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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三王制第五》[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1 司徒脩六禮以節民性,明七教以興民德,齊八政以防淫,一道德以同俗,養耆老以致孝,恤孤獨以逮不足,上賢以崇德,簡不肖以絀惡。司徒,地官卿,掌邦教者。逮,及也。簡,差擇也。○防,本又作坊,音同。恤,辛律反。逮音代,又大計反。肖音笑。絀,敕律反。命鄉簡不帥教者以告。帥,循也。不循教,謂敖很不孝弟者,司徒使鄉簡擇以告者,鄉屬司徒。○帥音率。循音巡。敖,本又作傲,同五報反。很,胡墾反。弟,大計反,本又作悌。耆老皆朝於庠,元日習射上功,習鄉上齒。大司徒帥國之俊士與執事焉。將習禮以化之,使之觀焉。耆老,致仕及鄉中老賢者。朝猶會也。此庠,謂鄉學也。鄉,謂飲酒也。鄉禮,春秋射,國蠟,而飲酒養老。○朝,直遙反。庠音祥。與音預。蠟,仕詐反。不變,命國之右鄉,簡不帥教者移之左。命國之左鄉,簡不帥教者移之右,如初禮。中年考校,而又不變,使轉徙其居,覬其見新人,有所化也。亦復習禮於鄉學,使之觀焉。○覬音冀。復,扶又反,下「又復」、「復移」、「復與」同。不變,移之郊,如初禮。郊,鄉界之外者也。稍出遠之,後中年又為之習禮於郊學。○為,於偽反,下「又為」、「親為」、「為其大」、「亦為」皆同。不變,移之遂,如初禮。遠郊之外曰遂,遂大夫掌之。又中年復移之使居遂,又為習禮於遂之學。不變,屏之遠方,終身不齒。遠方,九州之外。齒猶錄也。命鄉論秀士,升之司徒,曰選士。移居於司徒也。秀士,鄉大夫所考,有德行道藝者。○選,宣戀反,下皆同。行,下孟反。司徒論選士之秀者而升之學,曰俊士。可使習禮者。學,大學。升於司徒者不征於鄉,升於學者不征於司徒,曰造士。不征,不給其繇役。造,成也。能習禮,則為成士。○給音急。徭,本又作繇,音遙。樂正崇四術,立四教。樂正,樂官之長,掌國子之教。《虞書》曰:「夔,命汝典樂,教胄子。」崇,高也。高尚其術,以作教也。幼者教之於小學,長者教之於大學。《尚書傳》曰:「年十五始入小學,十八入大學。」○樂音岳。長,丁丈反,下同。夔,求龜反。命女音汝。順先王《詩》、《書》、《禮》、《樂》以造士。順此四術,而教以成是士也。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春夏,陽也。《詩》、《樂》者聲,聲亦陽也。秋冬,陰也。《書》、《禮》者,事事亦陰也。互言之者,皆以其術相成。○夏,戶嫁反,注及下注「夏官」同。王大子、王子、群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國之俊選,皆造焉。皆以四術成之。王子,王之庶子也。群後,公及諸侯。○適,丁歷反,下注同。造,才早反,徐七到反。凡入學以齒。皆以長幼受學,不用尊卑。將出學,小胥、大胥、小樂正簡不帥教者,以告於大樂正,大樂正以告於王。此所簡者,謂王大子、王子、群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大胥、小胥,皆樂官屬也。出學,謂九年大成學止也。○胥,息餘反,又息呂反,下同。王命三公、九卿、大夫、元士皆入學。不變,王親視學。亦謂使習禮以化之。不變,王又親為之臨視,重棄賢者子孫。此習禮皆於大學也。不變,王三日不舉。去食樂,重棄人。○去,丘呂反。屏之遠方,西方曰棘,東方曰寄,終身不齒。棘當為僰。僰之言逼,使之逼寄於夷戎。不屏於南北,為其大遠。○屏,必郢反。棘,依注音僰,又作棘火,蒲北反,偪也。偪,彼力反。大音太,舊他佐反。大樂正論造士之秀者,以告於王,而升諸司馬,曰進士。移名於司馬。司馬,夏官卿,掌邦政者。進士,可進受爵祿也。
2 [疏]「司徒」至「進士」。○正義曰:此一節論司徒脩禮明教,上賢絀惡,教學升進之事,各隨文解之。○「脩六禮以節民性」者,六禮謂冠一、昏二、喪三、祭四、鄉五、相見六。性,稟性自然,剛柔輕重遲速之屬,恐其失中,故以六禮而節其性也。○「明七教以興民德」者,七教即父子一、兄弟二、夫婦三、君臣四、長幼五、朋友六、賓客七也。德者,得也。恐人不得其所,故以七教以興舉其民,使之皆得其所也。此六禮七教,並是殷禮,周則五禮十二教也。「齊八政以防淫」者,八政一曰飲食,二曰衣服,三曰事為,四曰異別,五曰度,六曰量,七曰數,八曰制。淫謂過奢侈,故以八政禁令之事以防淫。淫過之失,貴賤同有,故不云民淫。○「一道德以同俗」者,道,履蹈而行,謂齊一所行之道,以同國之風俗。敬養耆老,所以致恭孝之心;哀恤孤獨,所以逮及不足,謂以恩惠遂及之,不足,則孤獨者也。尊上賢人,所以崇獎有德;簡去不肖,所以絀退惡人。從「司徒」以下至「升諸司馬,曰進士」,皆是司徒所掌教之事,既雲上賢崇德,簡不肖絀惡,總之於此。從命鄉簡不帥教者,至終身不齒,論絀惡之事,謂鄉人入學,不帥師教,屏退絀除也。自「命鄉論」至「曰造士」,論崇德之事,謂鄉人入學,德業有成,升名進於司徒。又鄉人所學,須有經術。自「樂正崇四術」至「《詩》、《書》」,明所習業之事。非惟鄉人所教如此,王子公卿之子亦當須教,其不肖者亦當退之。自「王大子」以下至「終身不齒」,論教王子等屏退之事。但鄉人既卑,節級升之,故為選士、俊士,至於造士。若王子與公卿之子,本位既尊,不須積漸,學業既成,即為造士。於是大樂正之官,總論鄉人造士,及王子等造士,以告於王,升諸司馬,故云「大樂正論造士之秀者,以告於王,而升諸司馬,曰進士」,是總包鄉人及王子及公卿之子學業成者。○注「帥循」至「司徒」。○正義曰:「帥,循也」,《爾雅·釋詁》文。云「鄉屬司徒」者,六鄉大夫,皆司徒統領,《周禮》鄉皆屬地官,是鄉屬司徒也。○「耆老」至「事焉」。