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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索范围: 资治通鉴后编 |
条件: 包含字词“治平三年三月丁巳 (1066/3/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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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治平三年春正月壬申,以翰林学士、知制诰范镇为翰林侍读学士、知陈州。初,镇草韩琦迁官制,称引周公霍光,谏官吕诲驳之,于是琦表求去位,镇批答曰:「周公之不之鲁,欲天下之一乎?」周上以镇不当引圣人,比宰相欲罢镇内职,执政因谕镇令自请,外而有是命。上于制诰多亲閲,有不中理,必使改之,尝谓执政曰:「此人君谟训,岂可褒贬失实也?」先是,知制诰韩维奏事便殿,尝言:人君好恶,当明见赏刑以示天下,使人知所避就,则风俗可移。又言思虑不能全无过差,假如陛下误有处分,改之则足以彰纳善从谏之美。及镇补外,维言镇诚有罪,自可明正典刑,若其所失,止在文字,当函容以全近臣体貌。陛下前黜钱公辅,中外以为太重,今又黜镇,而衆莫知其所谓,臣恐自此各懐疑惧,莫敢为陛下尽忠者矣。 癸酉,契丹改国号曰大辽。 乙亥,宣徽南院使、武安节度使程戡卒。戡守延州凡六年,安重习事,治不近名,然不为言者所与。初,延州夹河为两城,雉堞卑薄,尝为夏贼攻围,登九州台下瞰城中,戡调兵夫大增筑之,后以为利。横山酋豪怨谅祚,欲以属叛,取灵、夏,来求兵为援,戡言豺虎非其相,抟则未易取也,痈疽非其自溃,则未易攻也。谅祚乆悖慢,当乗此聴,许以蛮夷攻蛮夷,中国之利也。㑹帝不豫,大臣重生事,遂寝不报,自以年过七十,告老章凡十数上,终弗聴,遣中使赍手诏问劳,赐茶药黄金,乃再上章曰:「臣老疾剧矣!髙奴屯劲兵为要地,岂养病所耶?」还至邓城,卒,赠太尉,諡康穆。 辛巳,以端明殿学士、知徐州张方平为翰林学士承㫖。初,上谓执政学士独王圭能为诏,馀多不称职。因问方平文学如何?欧阳修对曰:「方平亦有文学,但挟邪不直」。曾公亮以为不闻其挟邪,赵槩又以为无迹,故卒命之。上尝问治道体要,方平以简易诚明为对,上不觉,前席曰:「朕昔奉朝请,望侍从大臣以谓皆天下选人,今多不然闻,学士之言,始知有人矣」。御史吕大防言:「窃闻参知政事赵槩举张方平、钱明逸,乞加显用,传播之初,实惊物聴,方平明逸,皆以制䇿登科,早列侍从,不闻有嘉猷善状著于时论,而出领事任,所至不治,岂足以谋谟庙堂之上,经纶天下之务哉?窃以槩备位辅,臣与国一体,不能昌言公论,进贤退不肖而牵于私旧,引非其人,失大臣忧国致君之道。伏望出臣此章,下槩问状,以惩不恪」。 命翰林学士冯京修撰仁宗实録。 壬午,罢三司推勘官。初,诏三司举京朝官一人专领推勘事,至是,三司奏以为不便,罢之,然议者不以罢之为便也。 工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吕诲与侍御史范纯仁、监察御史里行吕大防合奏曰:「伏见参知政事欧阳修首开邪议,以枉道悦人主,以近利负先帝,将陷陛下于过举。龙图阁直学士司马光亦上疏请罢追崇之议,皆不报。诲等论列不已,而中书亦以札子自辩于上,上意不能不向中书,然未即下诏也。执政乃相与宻议,欲令皇太后下手书,尊濮安懿王为皇,夫人为后,皇帝称亲,又令上下诏谦让不受尊号,但称亲即园立庙,以示非上意,且欲为异日推崇之渐。