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王文成公全書序 |
| 2 | 王文成公全書三十八卷其 |
| 3 | 首三●為語錄公存時徐子 |
| 4 | 曰仁輯次二十八●為文錄 |
| 5 | 為别錄為外集為續編皆公 |
| 6 | 薨後錢子洪甫輯㝡後七● |
| 7 | 為年譜為世徳紀則近時洪 |
| 8 | 甫與汝中王子輯而附焉者 |
| 9 | 也隆慶壬申侍御新建謝君 |
| 10 | 奉 |
| 11 | 命按浙首●公祠置田以供嵗 |
| 12 | 祀已而閱公文見●謂錄若 |
| 13 | 集各自為書懼夫四方之學 |
| 14 | 者或弗克盡讀也遂彚而夀 |
| 15 | 諸●名曰全書屬階序階聞 |
| 16 | 之道無隐顯無小大隐也者 |
| 17 | 其精微之藴扵心者也體也 |
| 18 | 顯也者其光華之著扵外者 |
| 19 | 也用也小也者其用之散而 |
| 20 | 為川流者也大也者其體之 |
| 21 | 㰸而為敦化者也譬之天然 |
| 22 | 不已之妙黙運扵於穆之中 |
| 23 | 而日月星辰之麗四時之行 |
| 24 | 百物之生燦然呈露而不可 |
| 25 | 掩是道之全也古昔聖人具 |
| 26 | 是道扵心而以時出之或為 |
| 27 | 文章或為勲業至其●謂攵 |
| 28 | 者或施之朝廷或用之邦國 |
| 29 | 㦯形諸家庭●見諸師弟子 |
| 30 | 之問荅與其日用應酬之常 |
| 31 | 雖製以事殊語囙人異然莫 |
| 32 | 非道之用也故在言道者必 |
| 33 | 該軆用之全斯謂之善言在 |
| 34 | 學道者亦必得體用之全斯 |
| 35 | 謂之善學嘗觀論語述孔子 |
| 36 | 心法之傳曰一貫既已一言 |
| 37 | 盡之而其紀孔子之文則自 |
| 38 | 告時君告列國之卿大夫告 |
| 39 | 諸弟子告避世之徒以及對 |
| 40 | 陽貨詢廐人答問饋之使無 |
| 41 | 一弗錄●使學者由顯與小 |
| 42 | 以得其隠與大焉是善言道 |
| 43 | 者之凖也而其為學囙亦可 |
| 44 | 以見矣唯文成公●●聖逺 |
| 45 | 之後慨世之言●知者求知 |
| 46 | 扵見聞而不可與酬酢不可 |
| 47 | 與佑神扵是●孟子●謂良 |
| 48 | 知合諸大學以為●良知之 |
| 49 | 說其大要以謂人心虗靈莫 |
| 50 | 不有知唯不以私欲蔽塞其 |
| 51 | 虗靈者則不假外索而於天 |
| 52 | 下之事自無●感而不通無 |
| 53 | ●措而不當盖誠意正心● |
| 54 | 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必先● |
| 55 | 知之本●而千變萬化一以 |
| 56 | 貫之之道也故甞語門人云 |
| 57 | 良知之外更無知●知之外 |
