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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黎巡撫協力勦偽黨 吳平西孤忠受上爵》[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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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黎巡撫協力勦偽黨 吳平西孤忠受上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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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萬妖氛竟剪除,仙班重整錦袍舒。
蒼生鼓腹承明主,上相扶王定璽書。
西北自能還胙土,東南今復盛簪裾。
誰知一旅能旋凱,萬古雄圖奠石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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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日,謝青墩見偽官俱有賊兵百名隨身,欲擒偽官。恐賊兵變亂,貽害地方,乃與盧公商議,盧曰:「二十八日是瘟司生日,令百姓于城外演戲祈福,賊兵若出城看戲,大事就矣。」謝公曰然。至期,令人於城外搭臺演戲,盧公于戲臺兩邊搭高棚,出宅中女樂十數人,在東棚上歌舞奏樂。謝公亦令婦女婢妾俱上西棚看戲,眾見謝、盧兩家女眷在棚,滿城都哄然而出。賊兵果然都去看戲。至未時,一聲砲響,四門緊閉。謝、盧二公領眾縛殺防御使、州牧等,并眾賊首共十八人,懸首級于城頭。出示:有能擒斬賊兵一名者,賞銀十兩,衣甲一副。城外賊兵聞變,盡四散迯去。至晚,開門放百姓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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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與盧祭賽神明,申大義,明賞罰,眾百姓、鄉兵俱聽盧公約束,各戴孝巾,搖旗納喊,奮然為國家報仇。各鄉村鎮,俱有鄉兵接應。次日行文各鎮,揚兵於教場演武,約有二萬餘人。凡過往賊兵,皆潛跡而去。謝公令宗族家人盡數編入鄉兵隊伍,日日與盧御史、賈小岳等操練兵卒,談論天下時事。城上豎大旗二面:一寫「大明中興」,一寫「募義勤王」。遠近軍民皆喜,按下不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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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無錫王孫蕙,前在京考選,見賊兵入城,即獻賀表。中一聯云:「燕北既歸,宜拱山河而受籙;江南一下,當羅女子以承恩。」宋企郊大加稱賞,薦於闖賊,言此表與周弘文詔書可謂新朝雙璧。闖賊亦喜其善佞。其同選七人,皆授知縣,孫蕙獨超擢長蘆鹽運使。偽帥郭將軍送高馬二疋,牛丞相以下皆置酒餞行,領憑佩印,發起馬牌,以愛妾包氏寄于他友寓中。時南人欲歸者,慮道路阻梗,咸願附之同歸。孫蕙辭曰:「新天子耳目甚廣,謂我挾帶南行人,必致嚴詰。大不便,亟去毋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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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日發都門,簡笥中錦袍,忽失去,因從馬太史之僕許姓者借之。許不肯,強而後可。于是衣金緋,乘輿張蓋,儀仗中有「欽命督鹽」旗二面,鼓吹前導,乘傳所過州縣,送迎惟謹。至滄州,郭將軍所贈馬為土賊奪去。孫蕙令持名帖追討,滄州偽將官前來簡驗,孫蕙觳觫良久,察有肘後印敕,釋去。至天津,先一日王運同者已至,守者謂同時遽有兩王運使,疑之,孫蕙脫左膊示以印敕,亦釋去。至德州,乃阻不可行。未至十里,見城外掛「大明中興」榜文,營壘相接,驚駭流汗。