丙子,中书奏事垂拱殿,时韩琦以祠祭致斋,上特遣中使召与共议,既退外,间言濮王已议定,称皇欧阳修手为诏草二通,一纳上前日中,太后果遣中使赍实封文书至中书,执政相视而笑,诲等闻之,即纳缴御史告勅,居家待罪,乞早赐黜责,上以御宝封告勅,遣内侍陈守清趣诲等,令赴台供职,诲等以所言不用,虽受告勅,犹居家待罪。 丁丑,中书奏事,上又遣中使召韩琦同议即降勅,称准皇太后手书:濮安懿王、谯国太夫人王氏、襄国太夫人韩氏、仙游县君任氏,可令皇帝称亲,仍尊濮安懿王为濮安懿皇,谯国、襄国、仙游并称「后」。又降勅:「称上手诏:朕面奉皇太后慈㫖,已降手书如前,朕以方承大统,惧徳不胜,称亲之礼,谨遵慈训,追崇之典,岂易克当?且欲以茔为园,即园立庙,俾王子孙主奉祠事,皇太后谅兹诚恳,即赐允从」。又诏濮安懿王子、瀛州防御使、岐国公宗朴,候服阕除节度观察留后,改封濮国公主,奉濮王祀事,吕诲等闭门待罪,屡上疏乞早赐黜谪。庚辰,吕诲等又奏:「臣等本以欧阳修首启邪议,诖误圣心,韩琦等依违附㑹,不早辨正,累具弹奏,乞行朝典,近覩皇太后手书,追崇之典,并用哀桓衰世故事,乃与政府元议相符,中外之论,皆以为韩琦宻与中官苏利涉、髙居简往来交结,上惑母后,有此指挥,盖欲归过至尊,自掩其恶,卖弄之迹,欲盖而彰,欺君负国,乃致如此,首议之臣,安得不诛?臣等待罪于家,屡䝉诏㫖,促令供职,而踧踖未敢承命,以此故也,若必使臣等就职,则当合班庭争,以救朝廷之失,虽陛下容纳直言,为天下所闻,而臣等不能早悟明主之罪,益深重矣,岂可复居言路,为耳目之官哉?区区之心,有死无二,惟陛下留神聴纳」。上令中书降札子,趣使赴台供职,而诲等缴还札子并后所奏九状申中书,坚辞台职。是日,诏避濮安懿王名下一字,置濮安懿王园令一人,以使大臣为之,募兵二百人,以奉园为额,又令河南置栢子户五十人,命带御器械王世宁权发遣户部判官。张徽度濮安懿王园庙地图上,皆从中书所请也。 壬午,诏罢尚书省集议濮安懿王典礼。中书进呈吕诲等所申奏状,上问执政当如何,韩琦对曰:「臣等忠邪,陛下所知」。欧阳修曰:「御史以为理难并立,若以臣等为有罪,即当留御史。若以臣等为无罪,则取圣㫖」。上犹豫乆之,乃令出御史,既而曰:「不宜责之太重也」。于是诲罢侍御史知杂事,以工部员外郎、知蕲州范纯仁以侍御史通判安州,吕大防落监察御史里行,以太常博士知休寜县。故事,知杂御史解官,皆有诰词,时知制诰韩维当直,又兼领通进银台司门下封驳事,执政恐维缴词不肯草制及封驳勅命,遂径以勅送吕诲等家,仍以累不遵禀圣㫖,赴台供职,为诲等罪,维言罢黜御史,事闗政体,而不使有司预闻,纪纲之失,无甚于此,宜追还诲等勅命,田银台司使臣,得申议论,以正官法。又言:「诲等能审论守职,国之忠臣,计其用心,不过欲陛下尽如先王之法而止耳。士大夫贪固宠利,厚赏严罚,犹恐此风不变,而复内牵邪说,贬斥正人,自此陛下耳目益壅蔽矣。又求对,极论其失,请追还前勅,令百官详议,以尽人情,复召诲等还任旧职,以全政体。皆不从。是日,诏翰林学士、知制诰、御史中丞、知杂,各举御史两人,以起居舍人、同知諌院傅尧俞兼侍御史知杂事。 司马光言:「窃闻吕诲、范纯仁、吕大防因言濮王典礼事,尽被责降,中外闻之,无不骇愕。臣观此三人,忠亮刚正,忧公忘家,求诸羣臣,罕见其比,今一旦以言事太切,尽从窜斥,臣窃为朝廷惜之。臣闻人君所以安荣者,莫大于得人心。今陛下徇政府一二人之情,违举朝公议,尊崇濮王,过于礼制,天下之人,已知陛下为仁宗后,志意不专,怅然失望,今又取言事之臣,羣辈逐之,臣恐累于圣徳,所损不细,闾里之间,腹非窃叹者多矣!伏望圣慈亟令诲等还台供职,不则且为之别改近地一官,亦可以少慰外人之心也」。吕公著言:「吕诲等以论事过当,并从责降,闻命之始,物论腾沸,皆云陛下自即位以来,纳善从谏之风未形于天下,今诲等又全台被黜,窃恐义士钳口,忠臣解体。