| 58 | 更無學于時曰仁㝡●髙第 |
| 59 | 弟子其錄傳習公微言精義 |
| 60 | 率已具其中乃若公他●為 |
| 61 | 文則是●謂製殊語異莫非 |
| 62 | 道之用者彚而●之豈唯公 |
| 63 | 之書扵是乎全固讀焉者● |
| 64 | 由以覩道之全也謝君之為 |
| 65 | 此其嘉恵後學不已至歟雖 |
| 66 | 然謝君●望扵後學非徒讀 |
| 67 | 其書已也凡讀書者以身踐 |
| 68 | 之則書與我為一以言視之 |
| 69 | 則判然二耳論語之為書世 |
| 70 | 未嘗有不讀然而一貫之唯 |
| 71 | 自曾子以後無聞焉豈以言 |
| 72 | 視之之過乎自公●良知之 |
| 73 | 說興士之●聞者衆矣其果 |
| 74 | ●自●其良知卓然踐之以 |
| 75 | 身否也夫●踐之以身則扵 |
| 76 | 公●垂訓誦其一言而已● |
| 77 | ●詩傳習錄而已䌓否則雖 |
| 78 | 盡讀公之書無益也階不敏 |
| 79 | ●相與戒之●君名廷傑字 |
| 80 | 宗聖其為政崇莭義育人才 |
| 81 | 立保甲厚風俗動以公為師 |
| 82 | 盖非徒讀公書者也 |
| 83 | 賜進士及第特進光錄大夫柱 |
| 84 | 國少師兼太子太師吏部尚 |
| 85 | 書建極殿大學士知 |
| 86 | 制誥知 |
| 87 | 經筵事 |
| 88 | 國史緫裁致仕後學華亭徐階 |
| 89 | 奉 |
| 90 | 天承運 |
| 91 | 皇帝制曰竭忠盡瘁固人臣職 |
| 92 | 分之常崇德報功實國家激 |
| 93 | 勸之典矧通侯班爵崇亞上 |
| 94 | 公而節恵易名榮逾華衮事 |
| 95 | 必待乎論定恩豈容以久虗 |
| 96 | 爾故原任新建伯南京兵部 |
| 97 | 尚書兼都察院左都御史王 |
| 98 | 守仁維岳降靈自天佑命爰 |
| 99 | 從弱冠屹為宇宙人豪甫拜 |
| 100 | 省郎獨●乾坤正論身瀕危 |
| 101 | 而志愈壮道處困而造彌深 |
| 102 | 紹堯孔之心傳微言式闡倡 |
| 103 | 周程之道術來學攸宗藴蓄 |
| 104 | 既宏猷為丕著遺艱投大隨 |
| 105 | 試皆宜戡亂解紛無施弗効 |
| 106 | 閩粤之箐巢盡掃而擒縱如 |
| 107 | 神東南之黎庶舉安而文武 |
| 108 | 足憲爰及逆藩稱亂尤資仗 |
| 109 | 鉞淵謀旋凱奏功速于呉楚 |
| 110 | 之三月出奇决勝邁彼淮蔡 |
| 111 | 之中霄是嘉社稷之偉勲申 |
| 112 | 盟帶礪之異數既復撫夷兩 |
| 113 | 廣旋致格苗七旬謗起功髙 |
| 114 | 賞移罰重爰遵 |
| 115 | 遺詔兼采公評續相國之生封 |
| 116 | 時而旌伐追曲江之殁卹庶 |
| 117 | 以酬勞兹特贈為新建侯謚 |
| 118 | 文成錫之 |
| 119 | 誥命於●鍾鼎勒銘嗣美東征 |
