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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五》[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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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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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後編卷一百五刑部尚書徐乾學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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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紀》:一百五起疆圉協洽五月,盡十二月,凡八月,高宗受命中興全功至德聖神武文昭仁憲孝皇帝諱構,徽宗第九子,母曰顯仁皇后韋氏。大觀二年五月乙巳,生帝於大內,赤光照室。八月,賜名,授建武軍節度使、檢校太尉,封蜀國公。三年,封廣平郡王。宣和三年,進封康王。資性朗悟,博學彊記,日誦千餘言,挽弓至一石五斗。欽宗立,改元靖康人,拆其字,謂十二月立康王也。金兵犯闕,奉使軍前,意氣閒暇,斡里雅布疑非親王,遂更請肅王為質,帝始得還。八月,被命再使軍前議和,卒不赴,留相州。閏十一月,欽宗詔拜帝為兵馬大元帥,開府相州。二年四月,欽宗北狩,張邦昌奉元祐皇后垂簾聽政,命帝嗣大統。帝次南京,百官數上表勸進,乃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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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炎元年五月庚寅朔,康王登壇受命畢,慟哭,遙謝二帝,遂即皇帝位於應天府治,詔改元,詔曰:「亹亹萬幾難,以一日而曠位,皇皇四海,詎可三月而無君?」又曰:聖人何以加孝?朕每懐問寢之思,天子必有所尊,朕欲捄在原之急,嗟我文武之列,若時忠義之家,不食而哭,秦廷士當勇於報國,左袒而為劉氏,人咸樂於愛君,期一徳而一心,佇立功而立事,同徯兩宮之復,終圗萬世之安。大赦張邦昌及應干供奉金國之人,一切不問,命西京留守司修奉祖宗陵寢,罷天下神霄宮,住散青苗錢,應死節及殁於王事者,並推㤙奉使未還者,祿其家一年,中外臣庶許言民間疾苦,雖詆訐,亦不加罪,從臣、監司、郡守、訪求文武才畧出倫之士,雖布衣亦聽舉。蔡京、童觀、王黼、朱勔、李彥、孟昌齡、梁師成、譚稹及其子孫見流竄者,更不收敘。以徽猷閣直學士黃潛善為中書侍郎,顯謨閣直學士汪伯彥同知樞宻院事。元祐皇后在東京,是日撤簾。 辛卯,遙尊靖康皇帝為孝慈淵聖皇帝,元祐皇后為元祐太后。 詔:「宣仁聖烈皇后保祐哲廟,有大功,而姦臣進言,仰誣盛徳,著於史牒,以欺後世,可令國史院據實而修,播告天下」。 壬辰,帝問宰執何以處張邦昌、黃潛善等曰:「邦昌罪在不貸,然為金人所脅,不得已而從權。今自歸,惟陛下所處」帝曰「朕欲馭以王爵,異時金人有詞,使邦昌具書報之,言天下不忘趙氏而歸寳避位之意」於是以邦昌為太保、奉國軍節度使、同安郡王,五日一赴都堂參決大事。帝即命潛善等募忠信能專對之士,奉使通和,除國書外,令邦昌更作書與金人,早遣使行。 癸巳,遥尊母韋賢妃為宣和皇后,遥立嘉國夫人邢氏為皇后。 門下侍郎耿南仲罷為觀文殿學士、提舉杭州洞霄宮。已而言者論其主和謗國罪,詔落職。 甲午,召李綱為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初,淵聖悟和議之非,除綱資政殿大學士、領開封府事,綱行次長沙,被命即帥湖南勤王師入援,未至而京城失守,至是,召拜右相,趣赴行在,中丞顔岐奏曰:「張邦昌為金人所喜,雖已為三公郡王,更宜加同章事,増重其禮。李綱為金人所惡,雖己命相,宜及其未至罷之」。章五上,帝曰:「如朕之立,恐亦非金人所喜」。岐語塞而退,岐又遣人封其章示綱,覬沮其來。右諌議大夫范宗尹論綱名浮,於實有震主之威,帝亦不聽。汪伯彥、黃潛善自謂有攀附之勢,擬必為相,及召綱於外,二人不恱,遂與綱忤。 罷諸盗及民兵之為統制者,簡其士馬𨽻五軍。 乙未,帝恭謝於鴻慶宫,以生辰為天申節。 詔吏部尚書王時雍罷為提舉玉局觀,以言者論其不臣之罪也。 尚書右丞馮澥罷知潼川府,尋落職,提舉玉局觀。