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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索范围: 资治通鉴后编
条件: 包含字词“太平兴国六年十月癸酉 (98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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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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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纪十起重光大荒落正月,尽昭阳协洽九月,凡二年有竒太宗至仁应道神功圣徳睿烈大明广孝皇帝。太平兴国六年春正月乙巳,诏诸路转运使下所属州,令长吏择见任判司、簿尉之清亷明干者,具以名闻,当以次引对,授知县之任。 辛亥,易州破辽兵数千人,是月,遣八作使郝守浚等分行河道,抵辽境,皆䟽导之,又于清逺界开徐河,鷄距河五十里入白河,由是闗南之漕,悉通济焉。 三交西北三百里,地名固军,溪谷险絶,为敌之咽喉,潘美潜师袭之,其守将弃城遁,军使安庆以其族来降,因积粟屯兵守之,自是敌不敢侵轶,邉民以安。考异李焘曰:「安庆来降」。实録无之。按潘美行状乃六年正月事,今附月末。徐度国纪繋之四年八月癸亥,又云三交口即固军,误也。 二月癸丑,诏曰:「京朝官厘务于外者,咸给以御前印纸,令书治迹,而主司不能彰明臧否,但以细碎之事混淆其间,非所以副朕详求之意也。自今寻常之务,非课最者不得书为劳绩,其殿犯无有所隠」。 丁酉,令羣臣居丧被诏复者,须卒哭朝谒,其俸料自诏下日给之。 三月己酉,山南西道节度使、同平章事徳芳薨,年二十三,赠中书令,追封岐王,諡康惠。 癸丑,诏诸路转运使察部下官吏,有罢软不胜任、怠惰不亲事及黩货扰民者,条其事状以闻,当遣使按鞫。其清白自守干局不苛,亦以名闻,必加殊奬。 交州行营言破贼军于白藤江口,斩首千馀级,时侯仁寳率前军先发,孙全兴等顿兵花步七十日以竢刘澄,仁寳屡促之不行,及澄至,幷军自水路抵多罗邨,不遇贼,复擅还花步,贼诈降以诱仁寳,仁宝信之,遂为所害,转运使许仲宣驰奏仁寳战殁,且乞班师,不待报,即以兵分屯诸州,开库赏赐,给其医药,谓人曰:「若竢报,则此数万人皆积尸于广野矣」。乃上章自劾,诏书嘉纳之,就劾澄等,㑹王僎病死,澄与贾湜并戮于邕州市,徵全兴下狱,伏诛,赠仁寳工部侍郎,官其二子。 四月,诏:「诸州大狱,长吏不亲决胥吏,旁縁为奸,逮捕证左,滋蔓逾年而狱未具。自今长吏每五日一虑囚,情得者即决之」。帝不欲天下有滞狱,乃建三限之制,大事四十日,中事三十日,小事十日,不须追捕而易决者无过三日。又诏:囚当讯掠,则集官属同问,勿委胥吏搒决。 辛未,幸太平兴国寺祷雨。罢湖州织罗放女工。 夏五月癸丑,令内侍省细仗内先衣黄者并衣碧,吏部黄衣选人改为白衣选人。己未,降雨死罪囚,流以下释之。 辽宋王喜隠稍见进用,复诱羣小谋反,事觉,辽主命械其手足,筑圜土,囚于祖州,是月辽上京汉军乱,欲刼立,喜隠以城坚,不得入,立其子留礼夀,上京留守徐室擒之,留礼夀伏诛,赐喜隠死。 