| 120 | 之烈劵綸昭錫世登南國之 |
| 121 | 功永為一代之宗臣實耀千 |
| 122 | 年之史冊㝠靈不昧寵命其 |
| 123 | 承 |
| 124 | 隆慶二年十月十七日 |
| 125 | 孰肖夫子之形孰傳夫子之神形有涯而有盡神無方而無垠孰亡孰存孰踈孰親萬物皆備於我而自足千聖不離于心而可馴反身而觀見夫烱然者不容以毁是謂本来面目庶幾不失夫子之真 門人王畿百拜賛 |
| 126 | 舜江濬祥禹穴炳靈良知一振群●咸醒接温●厲尚及典刑仁為已任勿謂丹青 門人鄒守益百拜賛 |
| 127 | 昔侍師顔相承以心師既逝矣相証以言惟日䆒乎精㣲見師造之淵泉未酬師志何以假年懼惟日之不足庶相属乎後賢門人錢德洪百拜賛 |
| 128 | 思自孩童即聞至教言詞動●並皆心妙學問由成中和體効功業●就仁義肯要千聖一心良知孔竅俯仰古今至誠合道姪子正思百拜賛 |
| 129 | 翁貌不凢翁性不羈掀天掲他電掣風馳謀猷●立固非人之●可及而淵源●自直擬上遡于孔尼真當朝柱石後世表儀山河同誓日月增輝不肖垂髫撫恤提携耿耿不昧猶憶英威 姪子正愚百拜賛 |
| 130 | 舊序 |
| 131 | 傳習錄序 門人徐愛● |
| 132 | 門人有私錄陽明先生之言者先生聞之謂之曰聖賢敎人如醫用藥皆因病立方酌其虗實温凉隂陽內外而時時加減之要在去病初無㝎說若拘執一方鮮不殺人矣今某與諸君不過各就偏蔽箴切砥礪但能改化即吾言已為贅疣若遂守為成訓他日誤已誤人某之罪過可復追贖乎愛旣備錄先生之教同門之友有以是相規者愛因謂之曰如子之言即又拘執一方復失先生之意矣孔子謂子貢甞曰予欲無言他日則曰吾與囬言終日又何言之不一邪蓋子貢專求聖人扵言語之間故孔子以無言警之使之實體諸心以求自得顔子於孔子之言黙識心通無不在巳故與之言終日若決江河而之海也故孔子於子貢之無言不為少於顔子之終日言不為多各當其可而巳今備錄先生之語固非先生之●欲使吾儕常在先生之門亦何事於此惟或有時而去側同門之友又皆離羣索居當是之時儀刑旣遠而規切無聞如愛之駑劣非得先生之言時時對越警●之其不摧墮靡廢者㡬希矣吾儕於先生之言苟徒入耳出口不體諸身則愛之錄此實先生之罪人矣使能得之言意之表而誠諸踐●之實則斯錄也固先生終日言之之心也可少乎㢤錄成因復識此於首篇以告同志門人徐愛序陽明先生文錄序 門人鄒守益錢子德洪刻先師文錄于姑蘇自述其裒次之意以純于講學明道者為正錄曰明其志也以詩賦及酬應者為外集曰盡其全也以奏䟽及文移為别錄曰究其施也於是先師之言燦然聚矣以守益與聞緒言之敎也寓簡使序之守益拜手而言曰知言誠末易㢤昔者孔夫子之在春秋也●遊者三千速肖者七十矣而猶有莫我知之嘆嘆夫以言語求之而眩其眞也夫子旣沒門弟子欲以●事夫子者事有子夷攷其●于有子亦曰甚矣其言之似夫子也則下學上逹之功其著且察者鮮矣推尊之詞要亦足以及之賢於堯舜堯舜未易賢也走獸之於麟飛鳥之於鳯雖勉而企之其道無繇不㡬于絶德乎禮樂之等最為近之然猶自聞見而求終不若秋陽江漢●悟本體為簡易而切實也蓋在聖門惟不遷怒不貳過之顔語之而不惰其次則忠恕之曾足以任重而道遠故再傳而以祖述憲章譬諸天地四