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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索范围: 资治通鉴后编
条件: 包含字词“宣和元年九月 (1119/10/6 - 1119/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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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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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元年春正月戊申朔,日下有五色云。 乙夘,诏:「佛改号大觉金仙,馀为仙人、大士之号,僧为徳士,易服饰称姓氏,寺为宫,院为观,即住持之人为知宫观事,所有僧録司可改作徳士司,左右街道録院可改作道徳院徳士司隶属道徳院,蔡攸通行提举,天下州府僧正司,可并为徳士司」。寻又女冠为女道,尼为女徳,时林灵素欲废释氏,以逞前憾,请悉更其号,故有是命。 丁巳,金使李善庆等入国门,馆于寳相院,诏蔡京、童贯及邓文诰见之议事,补善庆修武郎,萨都从义郎,布克达秉义郎,给全俸。居十馀日,遣朝议大夫直秘阁赵有开、武义大夫马政、忠翊郎王瓌,充使副,赍诏书礼物,与善庆等渡海聘之。瓌,师中子也。初,议报女真仪,赵良嗣欲以国书用国信礼,有开曰:「女真之酋止节度使,世受契丹封爵,常慕中朝,恨不能臣属,何必过为尊崇,用诏书足矣」。问善庆:何如,善庆曰:「二者皆可用,惟朝廷所择」。于是从有开言,有开与善庆等至登州,未行,而有开死,㑹河北奏,得谍者言契丹已割辽东地,封女真为东怀王,且妄言女真,常祈修好,并以其表闻,乃诏马政等勿行,止差呼庆持登州牒送李善庆等归。戊午,以余深为太宰兼门下侍郎,王黼为特进、少宰兼中书侍郎,黼赐第城西日,导以教坊乐,供帐什器悉取于官,宠倾一时。是时朝廷已纳赵良嗣之计,将㑹金以圗燕㑹,谍云辽主有亡国之相,黼闻画学正,陈尧臣善丹青精人,伦因荐尧臣使辽,尧臣即挟画学生二人与俱,绘辽主像以归,言于帝曰:「辽主望之,不似人君,臣谨画其容以进,若以相法言之,亡在旦夕,幸速进兵,兼弱攻昧,此其时也,并圗其山川险易以上」。帝大喜,取燕云之计遂定。 乙丑,改湟州为乐州。 乙丑,帝耕籍田。 罢裕民局。 封占城杨卜麻叠为占城国王,占城在中国西南,所统大小聚落一百五,畧如州县,自上古未尝通中国,周显徳中,始入贡,自是朝贡不絶。然北与交州接壤,互相侵扰,及诏封为王,始与交址加恩均矣。 金使乌陵噶賛谟如辽迎封册也。 二月庚辰,改宣和殿为保和殿。 戊戌,以邓洵武为少保。 三月丁未朔,辽遣萧实讷埒等册金主为东怀国皇帝。 庚戌,蔡京等进安州所得商六鼎。己未,以冯熈载为中书侍郎,范致虚为尚书左丞,翰林学士张邦昌为尚书右丞。 诏天下和宫观道士与监司、郡县官以客礼相见。 