且自古人君纳谏则兴,拒諌则亡,兴亡之机,不可不审,臣愿陛下以天地之量,包荒含垢,特追诲等,勅命令依旧供职,则天下幸甚!」二月乙酉朔,白虹贯日。 命殿中丞苏轼直史馆。上在藩邸,闻轼名,欲以唐故事召入翰林,知制诰韩琦曰:「苏轼,远大之器也,他日自当为天下用,要在朝廷培养之,使天下之士莫不畏慕,然后取而用之,则人人无复异辞矣。今骤用之,恐天下之士未必皆以为然,适足累之也」。上曰:「知制诰既未可与,修起居注可乎?」琦曰:「记注与制诰为邻,未可遽授,不若于馆阁中择近上贴职与之,且请召试」。上曰:「未知其能否,故试如苏轼有不能耶?」琦言不可,乃试而命之。他日,欧阳修具以告轼,轼曰:「韩公可谓爱人以徳矣」。 乙巳,颍王府翊善邵亢奏:「皇子颍王,天质早茂,婣媾及期,方陛下即位之初,而元嗣克家之日,推之于礼,莫重于斯。臣伏见国朝亲王聘纳,虽开宝通礼具有旧仪,而因循未尝施行。欲乞下太常礼院博采旧典,修撰颍王聘纳仪范,其故事非礼者悉罢之」。诏礼院详定。礼院奏请如会要故事,从之。 三月丁巳,赐羣臣御筵于诸园苑。 庚申,彗星辰见于壁,长七尺许。 辛酉,起居舍人同知諌院𫝊尧俞、侍御史赵鼎赵瞻自契丹使归,以常与吕诲言濮王事,家居待罪,而尧俞辞新除侍御史知杂事,告牒不受,稽首上前曰:「臣初建言在诲前,今诲等逐而臣独进,不敢就职」。上数谕留尧俞等,尧俞等终求去,乃以尧俞知和州,鼎通判淄州,瞻通判汾州。司马光言:「比蒙圣恩宣谕濮王称亲事,云此事朕不欲称假使,只称濮王与仙游县君,有何不可?臣乃知陛下至公,初无过厚于私亲之意,直为政府所误,以致外议纷纷,必谓旦夕下诏罢去亲名。其已出台官,当别有除改,见任,台官亦优加抚谕,使之就职。今忽闻𫝊尧俞等三人相继皆出,中外之人无不惊愕,此政府欲闭塞来者,使皆不敢言,然后得专秉大权,逞其胸臆耳。伏望陛下特发宸㫁,召还尧俞等,下诏更不称亲。如此则可以立使天下愤懑之气,化为欢欣,诽谤之语更为讴歌矣」。不从。光遂奏请与尧俞等同责,因家居待罪。又奏:「陛下即位之年,臣已曾上疏预戒追尊之事。及过仁宗大祥,臣即与尧俞诣政府,白以为人后者不得顾私亲之义,当两制、礼官共议,时臣又独为衆人手撰奏草,若治其罪,臣当为首。其吕诲等系后来论列,既䝉谴逐,如臣者岂宜容恕?纵陛下至仁,特加保庇,臣能不愧于心乎?」有诏促光赴经筵供职。光又奏乞早赐降黜,凡四奏,卒不从。壬戌,以屯田员外郎、签书江宁节度判官事孙昌龄为殿中侍御史,太常博士、监永丰仓郭源明为监察御史里行。源,明劝子也。 甲子,以都官员外郎黄照为侍御史,太常博士蒋之竒为监察御史里行。初,命王圭等举官,已除孙昌龄及郭源明,而尚阙两员。中书以圭等前所举都官员外郎孔宗翰等七名进,而照中选,上又特批之。奇与御史欧阳修素厚,之奇前举制科不入等,尝诣修,盛言追崇濮王为是,深非范百禄所对。修因力荐之,即与照并命。之奇入对,上面谕曰:「朕向覧卿所对䇿甚善,而有司误遗故亲,有是除之」。奇宜,兴人,堂从子。宗翰,道辅子也。 先是,禁中遣使泛至诸臣家,为皇子颍王择配,记室韩维奏:「王孝友聪明,动履法度,方向经学,以观成徳。今卜姓授室,其系尤重,宜歴选勲望之家,精拣淑媛,考古纳采问名之义,以礼成之,不宜茍取华色而已也」。至是,纳故宰相向敏中孙女为颍王妇,封安国夫人。戊辰,上亲録囚。 庚午,以彗出,避正殿,减常膳。上对枢臣以彗为忧,胡宿请备边,吕公弼曰:「彗非小变,不可不惧。陛下宜侧身修徳,以祗天戒,臣恐患不在边也」。新除监察御史里行郭源明奏免除命,乞追还吕诲等。诏聴源明免,以告牒纳中书。 辛未,手诏曰:「朕近奉皇太后慈㫖,濮王令朕称亲,仍有追崇之命。朕惟汉史,宣帝本生父称曰亲,又諡曰悼,裁置奉邑,皆应经义,既有典故,遂遵慈训,而不敢当追崇之典。