蓋前此吳將軍大殺闖賊十餘萬,道路傳流頗異,自北而南者有之,絕無自南而北者。孫蕙莽莽前奔,全弗知覺;至是詢之,乃知謝閣部及盧御史糾其義師,截斬偽官,無淂過者。孫蕙始惶怖無策,取督鹽旗碎之,毀憑契,焚偽敕,埋印於地。一切行李悉有封識,欲去其所標官銜、年號,奈字皆識粘,倉卒不淂除之;陸行乏水,孫蕙與群奴爭以唾磨之。久之,同邑諸人亦至,相與耳語,度賊大勢,無所成,歸計始決。聞前途險阻,夜半盡棄行李,獨與一僕行,扮丐子,從間道過德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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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德州至淮,跋涉千里,孫蕙體肥,蹩蹩行赤日中,喘不可耐。群乞爭褫其衣,不與則飽老拳。絕食饑困,顛連渡淮。聞新天子龍飛舊都,且憂具懼。過江晤士大夫,自述其潔身不屈之狀甚正,談及邑中諸同事輒反唇。至毗陵,始知穢聲著聞,為里人所唾棄,沮喪而歸。其妾父包春見孫蕙獨歸,知女為所棄,登門辱罵,具呈訴于官長。事見《梁溪討逆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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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錫縣具呈人包春,呈為率妾倡降,割恩媚賊,情關父子,憤激髪膚,懇恩法究斧償事。
竊忘家忘身者,君臣之大義,無反面事仇之經;同衾同穴者,男女之至情,無獻妾呈身之理。春女包氏,及笄待年;女負麗姿,家遭清苦,禍與逆賊王孫蕙為妾,星霜三易,恩愛良深。憶孫蕙挈女入都,揮金營選,河干分袂,骨肉依依。時蕙甘言慰勞,謂清華可躐,糟糠下堂,當以汝女易扊扅之位。此情如昨,刻骨難忘。不謂賊氛犯闕,人民騷動,此正為臣死君,為妾死夫之時也。如蕙念君父之恩,奉聖賢之訓,捐軀報國,殺妾全名,彤管垂芳,小星誦烈,春感且不朽。縱或保戀浮生,同歸故國,風鬟露鬢,猶然形影相依,粉褪香消,不負衾裯再整,春感且不朽。即忘先帝之豢養,就逆賊之鵷行,君臣之位一新,嫡妾之觀頓改,身膺偽職,婢作夫人,白首榮途,齊眉異域,春亦感不朽。乃忠愛之心既死,廉恥之道盡亡,獨當城陷之時,首倡迎降之舉,伏闕則隨行青帽,垂誕要職。而方苦無階飾,妾以異錦紅袴稽首軍門,而獨誇有贄,賴西伯之一物,運使旋除;畏東魯之義旗,錦衣復盡。嗟乎!女氏同出兮不同歸,是人耶還是鬼?或尚侍逆闖之中,櫛掌珠之愛,逾于故夫?即不若孫蕙無情,無事則用以快心,有急則藉以贖命。然因孫蕙為二君之臣,致吾女為二夫之婦,春恨一;或閨中弱質不耐摧殘,為千軍蹂躪而死,萬里賓士而死,為三餐飢餓而死,枯骨誰收?孤魂不返,春恨二;或羈囚困頓,尚陷戎行,效牽驢飼馬之勞,任挑水擔柴之苦,晝則百般淩悴,夜則次第奸淫,求生不能,求死不淂,春之恨於是乎不可言矣!在女也,腸斷故宮,徒灑王嬙之淚;在蕙也,臂纏新印,還誇蘇武之歸。伏乞天臺誅其不忠,及其不義,究生死情,繇正抵償,法紀風化幸甚!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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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清居士評:孫蕙媚賊表有「江南一下,當羅子女以承恩」之句,其志憯矣。故作者以此命題,為薄命紅顏拈出一番泣訴。讀者須知,節義恩情,自古同條一貫,則此篇之激勸深矣,豈直曰嬉笑怒罵而已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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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進士武愫,授淮徐防御使。方領偽契印,又請加偽敕命一道,出京聲勢赫奕,府縣皆惶惶迎送。至宿遷,偽將軍董學禮遣賊兵來迎接,偽督餉白邦正等皆置酒慶賀,留連數日。借董將賊兵千餘,到處要百姓開門迎接,欲以開疆闢土之功,希淂大爵。各府牌票飛傳,兵過之地,騷擾不堪。偽示傳至徐州,有舉人閻爾梅抗拒不降,為愫所縛,令賊頭目監禁,上本闖賊,請令發落。閻以死自誓,作詩一首,以刺武愫。詩曰:
死國非輕死逆輕,鴻毛敢與泰山爭。
楚衰未必無三戶,夏復繇來起一成。
日月有時經晦蝕,乾坤何旦不皇明。
寵新豈是承天者,空自將身買賊名!