○司徒命此鄉學,簡擇不帥教者,以告司徒,司徒乃命鄉內耆老皆聚會於鄉學之庠,乃擇善日於鄉學內,為此不帥教之人,習其射禮,中者在上,故云上功。又於鄉學習此鄉飲酒之禮,令老者居上,故云上齒。欲使不帥教之人觀其上功,自勵為功;觀其上齒,則知尊敬長老。大司徒帥領國之英俊之士,與在鄉射飲酒執行事焉。使俊士與之以為榮,惡者慕之而自勵。此言國之俊士,則非惟鄉內之人。○注「耆老」至「養老」。○正義曰:總言耆老,其數則眾,故知致仕及鄉中老賢致仕,則《書傳略說》云「大夫為父師,士為少師」是也。鄉中老賢,謂鄉人不仕,年老有德行者,故《鄉飲酒》云:「以告於先生君子可也。」注云:「先生,鄉中致仕者。君子,國中有盛德者。」云「朝猶會也」者,恐有朝王之嫌,故云「朝猶會也」。云「此庠謂鄉學也」者,以習射上功,在州學;習鄉上齒,在黨學,恐此是州黨之學,故云「庠,鄉學也」。謂初時耆老聚會於庠學,乃擇元日,就州學習射,就黨學上齒,習射習鄉,各在一處,則不得同日也。云「鄉謂飲酒也」者,言經中習鄉謂飲酒者,此鄉既有上齒之文,故知謂鄉飲酒也。云「鄉禮春秋射」者,按《州長職》云「春秋而射於州序」。然則射在州序,而雲鄉射禮者,州屬於鄉,雖在州序,亦得謂之鄉。或可鄉居此州,更不立州學。若州之有事,則就鄉學,是鄉學得為射也。云「鄉禮春秋射」者,解習射之處也。云「國蠟,而飲酒養老」者,周之十二月,國家蠟祭之時,黨正鄉飲酒而養老。按《黨正》云:「國索鬼神而祭祀,則以禮屬民,而飲酒於序,以正齒位。」知此經習鄉,非正月鄉學飲酒者,以鄉學飲酒無正齒位之事。此云上齒,按《黨正職》云:「壹命齒於鄉里,再命齒於父族,三命而不齒。」又《禮記·鄉飲酒義》云:「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故解此鄉為黨正飲酒。謂之鄉者,黨,鄉之屬,故雲鄉也。或鄉之所居之黨,不別立黨學,黨之正齒位,就鄉學為之,亦謂之飲酒。○注「中年」至「觀焉」。○正義曰:按《學記》「一年視離經辨志,三年視敬業樂群,五年視博習親師,七年視論學取友,謂之小成。九年知類通達」。上云命鄉簡不帥教者,謂初入學一年之終,簡不帥教敖很之人,為之習射習鄉。此注云「中年考校,而又不變」,中猶間也,謂間一年而考校之。時不變者,右鄉者移左,左鄉者移右。下云「不變,移之郊」者,謂五年之時,更簡不帥教者,故注云「中年又為之習禮」,間四年之下一年也。下云「不變,移之遂」者,謂七年之時,故注云「又中年移之遂」,間六年之下一年也。下云「不變,屏之遠方」者,謂九年之時。鄭注不雲間年者,以九年限極,不須雲間年也。云「亦復習禮於鄉學」者,習禮謂習射上功,習鄉上齒,故經云「如初」。○注「郊鄉」至「郊學」。○正義曰:此郊謂近郊也。以遠郊之內,六鄉居之。若鄉民近國城,及國內之人,其學在國中,或在公宮之右。或在公宮之左,故前雲右鄉。若鄉人遠國城,在近郊之外者,則學在近郊,其習禮亦鄉大夫臨之。○注「遠郊」至「之學」。○正義曰:按《司馬法》曰:「百里郊,二百里野。」《遂人》云:「掌邦之野。」既二百里為野,遂之所居,故知遠郊之外。云「遂大夫掌之」者,謂遂大夫掌所職二百里中也。且此不帥教者,移之在遂,不應鄉大夫臨之,故亦遂大夫掌之。遂大夫亦帥國之俊選,於遂學而行禮也。但六鄉州學主射,黨學主正齒位,遂則縣與州同,鄙與黨同。未知縣正主射、鄙師主正齒位以否,亦應與鄉不異,但《周禮》不備耳。但縣鄙皆屬於遂,雖各立學,總曰遂學。或遂之所居縣鄙,不立縣鄙之學,有事則在遂學與鄉同。○注「遠方」至「錄也」。○正義曰:九州之外,於周,則夷鎮蕃也。蓋隨罪之輕重,而為遠近之差。若王子公卿之子,雖屏夷狄,但居夷狄之內畔,故下注云「不屏於南北,為其大遠」,明鄉人則屏於南北也。「齒猶錄也」者,按《文王世子》云「古者謂年齡,齒亦齡也」,以年相次,是錄其長幼,故云「齒猶錄也「。○注「移名」至「藝者」。○正義曰:大司徒之官,命鄉大夫論量考校此鄉學之人,有秀異之士者,升於司徒,先名惟在鄉,今移名於司徒,謂錄名進在司徒,其身猶在鄉學。云「秀士,鄉大夫所考,有德行道藝者」,謂鄉大夫考此鄉學之人有德行道藝者。德行謂孝友之徒,道藝謂多才藝。此惟升名司徒,未即貢舉入官也。按《鄉大夫》云「三年則大比,考其德行道藝,而興賢者能者」,謂鄉人有能有賢者,以鄉飲酒之禮興之,獻賢能之書於王,名則升於天府,身則任以官爵,則下文云「大樂正論造士之秀者,以告於王,而升諸司馬,曰進士」。彼據鄉人,故三年一舉,此據學者,故中年考試,殷、周同也。熊氏以為此中年舉者為殷禮,鄉大夫三年舉者周法,其義非也。○注「可使」至「大學」。○正義曰:按《內則》云:「二十而冠,始學禮。」此升於大學曰俊士之人,年以二十,故可使習禮。云「學大學」者,按《尚書》周傳云:「王子公卿大夫元士之適子,十三入小學,二十入大學。」又《書傳略說》:「餘子十五入小學,十八入大學。」其鄉人當與餘子同,故知二十習禮之時在大學也。此升於學者,謂身升於大學,非惟升名而巳。○注「不征」至「成士」。○正義曰:征謂力役,故云「不給繇役」。此繇役者,供學及司徒細碎之繇役也。上文「命鄉論秀士,升之司徒,曰選士」者,雖升名司徒,猶給鄉之繇役,以藝業未成。次云「司徒論選士之秀者而升之學,曰俊士」者,身雖升學,亦以學未成,猶給司徒繇役。若其學業既成,免其繇役。定本云「升之學」,無「大」字,升諸司徒,則不征於鄉,升之於學,則不征於司徒,皆免其繇役者,是為造成之士。云「能習禮則為成士」者,以二十習禮,禮以立身,故為成士。然習禮必年二十,按《書傳》適子二十入大學,餘子十八入大學。然則升名司徒,未入大學,已能習禮。為造士者,二十習禮,舉其大網。若其性識聰明,則亦早能習之。○注「樂正」至「大學」。○正義曰:樂正掌國子之教者,按《周禮·大司樂》「掌成均之法,以教國子」。引《虞書》「命汝典樂,教胄子」者,證以樂官教胄子之義。孔注《尚書》云:「胄,長也。」謂王子公卿大夫元士之子。云「高尚其術,以作教也」者,謂樂正之官,當光揚尊崇此四術以為教,謂敷暢義理,贊明旨趣,使學者知之。