童贯令熈河经畧使刘法取朔方,法不欲行,强遣之出,至统安城,遇夏主弟察克率步骑三陈以当法前军,而别遣精骑登山出其后,大战移七时,兵饥马渇,死者甚衆,法乘夜遁,比明,走七十里,至和敏峗,守兵追之,法坠崖折足,乃斩首而去。是役也,䘮师十万,贯隠其败,而以㨗闻察,克见法首,恻然语其下曰:「刘将军前败我库库里木多泉,吾尝避其锋,谓天生神将,岂料今为一小卒枭首哉?其失在恃胜轻出,不可不戒!」遂乘胜围震武,震武在山峡中,熈秦两路不能饷,自筑后三嵗间,知军李明、孟清皆为夏人所杀,至是,城又将陷,察克曰:「勿破此城,留作南朝病块」。乃自引去,宣抚使司以㨗闻,受赏者数百人。 甲子,知登州宗泽坐建神霄宫不敬,除名编管。 辛未,赐上舍生四十五人及第。 甲戍,皇后亲蚕。 夏四月丙子朔,日有食之。庚寅,童贯以鄜延、环庆兵大破夏人,平其三城。辛丑,进辅臣官一等。 五月丙午朔,京师茶肆佣晨兴,见大犬蹲榻傍,近视之,乃龙也,军器作坊兵士取而食之,逾五日,大雨如注,歴七日而止。京城外水高十馀丈,帝惧甚,命戸部侍郎唐恪决水下流入五丈河,起居郎李纲言:「隂气太盛,当以盗贼外患为忧」。诏贬纲监沙县税务。丁未,诏徳士并许入道学,依道士法。丙辰,败夏人于灵武。 壬辰,班《御制九星二十八宿朝元冠服图。 是月,西北有赤气亘天。 辽准布博斯齐等叛,执招讨使耶律鄂尔多、都监萧苏尔特死之。 六月戊寅,呼庆等至金主军前,金主及尼雅满等责以中辍,且言登州不当行牒,呼庆对:「本朝知贵朝与契丹通好,又以使人至登州縁疾告终,因遣庆与贵朝使臣同行,欲得早到军前,权令登州移文,非有他故,若贵朝果不与契丹通好,即朝廷定别遣使人共议」。金主不听,遂拘留庆等,又以萨都受宋团练使,杖而夺之。考异、金史太祖纪:「天辅三年六月,书宋使马政及其子宏来聘」。宏即扩,声之讹也。按先是马政已辍行,独呼庆至耳。金史误书,今不取。 壬午,诏西邉武臣为经畧使者,改用文臣。 甲申,诏封庄周为微妙元通真君,列御㓂为致虚观妙真君,仍用册命配享混元皇帝。 童贯因闗右既困,讽夏人因辽进誓表纳欵,己亥,诏六路罢兵,及夏,遣使来贺天宁节,授以誓诏,夏使辞不取,贯不能屈,但遣馆伴强之使持还,及境,弃之道中而去,贾琰得而上之,贯始大沮,寻加贯太傅,封泾国公,时人称蔡京为「公相」,贯为媪相。 秋七月丙辰,诏:「以蔡绦向縁狂率,废黜㡬年,念其父京元老,勲在王室,未忍终弃,可特叙旧官,外与宫观,任便居住」。既而京言叙不以法,乞赐寝罢,诏候过大礼取㫖。 金复遣乌陵噶賛谟,如辽责册文无兄事」之语,不言大金」而云「东怀乃小邦怀其徳」之义,又册文有「渠材」二字,语涉轻侮,若遥芬多戬等语,皆非善意,殊乖体式,如依前书所定,然后可从。 辽杨询卿、罗子韦率衆降金,金主命各以所部为穆、琨。 八月戊寅,诏诸路未方田处,并令方量均定租课。 丙戌,御制御书神霄玉清万夀宫记,令京师、神霄宫刻记于碑,以碑本赐天下,如太平祥符故事,摹勒立石,以垂无穷。 己丑,金颁女真字于国中。女真初无文字,及获契丹、汉人,始通契丹、汉字,于是乌叶摩罗欢固绅等学之摩罗欢,两月尽通大小字,遂与鄂特本等立法定制,凡与辽、宋往来书问,皆摩罗欢固绅主之。