愫見之大怒,密囑頭目殺之。閻臨難引頸受刑,顏色不變,時人皆惜之。後愫為淮揚路撫臺所擒,解至南京,淩遲處死。事見後路公疏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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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關外巡撫黎玉田號伯寧聞京城被陷,即書約吳將軍,合兵滅賊。撥兵一萬,以大將領之,先隨吳將軍入山海關,直薄京城,斬獲之功甚眾。自引大隊人馬從紫荊關抄入,沿路截殺賊兵無算,至是與吳兵合為一處。聞賊扎營真定,五月初三日,黎巡撫催兵前進,直抵真定賊營索戰。賊憤我兵追殺不已,又見眾心離散,遂親自督陣,與我兵大戰。不移時,我兵陣斬其偽將三員,殺死賊兵一萬七千餘人。賊大敗,黎兵大勝回營。次日,闖賊見事勢已壞,遂領兵直逼我營大罵,要與吳三桂、黎玉田決一死戰,不許韃子助陣。吳、黎二公大怒,即督眾將交鋒,自辰至酉,互有殺傷。會東風大作,黃沙蔽目,賊陣旗幟皆倒,馬蹶而復起。闖賊料難取勝,正欲回兵,恰好吳將一箭正中闖賊脅下,翻身落馬,賊兵扛回本營。吳公料賊必死,竟不追趕,遂鳴金收軍,同黎公率眾沿路拾取衣甲器械,班師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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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伯寧聞謝青墩兵餉漸足,又有盧公協力同心,遂別吳將軍,回師德州,與謝公人馬一併屯扎城外。謝公主中軍帳,調集各路勤王義兵,盧公調遣本地鄉兵,黎公仍統關外大兵,共有十萬餘人,分為十營。賈小岳領眾偵探各路軍情,謝公選將練兵,弔喪問疾,與百姓同甘苦,軍民皆感。自是軍容漸整,威令日嚴。德州城外連營三十里,旌旗蔽日,刁斗相聞,過者無不驚服。謝公寫表申奏朝廷,請發糧餉接應,俟各省兵集,議滅寇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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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表闖賊,是日中箭,深入三寸。箭杆拔去,鏃頭入骨,再三鍼出,血流不止,暫居民房敷藥。百姓恨賊入髓,見大隊又至,皆自焚其屋,挈妻子迯竄。當晚忽報前後火起,諸將疑是奸細,皇皇移營,營中喊聲不絕。闖賊一驚非小,箭瘡迸裂,血流滿地,昏暈不知人事。大將劉宗敏、丞相牛金星私幸闖必天亡,皆蓄爭立之志。宗敏自恃勇冠諸將,有開國功,遂邀諸將大飲。金星疑其所為,獨不往。私自念曰:「吾欲君臨天下,但本姓屬丑,有許多不便」。因改姓為牟,以告心腹諸將曰:「吾家始祖原姓牟,起自漠北,助元世祖開闢中原,華夷一統,曾有大功于天下,世爵關內侯,與國同休。因大明應運而興,逐順帝于沙漠,吾祖識天意有歸,遂棄職歸山,以耕樵為業。恐人知其姓名,乃去厶為牛,亦不忘本之意也。今我輔李氏平定三秦,驅馳燕薊,功過漢之蕭何,富貴逼人,當復祖姓為便。」諸將皆稱賀。金星大宴諸將,酒酣,謂眾曰:「人言『黃牛背上六頭壓』當為天子。今主上箭傷甚重,兵權皆歸于我,一旦若黃袍加身,諸君何患不富貴乎!」諸將皆曰:「丞相順天應人,眾將惟命是聽。」牛大喜,忽思弘將軍李牟名同己姓,且李岩素淂軍心,甚惡之,遂起謀害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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偽軍師與李岩兄弟交最善,見闖賊傷重,遂說岩曰:「難淂而易失者,時也。