六月甲戍,司空、平章事薛居正卒,赠太尉、中书令,諡文惠。居正风度瓌伟,操行方正。性寛简,不好苛察。自参政至为相,凡十八年,恩遇始终不替。因服丹砂遇毒,方奏事,疾作,舆归,遂卒。居正无子,养子惟吉素无行,于是帝临其丧出涕,其妻出拜丧侧,帝存抚数四,因问:「不肖子安在?颇改节否?」惟吉伏丧侧,惊惧不敢起。自是尽革故态,稍涉猎书史、亲贤士。帝知其修饰,数委以大藩,所至称治。累迁左十牛卫大将军。遭母丧,故事,卒哭当起复,惟吉恳求终制,优诏不许,时论异之。 秋七月丙午,帝将大举伐辽,遣使赐渤海王诏书,令发兵以应。约灭辽之日,幽、蓟土宇复归中朝,朔漠之外,悉以相与,然渤海竟无至者。 九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壬寅,以左拾遗、直史馆田锡为河北南路转运副使。自卢多逊专政,羣臣章表不先禀多逊,则有司不敢通。又谏官上章,必令閤门吏依式书状,云不敢妄陈利便,希望恩荣。锡贻书多逊,请免书状,多逊不悦,乃出之。吕中曰:国朝敢言之风,自田锡始大臣,遏絶人言,自卢多逊始。锡因入辞,且进封事,言军国要机者一,朝廷大体者四,略曰:赏不逾时,国之令典,顷嵗王师薄伐,克平太原,未赏军功,逮兹二载,请因郊禋耕籍之礼,议平晋之功而赏之,则驾驭戎臣,莫兹为重,此要机也。按四年十月乙亥己行太原之赏锡,今犹以为言,或者赏未徧及故也。交州瘴海之地,得之如获石田,愿陛下无屯兵以费财,此大体之一也。迩来谏官废职,给事中不敢封驳,遗补,亦不贡直言,起居郎、舍人不得升陛纪言动,御史不能弹奏,中书舍人未尝访以政事,集贤院虽有书籍而无职官,秘书省虽有职官而无图籍,愿陛下择才而任之,使各司其局,此大体之二也。朝廷辟西苑广御池,而尚书无㕔事,郎曹无本局,九寺、三监寓天街之两廊,礼部试士或就武成王庙,是岂太平之制度耶?望别修省寺,用列职官,此大体之三也。每于衢路见囚,荷铁枷,不觉自骇,隆平之时,将措刑不用,于法所无,去之可矣,此大体之四也」。帝嘉其言,降诏褒谕,仍赐钱五十万。或谓锡今宜少晦,以逺谗忌,锡曰:「事君之诚,惟恐不竭,且天植其性,岂一赏可夺耶?」至河北,复驿书言边事,略曰:「今北鄙驿骚,葢以居边任者,规羊马细利为㨗,矜捕斩小胜为功,起衅召戎,实由此始。伏愿申饬将帅,谨固封守,还所俘掠,许通互市,使河朔之民得务农业,不出五载,可积十年之储」。又曰:「汉武帝躬秉武节,遂登单于之台,唐太宗手结雨衣,徃伐辽东之国,是舍近谋逺也。国家图燕以来,兵连未解,财用不得不耗,人臣不得不忧,愿陛下精思虑,决取舍,无使旷日持久」。 丙午,置京朝官差遣院。旧制,京朝官属吏部,国初以来皆出中书。至是,诏京朝官除两省、御史台,自少卿监以下,奉使从政于外受代而归者,并令中书舍人郭贽等考校劳绩,品量材器,以中书所下阙员类能儗定引对而授之,谓之差遣院。 太子太保赵普奉朝请累年,虏多逊益毁之,郁郁不得志。考异,普迁太子太保,正史、实録及百官表并不记。太宗所撰神道碑云,既静妖氛,爰覃爵赏,葢普从征晋阳,以功迁秩也,当在太平兴国四年冬十月。行状则云三年郊祀后,迁太子太保。今从行状。普子承宗娶燕国长公主女,承宗适知泽州,受诏归阙成婚礼,未逾月,多逊白遣归任,普由是愤怒。㑹如京使柴禹锡及赵熔、杨守一告秦王廷美骄恣,将有阴谋,窃发帝诏问普,普言愿备枢轴以察奸变。退,复宻奏臣开国旧臣,为权幸所沮,因备言昭宪顾命及先朝自诉之事。帝于宫中访得普前所上章并发金匮,得誓书,遂大感悟,即留承宗京师,召普谓曰:人谁无过,朕不待五十,已尽知四十九年非矣」。