金主因命固绅依仿汉人「楷」字,因契丹字制度,合本国语,制女真字行之。 丁酉,尚书左丞范致虚以母忧去位。时朝廷欲用师契丹,致虚言邉隙,一开必有意外之患,宰相谓其怀异,竟不起复。 九月乙夘,曲宴蔡京于保和新殿殿西南庑,有玉真轩者,安妃妆阁也,京请见安妃,帝许之,命使传㫖曰:「雅燕酒酣添逸兴,玉真轩内见安妃」。诏京赓补成篇,京即题曰:「保和新殿丽秋晖,诏许尘,凡到绮闱,及至玉真轩,不见安妃,但画像挂西垣,京即以诗奏谢曰:「玉京轩槛暖如春,只见丹青不见人,月里姮娥终有恨,鉴中姑射未应真」。须臾,中使诏京至玉华阁,帝手持诗曰:「因卿有诗,况姻家,自当相见」。京曰:「顷縁葭莩,已得拜望,故敢以诗请」。帝大笑,妃素妆而出,京进前再拜叙谢,妃拜,京又拜。翌日,京作记以进。 辛酉,大飨明堂。 癸亥,幸道徳院观金芝,由景龙江至蔡京第鸣鸾堂,赐京酒。京诉开封尹聂山离间事,山即坐绌,因作《鸣鸾记》以进。时京子攸、儵、翛及攸子行皆为大学士,鞗尚帝姬家人厮养,亦居大官,媵妾封夫人。京毎侍上,恒以君臣相悦为言,帝时乘轻车小辇,频幸其第,命坐赐酒,畧用家人礼,京谢表有云:「主妇上夀请釂而肻从稚子牵衣挽,留而不却,盖实事也」。 丙寅,蔡京奏:「臣伏䝉圣慈,以臣夏秋疾病,特命于龙徳太一宫设普天大醮,又亲制青词以见诚意,至曰:临幸醮筵,别制宻词,亲手焚奏,仰惟异礼,今昔所无,殒首杀身,难以仰报。方京病笃,人谓其必死,独晁冲之谓陆宰曰:未死也,彼败坏国家至此!若使晏然死牖下,备极哀荣,岂复有天道哉!已而果愈。此据陆游家世旧闻。 丁夘,以蔡攸为开府仪同三司。攸有宠于帝,进见无时,与王黼得预宫中秘戏,或侍曲宴,则短衫窄袴,涂抹青红,杂倡优、侏儒中,多道市井淫媟谑浪语,以献笑取悦。攸妻宋氏出入禁掖,攸子行领殿中监,宠信倾其父。攸尝言于帝曰「所谓人主当以四海为家,太平为娱,嵗月能㡬何,岂可徒自劳苦」帝深纳之,因令苑囿皆仿江、浙为白屋,不施五采,多为村居野店,及聚珍禽异兽,动数千百以实其中。都下毎秋风夜静,禽兽之声四彻,宛若山林陂泽间,识者以为不祥之兆。 金主以辽册礼使失期,诏诸路军过江屯驻辽,乃令实讷埒等先持册藁如金,而后遣使送乌陵噶,赞谟持书以还。 冬十月甲戌,以《绍述熈丰政事书》布告天下。 辽耶律陈圗努等二十馀人谋反,伏诛。 十一月辛亥,蔡京奏,乞以神霄玉清万夀宫观玉真王所说《玉婴神变妙经》刋印颁行,从之。 乙夘,祀圜丘,赦天下。甲子,诏东南诸路水灾,令监司、郡守悉心振救。 戊辰,以张邦昌为尚书左丞,翰林学士王安中为尚书右丞。安中附童贯、王黼为中丞,因论蔡京罪,为帝所知,遂居政府。 淮甸旱,饥民失业,遣监察御史察访。 太学生邓肃以朱勔花石纲害民,进诗讽諌,诏放归田里。 壬申,放林灵素归温州。释氏既废,灵素益尊重,官冲和殿侍宸,出入呵引,至与诸王争道,都人称曰「道家两府」。灵素与道士王允诚共为怪神,后忌其相轧,毒之死。都城暴水,遣灵素厌胜,方率其徒步虚城上,役夫争举梃将系之,走而免。帝知衆所怨,始不乐灵素,恣横不悛,道遇皇太子弗敛避。太子入诉,帝怒,以为太虚大夫,斥还故里,命江端本通判温州,㡬察之。端本亷,得居处过制罪,诏徙置楚州而已死。遗奏至,犹以侍从礼葬焉。