時三傳而以仕止久速之時比諸大成比諸巧力宛然江漢秋陽家法也秦漢以來專以訓詁雜以佛老侈以詞章而皜皜肫肫之學淆雜偏陂而莫或救之逮于濂洛始粹然克續其傳論聖之可學則以一者無欲為要答㝎性之功則以大公順應學天地聖人之常嗟乎是豈嘗試而懸斷之者乎其後剖析愈精考擬愈繁著述愈富而支離愈甚間有●其非而欲挽焉則又未能盡追窠臼而洗濯之至我陽明先師●然深探其統歷艱●險磨瑕去垢獨掲良知力拯羣迷犯天下之謗而不自恤也有志之士稍稍如夢而覺泝濂洛以達洙泗非先師之功乎以益之不類再見于䖍再别于南昌三至于㑹稽●窺先師之道愈簡易愈廣大愈切實愈髙明望望然而莫知其●止也當時有●先師者曰古之名世或以文章或以政事或以氣節或以勲烈而公克兼之獨除却講學一節即全人矣先師𥬇曰某願●事講學一節盡除却四者亦無愧全人又有訾訕之者先師曰古之狂者嘐嘐聖人而行不揜世●謂敗闕也而聖門以列中行之次忠信廉潔刺之無可刺世●謂完全也而聖門以為德之賊某願為狂以進●不願為愿以媚世嗚呼今之不知公者果疑其為狂乎其知公者果能盡除四者而信其為全人乎良知之明烝民所同本自皜皜本自肫肫常●常感常神常化常虚常●常太公常順應患在自私用智之欲●障始有●尚始有●倚不倚不尚本體呈露宣之為文章措之為政事犯顔敢諌為氣節誅亂討賊為勲烈是四者皆一之流行也學出于一則以言求心矣學出于二則以言求言矣守益力病於二之而未瘳也故反覆以質于吾黨吾黨欲求知言之要其惟自致其良知乎嘉靖丙申春三月 |
| 133 | 陽明先生文錄序 門人錢德洪●古之立教有三有意教有政教有言教太上之世民●眞性●慾未渉聖人者特相示以意已矣若伏義陳奇偶以指象是也而民遂各以意㑹不逆於心羣物以遊熈如也是之謂意教中古之民風氣漸開示之以意若病不足矣聖人者出則為之經制立法使之自厚其生自利其用自正其德而民亦相忘於政化之中各足其●日入於善而不知誰之●使是以政教之也自後聖王不作皇度不張民失●趨俗非其習而聖人之意日湮以晦懷世道者憂之而處非其任則嘵嘵以空言覺天下是故始有以言教也噫立教而至於以言則難矣昔者孔子之在春秋也其●與世諄諄者皆性●同也然於習俗●趨無徴焉乃閧起而異之曰是●●吾之●習而蹶吾之所趨也或有非𥬇而詆訾之者三千之徒其庻㡬能自㧞於流俗不與衆非𥬇詆訾之者乎然而天下之大也其●自㧞於俗不與衆非𥬇詆訾者僅三千人焉豈非空言動衆終不若躬見於政事之為易也夫三千之中稱好學者顔氏之外又無多聞焉豈速肖之士知自㧞於俗矣尚未●盡脱乎俗習耶一洗俗習之陋●超自性之眞而盡得聖人千古不盡之意者豈顔氏之●獨耶然而三千之徒其於夫子之言也猶面授也秦火而後掇拾於漢儒者多似是而失眞矣後之儒者復以已見臆說盡●其言而支離決裂之噫誠面授也尚未免於俗習焉拜●其言而亂之則後之懷世道者復將何恃以自植於世耶吾師陽明先生蚤有志於聖人之道求之俗習而無●也求之世儒之學而無得也乃一洗俗習之陋世儒之說而自証以吾之心焉殫思力踐竭精瘁志卒乃豁然有見於良知而千古聖人不盡之意復得以大明於世噫亦難矣世之聞吾先生之言者其皆肯自㧞於流俗不與衆非𥬇詆訾之乎其皆肯一洗俗習之陋世儒之說而獨証以吾之心乎夫非𥬇詆訾在孔子猶不免焉於當世乎奚病特病其未之或聞焉耳如其有