僕聞『十八孩兒』當大貴,今觀瞎子作為,斷然不是做這事的。昨我夜觀天象,見王氣旺于中州,時不再來,機不易遇,公何為碌碌久居人下哉?」岩領其意,謝宋曰:「他日大事若成,富貴共之。」戒其毋泄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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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闖賊稍甦,忽報河南歸德府、鹿邑縣、考城縣、柘城縣幾處縣令,盡被丁參將誘縛,解去南京請功,百姓依舊反了,不敢不報。闖賊聞之大驚。李岩不知牛丞相妒己,請分兵二萬,收服河南各郡縣。闖未及允,牛金星詐曰:「李將軍肯去甚好。」即傳令箭點兵。是晚,闖密請金星議曰:「李岩亦梟雄之姿,向以勢窮歸我。今淂兵而去,恐他日淂志,則難制服矣。太師以為何如?」金星見闖疑岩,遂乘機對曰:「河南為三秦門戶,晉楚屏藩,古來帝王建都之地,且屬李岩故鄉。若以大兵與之,是縱虎歸山而添之翼矣。他日若起中州之豪傑,決機于兩陣之間,與天下爭衡,則彼此事勢又有不可知者矣。斷然不可!」闖賊曰:「早間太師面許給兵,此何意也?」金星曰:「岩有叛心久矣,姑應之以安其心耳。且岩與主公同姓,前聞宋軍師讖語,欣然有自負之意。今聞河南反亂,軍事未籌,不候軍令,不薦他將,輒請兵自往,目中已無主公矣。彼見主公偶患箭瘡,遂欲借我兵餉,脫樊籠而去,為爭霸圖王之業耳。不若趂此除之。來日待臣設宴餞行,就席上擒之,以絕後患,何如?」闖賊信其言,怒形於色,遂命依計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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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金星請岩兄弟餞行,岩兄弟不知是計,欣然赴席。酒未三巡,忽背後壯士走出,將岩兄弟寔時斬訖。闖賊見二李已誅,心下始安。宋軍師聞二李被害,心中不忿,告劉宗敏曰:「將軍知二李為丞相所殺乎?」劉聞之大驚。宋曰:「李將軍兄弟,與將軍手足唇齒也。今丞相改姓之始,輒殺大將,異志頗彰,唇亡齒寒,將軍不可不慮。今天下群雄競起,高材捷足者先淂之。將軍獨無意于此乎?」宗敏拍案大怒曰:「可恨這匹夫,專一咬文嚼字,不肯遵帥府號令。今無寸箭功勞,擅敢殺兩員大將,若不誅此匹夫,安能做淂大事!況我本漢高祖七十二代玄孫,即一旦稱孤道寡,誰曰不宜?當今用武之際,匹夫乃敢擅行殺戮如此耶?」懷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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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闖賊拔營西去,自是賊中將相各懷異志,軍士皆離心思叛矣。有人報知吳將軍,吳喜曰:「聞闖賊雖勇悍,然未習韜略,不淂將士心,不過一貪淫艸寇而已,何足慮哉!李巖雖文士,行軍頗有方略,前偽示并毀我先帝之語,皆岩之所為,是以天下知有李公子。今既死,除我明心腹一大患矣!」喻參謀曰:「二李雖誅,大孽未斬,不可遽謂高枕無憂也。況陝西阻山帶河,人馬強盛,一夫當關,萬騎難入。今擄子女金帛居其中,軍民益富庶可知。若不趂此早滅,恐三年生聚,三年教訓,一旦長驅而下,又蹈前車之轍矣,可不慮哉!」吳公曰:「可恨各府州縣百姓俱望風降賊,今我大兵逐賊至此,全無糧餉接應。各鎮各撫勤王義師無一至者,奈何?」喻曰:「邇來州縣不淂已而降賊者,皆墮於逆賊恫疑虛喝,人無固志,勢如瓦解。今聞聖主中興,中原赤子無不唏噓悔悟,願殺賊以自效。即今大張撻伐,鼓行而前,收復之功易於反掌。