考异长编》载蔡绦云:「久之,上复思灵素,使道流保明,欲再召入,伯氏大惧,而灵素不知何故怱死矣!端本乃以灵素遗表上之曰:「灵素不血死」。按伯氏谓蔡攸也。详绦此语,灵素死不分明,疑攸使端本杀之。 十二月甲戌,诏京东东路盗贼窃发,令东西路提刑督捕之。 辛夘,大雨雹。 自政和以来,帝多微行,乗小轿子,数内臣导从,置行幸局局中,称出日为有排,当次日未还,则传㫖称疮痍,不坐朝,始民间犹未知,及蔡京谢表有「轻车小辇、七赐临幸」之语,自是邸报传之四方,而臣僚阿顺莫敢言,秘书省正字曹辅上䟽諌曰:「陛下厌居法宫时,乘小辇,出入㕓陌,郊坰极游乐而后返,臣不意陛下当宗社付托之重,玩安忽危,一至于此。夫君之与民,本以人合,合则为腹心,离则为楚越,畔服之际,在于斯须,甚可畏也!万一当乗舆不戒之初,一夫不逞,包蔵祸心,虽神灵垂䕶,然亦损威伤重矣!又况有臣子不忍言者,可不戒哉?」帝得䟽,出示宰臣,令赴都堂审问,余深曰:「辅小官,何敢论大事?辅曰:「大官不言,故小官言之。王黼阳顾张邦昌、王安中曰:有是事乎?皆应以不知,辅曰:兹事虽里巷小民无不知,相公当国,独不知耶?曽此不知,焉用彼相?」黼怒,令吏从辅受词,辅操笔曰:「区区之心,一无所求,爱君而已,退待罪于家。黼奏:「不重责辅,无以息浮言。丙申,诏编管郴州。初,辅将有言,知必获罪,召子绅来,付以家事,乃闭戸草䟽,及贬,怡然就道。 将乐杨时初登进士第,闻程颢兄弟讲孔孟絶学,调官不赴,以师礼见颢于颍昌,相得甚欢,其归也,颢目送之曰:「吾道南矣!」及颢卒,又师事程頥于洛,盖年四十矣。一日,頥偶瞑坐,时与游酢侍立不去,頥既觉,则门外雪深一尺矣,后歴知浏阳、馀杭、萧山三县,皆有恵政,民思之不忘,时安于州县,未求闻达,而徳望日重,四方之士不逺千里,从之游,号曰龟山先生,蔡京客张觷言于京曰:「今天下多故,至此必败,宜亟引旧徳老成置诸左右,庶㡬犹可及」。京问其人,觷以时对,京因荐之,㑹路允迪自高丽还,言高丽国王问龟山先生安在,乃召为秘书郎,呼庆留金,凡六月,数见金主,执其前说,再三辨论,金主与尼雅满乌舍议,乃遣庆归,临行语曰:「跨海求好,非吾家本心,吾已获大辽数路,其他州郡可以俯拾,所以遣使人报聘者,欲交隣耳!暨闻使至,不以书来,而以诏诏我,此已非其宜,使人虽卒,自合复遣,止遣汝軰,尤为非礼,足见翻悔,本欲留汝,念过在汝朝,非汝罪也。归见皇帝,若果欲结好,请早示国书,或仍用诏,决难从命。且我尝遣使求辽主,册吾为帝,取其卤簿,使人未归,尔家来通好,而辽主使人册吾为东怀国,立我为至圣至明皇帝,吾怒其礼仪不备,又念与汝家已通好,遂鞭其来使,不受法驾等,乃本国守两家之约,不谓贵朝如此见侮,汝可速归,为我言其所以。庆以是月戊戌离金主军前,朝夕奔驰,从行之人有裂肤堕指者。 是嵗,京西饥。淮东大旱,遣官赈济。岚州黄河清。 升赵州为庆源府,均州为武当军。二年春正月癸亥,追封蔡确为汝南郡王。 甲子,罢道学,以儒道合而为一,不必别置道学也。 二月乙亥,遣中奉大夫、右文殿修撰赵良嗣、忠训郎王环使金。先是,呼庆以正月至自登州,具道金主所言,并其国书,达于朝廷,王师中亦遣子环同庆诣童贯白事,贯时受宻㫖图辽,欲假外援,因建议遣良嗣等持御笔往,仍以买马为名,其实约夹攻辽取燕京旧地,第面约不赍国书,夹攻之约,盖始于此。