并兼枢宻使、都督诸路军马。宜中在温州被召,以亲老辞,太后自为书遗其母杨氏使谕之,宜中乃赴召。 李芾至潭州,元游骑已入湘隂、益阳诸县,城中守卒不满三千,芾结峒蛮为援,缮噐械,峙刍粮,栅江修壁,及元兵围城,芾慷慨登陴,与诸将分地而守,民老弱皆出结保伍助之,不令而集,芾日以忠义勉将士,死伤相藉,人犹饮血乘城,殊死战,有来招降者,輙杀之以徇。 元阿珠攻扬州,既筑长围,于是城中食尽,死者枕藉满道,而李庭芝志益坚。 元巴延次湾头,阿喽罕自建康来㑹,巴延令还建康起兵,乃留博罗欢及阿里巴守湾头,而自帅衆渡江,壬戌,至镇江,分军为三道,阿喽罕帅右军自建康出广徳、四安,趣独松关,董文炳帅左军出江入海,以范文虎为郷导,取道江隂,趣澉浦、华亭、巴延阿、喽罕将中军,以吕文焕为郷导,趣常州,期并㑹于临安。 癸亥,常州告急,朝廷遣张全将兵二千救之。知平江府文天祥亦遣部将尹玉、麻士龙、朱华将兵三千随全赴援。士龙战虞桥,败死,全不救走,还五牧五牧,乃朱华驻军所也。华欲掘沟堑,设鹿角全,皆不许。既而北兵薄华华,率广军与之战,自辰至未,胜负未决。逮晚北,兵绕出山后,薄赣军,尹玉力战,杀数千人,全提军隔岸不发一矢,玉遂败。诸败军争渡水,挽全军船,全令其军斩挽者指,于是溺死者甚衆。玉収残卒五百人,复鏖战,自夕逹旦,杀元军,人马委积田间,玉复手杀数十人,力屈被执,元人恨之,横四枪于其项,以敲棍撃杀之,其部下皆战死,无一人降者。天祥欲斩全以警衆,帅府不许,宥之使赎。 十一月丁卯朔,铜关将贝寳胡岩起攻溧水,败死。 庚午,以陈文龙同知枢宻院事,黄镛同佥书枢宻院事。 癸酉,赠尹玉濠州团练使,麻士龙髙州刺史。 戊寅,元阿喽罕破银树东埧,戍将赵淮兵败,与其妾俱被执,妾死之。阿珠使淮招李庭芝,许以大官。淮佯语至扬州城下,乃大呼曰:「李庭芝,尔为男子,死则死耳,毋降也」阿珠怒,杀之。淮,葵之从子也。 元兵陷广徳军、四安镇、陈宜中仓,皇发临安民年十五以上者,皆籍为军,号武定军。召文天祥自平江入卫。 壬午,元将宋都木达等长驱而进,所至莫当其锋,隆兴转运判官刘盘以城降,不数日,取江西十一城进逼抚州,时黄万石为江西制置使,开阃州,治闻兵至,奔建昌,都统宻佑率衆逆战进贤坪,元兵呼曰:「降者乎?鬪者乎?」佑曰:「鬪者也!」麾其兵突战,进至龙马坪,元军围之数重,矢下如雨,佑身被四矢,三枪犹挥双刀,率死士数十人斫围南走,前渡桥板断被执,宋都木达曰:「壮士也!」欲降之,系之月馀,终不屈,骂万石为卖国小人,使我志不得伸宋都木逹,又命刘盘、吕师䕫以金符遗之,许以官,佑不受,复令佑子说之曰:「父死,子安之?」佑斥曰:「汝行乞于市第,云宻都统子谁不怜女?怡然解衣请刑,遂死,元兵皆泣下。佑之,先宻州人,后渡淮,居庐州。 元兵进陷建昌,黄万石走入闽。 癸未,元兵陷兴化县,知县胡拱辰自杀。 甲申,元巴延至常州,㑹兵围城,知州姚訔、通判陈照、都统王安节、刘师勇力战固守,巴延遣人招之,譬喻百端,终不聼,巴延怒,命降人王良臣役城外居民,运土为垒,土至,并人以筑之,且杀民煎油作炮,焚其牌杈,日夜攻不息,城中甚急,而訔等守志益坚,巴延叱帐前,诸军奋勇争先,四面并进,攻二日,城陷,訔死之,照与安节犹巷战,或谓照曰:「城东北门未合可走」。照曰:「去此一歩,非死所矣」。日中兵至,死焉,巴延命尽屠其民,执安节至军前不屈,亦死,师勇以八骑溃围走平江。安节,坚之子也。事闻,赠訔龙图阁待制、照直寳章阁,并官其子丘浚曰:「作元史者,谓巴延下江南不杀一人。呜呼!常州非江南地耶?元之号令,凡攻城临敌,但以一矢加遗者,得即屠之。巴延前此潜兵渡汉,固已屠沙洋矣,至是攻常州,忿其乆不下,乃役城外居民,运土为垒,并人筑之,杀人煎油以作炮,及城破,尽屠戮之,止有七人伏桥坎获免,其性残忍至此,秉史笔者乃曲为之讳,至比之曹彬,岂其伦哉?或曰:所谓不杀,谓入临安之时也。鸣呼巴延至臯亭,谢太后,即遣使奉玺迎降,寂无人敢出一语,当是时,茍具人心者,皆不杀也,岂惟巴延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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