以兵部尚書呂好問為尚書右丞。初,元祐太后遣好問奉手書詣應天,帝勞之曰:「宗廟獲全,卿之力也」至是,除右丞兼門下侍郎。 時金主起燕雲,上中京、遼東西長春、平州,凡八路民兵,𨽻於諸萬戶,分㓂兩河,於是撻不也屯河間,韶合屯真定,馬五屯平陽,銀朱屯太原,婁宿屯河中,而雄、霸、嵐、憲、澤、潞諸州皆有萬戶分屯。至是,金蒙哥進據磁、相,詔統制官馬忠、張換將所部兵五千人自㤙冀趣河間以襲之。 丙申,前簽書樞宻院事曹輔卒。輔從二帝留金,尋歸,至是卒,詔厚恤其家。 時王淵、楊惟忠以河北兵,劉光世以陜西兵,張浚、苗傳以帥府及降盜兵皆在行朝,不相統一,乃置御營司,主行幸,總齊軍政。 丁酉,命黃潛善兼御營使,汪伯彥副之,而以王淵為都統制,劉光世提舉一行事務,韓世忠為左軍統制,張俊為前軍統制,楊惟忠主管殿前公事。 王時雍,黃州安置。 命統制官薛廣、張瓊率所部六千人㑹河北山水砦義兵共復磁、相。 戊戌,以禮部侍郎謝克家為翰林學士,北道副總管顔岐為御史中丞。 贈吏部侍郎李若水觀文殿學士,諡忠愍。 翰林學士莫儔、承㫖呉幵皆奉祠去。 己亥,召太學生陳東赴行在。初,江寧府禁卒周徳等叛,執知府宇文粹中,殺官吏,嬰城自守,尋受招安。至是,李綱行次江寧,因與漕臣權府事李彌遜謀誅首惡五十人餘衆,令提舉常平官王枋部赴行在。 庚子,論靖康大臣主和悞國罪,責李邦彥安置潯州,呉敏栁州,蔡懋英州。李梲、宇文虛中、鄭望之、李鄴皆以使金,請割地安置廣南諸州。 辛丑,詔張邦昌知㡬逹變勲在社稷,宜如文彥博故事,一月兩赴都堂,尋又加太傅。 壬寅,封後宮潘氏為賢妃。 乙巳賜諸路勤王兵還營者錢,人三千。 丙午,以誣謗宣仁聖烈皇后,追貶蔡確、蔡卞、邢恕官。 姚古知河南府,金人陷河中府及解、絳、慈、隰諸州。時馬忠、張換追襲金人於河間,黃潛善等復主和議,請遣宣義郎傅雱為祈請使,又令張邦昌作書貽二帥,仍用靖康誓書畫河為界,且下令不得頒赦文於河東北。又詔河間追襲兵屯大河之南,應機進止。至是,婁宿以重兵壓河中,守臣席益遁去。權府事昌元、郝仲連力戰,外援不至,度不能守,先自殺其家人,己而城陷,與其子致厚皆不屈死。 丁未,太上皇帝至燕山府。上皇自離青城,金人以牛車數百乘載諸王後宮,皆胡人牽駕,不通語言。至邢、趙間,斡離不遣郭藥師迎謝,上皇曰「天時如此,非公之罪」藥師慙而退。斡離不又請王婉容并帝姬與粘沒喝子作婦,許之。 張叔夜從淵聖以北,道中惟時飲水,義不食其粟。至是渡白溝,御者曰:「過界河矣」。叔夜乃矍然起,仰天大呼,遂不復語,扼吭而死。事聞,贈開府儀同三司,諡忠文。 庚戌,以宗澤知襄陽府。先是,澤上書言「今天下屬望,在於大王,大王行之得其道,則有以慰天下之心。所謂道者,近剛正而逺柔邪,納諌諍而拒諛佞,尚恭儉而抑驕侈,體憂勤而忘逸樂,進公實而退私偽」至是,澤見帝應天,陳興復大計,帝欲留澤,黃潛善等沮之,故出。丙辰,安置監察御史張所於江州。初,靖康中,所以蠟書冒圍募河北兵,士民得書,喜曰「朝廷棄我,獨有一張察院能拔而用之」應募者十七萬人,由是所聲振河北。帝即位,遣所按視陵寢所還,上言曰「河東、河北,天下之根本,昨者悮用奸臣之謀,始割三鎮,繼割兩河,其民怨入骨髄,至今無不扼腕。若因而用之,則可藉以守,否則兩河兵民無所繋,望陛下之事去矣」且請帝亟還汴京,因言「其五利奉宗廟,保陵寢,一也。慰安人心,二也。繋四海之望,三也。釋河北割地之疑,四也。早有定處而一意於邊防,五也。夫國之安危,在乎兵之強弱與將相之賢不肖,而不在乎都之遷與不遷也。誠使兵弱而將士不肖,雖渡江而南,安能自保所」又言黃潛善姦邪,恐害新政潛善引去。帝欲留之,故罷所。 起居舎人衛膚敏言:「前日金人憑陵,都邑失守,朝廷欲存趙氏者,不過一二人而已,其他皆屈節受辱,不以為恥,甚者為敵人斂金帛、索妃嬪,無所不至,求其能詐楚如紀信者無有也。及金人偽立叛臣,僭竊位號,在廷之臣逃避不從,及約㓂退歸位趙氏者,不過一二人而已,其他皆委質求榮,不以為愧,甚者為叛臣稱功徳,說符命,主推戴之議、草勸進之文,無所不為,求其能擊朱泚如段秀實者無有也。今陛下踐阼之初,茍無典刑,何以立國?凡前日屈節敵人,委質偽命者,宜差第其罪,大則族,次則誅,又其次竄殛,下則斥之逺方,終身不齒,豈可猶畀爵祿,使塵班列哉? 戊午,西道總管王襄、北道總管趙野坐勤王稽緩,並分司襄陽、青州居住。尋責襄、永州、野邵州並安置。 范宗尹罷,遣周望使金,通問二帝。 是月,以東道副總管朱勝非為中書舎人兼直學士院。時事皆草創,詔書填委,而院無几案。勝非嘗憑敗鼓草詔,文義嚴重如平時。 時在京𣙜貨務鬻鹽鈔茶引,而道途未通,發運使梁楊祖請權於真州置司,詔楊祖兼領其事,於是嵗入六百萬緡。 六月己未朔,李綱至行在,入見,涕泗交集,帝為動容,因奏曰:「金人不道,專以詐謀取勝,中國不悟,一切墮其計中,頼天命未改,陛下總師於外,為天下臣民所推戴,內修外攘,還二帝而撫萬邦,責在陛下與宰相,臣自視缺然,不足以副委任。且臣在道,顔岐嘗封示論臣章,謂臣為金人所惡,不當為相,如臣之愚,但知有國,不知有金人,宜為所惡,然謂臣不足以勝宰相則可,謂金人所惡,不當為宰相則不可」。