引「《尚書傳》曰」以下,《書傳略說》文。「順先王《詩》、《書》、《禮》、《樂》以造士」,樂正之官,依順此古昔先王之道,則《詩》、《書》、《禮》、《樂》」之等,教之造成此士術者,是道路之名。《詩》、《書》、《禮》、《樂》,是先王之道路謂之術。○注「春夏」至「相成」。○正義曰:鄭以經云「春秋教以《禮》、《樂》」,則秋教《禮》,春教《樂》。「冬夏教以《詩》、《書》」,則冬教《書》,夏教《詩》,故云「春夏,陽也。《詩》、《樂》者聲,聲亦陽也」。所以《詩》得為聲者,《詩》是樂章,《詩》之文義,以樂聲播之,故為聲。若以聲對舞,則聲為安靜,舞為鼓動,舞為陽,聲為陰,故《大胥》云「春,釋採合舞;秋,頒學合聲」是也。就舞之中,奮動甚者屬陽,奮動靜者屬陰,故《文王世子》云「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是也。云「秋冬,陰也。《書》、《禮》者事,事亦陰也」者,《書》者言事之經,《禮》者行事之法,事為安靜,故云「《書》、《禮》者事,事亦陰也」。《文王世子》云:「秋學《禮》,冬讀《書》。」與此同也。云「互言之者,皆以其術相成」者,若不互言,當云春夏教以《樂》、《詩》,秋冬教以《禮》、《書》,則是春夏但教以《樂》、《詩》,不教《禮》、《書》;秋冬但教以《禮》、《書》,不教以《樂》、《詩》。言其四術不可暫時而闕,今交互言之,雲春教《樂》,明兼有《禮》;秋教《禮》,兼有《樂》。夏教《詩》,兼有《書》;冬教《書》,兼有《詩》,故云「皆以其術相成」,但遂其陰陽以為偏主耳。○注「皆以」至「諸侯」。正義曰:「皆以四術成之」,解經「皆造焉」,謂王太子公卿大夫元士之子、國之俊選,皆以四術造焉。云「王子,王之庶子也」者,以經云「王太子」,乃云王子,故知是庶子也。云「群後,公及諸侯」者,以經「群后」之下,即雲卿大夫士,無諸侯之文,故知群后之中,是三公及諸侯也。○注「皆以長幼受學」。○正義曰:「長幼受學,雖王大子亦然,故《文王世子》云:「將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是其事也。○注「此所」至「上也」。○正義曰:「此所簡者,謂王大子以下」者,承上鄉之學下,恐所簡兼有鄉人,故明之也。云「大胥、小胥皆樂官屬也」者,按《周禮》「大司樂中大夫二人」,「大胥中士四人,小胥下士八人」,皆屬大司樂,故云「樂官屬也」。云「出學,謂九年大成學止也」者,以上文鄉人中年考校,恐此亦中年,故明之也。知九年者,以下即云「王親視學,不變,王三日不舉」,無移左鄉右鄉及移郊遂之事,故知是九年學止也。○注「習禮皆於大學也」。○正義曰:若殷人習禮在於大學,即《明堂位》云:「瞽宗殷學。」《文王世子》云:「禮在瞽宗,殷之大學也。」若周則大學曰東膠,瞽宗不得為周之大學也。故鄭注《儀禮·鄉射》云:「周立四代之學於國,而又以有虞氏之庠為鄉學。」則周之尋常習禮於殷學之中,至九年為王子不變,其習禮當於東膠大學。然則餘子十八入太學,嫡子二十入太學者,皆是殷法也。若周法立當代大學在公宮左,太學即東膠也。又立小學於西郊,小學即有虞氏之庠,其習《書》於虞氏之學,習《禮》、《樂》於殷之學,習舞於夏后氏之學,故《文王世子》云「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皆於東序」,「春誦夏弦,大師詔之瞽宗」。又云「《禮》在瞽宗,《書》在上庠」,《詩》則無文,鄭注云「弦謂以絲播《詩》」,則習《詩》亦在瞽宗。然《詩》與《禮》、《樂》雖各在其學習之,至二十入大學之時,仍於大學之中兼習四術,故此注云「習禮皆於大學」,是周之大學亦習禮也。禮既在瞽宗,又在大學,則其餘亦可知也。○注「棘當」至「太遠」。○正義曰:「僰之言偪」者,按《漢書》云西南有僰,夷知非彼夷而讀為偪者,以與寄文相對。寄非東方夷名,是寄旅之意,則僰亦非西方夷名,故以為逼迫於夷狄也。云「不屏於南北,為其大遠」者,按《漢書·地理志》云「南北萬三千里,東西九千里」,又《帝王世紀》「南北萬三千三百六十八里,東西九千三百二里」。漢地既然,則古亦應爾,皆南北長,東西短,故鄭此注云「不屏於南北,為其大遠」。○「大樂」至「進士」。○此大樂正之官論造士之中最秀異者,以告於王而升名於司馬論之,曰進士,言進受爵祿也,此文承王子公卿大夫之子,下似專據王子等,其實鄉人入學為造士者,亦同於此。其鄉人不在學者及邦國所貢之士,所貢於王,亦當升諸司馬,以司馬掌爵祿。故有司士屬焉。其職云「以德詔爵,以功詔祿」,即知凡入仕者,皆司馬主之。下文更不見鄉人及邦國所貢之士,故知此中兼之,但文不具耳。
3 司馬辨論官材,辨其論,官其材,觀其所長。○其論如字,舊力困反。論進士之賢者,以告於王,而定其論。各署其所長。論定,然後官之。使之試守。任官,然後爵之。命之。○任,而金反,下注同。位定,然後祿之。大夫廢其事,終身不仕,死以士禮葬之。以不任大夫也。有發,則命大司徒教士以車甲。乘兵車衣甲之儀。有發,謂有軍師發卒。○衣,於既反。卒,子忽反。凡執技論力,適四方,臝股肱,決射御。謂擐衣出其臂脛,使之射御,決勝負,見勇力。○技,其綺反,本或伎,後同。臝,本又作臝,力果反。肱,古弘反。擐,舊音患,今讀宜,音宣;依字作手爵,《字林》云「手爵,手爵臂也,先全反。」脛,胡定反。見,賢遍反。凡執技以事上者,祝、史、射、御、醫、卜及百工。言技謂此七者。凡執技以事上者,不貳事,不移官,欲專其事,亦為不德。出鄉不與士齒。賤也。於其鄉中則齒,親親也。仕於家者,出鄉不與士齒。亦賤。
