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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0-28 14:58:04关于《范睢蔡澤列傳》, 是「范睢(suī)」还是「范雎(jū)」 ?
發言者:xuzibu1986 (徐子布)2005年6月21日《光明日报》理论周刊史学版发表了黄朴民先生的史学评论《白起范睢生死劫》,文章讲述的是战国时,秦国应侯「范睢(雎)」由于武安君白起于长平一役,歼灭赵国主力40余万后,生怕白起乘胜一举拿下赵国而居三公之位,位势高过自己,遂在苏代的挑唆下,因为一己之私利,向秦昭王进谗言,破坏伐赵及东扩大业,并最终害死白起的事。文章立论深刻,说理透彻,文字也很优美。只是不知何故,文中连同题目出现的二十个「范睢(雎)」,十八个写作「范睢(suī)」,两个写作「范雎(jū)」,同一个人名,时而这样写,时而那样写,一般读者很难判明孰是孰非,唯一可以明确的是,两种写法中,只有一种是正确的。但不管哪种写法正确,其中的错误是如何造成的,恐怕都与当前通行的历史著作《史记》、《战国策》等众多古籍对这个人名的讹误有关,因此,对于此人名用字,确有辨明是非,纠正讹误之必要。
  「范睢(雎)」这个名字,当前通行的《战国策》和《史记》多作「范睢」,比如上海古籍出版社《战国策》(即清嘉庆年间黄丕烈刊刻《士礼居丛书》本)即作「范睢」,今人张清常、王延栋《战国策笺注》(南开大学出版社1993)不但所有篇章中所有此人名亦皆作「范睢」,而且《秦策三》「范子因王稽入秦」的「范子」明确注为「即范睢,战国魏人,字叔」,贺伟、侯仰军校点《战国策》(齐鲁书社2005)也一律作「范睢」;《史记》的多数版本亦作「范睢」,如中华书局校点本写作「睢」字,中华书局(2006年)简体白本本传一律作「睢」,萧枫主编中国古籍出版社(2005年)简体本以及中州书社《史记》(1997年)简体本传通篇作「睢」,郭逸、郭曼标点,上海古籍社(1997年)版简体本也通篇作「睢」;其他史书也作「睢」,如各种版本的《资治通鉴》一律作「睢」,中华书局繁体竖排本、中华书局白话简体本(1993)、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版及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文白对照全译本(1991—2000)一至四版等均写作「范睢」;《纲鉴易知录·周纪赧王49年》(中华书局1960)凡此人名字皆作「睢」;《汉书·邹阳传》中华书局校点本「范睢(雎)拉胁折齿于魏,卒为应侯」句作「范睢」;新版《辞源》凡涉及此人时,均作「范睢」。
  以上提到的古籍的古今注本或不出音注,或以「suī」音为注,《战国策·秦策三》「范子因王稽入秦」鲍本注「名睢,字叔,后封应侯」,元吴师道补曰:「睢,音虽。」《资治通鉴·周纪五·赧王下》:「初,魏人范睢从中大夫须贾使于齐。」胡三省《音注》:「睢,音虽。」又「秦王用范睢之谋」,「若睢者亦非能为秦忠谋」等,胡注并曰:「睢,息随翻。」(译作普通话就是suī),王伯祥《史记选》亦作「范睢」,并注「睢,音虽,从目。」说明「范睢」的写法由来已久(至迟在元代就是这样写的)。但是,我们仍然认为此人名用字作「睢」是错误的,写作「雎(jū)」才是正确的。