因力辭,帝已出范宗尹,至是復命岐奉祠,綱猶力辭,帝曰:「朕知卿忠義智畧久矣,欲使敵國畏服,四方安寜,非相卿不可,卿其勿辭」。綱頓首謝,且言:「昔唐明皇欲相姚崇,崇以十事要說,皆中一時之病,今臣亦以十事仰干天聽,陛下度其可行者,賜之施行,臣乃敢受命。一曰議國是,謂中國之御四裔,能守而後可戰,能戰而後可和,而靖康之末皆失之,今欲戰則不足,欲和則不可,莫若先自治,專以守為䇿,俟吾政事,修士氣奮,然後議大舉。二曰議巡幸,謂車駕不可不一至京師見宗廟,以慰都人之心,度未可居,則為巡幸之計,以天下形勢而觀,長安為上,襄陽次之,建康又次之,皆當詔有司預為之備。三曰議赦令,謂祖宗登極,赦令皆有常式,前日赦書,乃以張邦昌偽赦為法,如赦惡逆及罪廢官盡復職,皆泛濫不可行,宜悉改正。四曰議僭逆。謂:「張邦昌為國大臣,不能臨難死節,而挾金人之勢,易姓改號,宜正典刑,垂戒萬世。五曰議偽命,謂「國家更大變,鮮有仗節死義之士,而受偽官、屈膝於其庭者,不可勝數。昔肅宗平賊,汚偽命者以六等定罪,宜倣之以厲士風。六曰議戰,謂軍政久廢,士氣怯惰,宜一新紀律,信賞必罰,以作其氣。七曰議守。謂敵情狡獪,勢必復來,宜於沿河江淮,措置控禦,以扼其衝。八曰議本政。謂政出多門,綱紀紊亂,宜一歸之中書,則朝廷尊。九曰議久任,謂靖康間進退大臣太速,功效蔑著,宜慎擇而久任之,以責成功。十曰議修。徳謂:上始膺天命,宜益修孝弟恭儉,以副四海之望,而致中興翼日班綱議於朝,惟僭逆、偽命二事,留中不出。 以王宗濋引衛士遁逃,致都城失守,責官,邵州安置。 庚申,封靖康軍節度使仲湜為嗣濮王。 金尼瑪哈還屯雲中。 命新任郎官未經上殿者,並引對。 李綱言:「僭逆、偽命二事,乃今日刑政之大者。邦昌當道君朝,在政府者十年,淵聖即位,首擢為相。方國家禍難,金人為易姓之謀,邦昌如能以死守節,推明天下戴宋之義,以感動其心,金人未必不悔禍而存趙氏,而邦昌方自以為得計,偃然正位號,處宮禁,擅降偽詔,以止四方勤王之師。及知天下之不與,乃不得已而請。元祐太后垂簾聽政而議奉迎。邦昌僭逆始末如此,而議者不同。臣請以春秋之法斷之,人臣無將將而必誅,趙盾不討賊書以弑君。今邦昌已僭位號,敵退而止勤王之師,非特將與不討賊而已。劉盆子以漢宗室為赤眉所立,其後以十萬衆降光武,但待之以不死。邦昌以臣易君,罪大於盆子,不得已而自歸,朝廷既不正其罪,又尊崇之,此何理也?陛下欲建中興之業,而尊崇僭逆之臣以示四方,其誰不解體?又偽命臣僚,一切置而不問,何以厲天下士大夫之節?時執政有異議者,帝召黃潛善等語之,潛善主邦昌甚力,帝顧呂好問曰:卿昨在圍城中,知其故,以為何如?好問附潛善持兩端,綱言:邦昌僭逆,豈可留之朝廷,使道路指目曰:此亦一天子哉!因泣拜曰:臣不可與邦昌同列,當以笏撃之。陛下必欲用邦昌,第罷臣。帝頗感動。汪伯彥乃曰:李綱氣直,臣等所不及。癸亥,帝乃出綱奏,責授邦昌昭化軍節度副使,潭州安置,並安置王時雍、徐秉哲、吳幵、莫儔、李擢、孫覿於高、梅、永、全、柳、歸州,而顔博文、王紹以下論罪有差。 以黃潛善為門下侍郎。 以知懐州霍安國、河東宣撫使劉韐死節,贈安國延康殿學士。韐資政殿學士。仍詔:「有死節者,諸路詢訪以聞」。 甲子,命李綱兼御營使,綱入對,言曰:「今國勢不逮,靖康逺甚,然而可為者,陛下英斷於上,羣臣輯睦於下,庶㡬中興可圗,然非有規模而知先後緩急之序,則不能以成功。夫外禦強敵,內銷盜賊,修軍政,變士風,裕邦財,寛民力,改弊法,省冗官,誠號令以感人心,信賞罰以作士氣,擇帥臣以任方面,選監司郡守以奉行新政,俟吾所以自治者,政事己修,然後可以問罪金人,迎還二聖,此所謂規模也。至於所當急而先者,則在於料理河北河東,蓋河北、河東國之屏蔽也,料理稍就,然後中原可保,而東南可安。今河東所失者恒代太原澤路,汾晉餘郡猶存也,河北所失者,不過真定、懐、衛、濬四州而已,其餘三十餘郡,皆為朝廷守兩路士民兵將所以戴宋者,其心甚堅,皆推豪傑以為首領,多者數萬,少者亦不下萬人,朝廷不因此時置司遣使以大慰撫之,分兵以援其危急,臣恐糧盡力疲,坐受金人之困,雖懐忠義之心,援兵不至,危廹無告,必且憤怨朝廷,金人因得撫而用之,皆精兵也,莫如於河北置招撫司,河東置經制司,擇有材畧者為之使,宣慰天子㤙徳,所以不忍棄兩河於敵國之意,有能全一州、復一郡者,以為節度防禦團練使,如唐方鎮之制,使自為守,非惟絶其從敵之心,又可資其禦敵之力,使朝廷永無北顧之憂,最今日之先務也」。帝善其言,問誰可任者,綱薦張所、傅亮,又立軍法,五人為伍,伍長以牌書同伍四人姓名,二十五人為甲甲正,以牌書伍長五人姓名。百人為隊,隊將以牌書甲正四人姓名。五百人為部,部將以牌書隊将正副十人姓名。二千五百人為軍,統制官以牌書部長、正、副十人姓名,命招置新軍及御營司兵,並以此法團結,有所呼召使,令按牌以遣。 丁卯,立格買馬。 辛未,皇子旉生,故事當肆赦,李綱言:「陛下登極曠蕩之㤙,獨遺河北、河東,而不及勤王之師,夫兩河為朝廷堅守,而赦令不及,人皆謂己棄之,何以慰忠臣義士之心?