聞也則知先生之●言者非先生之言也吾之心也吾心之知不以太上而古不以當世而今不待示而得不依政而行俗習●不能湮異說●不能淆特在乎有超世特立之志自証而自得之耳有超世特立之志者而一觸其知眞如去目之塵沙以還光也㧞耳之木楔以還聰也解支體之束縳以自舒也去汚●而就高明撤蔽障而合大同以復中古之政超太上之意亦已矣又奚以俗習之陋世儒之說為㢤先生之言世之信●者日衆矣特其文字之行於世者或雜夫少年未㝎之論愚懼後之亂先生之學者即是先生之言始也乃●其少年未㝎之論盡刪而去之詳披締閱叅酌衆見得至一之言五卷焉其餘或●之題詠或見之政事者則●為外集别錄復以日月前後順而次之庻㡬知道者讀之其知有●●乎雖然是錄先生之言也特入珍蔵之扃鑰也珍蔵不守乃屑屑焉扃鑰之是競豈非舍其●重而自任其●轻耶兹不能無愧扵是錄之成云爾 |
| 134 | 重刻陽明先生文錄後語 門人王畿譔道必待言而傳夫子嘗以無言為警矣言者●由以入於道之詮凡待言而傳者皆下學也學者之於言也猶之暗者之於燭跛者之扵杖也有觸●之義焉有培栽之義焉而其機則存乎心悟不得于心而泥於言非善於學者也我陽明先師倡明聖學以良知之說●天下天下靡然●之是雖入道之玄詮亦下學事載諸錄者詳矣吾黨之從事於師說也其未得之果能有●觸●否乎其得之也果能有●栽培否乎其得而玩之也果能有所印正否乎得也者非得之於言得之於心也契之於心忘乎言者也猶之燭之資乎明杖之輔乎行其機則存乎目與足非外物●得而與也若夫玩而忘之●容黙識無●待而自中乎道斯則無言之㫖上逹之機固吾梅林公重刻是録相與嘉惠而申警之意也不然則聖學亡而先師之意荒矣吾黨朂諸 |
| 135 | 陽明先生文錄續編序 後學徐階譔餘姚錢子洪甫旣刻陽明先生文錄以傳又求諸四方得先生●著大學或問五經臆說序記書䟽等若干卷題曰文錄續編而屬嘉興守六安徐侯以正刻之刻成侯謀於洪甫及王子汝中遣郡博張編海寧諸生董啓予問序於階階曰先生之文非淺薄所敢序也雖然階嘗●洪甫汝中竊聞先生之學矣夫學非獨倡始難也其傳而不失其宗蓋亦不易焉自孔子沒大學格●之㫖晦其在俗儒率外心以求知終其身汨溺於見聞記誦而髙明之士又率慕径約貴自然淪入於二氏而不自●先生崛起千載之後毅然以謂致知者致吾心之良知也吾心之良知不待慮而知不待學而●是乃天命之性吾心靈昭明●之本體也惟不自欺其良知斯知致而意可誠矣格者正也正其不正以歸於正也物者事也事各歸於正而吾良知之●知始無●缺障蔽得以極其致矣舉知而歸諸良舉致知而歸諸正物蓋先生之學不汨於俗亦不入於空如此于時聞者𦍒知口耳之可耻然其辟之或激於大過幸有見夫心體之當求然其擬之或渉於太輕於是超頓之說興至舉踐●之實積累之功盡詆以為不足務脫於俗顧轉而趨於空則先生之學有不待夫傳之旣久乃始失其宗者玆豈非學先生者之所憂乎洪甫輯為是編其志固將以救之其自序曰言近而㫖遠此吾師中行之證也又曰吾師之教平易切實而聖智神化之機固巳躍然不必更為别說洪甫之於師傳其闡明翼衛視先生之於孔氏有功等矣夫三代以前學與政合而出於一虞廷之命官與其所陳之謨皆精一執中之運用也故曰三代之治本於道三代之道本於心而後世論學旣指夫俗與空者當之其論政又指夫期㑹簿書當之謬迷日甚而未巳也徐侯方從事於政獨能聚諸生以講先生之學汲汲焉刻是編以詔之其異於世之為者歟使凡領郡者皆徐侯其人先生之學明而洪甫之憂可釋也階生晚不及登先生之門然昔孟子自謂於孔子為私㳤至其自任閑先生之道以承孔子則雖見目為好辯而不辭故●以侯請僭為之序嗚呼觀者其尚亮階之志也夫刻文錄敘說 |