  首先,作为人名用字「雎」与「且」古籍中互为异文,《韩非子·外储说左上》「范jū」一名凡五见,一律作「且」,如:「范且穷弓而弓折。」 「范且、虞庆之言皆文辩辞胜而反事之情。」《韩非子·难言》有「范雎折胁于魏」句等可证,此「范且」就是《战国策》和《史记·范睢蔡泽列传》中的「范睢(雎)」。《韩非子·外储说左上》:「范且曰:『弓之折,必于其尽也,不于其始也。』」清人王先慎《韩非子集解》引顾广圻曰「范且」即「范雎也,『且』『雎』同字」{1},此「雎」字有的版本虽写作「睢」,因为「且」「睢」字形(「睢」从目隹声)和读音(「且」为精纽鱼部,「睢」为心纽脂部)迥异,意义也毫无关系,绝非同字,「且」与「雎」倒是古代读音相近,具体声韵关系见下。此外,战国魏国人有「唐雎」,又作「唐且」,《战国策·秦策三》:「于是唐雎载音乐,与之五十(「十」当为「千」字之误)金,居武安。」《史记·魏世家》:「魏人唐雎者,年九十余矣。」唐司马贞《索隐》「雎,七馀切。」诸「唐雎」《战国策》又作「唐且」,《楚策三》:「唐且见春申君。」《魏策四》「魏人有唐且者,年九十余。」又「安陵君因使唐且使于秦。」上述各「唐且」之「且」,鲍本均作「雎」,《史记·古今人表》亦作「雎」。这种异文情况及古人音注,说明诸人名用字为「雎」字,清人黄丕烈即主张「『雎』『且』字同」。{2}
  其次,根据古人名的用字规律可知,「睢」亦当为「雎」字之误。王念孙《读书杂志》针对《战国策·赵策四》把「触龙」作「触詟」的问题,提出古代人名用字规律性一个颇具启发的论述:「《荀子·臣道》篇曰『若曹触龙之于纣者,可谓国贼矣』,《史记·高祖功臣表》有『临辕夷侯戚触龙』,《惠景间侯者表》有『山都敬侯王触龙』,是古人多以触龙为名,未有名触詟者。」同王念孙分析古人多以「触龙」为名,而不以「触詟」为名的道理一样,古人亦多以「雎」「且」为名,而不以「睢」为名,除上述所引战国「范且(雎)」「唐且(雎)」之证外,战国时楚国有大夫昭雎(「昭雎」之名《战国策·楚策》多见),宋国有渔夫豫且(一作「余且」),秦有医者夏无且,秦末有大将龙且等,皆以「且」或「雎」为名,却没有用「睢」字命名的。
 再次,钱大昕在《通鉴注辨正卷一》也从古代人名用字的角度指明了其中的是非和致误的原因:「按:《史记》索隐、正义于『雎』字无音。依注(指胡三省《资治通鉴音注》)读,则字当从目旁。考武梁祠画像作『范且』。『且』与『雎』同。字宜从『且』,不从『目』矣。古人名『且』者甚多,如穰且、豫且、龙且、夏无且之类,皆读子余切。范雎、唐雎亦宜同此音,刊本作『睢』,盖转写讹混,注读为『雖』,失之甚矣。」{3}
  东汉武梁祠石画像中同现魏「须贾」「范且」之像的情况,亦可证此人名当作「雎」字。清乾隆五十年,黄易等人于山东济宁嘉祥县紫云山挖土,得东汉武梁祠石画像多尊,其中就有范雎之像,字作「范且」,他后面是战国魏中大夫「须贾」,可证此「范且」就是曾为须贾家臣、后来致白起于死地的范雎。钱大昕《潜研堂金石文跋尾卷一》据此论述说:「『范且』之后又有『魏须贾』一人,『贾』字虽泐其上半,犹可识。战国、秦、汉人多以且为名,读子余切,如穰且,豫且,夏无且,龙且皆是。『且』旁或加『隹』,如范雎、唐雎,文殊而音不殊也。」{4}
  钱氏从古代人名用字的角度指明了两个字的是非和致误原因,即误「雎」为「睢」,是古书长期辗转传抄和刊刻过程中,因字形相近造成的。
  由于「且」「雎」古读音相近,作人名用字的时候,人们往往用笔画少的代替笔画多的,形成文字通假现象。
  关于「且」「雎」古读音相同或相近,古籍中可通用的情况,也许一般读者不易理解,觉得一读「qiě」,一读「jū」,读音有很大差别。实则作为声符和形声字关系的「且」和「雎」,古代读音是相同或相近的。「雎」《广韵》《韵会》并「七余切」,《集韵》「千余切」,上述韵书并直音「疽」,其异体字「鴡」,《唐韵》「七余切」,《集韵》「千余切」,并直音「疽」。「且」字《集韵》《韵会》《正韵》并「子余切」,亦直音为「疽」。即是说「雎(鴡)」在《广韵》时,为清纽鱼部字,而「且」字在当时有两个读音,一读精纽鱼部,一读清纽鱼部,读清纽的「且」同「雎」为旁纽兼叠韵,读音相近,读精纽的「且」与「雎」为双声兼叠韵关系,读音相同。