朕又以上承仁考庙社之重,义不得兼奉私亲,故但即园立庙,俾王子孙世袭濮国,自主祭祀,远嫌有别,盖欲为万世法,岂皆权宜之举哉?而台官吕诲等,始者专执合称皇伯追封大国之义,朕以本生之亲,改称皇伯,歴考前世,并无典据,追封大国,则又礼无加爵之道。向自罢议之后,诲等奏促不已,忿其未行,乃引汉哀帝去恭皇定陶之号,立庙京师,干乱正统之事,皆朝廷未尝议及者,歴加诬诋,自比师丹,意欲揺动人情,眩惑衆聴,以致封还诰勅,擅不赴台,明缴留中之奏,于中书録传讪上之文,于都下暨手诏之出,诲等则以称亲立庙,皆为不当,朕覧诲等前疏,亦云生育之恩,礼宜追厚,俟祥禫既毕,然后讲求典礼,褒崇本亲。今乃反以称亲为非,前后之言,自相抵牾。傅尧俞等不顾义礼,更相唱和,既挠权而示衆,复归过以取名,朕姑务含容,屈于明宪,止命各以本官补外,尚虑搢绅之间,士民之衆,不详本末,但惑传闻,欲释羣疑,理当申谕,宜令中书门下俾御史台出榜朝堂,及进奏院遍牒告示,庶知朕意」。命左谏议大夫、天章阁待制、兼侍讲李受赴谏院供职」。 癸酉,诏曰:「去秋以来,雨潦为沴,抚存赈济,甫臻和平。今星躔生变,咎证昭灼,抚躬以思,惄焉如疾,天威震动,勅戒在眇躬,洗心自新,宜自朕始。故避殿撤膳,夙夜惕厉,永惟四海之内,狱讼烦寃,调役频冗,与夫鳏寡孤独,死亡贫苦,甚可伤也。转运使、提㸃、刑狱,分行省察而矜恤之,利病大者悉以闻,庶仁恩家,至副朕寅畏之心焉」。 辛巳,彗晨见于昴,如太白,长丈有五尺。壬午,孛于毕,如月。 夏四月甲申朔,观文殿学士、户部侍郎孙沔自环庆改帅鄜延,未至,卒于道。赠兵部尚书,諡曰威敏。沔居官以才力闻,强直少所惮,然喜燕游女色,故中间坐废。 丙戌,礼院言:「濮安懿王建庙,当行祭告,而宗朴丧服未除,请权以本宫诸弟摄事,其祝文令教授为之」。初,命翰林学士冯京撰祝文,京言本院未有体式,乞下礼院议。礼院议称:「皇帝某谨遣官恭告于亲濮安懿王」。既而以前诏俾王子孙奉祠事,乃更定此议。帝尝以称亲之议质于天章阁待制兼侍讲王猎,猎以为不可。帝曰:「王相待素厚,亦持此说耶?」猎对曰:「臣被王恩厚,故不敢以非礼名号加于王,所以为报也。 命宻州观察使宗旦同知大宗正司事。宗旦居所生母丧,以孝闻,始请别择地以葬,嵗时奠祀后,著为法。 己丑,赐工部侍郎致仕皇甫泌帛一百疋。泌献所著周易精义等书,上曰:「泌老不废学,贫而守节,可尚也」。故有是赐。 赐真定府僧懐丙紫衣。初,河中府浮梁用鐡牛八维之,一牛且数万斤,后水暴涨絶梁,牛没于河,募能出之者,懐丙以二大舟实土,夹牛维之,用大木为权衡状,鈎牛徐去其土,舟浮牛出,转运使张焘以闻,而有是赐。 以工部郎中、天章阁待制陆诜为兵部郎中、鄜延路都搃管经畧安抚使兼知延州。 赠皇后弟内殿崇班髙士林徳州刺史。士林,将家子,独喜学,上尝以「谨守法律」四字诲之,曰:「能如此,则为良吏矣」。每欲进擢,后屡辞,既卒,始追赠焉。 乙未,颍王府翊善、同修起居注邵亢以知制诰、知谏院兼判司农寺。于是,上谓颍王曰:「翊善端直朴厚,已辍为諌官矣」。王顿首谢。以金部员外郎、天章阁侍讲傅卞为起居舍人、同知谏院。卞议濮王典礼,与执政意合,故骤进。 以度支郎中王稷臣直集贤院、充颍王府翊善,令于皇子两位供职。辛丑,命龙图阁直学士、兼侍讲司马光编歴代君臣事迹。于是光奏曰:「臣自少以来,畧涉羣史,窃见纪传之体,文字繁多,虽以衡门专学之士,往往读之,不能周浃,况于帝王日有万几,必欲徧知前世得失,诚为未易。窃不自揆,常欲上自战国,下至五代,正史之外,旁采他书,凡闗国家之盛衰,系生民之休戚,善可为法,恶可为戒,帝王所宜知者,畧依左氏春秋传,体为编年一书,名曰通志,其馀浮冗之文,悉删去不载,庶几聴覧不劳,而闻见甚博,私家区区力不能办,徒有其志而无所成。顷臣曾以战国时八卷上进,幸䝉赐覧,今所奉诏㫖,未审令臣续成此书,或别有编集,若续此书,乞亦以通志为名。