| 136 | 德洪曰嘉靖丁亥四月時鄒謙之謪廣德以●録先生文稿請刻先生止之曰不可吾黨學問𦍒得頭腦須鞭辟近裏務求實得一切繁文靡好傳之恐眩人耳目不錄可也謙之復請不巳先生乃●近稿三之一標揭年月命德洪編次復遺書曰●錄以年月為次不復分别體類者蓋專以講學明道為事不在文辭體製間也明日德洪掇拾●遺復請刻先曰此愛惜文辭之心也昔者孔子删述六經若以文辭為心如唐虞三代自典謨而下豈止數篇正惟一以明道為志故●述可以垂教萬世吾黨志在明道復以愛惜文字為心便不可入堯舜之道矣德洪復請不巳乃許數篇次為附錄以遺謙之今之廣德板是也先生讀文錄謂學者曰此編以年月為次使後世學者知吾●學前後進詣不同又曰某此意思頼諸賢信而不疑須口口相傳廣布同志庻㡬不墜若筆之於書乃是異日事必不得巳然後為此耳又曰講學須得與人人面授然後得其●疑時其淺深而語之●渉●筆便十不能盡一二戊子年冬先生時在兩廣謝病歸將下㡼嶺徳洪與王汝中聞之乃自錢塘趨迎至龍游聞訃遂趨廣信訃告同門約毎越三年遣人裒錄遺言明日又進貴溪扶喪還玉山至草萍驛戒記書篋故諸稿𦍒免散逸自後同門各以●錄見遺旣七年壬辰徳洪居呉始較㝎篇類復為購遺文一䟽遣安成王生自閩粤由洪都入嶺表抵蒼梧●道荆湘還自金陵又●●未備然後謀諸提學侍御聞人邦正入梓以行文録之有外集别錄遵附錄例也 |
| 137 | 先生之學凡三變其為敎也亦三變少之時馳騁於辭章已而出入二氏繼乃居夷處困豁然有得於聖賢之㫖是三變而至道也居貴陽時首與學者為知行合一之說自滁陽後多教學者静坐江右以來始單提●良知三字●指本體令學者言下有悟是教亦三變也讀文錄者當自知之先生嘗曰吾始居龍塲鄉民言語不通●可與言者乃中土亡命之流耳與之言知行之說莫不忻忻有入久之幷夷人亦翕然相向及出與士夫言則紛紛同異反多扞格不入何也意見先入也德洪自●巳冬始見先生於姚再見於越於先生敎若恍恍可即然未得入頭處同門先軰有指以静坐者遂覔光相僧房閉門凝神净慮倐見此心眞體如出蔀屋而覩天日始知平時一切作用皆非天則自然習心浮思烱烱自照毫髪不容住著喜馳以告先生曰吾昔居滁時見學者徒為口耳同異之辯無益於得且教之静坐一時學者亦若有悟但久之漸有喜静●動流入枯槁之病故邇來只指破●良知工夫學者眞見得良知本體昭明洞徹是是非非莫非天則不論有事無事精察克治俱歸一路方是格●實功不落却一邊故較來無出致良知話頭無病何也良知原無間動静也德洪旣自喜學得●入又承點破病痛退自省究漸●得力良知之說●於正德辛巳年蓋先生再罹寧藩之變張許之難而學又一畨證透故正錄書凡三卷第二卷斷自辛巳者志始也格●之辯莫詳於答顧●玉一書而㧞本塞源之論冩出千古同體萬物之㫖與末世俗習相沿之弊百世以俟讀之當為一快 |