勤王之師,在道路半年,擐甲荷戈,冒犯霜露,雖未効用,亦己勞矣,加以疾病死亾,㤙恤不及,後有急難,何以使人?願因今赦,廣示徳意」。帝從之,於是人情翕然,間有以㨗書至者。金人圍守,州郡之兵往往引去,而山砦應招撫、經制二司,募者甚衆。 籍天下神霄宮錢榖充經費,拘天下職田錢,𨽻提刑司,還元祐黨籍及元符上書人恩數。 癸酉,詔陜西、山東諸路守臣依御營法團練軍民互相應援。 乙亥,宗室叔向以所募勤王兵屯京師,或言為變,命劉光世捕誅之。 戊寅,以汪伯彥知樞宻院事。 遣宣義郎傅雱使金軍,通問二帝。初,黃潛善白,遣雱為祈請使,又遣太常少卿周望為通問使,俱未行,李綱上言:「堯、舜之道,孝弟而已。今日之事,正當枕戈嘗胆,內修外攘,使刑政修而中國強,則二帝不俟迎請而自歸,不然,雖冠蓋相望,卑辭厚禮,恐亦無益。今所遣使,但當奉表通問,致思慕之意可也」。遂命綱草表付雱以往,且致書於尼瑪哈。己卯,置沿河江淮帥府,從李綱請也。凡十有九府,要郡三十九次,要郡三十八,帥府兼都總管,守臣兼鈐轄、都監,總置軍九十六萬七千五百人,別置水軍七十七將,造舟江淮諸路,置三省樞宻院賞功司。 庚辰,以二帝未還,禁州縣用樂。 金右副元帥斡里雅布卒,斡里雅布間,帝即位,議歸上皇以講好,尼瑪哈未之許,會其死,事遂中輟。 壬午,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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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部尚書張慤同知樞宻院事、兼提舉措置戶部財用。初,慤為計度都轉運使,帝為大元帥,募諸道兵勤王,慤飛輓踵道,建議印給鹽鈔,以便商旅,不閱旬,得緡錢五十萬以佐軍,帝即位,乃大用之,慤建言三河之民怨敵,深入骨髓,恨不殱殄其類,以報國家之仇,請依唐人澤潞步兵雄邊子弟遺意,募兵,聮以什伍,而寓兵於農,使合力抗敵,謂之巡社」。其法:五人為甲,五甲為隊,四隊為部,五部為社,各有長,至五社則為都社,有正及副二都,社有都副,總首,甲長以上免身役,所結五百人以上,借補官有差。有功或藝強及都總首滿二年無過者,並補正官。論者以其法精詳,前此言民兵者,皆莫之及,詔集為書行之,𨽻安撫司。 癸未,尚書右丞呂好問罷。侍御史王賔論好問嘗汚偽命,不可立新朝,帝曰:「邦昌僭號之初,好問募人賫帛書,道京師內外之事,金人甫退,又遣人勸進,考其心迹,非他人比」。好問自慙,力求去,且言:邦昌僭號之時,臣若閉門潔身,實不為難,徒以世被國㤙,所以受賢者之責,冒圍賫書於陛下䟽入,除資政殿學士、知宣州。 乙酉,以宗澤為東京留守。澤在襄陽,聞黃潛善復倡和議,上疏曰「自金人再至,朝廷未嘗命一將,出一師,但聞奸邪之臣朝進一言以告和,暮入一說以乞盟,終至二聖北遷,宗社蒙恥。臣意陛下赫然震怒,大明黜陟,以再造王室。今即位四十日矣,未聞有大號令,但見刑部指揮云,不得謄播赦文於河之東西,陜之蒲解,是褫天下忠義之氣,而自絶其民也。臣雖駑怯,當躬冒矢石,為諸將先,得捐軀報國㤙足矣」帝覧其言而壯之。及開封尹闕,李綱言綏復舊邦,非澤不可,乃以為東京留守、知開封府。時敵騎留屯河上,金鼓之聲日夕相聞,而京城樓櫓盡廢,兵民雜居,盜賊縱橫,人情洶洶,澤威望素著,既至,首捕誅舎賊者數人,下令曰:「為盜者贓無輕重,悉從軍法」。由是盜賊屏息,因撫循兵民,修治樓櫓,屢出師以挫敵,上疏請帝還京師。俄有詔荊、襄、江、淮悉僃巡幸,澤又上疏言:「開封物價市肆,漸同平時,將士農民、商旅、士大夫之懐忠義者,莫不願急歸京師,以慰人心,其倡為異議者,不過如張邦昌軰,隂與金人為地爾。既而金人遣使以使偽楚為名,至開封,澤拘其人乞斬之,有詔延置別館,澤奏曰:「金人假使偽楚來覘虛實,臣愚乞斬之以破其姦,而陛下惑於人言,優加禮遇,臣愚不敢奉詔,以彰國弱」。帝乃手札諭澤,竟縱遣之。真定懐衛間,金兵甚盛,方宻修戰具,為入攻之計,澤以為憂,乃渡河,約諸将共議事宜,以圗收復,而於京城四壁各置使,以領招集之兵,造戰車二百乘,又據形勢,立堅壁二十四所於城外,沿河鱗次為連珠砦,連結河東河北山水砦忠義民兵,於是陜西、京東西諸路人馬,咸願聽澤節制,澤又開五丈河以通西北,商旅守禦之具既備,累表請帝還京,而帝用黃潛善計决意幸東南,不報。秉義郎岳飛犯法将刑,澤一見竒之曰:「將材也!」㑹金人攻氾水,以五百騎授飛,使立功贖罪,飛大敗金人而還,升飛為統制,謂飛曰:「爾智勇材藝,古良捋不能過,然好野戰,非萬全計」。因授飛陣圗飛曰:「陣而後戰,兵法之常,運用之妙,存乎一心」。澤是其言,飛由此知名。 李綱上三議:一曰募兵、二曰買馬、三曰募民出財助軍費。且言熈豐間,內外禁旅五十九萬,今禁旅單弱,何以捍強敵而鎮四方?莫如取財於東南,募兵於西北,若得數十萬付諸將,以時練之,不久皆成精兵,此最為急務。