其书上下贯串千馀载,固非愚臣所能独修。伏见翁源县令广南西路经畧安抚司勾当公事刘恕、将作监主簿赵君锡,皆以史学为衆所推,欲望特差二人与臣同修,庶几使得早成。书不至疏畧,从之,而令接所进八卷编集,俟书成,取㫖赐名。其后君锡以父丧不赴,命太常博士、国子监直讲刘攽代之。恕,均州人,君锡,良规之子。攽,敞弟也。 司空致仕郑国公宋庠卒。帝方以灾异避正殿,有司误奏母临丧,乃为挽辞二篇赐之,赠太尉兼侍中,諡元宪,帝为篆其墓碑曰「忠规徳范之碑」。庠自应举时,即与弟祁以文学名擅天下,俭约不好声色,读书至老不倦。尤畏法,在扬州,使工甓堂涂,取巵酒与之,后知误取公使,立偿之,而取予者皆被罚。其为相雅练故事,自初执政,遇事辄分别是非可否,用是斥退。及再登用,遂浮沉自安。然天资忠厚,尝曰:「逆诈恃明,残人矜才,吾终身弗为也」。沈邈尝为京东转运使,数以事侵庠。及庠在洛阳,邈子为府属所恶,欲痛治之以法,庠独不肯,曰:「是安足罪也!」人以此益称其长者。 戊申,以河东转运使呉充为盐鐡副使。上雅知充前此数问充所在,㑹充入觐,上谕以教授时事,嘉劳之,居河东才半嵗,即召入。 枢宻副使、礼部侍郎胡宿屡乞致仕,庚戌,罢为吏部侍郎、观文殿学士、知杭州。 以殿前都虞候、容州观察使郭逵检校太保、同签书枢宻院事、同签书枢宻院事,自逵始。于是知制诰邵必当制,草词以进,言逵武力之士,不可置庙堂,望留诰勅与执政熟议,弗聴。逵既入西府,衆多不服,或以咎韩琦,琦曰:吾非不知逵望轻也。故事,西府当用一武臣。上欲命李端,愿吾知端愿倾邪,故以逵当之。知谏院邵亢、御史呉申吕景交章论祖宗朝枢府参用武臣,如曹彬父子、马知节、王徳用、狄青勲劳,为天下所称则可,逵黠佞小才,岂堪大用?」不报。司天监奏:彗星浸㣲,羣臣诣閤门拜表,乞御正殿,复常膳,不许,自是三表乃许之。 五月乙丑,诏:「河北战兵三十万、陜西战兵四十五万并义勇,令本路都总管常加训练,毋得占役」。时边臣或奏请增兵,朝廷以为兵数不少,故降是诏。 是日,彗行至张而没。彗之未没也,言者多以为忧。或告韩琦,琦曰:「借使复有一星出,欲何为乎?」 戊辰,上谓宰臣曰:「朕日与公等相见,每欲从容讲论治道,但患进呈文字颇繁多不暇。今中书常务有可付有司者,悉以付之」。自是中书细务止进熟状,及事有定制者归有司,中书降勅而已。 庚午,诏中书,枢宻,自今朔望会于南㕔。 吏部流内铨进编修铨曹格勅十四卷,诏行之。 右武衞大将军、果州刺史叔褒领文州团练使。初制,宗室入学十五以上通两经者,大宗正以闻,命官试论及大义,中者度髙下赐出身或迁官。至是,叔褒试所学中格,故有是命。叔褒,徳恭曾孙也。丁丑,以屯田员外郎王克臣子孝庄为右屯衞将军、驸马都尉,赐名师约,以尚徳宁公主故也。初,上数称唐公主多下嫁名人,及选得师,约其父子皆业进士,令至宰相第,试以诗并其所业赋一编进御,召见清居殿,又谕以毋废学。后又出经籍及纸笔砚墨赐之。 六月乙酉,以驾部郎中、知磁州李田监淄州盐酒税务。嘉佑六年,始置考课法。至是,考课院言田再考在劣等,故有是命。坐考劣降等自田始。 己亥,免陆诜正衙令,入见,上劳问之曰:「卿岭外处画无不当者,鄜延最当要道,故选用卿,今将何先?」诜曰:「边事难以遥度,抑未审陛下意在安静,或欲示威也」。上曰:「大抵边陲宜以安静为务,昨王素为朕言,朝廷与帅臣常欲无事,自馀将校无不生事要功者,卿谓此言如何?」诜曰:「素言是也。陛下能责任将帅,令疆埸无事,即天下幸甚」。上称善。 辛卯,以太常博士刘庠为监察御史里行。庠私议濮王事,与执政意合,故命以言职。 赠故霸州文安县主簿、太常礼院编纂礼书苏洵光禄寺丞。所修书方奏,未报而洵卒,赐其家银绢各百两疋,其子殿中丞、直史馆轼辞所赐求赠官,既从之,又特勅有司,具舟载其丧归蜀。