作为古人名用字的「且」,古籍注「子余反」「子闾反」「即于反」「即馀切」等,如《史记·项羽本纪》:「(项梁)引兵攻亢父,与齐田荣、司马龙且救东阿」之「且」字,唐张守节《正义》注为「子余反」,又「(项王)乃使龙且往击之。」裴骃引韦昭注「音,子闾反」,《战国策》及《史记·刺客列传》所记载荆轲刺秦王之事,有秦王被荆轲持匕首追逐于庭堂上的情节,《战国策·燕策三》和《史记·刺客列传》中「夏无且」的「且」字吴师道和司马贞分别注为「即于切」和「即馀切」。一些典籍中记载的战国时宋国渔夫豫且(或「余且」)捕获神龟或龙鱼的故事,《史记·龟策列传》:「渔者豫且,举网得而囚之,置之笼中。」司马贞《索隐》注「且」为「子余切」。《庄子·外物》:「予自宰路之渊,予为清江使河伯之所,渔者余且得予。」陆德明注:「且,子馀反。」
  


  诸切语充分反映了这样一条规律,中古为精母鱼韵字的「且」字发展到今天,其韵母一部分读「u」母(组、阻、诅、俎、租、粗等),一部分读「ü」母(雎、沮、狙、疽、苴、龃等)。「且」字作为「祖」的本字,正应该读「u」母,即「zǔ」音,作为「雎」的通用字和其他用法,应该读「ü」韵母即「jū」音,这是符合语音的发展规律的。中古精母字,由于受「ü」这个细音韵母的影响,一部分分化成了普通话的「j」组声母,另一部分由于受后面洪音韵母「u」的影响,则变成了普通话的「z」组声母。对于古人名的「且」字,古训诂学家既有注「子余反」「子闾反」的,又有注「即于反」「即馀切」的,就反映了声母的这种分化情况。
  至于「雎」的反切上字为送气音如「七」「千」,普通话声母读送气音「q」,而它们本身的声母普通话却读不送气音「j」,那是语音发展变化的结果。按正常音变规律,中古时的清纽字,到了普通话中在洪音韵母前演化为声母「c」,位于细音韵母前的则演化为「q」,这是多数清纽字的变化情况,可是还有极少数演化为「z」和「j」的,资料显示,「且」在《广韵》时有两个音,一读精纽鱼部,一读清纽鱼部,「雎」字,由于受声符精纽音影响,演化成了「j」声母,变作「且」的同音字即读「jū」音了。这种演化早在元代就开始了,按周德清《中原音韵》的标音,「雎」的声母已经读「z」音了,而「z」声母在细音前,按正常的音变规律,普通话正读「jū」音。
  尽管现在《史记》、《战国策》的通行版本多误「范雎」作「范睢」,但一些辞书如《辞海》、《辞源》、《汉语大字典》、《汉语大词典》在「且」字下均注有「jū」音,并指出为古代人名用字,甚至对现代人在读音、用字方面具有规范作用的《新华字典》、《现代汉语词典》、《现代汉语规范词典》不但于「且」字下注有「jū」音,而且还特别指明「范且」和「范雎」为同一人名的关系,很难能可贵,值得学界借鉴。中华书局校点本《史记》和众多流行本《战国策》、《资治通鉴》等不察个中原因,讹误多仍旧。对于这种讹误,当前通行的《史记》和《战国策》如不加以更正,恐会使广大读者习非成是,造成更大混乱。 
注释
  {1}王先慎《韩非子集解》272页,中华书局,1998
  {2}《战国策》912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
  {3}钱大昕《嘉定钱大昕全集卷四》3页,江苏古籍出版社,1997
  {4}钱大昕《嘉定钱大昕全集卷六》31页,江苏古籍出版社,1997

正文转自:www.xueshuqikan.cn/view.php?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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