又言步不足以勝騎,騎不足以勝車,請以戰車之制頒行京東西路,使製造而教習之。諫議大夫宋齊愈謂虞部員外郎張浚曰:李丞相三議,無一可行者。浚問之,齊愈曰:民財不可盡括,西北之馬不可得,而東南之馬不可用,至於兵數,郡增二千,則嵗用千萬緡,費將安出?齊愈将極論之」。浚曰:公受禍自此始矣!」丙戌,詔陜西、河北、京東西路募兵十萬,更畨衛行在,命京東西路造戰車。 丁亥,以張所為河北招撫使,賜內府錢百萬緡,給空名告身千餘道,以京西卒三千自衛,将佐官屬許自辟置,一切以便宜從事。所入對,條上利害,且乞置司北京,俟措置有緒,乃渡河。河北轉運副使張益謙附黃潛善意,奏招撫司之擾,且言自置河北招撫,而盜賊愈熾,李綱言張所尚留京師,益謙何以知其擾?河北民無所歸,聚而為盜,豈由置司?益謙非理沮抑如此,必有使之者」。上乃命益謙分析,命下樞宻院汪伯彥猶用其奏詰責招撫司,李綱與伯彥力爭,伯彥語塞所招徠豪傑,擢王彥為統制,時岳飛上書言:「陛下已登大寳,社稷有主,已定伐敵之謀,而勤王之師日集,彼方謂吾素弱,宜乘其怠而撃之,黃潛善、汪伯彥不能承聖意恢復,奉車駕日以南,恐不足以繋中原之望,願陛下乗敵穴未固,親率六軍北渡,則将士作氣,中原可復」。飛坐越職言事,奪官,歸詣所所,以飛為中軍統領,問:「能敵㡬何?」飛曰:「勇不足恃,用兵在先定謀,欒枝曳柴以敗荊,莫敖採樵以致絞,皆謀定也」。所瞿然曰:「君殆非行伍中人」。飛因說所曰:「國家都汴,恃河北以為固,茍憑據要衝,峙列重鎮,一城受圍,則諸城或撓或救,則金人不敢窺河南,而京師根本之地固矣。招撫誠能提兵壓境,飛唯命是從」。所大喜,借補飛武經郎,詔括買官民焉,勸民出財助國。 戊子,以錢蓋為陜西經制使,封趙懐㤙為安化郡王,因招五路兵赴行在。秋七月己丑朔,以樞宻副都承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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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河東經制使,傅亮副之。 庚寅,詔王淵、劉光世,統制官張俊、喬仲福、韓世忠分討陳州軍賊杜用京、東賊李昱及黎驛、魚臺潰兵,從李綱請也。 戊戌,淵聖皇帝至燕山府,帝自離青城,頂青氊笠,乗馬後,有監軍隨之,自鄭門而北,每過一城,輙掩面號泣至代,工部員外郎滕茂實號泣迎謁,茂實葢常副路允廸出使者,尼瑪哈逼茂實改服,茂實力拒之,見者墮淚,茂實請侍舊主俱行,尼瑪哈不許,帝遂從代度大和嶺,由雲中抵燕山,尚書左僕射何㮚仰天大慟,不食而死。茂實至雲中,憂憤成疾而卒,金人哀其忠,為起墓臺山寺,嵗時祀之。 辛丑,復議吴幵、莫儔十一人罪,逺竄之。 壬寅,詔修京城,畧曰:「朕將親督六師,以援京城及山東、河北諸路,已奉迎元祐太后,逮遣六宫及衛士家屬,置之東南,朕與羣臣獨留中原,應在京屯兵聚糧,修樓櫓,治器具,令留守司趣辦之」。 以延康殿學士許翰為右丞。翰與李綱最厚,故復用之。甲辰,右諫議大夫宋齊愈棄市。時方論僭逆附偽之罪,而齊愈實書張邦昌姓名以示衆者,於是逮齊愈於獄,齊愈不承,獄吏曰:「王尚書軰所坐不輕,然但遷嶺南耳」齊愈引服,遂命戮於東市。 李綱常侍,帝論靖康時事,帝曰「淵聖勤於政事,省覽章奏,至終夜不寢,然卒致播遷,何邪」綱曰「人主之職在知人,進君子而退小人,則大功可成,否則衡石程書無益也」因論靖康初朝廷應敵得失之䇿,且極論金人兩至都城,所以能守不能守之故。因勉帝以明恕盡人言,以恭儉足國用,以英果斷大事又言「興衰撥亂之主,非英哲不足以當之。英則用心剛可,以莅大事而不為小,故所揺哲則見善明。可以任君子而不為小人所間」帝皆嘉納之。 乙巳,手詔京師未可往,當巡幸東南。李綱極言其不可,且曰:「自古中興之主,起於西北,則足以據中原而有東南,起於東南則不能復中原而有西北,蓋天下精兵健馬皆在西北,若委中原而棄之,豈惟金人將乗間以擾內地,盜賊亦將蠭起為亂,跨州連邑,陛下雖欲還闕,不可得矣,況欲治兵勝敵以歸二聖哉?夫南陽,光武之所興,有髙山峻嶺可以控扼,有寛城平野可以屯兵,西隣關陜,可以召將士,東逹淮泗,可以運榖粟,南通荊湖巴蜀,可以取財貨,北距三都,可以遣救援,暫議駐蹕,乃還汴都䇿,無出於此者,今乗舟順流而適東南,則東南不能必其無事,雖欲退保一隅,不可得也,況嘗降詔許留中原,人心恱服,奈何詔墨未乾,遽失大信」。帝然之,丙午,詔定議巡幸南陽,以范致虛知鄧州,修城池、繕宮室,輸錢榖以實之,而汪伯彥、黃潛善隂主揚州之議,或謂李綱曰:「外論洶洶,咸謂東幸已决」。綱曰:「國之存亡,於是焉分,吾當以去就爭之」。初,綱每有所論諌,其言雖切直,無不容納,至是,常留中不報,東京留守宗澤亦三上章切諌,帝竟從伯彥潛善言,將幸揚州以避敵,詔侍衛馬軍都指揮使郭仲荀奉太后先行,六宮及衛士家屬皆從。丁未,遣使詣汴京迎奉太廟神主赴行在。 己酉,罷四道都總管。 庚戌,徴諸道兵,期八月㑹行在。 