考异:马扩茅斋自序云:政和八年,父政过海,至女真所居来流河。重和元年正月,父入国门。宣和元年正月,呼庆等赍到女真文字,因复遣赵良嗣。今考之他书,其年并误。盖扩所称政和八年,即重和元年,而所称重和元年,当作宣和元年。所称「宣和元年,当作宣和二年也。夹攻之约,实自二年始。唐恪罢。 戊子,令所在赡给淮南流民,谕还之。 甲午,诏别修哲宗正史。 金主使乌陵噶賛谟持书及册文副本至辽,且责其乞兵于高丽。 辽以金人所定「大圣」二字与先世称号同,遣实讷埒往议。金主怒,谓羣臣曰:「辽人屡败,遣使求成,惟饰虚辞以为缓师之计,当议进兵」。乃令咸州路统军司治军旅,修器械,具数以闻。将以四月进师,令斜葛留兵一千镇守,栋摩以馀兵来㑹于浑河,和议遂絶。 三月乙夘,赐上舎生二十一人及第。 乙夘,改熈河兰湟路为熈河兰廓路。 辽复遣实讷埒,以国书如金。 夏四月丙子,诏江西、广东两界羣盗啸聚,添置武臣提刑、路分都监各一员。 乙未,金主自将伐辽,分三路出师趣上京。 五月庚子朔,以淑妃刘氏为贵妃。 己酉,日中有黒子如枣大。 赵良嗣等以四月甲申至苏州,守臣高国寳迎劳甚恭,㑹金主已出师,以是月壬子㑹青牛山议所向,翌日,良嗣等至,金主令良嗣与辽使实讷埒并从军,毎行数十里,辄鸣角吹笛,鞭马疾驰,比明,行六百五十里至上京,命进攻,且谓良嗣等曰:「汝可观吾用兵,以卜去就」。遂临城督战,诸军鼓噪而进,自旦及已,栋摩以麾下先登,克其外城,留守托卜嘉以城降,良嗣等奉觞为夀,皆称万嵗,金主乃还。 丁巳,祭地于方泽,降徳音于诸路。 布衣朱梦说上书论宦寺,权太重,编管池州。 戊辰,诏宗室有文行才术者,令太宗正司以闻。 六月癸酉,诏开封府赈济饥民。 丁丑,太白昼见。太师、鲁国公、神霄玉清万夀宫使蔡京屡上章乞致仕。戊寅,诏依所请守本官在京赐第居住,仍朝朔望。京专政曰:「久公论益不与」。帝亦厌薄之。子攸权势,既与父相轧,浮薄者复间焉。由是父子各立门户,遂为仇敌。攸别居赐第,一日,诣京,京正与客语,使避之,攸甫入,遽起握父手为诊视状,曰:「大人●势舒缓,体中得无有不适乎?」京曰:「无之」。攸曰:「禁中方有公事」。即辞去。客窥见,以问京,京曰:「君固不觧此,此儿欲以为吾疾而罢我耳」。閲数日,果有致仕之命。 辛巳,诏自今请改元丰法,制论以大不恭。 中牟县民诉方田不院,凡田百户。乙酉,诏罢诸路方田。 丙戌,诏三省、枢宻院,额外吏职并从裁汰,及有妄言惑衆,稽违诏令者,重论之。 诏诸司总辅提㸃之类,非元丰法并罢。 丁亥,复寺院额,寻又复徳士为僧。 甲午,罢礼制局并修书五十八所。 秋七月壬子,罢文臣起复。 己未,罢医算学。八月庚辰,诏减定医官额。 乙未,诏监司所举守令非其人,或废法不举,令亷访使者劾之。 是月,赵良嗣于上京出御笔与金主议约,以燕京一带本汉旧地,约夹攻契丹取之,金主命译者曰:「契丹无道,其土疆皆我有,尚何言?顾南朝方通欢,且燕京皆汉地,当特与南朝」。良嗣曰:「今日约定,不可与契丹复和也」。金主曰:「有如契丹乞和,亦须以燕京与尔家方许和」。遂议嵗币,良嗣初许三十万,辨论久之,卒与契丹旧数,金主又谓良嗣曰:「吾军已行,九月至西京,汝等到南朝,请发兵相应」。