辛亥,以普为司徒兼侍中。秦王廷美乞班普下,从之。考异:李焘曰:「不待五十,已知四十九年,非」此太宗盛徳,要语也。今正史乃削去,可不惜哉!今依实録具载圣语。实録又云即日复相,则恐未然。正史称未几复相,当得其实也。丁谓谈録则云上元夜召普观灯,即命为相。亦与正史不同,今不取。或曰:始昭宪及太祖本意,葢欲帝传廷美,廷美复传徳昭,故帝即位,亟命廷美尹开封。徳恭授贵州防御使,实称皇子。及徳昭既不得其死,徳、芳相继夭絶,廷美始不自安,浸有邪谋。他日,帝尝以传国意访之赵普,普曰:太祖已误,陛下岂容再误耶?于是普复入相,廷美遂得罪。凡廷美所以得罪,普之为也。考异王禹偁遗事云:「太祖孝于太后,友爱兄弟,旷古未有万几之暇召晋王。秦王,秦王,上弟也,宣祖第三子,名廷美,亦杜后所生。今本传言王是太宗乳母王氏所生,非也。其有㫖哉,又皇子南阳王徳昭、东平王徳芳,皆上子也。及皇侄、公主等共宴太后閤中,酒酣,上白太后曰:臣百年后传位于晋王,令晋王百年后传位于秦王。后大喜曰:吾久有此意而不欲言之,吾欲万世之下,闻一妇人生三天子,不谓天生孝子成吾之志,令晋王、秦王起谢之。既而后谓二王曰:陛下自布衣事周室,常以力战图功,万死而遇一生,方致身为节度使。及受天命,将逾一纪,无日不征,无月不战,厯尽艰危,方成帝业。汝等无劳,安坐而承丕绪,岂不知幸乎?久后各不得负陛下,吾不知秦王百年后将付何人?秦王曰:愿立南阳王徳,昭后又喜曰:是矣是矣。然则陛下有此意,吾料此亦天意也。他日各不得渝渝者,罪同大逆,天必殛之。上又令皇子徳昭谢太后,太后又谓上曰:可与吾呼赵普来,令以今日之约作誓书,与汝兄弟传而収之,仍令择日告天地宗庙,陛下可以行之否?上即时如太后㫖,召赵普入宫令制文,普辞以素不能为文,遂召陶糓为文,别日,令普告天地宗庙,而以誓书宣付晋王収之。上崩,兴国初,今上以书付秦王收之。后秦王谋不轨,王幽死书收入禁中,不知所在,上子南阳王寻亦坐事,逼令自杀,传袭之约絶矣」。按禹偁遗事既与国史不同,要不可信。然廷美尹开封,徳恭授贵州防御使,颇与太宗传位之迹畧相似,恐昭宪及太祖意或如此,故司马光纪闻亦云太后欲传位二弟,葢当时多有是说也。今两存之。所云赵普请使陶糓草誓书转以相付,则不必然,今不取。又云秦王既幽死,誓书収入禁中,南阳王寻亦坐事,逼令自杀,此尤误。不知徳昭自杀,乃太平兴国四年八月,徳芳死乃六年三月,而廷美七年三月始罢开封尹也。大抵遗事言多鄙近,不似禹偁所为,或出于怨家仇人,肆口谤讪,托名禹偁,故不可据信,然亦不可全弃也。两存其说,则祖宗盛徳自著,后世必知其诬矣。又云廷美乃祖宗母弟,则于昭宪顾命时已辨之。江休复嘉佑杂志云祖宗涪陵各相去十数嵗生,与遗事畧同,足明当时多有是说也。 是日,以枢宻副使、刑部侍郎石熙载为户部尚书、充枢宻使,用文资正官充枢宻使,自熙载始也。诏中外文武官并得上书直言。 冬十月癸酉,羣臣奉表加上尊号曰应运统天睿文英武大圣至明广孝,凡三上,乃许之。 庚辰,诏自今下元节宜如上元,并赐休假三日,著于令。 甲午,苏州太乙宫成。先是,方士言:「五福、太乙,天之贵神也,行度所至之国,民受其福,以数推之,当在吴、越分。故令筑宫以祀之。 十一月丁酉,监察御史张白坐知蔡州日假官钱籴粜,弃市。 甲辰,改武徳司为皇城司。帝尝遣武徳卒潜察逺方事,有至汀州者,知州王嗣宗执而杖之,缚送阙下,因奏曰「陛下不委任天下贤俊,而猥信此辈为耳目,窃为陛下不取」帝大怒,遣使械嗣宗下吏,削秩,㑹赦复官。 