4 [疏]「司馬」至「士齒」。○正義曰:此一節主論司馬之官用其人,及發兵論射御,及居官黜退之事。司馬辨論官材,大樂正論造士之秀者,以告於王,王必以樂正所論之狀,授與司馬,司馬得此所論之狀,乃更論辨之,觀其材能高下,知其堪任何官,是準擬其官以其材,故云「官材也」。○「論進士之賢者」,謂司馬辨論之後,不堪者屏退,論量進士賢者以告於王,告王之時,而正定其論,各署其所長。若長於禮者,署擬於禮官。長於樂者,署擬於樂官。論定然後官之者,謂既論擬定,然後試之以所能之官。○「任官然後爵之」者,謂堪任此官,然後爵命之。○「位定然後祿之」者,謂既受爵命,使有職位,然後與之以祿。○注「以不任大夫也」。○正義曰:以經云「大夫廢其事」,故知不堪任大夫也。致仕而退,死得以大夫禮葬,故《論語注》云「大夫退,死,葬以士禮。致仕,以大夫禮葬」是也。○「有發」至「車甲」,有發謂國有軍旅,以發士卒,是司馬之事,王則命大司徒教此士卒以車甲之事,謂教以乘兵車及衣甲之儀容。必司徒者,以司徒主眾,又主教,故與司馬相參也。○注「有發」至「發卒」。○正義曰:知發是發卒者,以經云「教士以車甲」,故知發謂軍師發卒也。○「凡執」至「士齒」。○執技之事,凡有三條:上條論課試武夫技藝之事;中條論執技之人,並射御之外祝史醫卜之等;下條論執技之人,不得更為二事,以其賤,故出鄉不與士齒。○「凡執技論力,適四方,臝股肱,決射御」者,言此既無道藝,惟論力以事上,故適往四方境界之外,則使之擐露臂脛,角材力,決射御勝負,見勇武。○注「言技謂此七者」。正義曰:七者謂祝一、史二、射三、御四、醫五、卜六、百工七。射御前經以顯,此重雲者,上論所試之時,此論與祝、史、醫、卜並列見其色目。○注「欲專其事,亦為不德」。○正義曰:「所以不貳事,不移官」者,欲使專一其所有之事,非但欲使專事,亦為技藝賤薄,不是道德之事,故不許之。
5 司寇正刑明闢,以聽獄訟。司寇,秋官卿,掌刑者。闢,罪也。○闢,婢亦反,注同。必三刺,以求民情,斷其獄訟之中:一曰訊群臣,二曰訊群吏,三曰訊萬民。○制,七智反,殺也。斷,丁亂反,下「制斷」、「斷計」同。中如字,又丁仲反。有旨無簡,不聽。簡,誠也。有其意,無其誠者,不論以為罪。。附從輕,附,施刑也。求出之使從輕。赦從重。雖是罪可重,猶赦之。凡制五刑,必即天論,制,斷也。即,就也。必即天論,言與天意合。閔子曰:「古之道不即人心。」即或為則,論或為倫。○論音倫,理也,注同。郵罰麗於事。郵,過也。麗,附也。過人、罰人,當各附於其事,不可假他以喜怒。○郵音尢,俗作郵。麗,郎計反。當,丁郎反。假,古雅反。凡聽五刑之訟,必原父子之親,立君臣之義,以權之。權,平也。意論輕重之序,慎測淺深之量,以別之。意,思念也。淺深,謂俱有罪,本心有善惡。○量,徐音亮,後皆同。別,彼列反。悉其聰明,致其忠愛,以盡之。盡其情。疑獄,汜與眾共之。眾疑,赦之。必察小大之比以成之。小大猶輕重,巳行故事曰比。○汜,本又作汎,孚劍反。比,必利反,注同,例也。成獄辭,史以獄成告於正,正聽之。史,司寇吏也。正,於周鄉師之屬,今漢有平正丞,秦所置。○平,彼命反。正以獄成告於大司寇,大司寇聽之棘木之下。《周禮》鄉師之屬,「辨其獄訟,異其死刑之罪而要之,職聽於朝。司寇聽之」。朝,王之外朝也。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右九棘,公、侯、伯、子、男位焉。面三槐,三公位焉。○棘,紀力反。要之,於妙反,謂要最,舊一遙反。槐,回、懷二音。大司寇以獄之成告於王,王命三公參聽之。王使三公復與司寇及正共平之,重刑也。《周禮》:王欲免之,乃命公會其期。三公以獄之成告於王,王三又,然後制刑。又當作宥。宥,寬也。一宥曰不識,再宥曰過失,三宥曰遺忘。○又,義作宥。忘音妄。凡作刑罰,輕無赦。法雖輕,不赦之,為人易犯。○為,於偽反。易,以豉反,後「易犯」同。刑者侀也,侀者成也。一成而不可變,故君子盡心焉。變,更也。侀音刑。析言破律,亂名改作,執左道以亂政,殺。析言破律,巧賣法令者也。亂名改作,謂變易官與物之名,更造法度。左道,若巫蠱及俗禁。○析,思歷反。亂名如字,王肅作循名。巧,起教反,又如字。蠱音古。作淫聲、異服、奇技、奇器以疑眾,殺。淫聲,鄭、衛之屬也。異服,若聚鷸冠、瓊弁也。奇技、奇器,若公輪般請以機窆。○鷸,伊必反,徐音述。弁,皮戀反。般,百間反。行偽而堅,言偽而辯,學非而博,順非而澤以疑眾,殺。皆謂虛華捷給無誠者也。○行,下孟反。華,戶瓜反,又如字。假於鬼神、時日、卜筮以疑眾,殺。今時持喪葬、築蓋、嫁取、卜數文書,使民倍禮違制。○日,入一反。此四誅者,不以聽。為其為害大,而辭不可明。凡執禁以齊眾,不赦過。亦為人將易犯。有圭璧金璋,不粥於市。命服命車,不粥於市。宗廟之器,不粥於市。犧牲,不粥於市。戎器,不粥於市。尊物,非民所宜有。戎器,軍器也。粥,賣也。○璋,之羊反。用器不中度,不粥於市。兵車不中度,不粥於市。布帛精粗不中數,幅廣狹不中量,不粥於市。奸色亂正色,不粥於市。凡以其不可用也。用器,弓矢、耒耜、飲食器也。度,丈尺也。數,升縷多少。中,丁仲反,下皆同。幅,方服反。耒耜,上力對反;下音似。錦文珠玉成器,不粥於市。衣服飲食,不粥於市。不示民以奢與貪也。成猶善也。五穀不時,果實未孰,不粥於市。物未成,不利人。木不中伐,不粥於市。伐之非時,不中用。《周禮》:「仲冬斬陽木,仲夏斬陰木。」○夏,戶嫁反,下「春夏」同。禽獸魚鱉不中殺,不粥於市。殺之非時,不中用。《月令》:「季冬始漁。」《周禮》:「春獻鱉蜃。」○蜃,常忍反,雉化為之。關執禁以譏,禁異服,識異言。關,竟上門。譏,呵察。○竟者境。苛音何,又呼河反,本亦成呵。