| 138 | 先生嘗曰吾良知二字自龍塲巳後便已不出此意只是點此二字不出於學者言費却多少辭說今幸見出此意一語之下洞見全體●是痛快不●手舞足蹈學者聞之亦省却多少尋討功夫學問頭腦至此巳是說得十分下落但恐學者不肯●下承當耳又曰某於良知之說從百死千難中得來非是容易見得到此此本是學者究竟話頭可惜此理淪埋巳乆學者苦於聞見障蔽無入頭處不得巳與人一口說盡但恐學者得之容易只把作一種光景玩弄孤𧴥此知耳 |
| 139 | 甲申年先生居越中秋月白如洗乃燕集羣弟子於天泉橋上時在侍者百十人酒半行先生命歌詩諸弟子比音而作翕然如恊金石少間能琴者理絲善簫者吹竹或投壺聚筭或鼓棹而歌遠近相答先生顧而樂之遂即席賦詩有曰鏗然舍瑟春風裏點也雖狂得我情之句旣而曰昔孔門求中行之士不可得苟求其次其惟狂者乎狂者志存古人一切聲利紛蕐之染無●累其衷眞有鳯皇翔于千仞氣象得是人而裁之使之克念日就平易切實則去道不遠矣予自鴻臚以前學者用功尚多拘局自吾掲示良知頭腦漸覺見得此意者多可與裁矣 |
| 140 | 先生自辛巳年初歸越明年居考喪德洪軰侍者踪跡尚寥落旣後四方來者日衆癸未巳後環先生之室而居如天妃光相●仁諸僧舍毎一室常合食者數十人夜無卧所更畨就席歌聲徹昏旦南鎭禹穴陽明洞諸山遠近古刹徙足●到無非同志遊寓之地先生毎臨席諸生前後左右環坐而聽常不下數百人送往迎來月無虚日至有在侍更嵗不能遍記其姓字者諸生毎聽講出門未嘗不踴躍稱快以昧入者以明出以疑入者以悟出以憂憤愊憶入者以融釋脫落出嗚呼休㢤不圖講學之至於斯也嘗聞之同門南都以前從遊者雖衆未有如在越之盛者雖講學日久孚信漸博要亦先生之學益進感召之機亦自不同也今觀文錄前後論議大畧亦可想見 |
| 141 | 先生嘗語學者曰作文字亦無妨工夫如詩言志只㸔爾意向如何意得處自不䏻不●之於言但不必在詞語上馳騁言不可以僞為且如不見道之人一片粗鄙心安能說出和平話總然都做得後一兩句露出病痛便覺破此文原非充飬得來若飬得此心中和則其言自别 |
| 142 | 門人有欲汲汲立言者先生聞之嘆曰此弊溺人其來非一日矣不求自信而急於人知正●謂以已昏昏使人昭昭也耻其名之無聞於世而不知知道者視之反自貽𥬇耳宋之儒者其制行磊犖本足以●信於人故其言雖未盡人亦崇信之非專以空言動人也但一言之誤至於誤人無窮不可勝救亦豈非汲汲於立言者之過耶 |
| 143 | 或問先生●荅示門人書稿刪●歸倂作數篇訓語以示將來如何先生曰有此意但今學問自●●進未止且終日應酬無暇他日結廬山中得如諸賢有筆力者聚㑹一處商議將聖人至●要之語●揮作一書然後●零碎文字都燒了免●累人德洪事先生在越七年自歸省外無日不侍左右有●省豁毎得於語黙作止之間或聞時訕議有動扵衷則益自●勵以自植有疑義即進見請質故樂於面炙一切文辭俱不收錄毎見文稿出示比之侍坐時精神鼓舞歉然常見不足以是知古人書不盡言言不盡意非欺我也不𦍒先生旣沒謦欬無聞儀刑日遠毎思印證●無可即然後●遺稿次第讀之凡●欲言而不䏻者先生皆為我先●之矣雖其言之不䏻盡意引而不●躍如也由是自滁以後文字雖片●●字不敢遺棄四海之逺百世之下有同此懐者乎苟●正錄順其日月以讀之不以言求而惟以神㑹必有沛然江河之決莫之䏻禦者矣 |