萬一曠日持久,賊之部署已定,堵塞已堅,小民解懸之望已冷,則事勢之難百倍于今日。夫王業不偏安,光復舊物,所不再計。以愚臆度世務,必輯綏齊魯,乃可迅舉燕京,而九邊始鞏,恢復荊襄,即可擴清全豫。而西北攸平,似應急疏奏請,敕督師躬率四鎮,渡河而北,鼓舞山左義勇,傳檄川貴總督,于常德聯合左鎮,尅日興師,先收荊襄,次恢宛洛,即統勁旅,直逼潼關。仍請旨敕川撫,以偏師從棧道出,密檄沿邊甘肅、寧夏等鎮,協力潛軍,以搗其後,則秦賊殲滅靡遺矣。一匡之纘,具在目中,願元帥早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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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公曰:「目今人馬疲困,暫且休兵息民,以俟大舉。今日與吾同志者,賴有兩人:史公駐營淮上,食不甘味,臥不煖席,每聞警報,奮不顧身。謝公倡義德州,招募義勇,身先士卒,毀家殉國,抒難急公。此二公者,不媿唐之郭汾陽,宋之宗忠簡。他日若與我共矢滅賊,不患不克日成功。中興恢復之大業,全賴明良喜起,將相交歡,忠義奮發,一舉必克矣!其他不足慮也。」喻參謀聞言大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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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公即同眾進京哭奠先帝,又哭祭其父,然後安撫百姓,察究降賊官員、太監等,誅殺四十餘人,囚禁二十餘人。其餘降官家小,并太監、迯兵、百姓等約有數千,俱迯竄南奔;至德州,被謝、盧二公率領鄉兵斬殺甚眾。吳公遣官賚表,至南京奏捷。史閣部請旨,調四鎮大總兵各守封疆,迎勦李賊。劉良佐駐師泗州,劉澤清駐師淮安,黃淂功駐師儀真,高杰駐師徐州,各聽史閣部節制。瓜、揚百姓始安,商賈復通。史公移文宿遷,曉諭賊將董學禮,約在新秋打杖。董賊將素聞史公威名,見文書忽至,頗有懼色。眾賊兵傳說史爺爺大兵不日將到,俱勸賊將西歸。董賊度大勢難支,遂大掠百姓財物,引眾西遁。山東、北直地方皆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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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巡撫都察院右都御史路振飛,奏為塘報大捷,擒解偽官,以救徐方倒懸事:
臣接塘報,抄傳偽示,闖逆設偽官徐淮防禦使武愫,率領賊黨,前赴徐州到任。臣聞之不勝惶駭,察武愫係陝西人,中癸未進士,明朝甲榜,敢於從賊如此。遂與按臣王燮、淮海兵備范明珂、監紀郎中高岐鳳同謀,預定設奇制勝之策,并令淮安知府周光夏措餉接濟,以資飽騰。差調標官多員,并約合徐營官兵,各領親丁,密授方略,微服潛行,暗給賞勸秘符,陰聯徐地義勇,以待一鼓而動。
五月十九日遣行去後,今據徐道標營中軍卓聖、劉秉忠等,擒解偽官徐淮防禦使武愫。先發偽牌到徐,着文武各官迎接到任。徐民皇皇,正在無措,見我撫院明示,有能擒殺偽官一員,賞銀二千兩,以遊擊將軍,人心鼓奮。又蒙標下中軍趙彪、張雲冲、徐人杰、傅文亮、王啟、周逢豫等,得授撫、按二二院之令,一面隨路伏兵,一面設計誘賊。乃有土寇程繼孔,放歸為賊內應,率黨保護;又有倨宿遷偽制將軍董學禮,發馬步精賊千餘,導送前驅。偽官武愫已到李家莊之西,僅四十里。職等探去,隨與徐屬同知鄭之俊面議,令生員吳汝珠、王太生等,帶馬兵軍,分布攻圍。見城郭鄉村各處偽示遍貼,職等憤恨填胸,拼命擒殺。恐彼眾我寡,又約徐州指揮王文明等,各帶家丁,先用誘降之計,遂爾一齊砍殺。