嘉佑初,王安石名始盛,党友倾一时,欧阳修亦善之,劝洵与安石游,而安石亦愿交于洵。洵曰:「吾知其人矣」。安石母死,士大夫皆吊,洵独不往,作《辨奸》一篇。洵既没,三年而安石用事,其言乃信。张方平尝论洵曰:「定天下之臧否,一人而已」。 己酉,御崇政殿疎决在京系囚。 壬子,改清政殿曰钦明,召直集贤院王广渊书洪范于屏,谓广渊曰:「先帝临御四十年,天下承平,得以无为。朕方属多事,岂敢言自逸,故改此殿名」。因访广渊,先儒论洪范得失,广渊对以张景所得最深,遂进景论七篇。明日,复召对延和殿,谓广渊曰:「景所说过先儒逺矣,以三徳为驭臣之柄,尤为善论。朕遇臣下,常务谦柔,聴纳之间,则自以刚㫁此屏,置之坐右,非特开元无逸图也。 秋七月甲寅,以屯田员外郎呉申为殿中侍御史。初,刘庠举申自代,上曰「朕固知申」遂擢用焉。庠,申门人也。自傅卞议濮王事,称㫖庠及申私论与卞协,故相继并居言职。 乙丑,以奉国留后、虢国公宗谔为保静节度使。于是濮王子孙及鲁王孙各迁官一等,迁者凡二十人。上之为皇子,辞疾不肯入宫,诏本位长属敦促。宗谔最长,于时劝行。及上即位,宗谔上十馀章论功,上不得已,特迁奉国留后。中书召知制诰韩维,命辞再三,属之曰:「语勿太深也」。宗谔在藩,素嫉上。宗谔有庖夫善羊脍,上使人为脍两盘,宗谔见问之,对曰:「十三使之脍也」。宗谔怒,毁器覆肉,笞其庖夫。宗谔性隂狡,所恶婢妾往往鸩杀之。 八月己亥,以龙图阁直学士兼侍讲吕公著知蔡州。公著尝言濮安懿王不当称亲及颁讳于天下,又请追还吕诲等,皆不从,即称疾求补外官。上曰:「学士朕所重,岂得轻去朝廷」。公著家居者百馀日。上遣内侍杨安道即家敦谕,且戒安道曰:「公著劲直,宜徐徐开晓,语勿太迫也」。又数令公著兄公弼劝之,公著起就职,才数月,复上章请出,故有是命。 九月壬子朔,日有食之。 癸丑,以知制诰、史馆修撰蔡抗为龙图阁直学士、知定州。上谓抗曰:「第行且召卿矣。郡兵番戍,室家留营多不谨,夫归辄首原」。抗下令悉按以法,戍兵感之。 乙夘,命知制诰宋敏求题濮安懿王及三夫人庙主于园。 丙辰,幸天章、宝文阁,命两府观翰林学士王圭所书仁宗御书诗石刻。初,仁宗立上为皇子,圭请对而后草诏,后有间圭者。是日,上御蘂珠殿召圭设紫花墩赐坐,劳问乆之,诏中书授圭兼端明殿学士,且谕曰:「执政员阙,即命卿矣」。翌日,又赐盘龙金盆一,圭惶恐以谢,上谓曰:「朕知卿忠纯有守,曩者有谗语朕,今释然无疑,故有此赐」。圭顿首曰:「非陛下保全臣,何以至此!」 癸亥,诏:「待制已上,自迁官后,六嵗无过,则复迁之,有过亦展年,至谏议大夫止。京朝官四嵗磨勘,至前行郎中止少卿、监,仍以七十员为定员,有阙即检勘前行郎中,迁及四嵗以上,校月日之乆者,次补之。少卿监以上,迁官聴㫖,如别有劳绩,或因要重任使特㫖推恩者,即不在此例」。 乙丑,以太常博士、监察御史里行马黙守本官,通判懐州。初,黙弹奏济州防御使李珣犯销金,并匠人送开封府,官吏不能正其罪,又言宗恵女使当如法録问,且请自今外人罪连宗室大辟,皆录问,然后㫁,又言国子监直讲刘攽轻薄无行,多结交富赀举人,不可为开封试官,又言赵及所壊仓米十八万石,当治米所以湿恶,并劾提㸃仓塲李希逸以不觉察,而及等实由希逸举发,黙除御史,时攽有戏言,黙用此怒,故妄弹奏,攽黙又屡言濮王不宜称亲,上以为疎缪,故绌之,御史刘庠奏乞留黙,弗聴。 皇城司尝捕销金衣送开封府,推官窦卞上殿请其狱。会有以内庭为言者,上疑之,卞曰:「真宗禁销金自掖庭始,今不正以法,无以示天下,且非祖宗立法意」。上曰:「然。文王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正谓此耳」。诏如卞请。 庚辰,知谏院傅卞言:「风闻贵戚奏荐恩泽,未经减定,或托以亲戚,滥及髙赀商贩之徒」。