遂以手札付之,约以本国兵径自平地,松林趋古北口,南朝兵自雄州趣白沟夹攻,不如约,即地不可得。金师至松林,㑹大暑马牛疫,金主乃还,遣驿追良嗣至,易国书,约来年同举,尼雅满乌舍曰:「使副至南朝奏皇帝,勿如前时中絶也」。留良嗣饮食数日,及令契丹吴王妃歌舞,妃初配吴王,天祚私纳之,复与下通,遂囚于上京。金破上京,得之,谓良嗣曰:「此契丹儿妇也,今作奴婢,为使人欢」。甲辰,金主遣实喇赫噜贝勒大达呼高随等,持其国书来报聘。 九月壬寅,金实喇赫噜等至,诏衞尉少卿董耘馆之,止作新罗人使引见。后三日,对于崇政殿,帝临轩,实喇赫噜等捧书以进,礼毕而退。 诏罢政和二年给地牧马条法,收见马以给军,应收田地及置监处,并如旧制。 丙辰,诏登州钤辖马政,借武显大夫使聘于金。是日,实喇赫噜等入辞于崇政殿,赐宴显静寺,命赵良嗣押宴,王环伴送政持国书及事目,随赫噜等行书曰:「大宋皇帝谨致书于大金皇帝:逺承信介,持示函书,具聆启处之详,殊副瞻怀之素。契丹逆天贼义,干纪乱常,肆害忠良,恣为暴虐,知夙严于军旅,用绥集于人民,致罚有辞,逖闻为慰。今者确示同心之好,共图问罪之师,念彼羣黎,旧为赤子,既久沦于涂炭,思永靖于方陲,诚意不渝,义当如约,已差太傅、知枢宻院事童贯,勒兵相应使回,请示举军的日,以慿夹攻,所有五代以后陷没,幽蓟等州旧汉地及汉民并居庸、古北、松亭、榆闗已议收复,所有兵马,彼此不得过闗外,据诸色人及贵朝举兵之后,背㪚到彼,馀处人户不在收留之数,绢银依与契丹数目嵗交,仍置𣙜场计议之后,契丹请和听命,各无允从,乃别降枢宻院札目付政,遣政子扩从行。初,朝廷止欲得燕京旧地,及赵良嗣还朝,言尝问金主燕京一带旧汉地并西京亦是,金主曰:「西京我安用?止为拏阿古?须一临尔事竟亦与汝家」。阿古,天祚小字也。又言:「平营本燕京地,高庆裔曰:「平、滦非一路」。金主曰:「此不须议,故事目并及山后、云、寰、应、朔、蔚、妫、儒、新、武诸州,两国之衅由此生矣。 冬十月戊辰朔,日有食之。 己巳,尚书省言:「州县武学已罢,内外愿入京武学人,乞依元丰法试补入学举试,其考选、升补、推恩,并以大观武学法」。从之。 以内侍梁师成为太尉。师成黠慧,习文法,初领睿思殿文字外库,主出外传上㫖,政和中渐得幸,因窜名进士籍中,累迁河东节度使,至是遂有此命。时中外泰宁,帝留帝礼文符瑞之事,师成逢迎希恩宠,帝本以𨽻人畜之,命入处殿中,凡御书号令,皆出其手,多择善书吏,习仿帝书,杂诏㫖以出,外廷莫能辨,师成实不能文,而高自标榜,自言苏轼出,于时天下禁诵轼文,其尺牍在人间者皆毁去,师成诉于帝曰:「先臣何罪?」自是轼之文乃稍出,以翰墨为己任,四方名士必招致门下,往往遭㸃污,多置书画卷轴于外舍,邀賔客纵观,得其题识合意者,辄宻加汲引,执政侍从可阶而升,王黼以父事之,称为恩府先生,蔡京父子亦谄附焉,都人目为「隠相」,所领,职局多至数十百。 睦州清溪民方腊,世居县之堨村,托左道以惑衆。初,唐永徽中,睦州女子陈硕真反,自称文佳皇帝,故其地相传有天子基,腊因得慿藉以自信。县境梓桐、幇源诸洞,皆在山谷幽险处,民物繁夥,有漆楮杉材之饶,富商巨贾多往来。腊有漆园造作局,屡酷取之,腊怨而未敢发。