恃戰二十餘里,官兵愈奮,賊勢敗潰,刀箭槍傷及投河死者不計其數。見斬首級十七顆,活擒偽防禦使武愫一員,並偽印一顆,馬二十六匹,衣甲器械二百三十件,充賞有功訖。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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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閣大學士兼兵部尚書馬士英,奏為清申大逆之誅,以泄神人之憤事:
縉紳之貪橫無恥,至先帝末年而已極。結黨行私,招權納賄,以致國事敗壞,禍及宗社。逆賊入都之日,死節者寥寥,降臣者強半。侍從之班,清華之選,素號正人君子之流,皆稽首賊庭,身污偽命。如科臣光時亨,力阻先帝南遷之議,而身先迎賊。龔鼎孳降賊之後,每見人則曰:「我原要死,小妾不肯。」小妾者,其為科臣時所娶秦淮娼婦也。他如陳明夏、項煜等,不可枚舉。台省稀糾彈,司寇不行法,臣切疑之。而又大逆之尤者,如庶起士周鍾,勸進未已,上書於賊,勸其早定江南。又差人寄書二封與其子,一封則言殉節死難,一封則稱賊為新主,盛誇其英明神武及恩遇之隆,以搖惑東南。其親友見之,不勝憤恨,立燬其家。昨臣病中,東鎮劉澤清來見,誦其勸進表一聯云:「比堯舜而多武功,並湯武而無慚德。」又聞其過先帝梓宮之前,揚揚得意,竟不下馬。微臣聞之,不勝髪指。其伯父周應秋、周維持,皆為魏忠賢門下走狗,本犯復為闖賊忠臣,梟獍聚于一門,逆案鐘于兩世。按《大明律》,謀危社稷者,謂之謀反大逆,宜加赤族之誅,以為臣民之戒。至其胞弟周銓,尚側衣冠之列;其親堂弟周鑣,儼然寅清之署,均當連坐,以清逆黨。伏乞大奮乾斷,敕下法司,先將本犯家屬并周銓、周鑣等嚴行提問,依律正法;其餘從賊苟免諸臣,分別宣罪。庶國法伸而人心儆,于新政不無少補矣。臣職邦政,謹據實糾參,祈聖鑒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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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聖旨:「北京陷後,凡賊逆多汙偽命,逆惡滔天,神人共殛。據奏,光時亨、龔鼎孳與陳明夏、項煜等,并其餘從逆苟免諸臣,科道官逐名嚴覈,公同具本來看,以憑法司宣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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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任兵部尚書丁啟睿,為俘獻賊偽官事:
臣弟分守歸、睢參將丁啟光,獲擒偽知縣。該臣具奏於六月初四日,奏聖旨:『覽奏,都知道了。丁啟光所擒獲偽官,著即于軍前梟首示眾,欽此。』欽遵。本日辰時,隨接臣弟啟光塘報,內稱:五月十八日據闖營逃回獸醫張奎明,係商丘縣人,口稱闖賊于三月十八日攻北京,賊進北門;至四月十三日出京,往邊外招撫吳三桂。至十九日兩兵相遇,賊被吳兵殺敗。次日又戰,又敗。闖賊撤兵回京,至二十七日午後進城,分付合城人民俱各出城逃難,韃子來得勢惡。闖賊二十八日上殿,叫人開城,二十九日黎明出京。至蘆溝橋,我兵趕上,大戰一陣,殺死賊兵無算,將金銀子女盡行奪回。初二日追至定州,將賊兵殺死一半,賊潰走。我兵日夜追趕,初三日至定州北十里清水河打杖,賊益披靡,止存三分之一。次日趕至真定府,又打杖,闖賊脅下中箭。殺死賊兵無算,賊四潰散。闖賊扛過固關而死。自保定迤南至開河沿路,賊棄盔甲滿地。韃子向固關追勦,吳三桂自居庸關抄出截殺,未知後來端的。等情。