6 [疏]「司寇」至「異言」。○正義曰:此一節總明論司寇聽訟刑罰禁止之事,各隨文解之。從此至「赦從重」,論司寇正刑明闢之法。○「正刑明闢」者,謂司寇當正定刑書,明斷罪法,使刑不差二,法不傾邪,以聽天下獄訟。○「必三刺」者,言正刑明闢聽訟之時,刑法宜慎,不可專制,故必須三刺以求民情。「有旨無簡,不聽」,求民情,既得其所犯之罪,雖有旨意,無誠實之狀,則不聽之,不論以為罪也。○「附從輕」者,附謂施刑,施刑之時,此人所犯之罪在輕重之間;可輕可重,則當求可輕之刑而附之,則罪疑惟輕是也。○「赦從重」者,謂所犯之罪,本非意故為,而入重罪。今放赦之時,從重罪之上而赦之,其意輕故也。即《尚書》云「眚災肆赦」是也。○注「一曰」至「萬民」。○正義曰:按《周禮·司刺》云:「壹刺曰訊群臣,再刺曰訊群吏,三刺曰訊萬民。」刺,殺也。謂欲殺犯罪之人,其一問可殺與否於群臣,群臣謂公卿大夫士;其二問可殺與否於群吏,群吏謂庶人在官者,其三問可殺與否於庶人,庶人謂萬姓眾來觀者。此三刺雖以殺為本,其被刑不殺者,亦當問之。○注「簡誠」至「為罪」。○正義曰:旨,意也。簡,誠也。言犯罪者,雖有其意而無誠實者,則不論之以為罪也。○注「雖是罪可重,猶赦之」。○正義曰:此赦從重,與上附從輕,皆是從重入輕。所以再見其文者,附從輕,謂施刑從輕;赦從重,謂放赦從重,所以異也。○「凡制」至「於事」。○此一條論造制五刑,須合天意輕重;施於刑罰,必附本情。○「必即天論」者,即,就也。論謂論議。言制五刑之時,必就上天之意論議輕重。天意好生,又有時以生,有時以殺,言論議刑時,亦當好生,又就天道,使生殺得中。論或為倫,倫,理也,謂就天之倫理,即是好生及好殺得中之理,故鄭云「言與天意合」。○「郵罰麗於事」者,郵,過也,謂斷人所過。罰謂責罰其身。麗,附也。言斷其罪過,及責罰其身,皆依附於所犯之事,不可離其本事,假他別事而為喜怒也。○注「制斷」至「為倫」。○正義曰:經云「制五刑」,必論古人造制五刑。下云「必即天論」及「郵罰麗於事」,皆論斷罪之法,故以制為斷,非言初制五刑。制是裁制,故為斷也。引閔子曰「古之道不即人心」者,證經即為即就之義。按宣元年《公羊傳》云:「古者臣有大喪,則君三年不呼其門。已練可以弁冕,服金革之事,君使之,非也。臣行之,禮也。閔子要絰而服事,既而曰:若此乎?古之道不即人心。退而致仕。孔子蓋善之也。」閔子性孝,以為在喪從戎,不即人情為制此禮,是古之所制,故閔子嫌之。言論或為倫者,諸本或有作倫者,故云「或為倫」也。○「凡聽」至「成之」。○原,本也。權,平也。凡犯罪之人,或子為父隱,臣為國諱。雖觸刑禁,而非其本惡,故聽訟者,本其宿情,立其恩義,為平量之恕而免放。「意論輕重之序」者,意謂思念也。聽訟者,以盡意思念,論量罪之輕重次序,不有越濫也。○「慎測淺深之量以別之」者,謂謹慎測度罪人意之善惡淺深之量以別之,謂分別善惡,使不相亂。○「悉其聰明,致其忠愛,以盡之」者,謂聽獄之人,盡悉已之聰明,尋其事之根本,又致其忠恕仁愛,不使嚴酷枉濫,以盡犯罪人情,不有抑屈。○「疑獄,汜與眾共之」者,疑獄,謂事可疑難斷者也。氾,廣也。巳若疑彼罪,而不能斷決當廣與眾庶共論決之也。「眾疑,赦之」者,若眾人疑惑,則當放赦之,故《書》云:「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必察小大之比以成之」者,小大猶輕重也。比,例也。巳行故事曰比。此言雖疑而赦之,不可直爾而放,當必察按舊法輕重之例,以成於事。○「成獄」至「制刑」。○「成獄辭」者,謂獄吏初責覈罪人之辭,已成定也。「史以獄成告於正」者,史,司寇吏也。正,獄之正也。吏以成辭告於正也。○「正聽之」者,正得吏告罪成之辭,而又聽察也。○「正以獄成告於大司寇」者,正聽已竟,又列獄成之辭,告於大司寇也。○「大司寇聽之棘木之下」者,大司寇得正之告,而又聽察於棘木之下,謂王之外朝也。○「大司寇聽獄之成告於王」者,大司寇與公卿在朝槐棘之下,聽獄訟成,以告於王也。○「王命三公參聽之」,王既得司寇之告成辭,而刑闢不可米犖,故王又命三公與司寇及正更共參準聽之也。○「三公以獄之成告於王」者,三公參聽得其情實,以獄成辭以告於王也。○「王三又」者,三,三事也。又當為宥。宥,寬也。王得三公之告,則以三軍命寬之也。○注「正所」至「所置」。○正義曰:按《周禮》鄉師屬地官,不掌獄訟。而云「鄉師」者,鄉謂鄉士也,師謂士師也。云「之屬」者,謂遂士、縣士、方士之等。云「今漢有正平丞,秦所置」者,按《漢書·百官公卿表》「廷尉,秦官,掌刑闢,有正左右監。宣帝地節三年,初置左右平」。鄭見古有正,連言平耳。此《王制》多是殷法,秦則放殷置之。○注「周禮」至「位焉」。○正義曰:「《周禮》鄉師之屬」至「職聽於朝」,是鄉士及遂士、縣士職文。云「異其死刑之罪」者,鄭云「異謂殊其文書」,謂殊異其應死刑之罪,別為簿書而要之,鄭云「要之,為其罪法之要辭,如今劾矣」,即是囚之狀辯為要狀。云「司寇聽之。朝,王之外朝也」者,按朝士職掌外朝之法,云「左嘉石,平罷民焉。右肺石,達窮民焉」。罷民則是犯罪之人,故知聽於外朝也。云「左九棘」至「三公位焉」,皆《朝士職》文。故其職云「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群士在其後。右九棘,公、侯、伯、子、男位焉,群吏在其後。面三槐,三公位焉,州長眾庶在其後」。鄭云「棘取赤心而外刺」,「槐之言懷也,懷來人於此」。鄭康成以為此外朝,位在皋門內,庫門之外。○注「王使」至「其期」。○正義曰:經直云「王命三公參聽之」,得知三公復與司寇及正共平之者,以參聽之,是三公之外,共人相參而聽之。上既有正與司寇,故知司寇及正在焉。云「《周禮》王欲免之,乃命三公會其期」者,按《周禮》鄉士掌六鄉之獄,「若欲免之,則王會其朝」。遂士掌六遂之獄,「若欲免之,則王令三公會其期」。縣士掌野獄,「若欲免之,則王命六卿會其期」。此《遂士職》文也,獨舉遂士公會其期者,以經云「王命三公」,故舉遂士言之。舉中以見上下,則六鄉王自會之。縣野之獄,王命六卿會之,六卿以獄告於王也。○注「一宥」至「遺忘」。○正義曰:此「一宥」以下,是《周禮·司刺》文。鄭康成云:「識,審也。不審,若仇讎當報甲,見乙,誠以為甲而殺之者。過失,若舉刃欲斫伐,而軼中人者。遺忘,若間帷薄,忘有在焉,而以兵矢投射之。」王恐有此三事致罪,故令以三事宥之。若不當三事,故造罪者,然後制刑。○「凡作刑罰,輕無赦」,此文起例,故云「凡作刑罰」也。此非疑獄,故雖輕不赦也。若輕者輒赦,則犯者眾也。故《書》云「刑故無小」,雖輕不赦之,為人易犯也。○「刑者」至「心焉」。