丙辰,閤門宣贊舎人曹勛以上皇手書至自金。考異長編以此事繋四月丁卯之下,恐誤。今從宋史高宗紀。時上皇在燕山,謂勛曰:「我夢四日並出,此中原爭立之象,不知中原之民尚肯推戴康王否?」因出御衣絹半臂,親書其領中曰:「便可即真,來救父母」。又令諭王往,曾賜馬價、珠子合,及王宻啓欲決河灌敵語二事,皆人所不知,故以為質。嘉國夫人邢氏亦以金環寄王,并傳王再出使日,有宮女招兒見金甲神人擁衛事,勛遂間行至南京,以御衣進,帝慟哭拜受。丙辰,出以示輔臣,李綱曰:「此陛下受命於道君者,宜藏之宗廟,以示萬世」。從之。勛因建議募死士入海,至金東境,奉上皇由海道歸。黃潛善、汪伯彥難之,出勛於外。 江浙經制使崇安翁彥國橫賦暴斂,轉運判官呉昉為之助,人不聊生,至有撃登聞鼓以訴者。時彥國已移知江寧府,帝乃亟罷二人,考異中興紀事本末云:李綱以彥國姻黨庇之,至貼改聖旨,而獨罪昉中書舎人朱勝非言:「舎渠魁而責文黨,臣所未喻,卒正彥國罪」。按綱以姻黨庇彥,國情或有之,恐未必貼改聖旨也,而罷綱制詞,亦以改旨為言,蓋出汪、黃軰誣善之辭。且是書類多右袒,勝非不可盡信,姑識於此。 是月,關中盜史斌僭號於興州。自宣和末,羣盜蠭起。至是,祝靖、薛廣、黨忠、閻僅、王存之徒,皆招安赴行在。李綱言:「今日正當因其力而用之,如銅馬緑林黃巾之比,然不移其部曲則易,叛而徙之則生疑,正當以術治之,使由而不知」。乃命御營司分檢,凡潰兵願歸營與民農願歸業者,皆聽所發至數萬。其他以新法團結分𨽻諸将,由是無叛去者。獨淮寧之杜用,山東之李昱、河北之丁順,皆擁兵數萬,而拱州之黎驛,單州之魚臺,皆有潰卒數千為亂。綱以招安則彼無畏憚,勢難遽平,乃白遣王淵、劉光世等分討之。既而光世部将撃斬李昱,淵殺杜用,而丁順赴河北招討司自效盗,自是少衰。 八月戊午朔,洪芻等八人坐圍城日,括金銀自盜,及誘宮人為妾,當棄市。詔芻及余大均、陳沖貸死,流沙門島,餘五人並廣南諸州安置。 勝㨗軍校陳通作亂於杭州,執帥臣葉夢得,殺轉運判官呉昉等十二人,逼令前執政薛昻領郡事,昻不能拒。 己未,元祐太后發京師。 壬戌,以李綱為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黃潛善為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時初建御營司,綱與潛善並兼使,而同知樞宻院事張慤副之。自是宰相有親兵。 癸亥,命御營使、副大閱五軍。 庚午,更號元祐太后為隆祐太后。時尚書省言「元」字犯后祖諱,請易以所居宮名,從之。 辛未,罷傅亮經制副使,召赴行在。 壬申,命御營統制辛道宗討陳通。 御史中丞張澂言:「耿南仲趣李綱往救河東,以致師潰,蓋不恤國事,用此報讎」。帝曰:「南仲誤淵聖,天下共知,朕嘗欲手劍誅之」。癸酉,命降授別駕安置南雄州。 是夕,東北方有赤氣。 初,傅亮軍行十餘日,黃潛善等以為逗遛,令東京留守宗澤節制亮軍,即日渡河。亮言:「措置未就而渡河,恐誤國事」。李綱為之請,潛善等不以為然。綱言:「招撫、經制二司,臣所建明,而張所、傅亮又臣所薦用。今黃潛善、汪伯彥沮所亮以沮臣。臣每鍳靖康大臣不和之失事,未嘗不與潛善、伯彥議而後行,而二人設心如此,願陛下虛心觀之」。亮既罷,綱乃再疏求去,帝曰:「卿所爭細事,胡乃爾?」綱言:「方今人才,將帥為急,恐非小事。臣昨議遷幸,與潛善、伯彥異,宜為所嫉。然臣東南人,豈不願陛下東下為安便哉?顧一去中原,後患有不可勝言者。願陛下以宗社為心,以生靈為意,以二聖未還為念,勿以臣去而改其議。臣雖離左右,不敢一日㤀陛下泣辭而退。或曰:公决於進退,於義得矣,如讒者何?綱曰:吾知盡事君之道,不可,則全進退之節,禍患非所恤也。 丙子,隆祐太后發南京。 詔改帝姬復為公主。 侍御史張浚與宋齊愈素善,謂上初立,而綱以私意殺侍從,有傷新政,恐失人心,於是首論綱罪,此據中興紀事本末。黃潛善、汪伯彥等從而力排之。丁丑,綱罷左僕射,除觀文殿大學士、提舉洞霄宮,制詞畧曰:「謀猷弗效,狂誕㒺悛,虧恭孝之通規,負弼諧之初望,既盡括郡縣之私馬,又竭取東南之民財,出令符於公議,則屢抗以淹留,用刑拂於羣情,則力祈於親扎。以至貼改己畫之㫖,庇其外姻之奸,茲遣防秋之師,實為渡河之援。預頒誥命,厚賜緡錢,費踰百萬之多,僅逹京師而止,專制若此,設心謂何?」綱相凡七十五日,於是右正言鄧肅言:「人主之職,在於論相。陛下嘗顧臣曰:李綱真以身徇國者,今日罷之而責詞甚嚴,臣所以疑也。且兩河百姓雖願效死,而數月間茫然無所適從,及綱措置不一月而兵民稍集。又偽楚之臣紛紛皆官於朝,綱先逐邦昌而叛黨稍正其罪。今綱去則二事,将何如哉?兩河無民則夷狄驕,叛臣在朝則政事乖綱於此,不可謂無一日之長也。肅沙縣人,宣和間,因進花石綱詩以諷得名。張邦昌僭位,肅義不屈,奔赴南京。帝即位,拜右正言,肅首請治圍城中百官叛逆之罪,其黨深怨之。是以坐李綱罷言職,而言者猶極論其罪。帝曰:「肅亦何罪,送吏部足矣」。尋予郡,自綱罷而張所以罪去。