诏:「自今妃嫔、公主以下,非有服亲,若有服亲之夫,无得奏荐」。 是月,夏国主谅祚举兵冦大顺城,入冦柔远寨,烧屈乞等三村,栅段木岭。初,环庆经畧安抚使蔡挺,知谅祚将入冦,即遣诸将分屯要害,以大顺城坚,虽被攻不可破,不益兵,柔远城恶,命副都总管张玉将重兵守之,敕近边熟户入保清野,戒诸寨无得逆战,谅祚将步骑数万攻围大顺,三日,蕃官赵明与官兵合击之,谅祚银甲氊帽以督战,挺先选强弩八列于壕外注矢下射,重甲洞贯,谅祚中流矢遁去,复冦柔远,张玉募胆勇三千人夜出扰贼营,贼遂惊溃,上遣中使赐挺手诏慰劳,谅祚退屯金汤,声言益发步骑,且出嫚辞,须已得嵗赐,复攻围大顺城,鄜延经畧安抚使陆诜言:「朝廷积习姑息,故贼敢狂悖,不稍加诘责,则国威不立」。即止其嵗赐银帛,牒宥州问故,上喜曰:「固知此人可倚也」。诏诜得宥州报具闻,而谅祚果大沮盘桓寨下取粮,而反卒不敢入冦,又嵗俭贫,愿得赐物,乃报言边吏擅兴兵行,且诛之矣。 冬十月壬午朔,以仙游县君任氏坟域为园,从礼院所奏也。 癸未,遣西京左藏库副使何次公赍诏赐夏国主谅祚,问所以入冦之故,仍止其嵗赐银帛,陆诜言:「彼颇顺矣,不若且赐时服,因以诏问之,彼必感惧。今特遣次公,彼多奸诈,或疑朝廷畏已,则未遽服也」。不从。 甲申,以户部判官、直集贤院王广渊直龙图阁兼侍读,集贤殿修撰周孟阳兼侍讲。帝不豫,广渊忧思忘食寝,帝自为诏以慰安之,曰:「朕疾少间矣」。丁酉,诏两日一御迩英讲读。时上已不豫,然近臣尚未知也。于是皇子颍王等引仁宗故事以请,从之。 丁亥,诏曰:「先帝以士乆不贡,则怠于学,而豪杰者不时举,故下间嵗之令,冀以得人,而自更法以来,其弊浸长,何者?里选之牒仍故,而郡国之取减半,计偕之籍屡上,而道途之劳良苦,朕甚闵焉。其令礼部三嵗一贡,举天下解额,于未行间嵗之法已前率四分取三,分礼部奏名进士以三百人为额,明经、诸科不得过进士之数。 以同签书枢宻院郭逵为陜西四路沿边宣抚使兼权判渭州。逵恳辞签书,上曰:「初欲授卿宣徽使,虑外人以为罢政,第领枢职,往以重使权」。 甲午,诏宰臣、参知政事举才行士可试馆职者各五人。先是,上谓中书曰:「水潦为灾,言事者多云不进贤,何也?」欧阳修曰:「近年进贤之路太狭,诚当今所患,臣每与韩琦等论议未合」。上曰:「何谓进贤路狭,中书常所进拟者,其人皆如何?」修曰:「自富弼、韩琦当国以来,十数年间,外自监司,内则省府,此类选擢甚精,时亦得人,然皆是钱榖刑名强干之吏,此所谓用。才臣言进贤路狭乃馆职也」。上曰:「如何?」修曰:「朝廷用人之法,自两制选居两府,自三馆选居两制,然则三馆者,辅相养材之地也。往时入三馆有三路,今塞其二矣,此臣所谓太狭也」。上曰:「何谓三路?」修曰:「进士髙科一路也。大臣荐举,一路也。因差遣例除一路也。往时进士五人以上及第者皆得试馆职,第一人及第不下十年,有至辅相者,今第一人及第。两任凡十年,方得试馆职,而第二人以下无复得试,是髙科一路塞矣。往时大臣荐举,随即召试,今止令上簿,候馆阁阙人乃试,而馆阁人初无员数,无有阙时,则上簿者永无试期,是荐举一路又塞矣。唯有因差遣例除者,半是年劳老病之人,此臣之所谓进贤路太狭也。新格置编校官八人,皆用选人,歴七年乃自校勘除校理,此外未尝有所擢用。臣谓此八员者宜仍旧,他员或阙,即令中书择人进拟,庶无遗贤」。上嘉纳之,故有是诏。因谓辅臣曰:「馆阁养才之地,比欲选数人出使,无可者。公等其各为朕捜扬,虽执政亲戚世家勿避,朕当亲閲可否?」于是韩琦、曾公亮、欧阳修、赵槩等所举蔡延庆、夏倚、王汾、叶均、刘攽、章敦、胡宗愈、王存、李常、张公裕、王介、苏棁、安焘、蒲宗孟、陈侗、陈睦、李清臣、朱初平、黄履、刘挚凡二十人,上皆令召试。琦等以人多难之,上曰:「既委公等举之,茍贤岂患多也!」乃令先召擢提㸃陜西刑狱、度支员外郎蔡延庆等十人,馀须后试。延庆,齐子也。 