據此,卑職先奉本部院諭帖令,卑職密令歸德府桑開第計擒偽官,不必興兵,大動聲色,使彼知覺駭走也。又差官丁時隆、遊擊白維屏等,分頭密守各縣,會定日期,俱于二十六日一齊擒獲。得歸德偽官、河南同知陳膏,並偽條記一顆;商丘偽縣令賈士㑺父子、僕三人,并偽契偽憑;拓城偽縣令郭經邦、鹿邑偽縣令孫澄、定陵縣許承、考城縣范售、夏邑,并偽契。卑職設兵于酂陽縣以待之,彼正在河北觀望,累次行票,未敢遽來。今將所獲七偽,于本月二十日,率領遊擊白維屏,統領內丁二百名,親押前來獻俘。已到浦口,乞轉諭兵部,差官接渡等情。又據該將報稱,拓城偽官郭經邦,以途長天暑,中熱病身死。亦扛過浦口,乞差官驗明,或斬級解驗等情。
到臣看得此日偽官,與往日大有異焉。前北都無恙,人情兩可,或猶有強逼觀望之意;今共尊逆渠,樂為彈冠,於是握符據邑,恣肆暴虐,惟其意之所欲為,而毫無天王故主之痛。此輩之肉,誠不食也!幸臣弟密布潛約,一日之內,七偽并擒,恢復全郡,竟無遺孽,從來未有快舉如此者。千里押解,繋囚纍累,經過之處觀者如堵,無不舉手加額,頌聖主當陽,陰霾自消。今已至江干,仍管押過江正法,使江南之人曉然共見,乃知逆黨漸滅,則想見廓清底定,所關于中興者不小矣。似應戮死江北,懸之竿頭者也。伏乞敕下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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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部尚書顧錫疇,奏為亟上尊諡事。奉聖旨:
「大行皇帝上尊諡曰『思宗烈皇帝』,布告天下,咸使聞知。」
又一本追諡事:建文皇帝追上尊諡曰『惠宗讓皇帝』;景泰皇帝追上尊諡曰『代宗景皇帝』。准方孝孺子孫方樹節承蔭,該撫按諮來赴部聽選。
25
皇上見吳三桂奏捷表文,已獲全勝,北京已平,龍顏大喜,進封三桂薊國公,發餉銀十萬,漕米萬石,封賞從征將士。欽差總兵陳洪範賚金彩緞,用騾子千頭載至北京款虜,又差太常卿左懋第領兵護送。陳、左渡江至淮,傳聞虜主已出關,有虜將在北京等接賞勞。洪公不肯出關,虜亦聽之矣。上命禮部察實死難忠臣,一體昭恤,建祠贈諡。其從賊官員,令科道會議,仿唐制六等意,加重一等發落,萬民歡悅。自此天下百姓,復見太平世界矣。果然是:
陌上堯尊傾北斗,樓前舜樂動南熏。
共歡天意同人意,萬歲千秋奉聖君。

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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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一本議定『從逆』事六等條陳款。聖旨:
「這所議從逆諸款,尚多未協。內如,為賊領兵獻策條陳的,明係謀危社稷,即在庶僚,豈可末減?督撫、總兵降賊的,情罪極重,豈可列第二等?內四、五品京堂及科道、翰林侍從之臣,忽受賊偽命,為賊要職,並守巡等官降的,豈可止于一絞?庶官受偽命,其中科道、翰林、吏、兵等部司官,及封疆大吏、巡方司道,聞變倡逃的,罪豈止于流戍?獻女獻婢媚賊,及受偽官的,罪豈止于一徒?國家罹此大變,先帝后飲恨升遐,諸臣負恩辱國如此!朕守祖宗大法,須有定案昭示天下後世,以振肅人心,表章綱紀。法司當秉公奉法,毋枉毋縱,稱朕平允之意。這案例着再確議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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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編勦闖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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