傅亮以母病辭歸,招撫經制,二司廢,車駕遂東幸,兩河郡縣相繼淪沒,凡綱所規畫軍民之政,一切廢罷。金人攻京東、西,殘毀關輔,而中原盜賊蠭起矣。考異:宋史髙宗紀云:乙亥,用張浚言,罷李綱左僕射。按宰輔表及宰輔編年録並作丁丑,今従之。 以龍圗閣直學士錢伯言知杭州,將兵討陳通。 壬午,殺太學生陳東、布衣歐陽澈。東自丹陽召至,未得對,會李綱罷,乃上書乞留綱而罷黃潛善、汪伯彥,不報。又上疏,請帝親征以還二聖,治諸將不進兵之罪以作士氣,車駕宜還京師,勿幸金陵,又不報。潛善揭示綱,請幸金陵舊奏,東言綱在中途,不知事體,宜以後說為正。會撫州布衣歐陽澈徒步詣行在,伏闕上書極詆用事大臣。潛善遽以語激帝怒,言「若不亟誅,將復鼓衆伏闕」書獨下潛善所府尹孟庾召東議事,東請食而行,手書區處家事,字畫如平時。已乃授其從者曰「我死爾致此於吾親食己入厠」吏有難色,東笑曰「我陳東也,畏死即不敢言,已言肯逃死乎」吏曰「我亦知公,安敢相迫」頃之,東具冠帶出,別同邸,乃與澈同斬於市四明李猷贖屍瘞之,識與不識皆為流涕。 尚書右丞許翰言:「李綱忠義英發,舎之無以佐中興,今罷綱,臣留無益」。力求去,帝不許。及陳東見殺,翰謂所親曰:「吾與東皆爭李綱者,東戮於市,吾在廟堂可乎?」乃為東澈著哀辭,而八上章求罷。丙戌,除資政殿大學士、提舉洞霄宮。 以給事中許景衡為御史中丞。時黃潛善、汪伯彥忌東京留守宗澤,将罷之。景衡言得澤方能保東京,有東京行在,始安枕。帝悟,遽封所上章示澤,故終景衡之任,澤頼以安。 金詔:「河北、河東郡縣職員多闕,宜開貢舉取士,以安新民。其南北進士,各以所業試之。 九月壬辰,以金人犯河陽、汜水,詔擇日巡幸淮甸。 甲午,命揚州守臣呂頥浩繕修城池,宗澤往河北視師。 己亥,封皇子旉為魏國公。 壬寅,以直秘閣王圭為招撫判官,代張所,尋責所廣南安置。 乙巳,宗澤表請車駕還闕。 戊申,河北招撫司都統制王彥率岳飛等十一將部七千人渡河,至新鄉,金兵盛,彥不敢進,飛獨引所部鏖戰,奪其纛而舞,諸軍爭奮,遂復新鄉,明日,戰於侯兆川,飛身被十餘創,士皆死戰,又敗之,會食盡,詣彥壁乞糧,彥不許,飛乃引兵益北,與金人戰於太行山,擒其将拓㧞耶烏,居數日,又與敵遇,飛單騎持丈八銕鎗刺殺其將黒風大王,金人敗走,飛知彥不恱己,遂率所部復歸宗澤,澤復以為留守司統制,彥以屢勝,因傳檄州郡,金人以為大軍至,率騎數萬薄彥壘,圍之數匝,彥以衆寡不敵,潰圍出走,諸将散去,彥獨保共城西山,遣腹心結兩河豪傑,圗再舉金人購求彥急,彥慮變,夜寢屢遷,其部曲覺之,相率刺面,作赤心報國,誓殺金賊」八字,以示無他意,彥益感勵,撫愛士卒,與同甘苦,未㡬兩河響應,忠義民兵首領傅選、孟徳、劉澤、焦文通等皆附之,衆十餘萬,綿亙數百里,皆受彥約束,金人患之,召其首領,俾以大兵破彥壘,首領跪而泣曰:「王都統砦堅如鐵石,未易圗也!」金人乃間遣騎兵撓彥糧道,彥勒兵待之,斬獲甚衆。 丙午,特進、提舉崇福宮白時中卒。 己酉,罷諸路經制招撫司。 軍賊趙萬襲常州,執守臣何袞,縱兵大掠,尋犯鎮江,守臣趙子崧遁保瓜洲。壬子,張邦昌伏誅。初,邦昌僭居禁中,華國靖恭夫人李氏數以果實奉邦昌,邦昌亦厚答之。一夕,邦昌被酒,李氏擁之曰:「大家事已至此,尚何言?」因以赭色半臂加邦昌身,掖入福寜殿,夜飾飬女陳氏以進。及邦昌還東府,李氏私送之,語斥乘輿,至是,事聞,下李氏於獄,詞伏,詔湖南撫諭官馬伸、如潭數邦昌之罪,賜死,並誅王時雍等。 是秋,金棟摩陷河間府,雄州,達蘭陷祁、保州、永寜、順安軍,惟中山、慶源府、莫、邢、洺、冀、磁、絳、相州久之乃陷。 冬十月丁巳朔,帝幸揚州。先是,黃潛善、汪伯彥力主幸東南,會金人攻河陽、氾水軍,許景衡亦言建康天險可據,帝從之,詔淮浙沿海諸州增修城壁,招訓民兵,以備海道,至是,諜者言金人欲犯江浙,詔暫駐淮甸,捍禦稍定,即還京闕,有敢妄議惑衆沮廵幸者,許告而罪之,不告者斬,宗澤上疏諌曰:「京師,天下腹心,不可棄也。昔景徳間,契丹㓂澶淵,王欽若江南人勸幸金陵,陳尭叟閬中人,勸幸成都,惟㓂凖毅然請親征,卒用成功,臣何敢望㓂凖?然不敢不以章聖望陛下」。因條上五事:其一言黃潛善、汪伯彦贊南幸之非,澤前後建議,經從三省樞宻院,潛善、伯彥輙笑以為狂,張慤獨曰:如澤之忠義,若得數人,天下定矣。二人語塞,至是,帝决意幸揚州,時兩河雖多陷於金,而其民懐宋㤙所在,結為紅巾,出攻城邑,皆用建炎年號,金人稍稍引去,及聞帝南幸,無不觧體,澤復上疏言:「欲遣閻勍、王彥各統大軍,盡平賊壘,望陛下早還京闕,臣之此舉,可保萬全,或奸謀蔽欺,未即還闕,願陛下從臣措畫,勿使姦臣沮抑,以誤社稷大計,陳師鞠旅,盡掃風塵,然後奉迎鑾輿還京,以塞姦臣之口,以快天下之心」。帝優詔答之。 戊午,隆祐太后至揚州。 甲子,以張浚論李綱不已,落綱職,止奉宮祠。知秀州趙叔近入杭州招撫陳通。 丁卯,以王淵為杭州制置盜賊使,統制官張俊從行。 庚午,帝次泗州。辛未,二帝自燕山府徙居霫部。霫,古奚國也,在燕山北千里。