○此說刑之不可變改,故云「刑者侀也」。上刑是刑罰之刑,下侀是侀體之侀。訓此刑罰之刑以為侀,體之侀言刑罰之刑加人侀體。又云「侀者成也」,言侀體之侀,是人之成就容貌,容貌一成之後,若以刀鋸鑿之,斷者不可續,死者不可生,故云「不可變」,故君子盡心以聽刑焉,則上悉其聰明,致其忠愛是也。○注「左道」至「俗禁」。○正義曰:盧云:「左道謂邪道,地道尊右,右為貴。」故《漢書》云「右賢左愚,右貴左賤」,故正道為右,不正道為左。若巫蠱及俗禁者,按《漢書》武帝時,江充埋桐人於大子宮是也。初江充曾犯大子,後王將老,欲立太子。太子立必誅充,充遂謀大子,為桐人六枚,埋在大子宮中,乃讒大子於帝曰:「臣觀大子宮有巫氣。」王遂令江充檢之,果掘得桐人六枚,盡以針刺之。太子以自無此事,意不服,遂殺充。武帝故怒,遂遣丞相劉屈釐將兵伐大子,大子急竄於湖縣民家而藏。後事發,大子遂自殺而死於其處。壺關老人訟大子無罪,帝乃悔之,因立園陵於湖縣,故思子望子歸來。蠱者,損壞之名,故《左傳》云「皿蟲為蠱」,是蟲食器皿,巫行邪術,損壞於人。俗禁者,若前漢張竦行闢反支。《後漢書·郭躬傳》有陳伯子者,出闢往亡,入闢歸忌是也。○注「淫聲」至「機窆」。○正義曰:「淫聲,鄭衛之屬」者,以鄭衛多淫風,故鄭衛為淫聲。云「之屬」者,則桑間濮上之音,故《樂記》云「鄭衛之音,亂世之音。桑間濮上之音,亡國之音」是也。云「異服若聚鷸冠瓊弁」者,按僖二十四年《左傳》云鄭子臧「好聚鷸冠,鄭伯聞而惡之」使盜「殺之於陳宋之間。」瓊弁者,僖二十八年《左傳》云:「初,楚子玉自為瓊弁玉纓。」服虔注云:「謂馬飾。」云「若公輸般請以機窆」者,指其人巧,謂之奇技。指其機窆,謂之奇器。故奇技奇器,總謂般也。○「行偽」至「眾殺」。「行偽而堅」者,行此詐偽而守之堅固,不肯變改;「言偽而辯」者,謂言談偽事,辭理明辯,不可屈止;「學非而博」者,謂習學非違之書,而又廣博;「順非而澤」者,謂順從非違之事,而能光澤文飾,以疑於眾:如此者殺。按《史記》孔子為魯司寇,七日而誅少正卯之類是也。○注「皆謂」至「者也」。○正義曰:習偽習非是虛華,辨博而澤是捷給,不可依用,是無誠也。○「假於」至「眾殺」。○妄陳邪術,恐懼於人,假託吉兇,以求財利。「假於鬼神時日卜筮」者,謂假託鬼神,假託時日,假託卜筮,以疑於眾。鬼神時日卜筮,共有假文。○注「今時」至「違制」。○正義曰:謂今時之人,持執此喪葬築蓋嫁娶卜數之文書,以惑於眾,妄陳禍福,浪說妖祥。築謂垣墻,蓋謂舍宇。○注「尊物」至「賣也」。○正義曰:言圭璧金璋及犧牲戎器,皆是尊貴所合蓄之物,非民所宜有,防民之僣偽也。軍器,防民之賊亂也。○注「凡以」至「多少」。○正義曰:此經之物,若其合法度則得粥之,其不合法度者,則不得粥也。○「布帛精粗」者,若朝服之布十五升,斬衰三升,齊衰四升之類是也。○「廣狹」者,布廣二尺二寸,帛則未聞。鄭注《周禮》引《逸巡守禮》幅廣四尺,八寸為尺。鄭注四當為三,則帛廣三尺四寸。「用器,弓矢、耒耜、飲食器」者,《既夕禮》文。既夕敦杅之屬,即飲食器也。○注「不示」至「貪也」。○正義曰:錦文珠王成器衣服等不粥者,不示民以奢。飲食不粥者,不示民以貪。此衣服飲食與珠玉連文,據華美者,不得粥之,恐民貪。若尋常飲食,則得粥之,不得群聚耳,故《周禮·司虣》云「禁屬游飲食於市」者是也。前經「圭璧金璋」之等,是貴者之器,故注云「非民所宜有」,謂全不合有,以其名位卑故也。此「錦文珠王」等是華麗之物,富人合有,但不得聚之過多,故云「不粥於市」,不示民以奢也。前文「圭璧金璋」,各是一物,即《考工記》「金飾璋」也。皇氏以為用金為印。璋,按定本「璋」字從玉,圭璧之類也。且周時稱印曰璽,未有稱璋,皇氏之義非也。○注「周禮」至「陰木」。○正義曰:此《周禮·山虞》文。鄭注云「陽木生山南者,陰木生山北者,冬斬陽,夏斬陰,堅濡調」。○「關執禁以譏,禁異服,識異言」,司關之官,執此戒禁之書,以譏察出入之人,故云「執禁以譏」。禁此身著異服之人,又記識口為異言之人,防奸偽,察非違。
7 大史典禮,執簡記,奉諱惡。簡記,策書也。諱,先王名。惡,忌日,若子卯。○惡,烏路反,注同。策書,側八反。
8 [疏]「大史」至「諱惡」。○正義曰:此一經論大史之官典掌禮事,國之得失,是其所掌,執此簡記策書,奉其諱惡之事。奉謂進也。諱謂先王之名。惡謂子卯忌日。謂奉進於王以所諱所惡。○注「諱,先王名」。○正義曰:下文云「天子齊戒受諫」,傳云「名終將諱之」,故以諱為先王之名。其實餘諱亦大史奉之,故《禮運》云「天子適諸侯,必舍其祖廟,不以禮籍入,是謂天子壞法亂紀」,鄭注云「以禮籍入,謂大史典禮執簡記,奉諱惡」,是亦諱諸侯之祖父也。云「惡,忌日,若子卯」者,忌日,謂先王之亡日及子卯,故云「若子卯」。紂以甲子日死,桀以乙卯日亡,巳具下《檀弓》疏。此惡亦兼餘事,故《誦訓》云「掌道方慝,以詔闢忌」,鄭注云「方慝,四方言語所惡」是也。
9 天子齊戒受諫。歲終,群臣奏歲事,諫王當所改為也。○齊,側皆反,本亦齊,下皆同。司會以歲之成,質於天子。司會,塚宰之屬,掌計要者。成,計要也。質,平也,平其計要。○會,古外反,注同。塚宰齊戒受質。質王受之。大樂正、大司寇、市三官以其成,從質於天子。大樂正,於周宗伯之屬。市,司市也,於周司徒之屬。從從於司會也。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齊戒受質。百官各以其成,質於三官。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以百官之成,質於天子。百官,此三官之屬。百官齊戒受質,受平報也。然後休老勞農,饗養之。○勞,力報反。成歲事,斷計要也。制國用。