丙午,羣臣以来嵗元㑹,表上尊号曰体乾应厯文武圣孝皇帝,诏不许,五表乃许之。 十一月甲寅,以庆州蕃官都巡检使赵明领顺州刺史,以击夏人于大顺城有功也。于是将士及蕃官有功者随轻重赏之。 戊午,帝不豫。 己巳,归徐国公主于王氏,皇后及皇子颍王、东阳郡王送至第。诏皇后翼日乃归。 司马光奏:「臣伏见陛下践阼以来,太阳侵色,中有黒子,大风昼晦,冬温无氷,连年大水,漂没庐田,以至今嵗灾异尤甚,彗星彰见,光炎隆炽,朝东暮西,连月乃灭,飞蝗害稼,日有食之,加之陜西、河东,夏秋乏雨,禾既不収,麦仍未种,妇子凄惶,流离充道,西戎内侮,边鄙未安,当此之际,羣臣宜劝导陛下以祗畏天命,勤恤民隠,克己谦约,博求至言,以消复变咎,延致善祥,而朝廷晏然,曾不为意,或以为自有常数,非闗人事,或以为景星嘉瑞,更当有福,今者又有佞臣建议,请上尊号,其为欺蔽上天,诬罔海内,孰甚于此?使上帝鬼神,怫郁不怿,自拜表以来,陛下婴此疾疹,乆而未愈,此皆羣臣谄䛕之罪,陛下岂得不省悟而深思哉?臣不胜区区,忘生触死,伏望陛下自以圣意止羣臣所上章表,却尊号而弗受,更下诏书,深自咎责,咨谋四方,广开言路,求所以事天养民、转灾为福之道,俟圣体康复,政化流通,天时丰穰,人心悦豫,然后推崇徽号,何晚之有?臣荷国大恩,承乏侍从,诚见近日羣臣,皆以言为讳,入则拜手稽首,请加鸿名,出则错立族谈,腹非窃笑,终无一人为陛下正言,其不可者,臣窃痛之。是敢妄进狂瞽,唯圣明采察。不从。 初,夏人冦大顺,上问两府䇿将安出,宰相韩琦请留止嵗,赐遣使赍诏往问,枢宻使文彦博等曰:「如此,则边衅大矣」。因引宝元、康定之丧师,以动上意,琦曰:「兵家须料彼此,今日御戎之备,大过昔时,且谅祚狂童,岂可比元昊也?诘之必服」。上竟从𤦺议,遣何次公往使,逾月,次公还,以谅祚表进,上已卧疾,辅臣因入问起居毕,𤦺扣御榻曰:「谅祚服罪否?」上力疾顾𤦺曰:「一如所料。谅祚所上表,虽云受赐累朝,敢渝先誓」,然尚多游辞,归罪于其边吏,乃复赐诏诘之,令专遣使别贡誓表,具言:今后严戒边上酋长,各守封疆,不得㸃集人马,辄相侵犯,其鄜延、环庆、泾原、秦鳯等路一带,乆系汉界熟户并顺汉西蕃,不得更行刼虏及逼胁归役,所有汉界不逞叛亡之人,亦不得更有招纳,茍渝此约,是为絶好,馀则遵依先降誓诏,朝廷恩礼,自当一切如旧。 先是,帝乆服药,监察御史里行刘庠奏请立皇子,帝不怿,封其奏。一日,宰相韩𤦺等问起居,退,颍王出寝门,忧形于色,顾琦曰:「奈何?」𤦺曰:「愿大王朝夕,勿离上左右」。王曰:「此乃人子之职」。琦曰:「非为此也」。王感悟去,帝自得疾不能语,凡处分事皆笔于纸。十二月辛丑,帝疾增剧,辅臣问起居罢,琦复奏曰:「陛下乆不视朝,中外忧惶,宜早立皇太子,以安衆心」。帝颔之,琦请帝亲笔指挥,帝乃书曰:「立大王为皇太子」。琦曰:「必颍王也,烦圣躬更亲书之」。帝又批于后曰:「大大王、颍王顼」。琦曰:「欲乞即今晚宣学士降麻」。帝复颔之,琦召内侍髙居简授以御札,命翰林学士草制,学士承㫖张方平至榻前禀命,帝慿几出数语,方平不能辨,帝以手指画几,方平因请进笔书所谕,遂进笔,帝书:「来日降制,立某为皇太子」十字,所书名不甚明,方平又进笔请之,帝再书「颍王」二字,又书「大大王」三字,方平退而草制,壬寅,立皇子颍王顼为皇太子。帝既用辅臣议立皇太子,因泫然下泪,文彦博退,谓韩琦曰:「见上顔色否?人生至此,虽父子亦不能无动也」。琦曰:「国事当如此,可奈何?」皇子始闻命,辞于榻前者乆之。 癸卯,大赦,赐文武官子为父后者勲一转。 乙已,诏以来年正月十九日册皇太子,翰林学士承㫖张方平为礼仪使,翰林学士王圭撰册文,钱明逸书册,知制诰宋敏求书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