先是,淵聖自雲中徙燕山,始與上皇相見於愍忠寺,及徙霫部居相府院,嗣濮王仲理等千八百人尚在燕山,金人計口給糧,監視嚴宻,死者甚衆。 壬申,詔升天長縣為軍,以其近行在也。 甲戌,太白晝見。 初,藝祖六世孫選人子偁娶張氏,一夕,張夢絳衣神人自言崔府君擁一羊,謂之曰:「以此為識」。既而有娠。戊寅,子偁次子生於嘉興縣,是夜,赤光滿室,如日正中,子偁以嵗在協洽,其屬為羊,故字之曰羊。 己卯,次楚州寳應縣。丙戌,王淵誘趙萬,誅之。 十一月丁亥朔,日有食之。詔揚州路滑,始許百官乗轎。 軍賊張遇陷池州,遇本真定軍校,聚衆為盜,自淮西渡江,水陸並進。至是犯池州,入城縱掠,驅強壯以益其軍,守臣滕祐棄城走。初,李綱還至鎮江府,而潰兵趙萬已逼常州,遂由外江歸宜興,且出家財犒之。言者論綱悖戾輕狂,嘗易詔令以庇翁彥國之親黨,捐金帛以資張所、傅亮之妄用。又辛道宗兵叛以來,綱居無錫,乃製緋衣數千,遣其弟繪迎賊,臣恐國家之憂不在金人,而在蕭墻之內」。戊子,詔綱鄂州居住。 壬辰,選能専對者使金,問二帝起居,乃以王倫為朝奉郎、假刑部侍郎,充大金通問使,閤門舎人朱弁副之。倫,旦之族孫也,家貧無行,為任俠,往來京洛間,數犯法幸免,及至奉使至金,見尼瑪哈議事,時金方大舉南下,留倫不遣,有商人陳忠宻告倫二帝所在,倫遂與弁及洪皓以金遺忠,潛通倫意,兩宮始知髙宗已即帝位。久之,尼瑪哈使烏凌阿思謀即驛見倫,語及契丹時事,倫曰:「海上之盟,兩國約為兄弟,萬世無變,雲中之役,我實饋師,贊成厥功,上國之臣,嘗欲稱兵南來,先大聖惠,顧盟好,不許厥後舉兵以禍吾國,果先大聖意乎?況亙古自分南北,主上恭勤,英俊並用,期必復古,曷思久逺之謀,歸我二帝、太母,復我土疆,使南北赤子無致塗炭,亦足以慰光大聖之靈,幸執事者贊之」。思謀沉思曰:「君言是也,歸當盡逹之」。先大聖,謂金太祖也,己而尼瑪哈至,曰:「比上國遣使來,問其意指,多不能對。思謀傳侍郎,語欲議和,決非江南情實,特侍郎自為此言耳」。倫曰:「使事有指,不然來何為哉?人定者勝天,天定亦能勝人,惟元帥察之」。尼瑪哈不答。 乙未,以張慤為尚書左丞、工部尚書,顔岐同知樞宻院事。 丙午,以張慤為中書侍郎。 戊申,以顔岐為尚書左丞兼權門下侍郎,御史中丞許景衡為尚書右丞,刑部尚書郭三益同知樞宻院事。 知宻州趙野見山東盜賊充斥,乃棄城走。軍校杜彥據州作亂,追野殺之。 戊午,知秀州、權浙西提刑趙叔近言:「杭卒初無叛心,止縁守臣葉夢得不以時支賞,遂致紛紛。今已招安,乞降告身書填給之」。詔可。於是給事中劉珏言:「自羣盜蜂起,率用招安,此叛者所以滋熾也。屬者金陵之亂,凶黨無不得所欲,故道宗之卒,建安之卒,相挺為變。今呉興諸營又以反側告矣,其視逆上命殺長吏,習以為常,朝廷又從而寵之,謀國若此,豈可謂工哉?今叔近所請告身二百二十餘人,朝廷不以為過而遽從之,或者襲是迹而動将見,爵賞不足以給之矣。 金人陷河間。 是月,丁進圍夀春府,守臣康允之拒卻之。 金人陷偃師,知軍姚慶死之。 十二月辛酉,王淵入杭州,執陳通等誅之。 壬戌,青州敗将王定,以兵作亂,殺帥臣曾孝序。孝序,晉江人,崇寜中,嘗與蔡京論講議司事,曰:「天下之財貴於流通,取民膏血以聚京師,恐非太平法」。至是,知青州令定討土兵趙晟失利而歸,孝序責以力戰自贖,定乃以言撼敗,卒奪門斬關入,孝序瞋目駡之,遂與其子訐,皆遇害。 金人聞帝如揚州,起燕京八路民兵,分三道南侵,尼瑪哈自雲中下太行,由河陽渡河攻河南,分遣尼楚赫等攻漢上,鄂爾多、烏珠自燕山由滄州渡河攻山東,阿里富埒琿軍趨淮南,羅索與薩里罕哈芬自同州渡河攻陜西,烏珠即兀术也。癸亥,尼瑪哈至汜水關,西京留守孫昭逺遣将拒之,戰沒,昭逺引兵南遁。 丙寅,張遇犯江州。 戊辰,金人圍棣州,守臣姜剛之固守,遂解去。 金人將謀侵汴,諸将請先斷河梁,嚴兵自固,宗澤笑曰:「去冬敵騎直來,正坐斷河梁耳!」乃遣劉衍趨滑州,劉逹趨鄭州以分其勢,戒諸将保䕶河梁,以俟大兵之集,烏珠乃不敢向汴,夜斷河梁而去。 金羅索至河中,官軍扼河西岸,不得渡,乃自韓城履氷過。甲戌,陷同州,沿河安撫使玉山鄭驤赴井死。 張遇犯黄州。 己卯,金人陷汝州,入西京。 庚辰,金人陷華州。辛巳,破潼關。河東經制使王𤫉自同州引兵遁入蜀。 丁進詣宗澤降。 是月,起楊時為工部侍郎、兼侍讀,年七十九矣,及入對,言古聖賢之君,未有不以典學為務,又乞修建炎會計,録恤勤王之兵,寛假言者,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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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後編卷一百五
URN: ctp:ws390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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