10 [疏]「天子」至「國有」。○正義曰:此下至「制國用」,論歲終天子受質,及百官質於天子,休老勞農,制國用之事也。○「齊戒受諫」者,以其歲終,舊來所施之事,或有不便,須有改為,百官以此上諫於王,天子以其事重,故先齊戒而後受於諫也。「司會以歲之成,質於天子」者,司會總主群官治要,故以一歲治要之成質於天子。質,平也。謂奏上文簿,聽天子平量之。○「塚宰齊戒受質」者,塚宰是貳王治事,故亦齊戒贊王,受群官所平之事,謂共王論定也。大樂正、大司寇、市三官以其成從質於天子者,謂此三官各以其當司成要,隨從司會平於天子。以周法言之,司會總主群官簿書,則司徒、司馬、司空簿書亦司會掌之,質於天子。所以下文司徒、司馬、司空各質於天子,不由司會,惟大樂正、大司寇、市三官從司會質於天子者,司會總主治要,先質於王。若今時先申帳目,樂正、司寇、司市當司事少,即徑從司會,以質於王。其司徒、司馬、司空總主萬民,其事既大,雖司會進其治要,仍須各受質屬官,親自質於天子。百官齊戒受質,以司徒、司馬、司空質於天子。天子平斷畢,當須報於下,故在下百官齊戒受天子所平之要。○「然後休老勞農」者,即十月蠟祭之時,飲酒勞農也。○「成歲事」者,斷定計要一歲事成,乃制來歲之國用,故云「制國用」也。○注「歲終」至「為也」。○正義曰:知齊戒受諫是歲終者,以下云「休老勞農」,文相連接,故知是歲終也。以其歲終受質,故知諫王當所改為,謂改其舊事,更為新事,故用歲終。襄十四年《左傳》師曠云:「正月孟春,於是乎有之。諫失常也。」彼諫王過惡,故用正月,與此別也。○注「司會」至「計要」。○正義曰:按《天官》「司會中大夫二人」,屬塚宰,故云塚宰之屬。云「成,計要也」者,按《周禮》注:「歲計曰會,月計曰要,日計曰成。」彼對文耳。此則總而言之,故云「成計要」也。謂一歲薄書,總要成就。○注「大樂」至「會也」。○正義曰:按上文司會直云「塚宰之屬」,不云「於周」,此大樂正及市皆云「於周者」,以此文司會與《周禮》兆墁,故不須云於周,此大樂正於周是大司樂,此市亦於周為司市,與《周禮》不同,故以《周禮》明之。云「從,從於司會也」者,以文承上司會質於天子,故知從質者,從司會也。然此大樂正、大司寇及市亦當受屬官之質,以其事少,文不見耳。○注「百官,此三官之屬」。○正義曰:司徒、司馬、司空受百官質,故云「三官之屬」。若以殷法言之,按《曲禮》云司徒、司馬、司空、司寇、司士。若以夏法言之,按《夏傳》司徒、司馬、司空三官分主九卿,則兼群官焉。但大樂正、大司寇、司市特自質於天子也。
11 凡養老,有虞氏以燕禮,夏后氏以饗禮,殷人以食禮,周人脩而兼用之。兼用之,備陰陽也。凡飲養陽氣,凡食養陰氣。陽用春夏,陰用秋冬。○食音嗣,注及下注並下文「食之」並同。養如字,徐以上反,下同。五十養於鄉,六十養於國,七十養於學,達於諸侯。天子諸侯養老同也。國,國中小學,在王宮之左。學,大學也,在郊。小學在國中,大學在郊,此殷制明矣。
12 [疏]「凡養」至「諸侯」。○正義曰:此一節論虞夏殷周養老不同之事,各依文解之。○「凡養老」者,皇氏云:「人君養老有四種:一是養三老五更;二是子孫為國難而死,王養死者父祖;三是養致仕之老;四是引戶校年,養庶人之老。」熊氏云:「天子視學之年,養老一歲有七。」謂四時皆養老。故鄭此注「凡飲養陽氣,凡食養陰氣,陽用春夏,陰用秋冬」,是四時凡四也。按《文王世子》云:「凡大合樂,必遂養老。」注云:「大合樂,謂春入學,舍菜合舞。秋,頒學合聲。」通前為六。又季春大合樂,天子視學亦養老,《世子》云凡視學,必遂養老,是總為七也。○「有虞氏以燕饋癟者,虞氏云:「燕禮,脫屨升堂。」崔氏云:「燕者,殽烝於俎,行一獻之禮,坐而飲酒,以至於醉。以虞氏帝道弘大,故養老以燕禮。」○「夏后氏以饗禮」者,崔氏云:「饗則體薦而不食,爵盈而不飲,依尊卑而為獻,取數畢而已。夏既受禪於虞,是茸荃之首,貴尚於禮,故養老以饗禮,相養敬也。」○「殷人以食禮」者,崔氏云:「不飲酒,享大牢,以禮食之,殷人質素,威儀簡少,故養老以養禮。」○「周人脩而兼用之」者,謂周人脩三代之禮,而兼用之以養老。春夏養老之時,用虞氏燕禮、夏后氏饗禮之法。若秋冬養老之時,用殷人食禮之法。以周極文,故兼用三代之法也。皇氏云享有四種:一是諸侯來朝,天子饗之,則《周禮·大行人職》云「上公之禮,其享禮九獻」是也。其牲則體薦,體薦則房烝。故《春秋》宣十六年《左傳》云:「享有體薦。」又《國語》云:「王公立飫,則有房烝。」其所云飫,即謂饗也。立而成禮,謂之為飫也。其禮亦有飯食,故《舂人》云:「凡饗食,共其食米。」鄭云「享有食米,則饗禮兼燕與食」是也。二是王親戚及諸侯之臣來聘,王饗之,禮亦有飯食及酒者,親戚及賤臣不須禮隆,但示慈惠,故並得飲食之也。其酌數亦當依命,其牲折俎,亦曰殽烝也。故《國語》云「親戚宴饗,則有餚烝」,謂以燕禮而饗則有之也。又《左傳》宣十六年云:「享有體薦,宴有折俎,公當享,卿當宴,王室之禮也。」時定王享士會而用折俎,以《國語》及《左傳》,故知王親戚及諸侯之大夫來聘皆折俎饗也。其饗朝廷之臣,亦當然也。三是戎狄之君使來,王享之,其禮則委饗也。其來聘賤,故王不親饗之,但以牲全體委與之也。故《國語》云「戎翟貪而不讓,坐諸門外而體委與之」是也。此謂戎狄使臣賤之,故委饗。若夷狄君來則當與中國子男同,故《小行人職》掌小賓小客,所陳牲牢,當不異也。四是享宿衛及耆老孤子,則以醉為度,故《酒正》云:「凡饗士庶子,享耆老孤子,皆共其酒,無酌數。」鄭云:「要以醉為度。」「食禮」者,有飯有殽,雖設酒而不飲,其禮以飯為主,故曰食也。其禮有二種,一是禮食,故《大行人》云諸公三食之禮有九舉,及公食大夫禮之屬是也。二是燕食者,謂臣下自與賓客旦夕共食是也。按鄭注《曲禮》「酒漿處右」云:「此大夫士與賓客燕食之禮。」「燕禮」者,凡正享食在廟,燕則於寢,燕以示慈惠,故在於寢也。燕禮則折俎,有酒而無飯也,其牲用狗。謂為燕者,《詩毛傳》云:「燕,安也。」其禮最輕,升堂行一獻禮,畢,而說屨升堂,坐飲以至醉也。《儀禮》猶有諸侯《燕禮》一篇也。然凡燕禮亦有二種,一是燕同姓,二是燕異姓。若燕同姓,夜則飲之;其於異姓,讓之而止。故《詩·湛露》「天子燕諸侯」篇,鄭箋云:「夜飲之禮,同姓則成之,其庶姓讓之則止。」其此燕饗食致仕之老,皇氏云:「則當用正饗、正食、正燕之禮,以其有賢德者,不可以褻禮待之。」