庚戍,亲飨太庙。辛亥,郊,大赦。御乾元殿受册尊号,内外文武加恩。先是,有秦再思者,上书乞当郊勿赦,且引诸葛亮佐蜀数十年不赦事,帝颇疑之,以问赵普,普曰:「国家开创以来,具存彛制,三嵗一赦,所谓其仁如天,尧、舜之道。刘备区区一方,用心无足师法」。帝然其对,赦宥之文遂定。自后郊赦不书。壬戌,诏封太平宫神为翊圣将军,从道士张守真请也。 先是,诸州罪人皆锢送阙下,道路非理死者十常六七。十二月,张齐贤上言:「罪人至京,请择清强官虑问,若显负沈屈,则量罚本州官吏,且令只遣正身家属,别竢朝㫖。齐贤又言:「刑狱繁简,乃治道弛张之本,于公,阴徳子孙,则有兴者,况六合之广,能使狱无寃人,岂不福流万世?州县胥吏,皆欲多禁繋人,或以根穷为名,恣行追扰租税,逋欠至少,而禁繋累日,遂至破家。请自今外县罪人,令五日一具禁放数白州州狱,别置厯,长吏检察,三五日一引,问䟽理,月具奏上,刑部閲视,其禁人多命朝官驰徃决遣,若事涉寃诬,故为淹滞,则降黜其本州官吏,或终嵗狱,无寃滞,则刑部给牒,得替日,较其课旌赏之齐贤勤究民弊,务存寛大,行部遇投诉者,或召至传舍榻前与语,多得其情伪,江南人久益思之。七年春正月甲午朔,不受朝,而羣臣诣閤称贺。 壬寅,诏翰林学士承㫖李昉等详定士庶车服、丧塟制度,付有司颁行,违者论其罪。 二月丙寅,以给事中侯陟、右正諌大夫王明同判三司。同判三司,自陟明始。 甲申,改闗南为髙阳闗。 三月癸巳朔,日有食之。 金明池水心殿成,帝将泛舟徃游,或告秦王廷美与左右谋作乱,帝不忍暴其事。癸夘,罢廷美开封尹,授西京留守。壬子,赐秦王廷美袭衣通犀𢃄、钱千万缗,绢、彩各万疋,银万两,西京甲第一区。 是月,比阳县蝗,飞鸟数万食之尽。 夏四月甲子,以左正谏大夫、枢宻直学士窦偁,中书舍人郭贽并守本官,参知政事。帝谓偁曰:「汝自揣何以至此?」偁曰:「陛下念藩邸旧臣出于际会」。帝曰:「非也,乃汝尝面折贾琰,赏卿之直尔」。 以宣徽北院使柴禹锡兼枢宻副使。 丙寅,以兵部员外郎宋琪通判开封府。京府通判自琪始。 赵普既复相,卢多逊益不自安,普屡讽多逊引退,多逊贪固权位,不能决,㑹普亷,得多逊与秦王廷美交通事,遂以闻,帝怒,戊辰,责授多逊兵部尚书,下御史狱,捕繋中书堂吏赵白、秦府孔目官阎宻、小吏王继勲、樊徳明、赵怀禄、阎怀忠等,命翰林学士承㫖李昉、学士扈䝉、卫尉卿崔仁冀、膳部郎中兼御史知杂事滕中正杂治之,多逊及赵白等皆伏罪。丙子,诏文武常参官集议朝堂,太子太师王溥等七十四人奏多逊及廷美顾望咒诅,大逆不道,宜行诛灭,以正刑章,赵白等请处斩。丁丑,诏削夺多逊官爵,流崖州,并徙其家,朞周以上亲悉配逺裔,廷美勒归私第,复其子徳恭、徳隆名,皇侄女韩氏,妇落皇女、云阳公主之号,斩赵白、阎宻等于都门之外,籍其家。多逊累世坟墓在河南,未败前,一夕,震雷焚其林木皆尽,闻者异之,及赴贬所,食于道旁逆旅,有妪颇能言京邑旧事,多逊因与语,妪固不知为多逊,多逊曰:妪何自来?乃居此?妪频蹙曰:我本中原士大夫家,有子任某官卢某作相,令枉道为某事,吾子不能从其意,卢衔之,中以危法尽,室窜南荒,未周嵗骨肉相继沦没,惟老身流落山谷,今侨寄道旁,彼卢相者蠧贤怙势,恣行不法,终当窜南幸,未死间,或可见之耳!」多逊黙然趣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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