| 144 | 别錄成同門有病其太繁者德洪曰若以文字之心觀之其●●不過數篇若以先生之學見諸行事之實則雖●屑細務皆精神心術●寓經時贊化以成天下之事業千百年來儒者有用之學於此亦可見其梗槩又何病其太繁乎 |
| 145 | 昔門人有讀安邊八䇿者先生曰是䟽●陳亦有可用但當時學問未透中心激忿抗厲之氣若此氣未除欲與天下共事恐於事未必有濟 |
| 146 | 陳惟濬曰昔 武宗南廵先生在䖍奸賊在君側間有以疑謗危先生者聲息日至諸司文帖絡繹不絶請先生即下洪勿處用兵之地以堅奸人之疑先生聞之太然不動門人乘間言之先生姑應之曰吾將往矣一日惟濬亦以問先生曰吾在省時權竪如許勢熖疑謗禍在目前吾亦帖然處之此何足憂吾已解兵謝事乞去只與朋友講學論道教童生習禮歌詩烏足為疑縱有禍患亦畏避不得雷要打便隨他打來何故憂懼吾●以不轻動亦有深慮焉爾又一人使一友亦告急先生曰此人惜㢤不知學公軰●不與之講學乎是友亦釋然謂人曰明翁眞有赤舄几几氣象愚謂别錄●載不過先生政事之迹耳其遭時危謗禍患莫測先生處之太然不動聲色而又䏻出危去險坐収成功其致知格物之學至是豈意見擬議●䏻及是皆别錄●未及詳者洪感惟濬之言故表出之以為讀别錄者相● |
| 147 | 復聞人邦正書裒刋文錄諸同門聚議不同久矣有曰先生之道無精粗隨●●言莫非至敎故集文不必擇其可否槩以年月體類為次使觀者隨其●●而●焉此久菴諸公之言也又以先生言雖無間於精粗而終身命意惟以提揭人心為要故凡不切講學明道者不錄可也此東廓諸公之言也二說相持罔知裁定去年廣囬舟中反覆思惟不肖鄙意竊若有附於東廓子者夫傳言者不貴乎盡其愽而貴乎得其意得其意雖一言之約足以入道不得其意而徒示其博則泛濫失眞匪徒無益是眩之也且文别體類非古也其後世侈詞章之心乎當今天下士方馳騖於辭章先生少年亦嘗沒溺于是矣卒乃自悔惕然有志于身心之學學未歸一出入於二氏者又㡬年矣卒乃自悔省然獨得于聖賢之㫖反覆世故更歷險阻百錬千磨斑瑕盡去而輝光煥●超然有悟于良知之說自●已年巳後而先生敎益歸於約矣故凡在門墻者不煩辭說而指見本體眞如日月之麗天大地山河萬象森列隂崖鬼魅皆化而為精光斷溪曲徑皆坦而為大道雖至愚不肖一觸此體眞知皆可為堯舜考三王建天地質鬼神俟百世斷斷乎知其不可易也有●不行者特患不加●之之功耳今傳言者不揭其獨得之㫖而尚吝情于悔前之遺未透之說而混焉以誇博是愛其毛而不屬其裏也不旣多乎旣又思之凡物之珍賞于時者乆而不廢况文章乎先生之文旣以傳誦於時欲不盡錄不可得也自今尚䏻次其月日善讀者●可以驗其悔悟之漸後恐迷其嵗月而槩以文字●之混入焉則幷今日之意失之矣久菴之慮殆或以是與不得巳乃兩是而俱存之故以文之純于講學明道者裒為正錄餘則别為外集而總題曰文錄䟽奏批駁之文則又●為一書名曰别錄夫始之以正錄明其志也繼之以外集盡其博也終之以别錄䆒其施也而文稽其類以從時也識道者讀之庻㡬知●●乎此又不肖者之意也問難辯詰莫詳於書故正錄首書次記次序次說而以雜著終焉諷詠規切莫善于詩賦故外集首賦次詩次記次序次說次雜著而傳誌終焉别錄則卷以事類篇以題别先奏䟽而後公移刻旣成懼讀者之病于未察也敢敬述以求正乙未年正月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