时吴中因于朱勔花石之扰,比屋致怨,腊因民不忍,隂聚贫乏游手之徒,以诛勔为名,遂作乱。 马政等达金来流河,留帐前月馀,议论不决,金主初不认事目内已许西京之语,且言平、滦、营三州,不系燕京所管,政等不能对,唯唯而已。金主又与其羣臣谋,谓:「北朝所以雄盛迈古者,縁得燕地汉人,今一旦割还南朝,不惟国势微削,兼退守五闗之北,无以临制南方,坐受其弊,若我将来灭契丹,尽有其地,与宋为邻,时或以兵厌境,更南展提封,有何不可?」羣臣皆以为然,唯尼雅满云:「南朝四面被边,若无兵力,安能立国?未可轻之」。金主遂将马扩逺行射猎,久之乃还,令诸酋具饮食,递邀南使十馀日,始草国书,遣赫噜贝勒大达呼与政等来报聘,书中大畧云:「前日赵良嗣等回,许燕京东路州镇,已载国书,若不夹攻,应难如约。今若更欲西京请便计度收取,若难果意,冀为报示」。考异:按赵良嗣金主已许西京」等语,出其所自撰奉使总録,而金盟本末、华夷直笔及诏㫖诸书皆取之,李焘因采入长编。今金主不认此语,岂果彼之食言乎!或云此良嗣实为奸以罔上,致事目妄求为国家之祸本也。此说得之。 十一月戊戌朔,方腊自号圣公,建元永乐,以其月为正月,置官吏将帅,以巾饰为别,自红巾而上凡六等。无弓矢、介胄,唯以鬼神诡秘事相扇訹,焚室庐,掠金帛、子女,诱胁良民为兵,不旬日,聚衆至数万,陷清溪县。 己亥,少傅、太宰兼门下侍郎余深罢。时福建以取花果扰民,深为言之,帝不悦,出知福州。 庚戌,以王黼为少保、太宰兼门下侍郎。初,蔡京致仕,黼阳顺人心,悉反其所为,四方翕然称为贤相。及拜太宰,遂乘高为邪,多畜子女玉帛,自奉僭拟禁省,因请置应奉局,自兼提领,中外名钱,皆许擅用,竭天下财力以供费。官吏承望风㫖,凡四方水土珍异之物,悉苛取于民,进帝所者不能什一,馀皆入于黼家。 己未,两浙都监蔡遵、顔坦击方腊于息坑,死之。十二月戊辰,方腊陷睦州,杀官兵千人,于是夀昌、分水、桐庐、遂安等县皆为贼据。 甲申,方腊陷休宁县,知县事麴嗣复为贼所执,胁之使降。嗣复骂贼不絶口,曰「何不速杀我」贼曰「我休宁人也。公宰邑有善政,前后官无及公者,我忍杀公乎」委之而去。朝廷因命嗣复知睦州。进官二等寻为贼所伤,自力渡江,将乞兵于宣抚司,未及行而卒。 丙戌,方腊陷歙州,东南将郭师中战死,士曹掾粟先守狱,诟贼遇害,于是婺源、绩溪、祁门、黟县官吏皆逃去。寻又陷富阳、新城,遂逼杭州。凡贼兵所至,得官吏,必断脔支体,探其肺膓,或熬以膏油,丛镝乱射,备尽楚毒,以偿积怨。警奏至京师,时方聚兵以图北伐,王黼匿不以闻,于是附者益衆,东南大震。淮南发运使陈遘上言「贼衆强,官军弱,乞调京畿兵及鼎、澧枪牌手兼程以来,使不至滋蔓」帝得䟽大惊,乃罢北伐之议。丁亥,以谭稹为两浙制置使,童贯为江、淮、荆、浙宣抚使,率禁旅及秦、晋蕃汉兵十五万讨之。 己丑,以少傅郑居中权领枢宻院。 庚寅,诏访两浙民疾苦。 真腊在占城南,东际海,地方七千里。政和中,始通中国。是嵗,遣郎将来朝,诏封其主金褒宾深为真腊国王,比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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