其饗死事之老,不必有德,又是老人不宜久立,當用折俎之饗,燕食之食,老人不合夜飲,當用異姓之燕禮。○注「兼用」至「秋冬」。○正義曰:「兼用之,備陰陽」者,以燕之與饗是飲酒之禮,是陽,陽而無陰。食是飯,飯是陰,陰而無陽。周兼用之,故云備陰陽也。云「凡飲養陽氣,凡食養陰氣」者,《郊特牲》文。所以飲養陽者,飲是清虛陽氣之象,食是形質陰體之義。云「陽用春夏,陰用秋冬」者,按《郊特牲》云「饗禘有樂而食嘗無樂」,是故春禘而秋嘗,享與禘連文,故知饗在春。食與嘗連文,故知食在秋。彼不云冬夏者,彼是殷禮,此言冬夏者據周法也。或鄭因春而言夏,因秋而見冬。雖周,冬夏不養老也。就如熊義,去冬夏則一年有五養老也。又春合舞,秋合聲,即是春秋養老之事,冬夏更無養老,通季春大合樂有三養老也。熊氏以為春秋各再養老,故為一年七養老也。去冬夏猶為五,義實可疑。皇氏云:「春夏雖以飲為主,亦有食,先行饗,次燕,次食。秋冬以食為主,亦有饗,先行食,次燕,次享,一日之中,三事行畢。」義或然也。○「五十」至「諸侯」。○此謂子孫為國死難,而王養其父祖也。五十始衰,故養於鄉學。○「六十養於國」者,六十漸衰,養禮彌厚,故養之於小學,小學在國中也。○「七十養於學」者,七十大衰,養禮轉重,故養於大學。○「達於諸侯」者,言此養老之事,非惟天子之法,乃通達於諸侯。盧、王等以為養於鄉,云不為力政養於國,云不與服戎,皆謂養庶人之老也。非鄭義,故鄭注云「國中小學」也。○注「國國」至「明矣」。○正義曰:養於國與養於學文相對,故知國亦是學也。六十少於七十者,六十者宜養於小學,七十者宜養於大學,故云「國,國中小學」。云「在王宮之左」者,據上文而知。云「小學在國中,大學在郊,此殷制明矣」者,以上文云「小學在公宮南之左,大學在郊」,下文云「殷人養國老於右學,養庶老於左學」,貴右而賤左。小學在國中,左也;大學在郊,右也,與殷同也,故云「此殷制明矣」。以此篇從上以來,雖解為殷制,無正據可馮,因此小學大學是殷制不疑,故云「明矣」。
13 八十拜君命,一坐再至,瞽亦如之。九十使人受。命,謂君不親饗食,必以其禮致之。○瞽音古。五十異粻,六十宿肉,七十貳膳,八十常珍,九十飲食不離寢,膳飲從於游可也。粻,糧也。貳,副也。游謂出入止觀。○粻,涉良反。離,力智反。觀,古亂反。六十歲制,七十時制,八十月制,九十日脩。唯絞、紟、衾、冒,死而後制。絞、紟、衾、冒,一日二日而可為者。○絞,戶交反。紟,其鴆反。冒,亡報反。五十始衰,六十非肉不飽,七十非帛不暖,八十非人不暖,九十雖得人不暖矣。暖,溫。○暖,乃管反,下同。五十杖於家,六十杖於鄉,七十杖於國,八十杖於朝,九十者,天子欲有問焉,則就其室,以珍從。尊養之。○從,才用反,又如字。七十不俟朝,大夫士之老者,揖君則退。八十月告存,每月致膳。九十日有秩。秩,常也。有常膳。五十不從力政,六十不與服戎,七十不與賓客之事,八十齊喪之事弗及也。力稍衰也。力政,城道之役也。與,及也。八十不齊,則不祭也。子代之祭,是謂宗子不孤。○與音預,下及注同。五十而爵,賢者命為大夫。六十不親學,不能備弟子禮。七十致政,唯衰麻為喪。致政,還君事。
14 [疏]「八十」至「為喪」。○正義曰:此一節論老人力衰,與少不同之事,各隨文解之。○七十養於大學,至於八十年漸衰弱,不堪來學受養,君以饗食之禮,使人就家致之。其受君命之時,理須再拜,不堪為勞,一坐於地,而首再至於地。瞽人無目,恐其傾倒,拜君命之時,亦當如此,故云「亦如之」。○「五十」至「可也」。○自此以下雜記卿大夫士及庶人年老節制在家自養之法,隨年為品也。○「五十異粻」者,粻,糧也。五十始衰,糧宜自異,不可與少壯者同也。○「六十宿肉」者,轉老,故恆宿肉在帳下,不使求而不得也。○「七十貳膳」者,貳,副也。膳,善食也。恆令善食有儲副,不使有闕也。○「八十常珍」者,珍謂常食之皆珍奇美食,尋常使有。○「九十飲食不離寢」者,謂老人飲食無時,或急求須得,故不離於寢。○「膳飲從於游可也」者,謂美善之膳,水漿之飲,從於老人所游之處,其理可也。○「六十」至「後制」。○「六十歲制」者,明老而預為送終之具也。年既衰老,故逆辨之也。歲制,謂棺也。不易可成,故歲制。然此謂大夫以下耳,人君即位為椑,不待六十也。其槨則死後為之,以其葬尚賒,故《檀弓》云「旬而布材」是也。○「七十時制」者,時制,謂一時可辨,是衣物之難得者。是年轉老,所須辨轉切也。○「八十月制」者,月制,謂一月可辨,衣物易得者也。漸老彌切也。○「九十日脩」者,至九十棺衣皆畢,但日日脩理之,為近於終故也。「惟絞紟衾冒,死而後制」者,此四物易成,故生不逆為,須亡乃制也。故《檀弓》云:「一日二日而可為也者,君子弗為也。」○「七十」至「有秩」。○此謂大夫士老年而聽致仕者,則七十杖於國,朝君之時,入門至朝位,君出,揖之即退,不待朝事畢也。若不聽致仕,則《祭義》云:「七十杖於朝,八十不俟朝。」○「八十月告存」者,告謂問也。君每月使人致膳告問存否。○「九十日有秩」者,以至年老方極。秩,常也。君則日使人以常膳致之,故云「日有秩」。○注「大夫」至「則退」。○正義曰:按《儀禮·大射》「卿大夫皆入門右,北面」,「公降立於阼階之東南,南鄉」,「揖大夫,大夫皆少進」,彼鄭注云「變爾言揖」。使近北者爾揖,君則退,謂就位,君揖之時,七十老者則退,故《祭義》注云:「君揖之即退,不待朝事畢。」其少壯者,則待朝事之終也。○注「每月致膳」。○正義曰:經直云「月告存」,知非直遣人告問存否。必知致膳者,以下云「九十日有秩」,上文云「天子欲有問焉,則就其室,以珍從」,明八十每月告存之時,必當致膳也。○注「力稍」至「不孤」。○正義曰:以上文歲制及杖於家之屬,兼含大夫士及庶人之老。此五十不從力政,及不與服戎,惟據庶人之事,故云「力政,城道之役也」,謂築城垣治道也。其大夫士六十未致仕,若為軍將,當與服戎,故知此據庶人也。按《異義》:「《禮》戴說《王制》云:『五十不從力政,六十不與服戎。』《易孟氏》、《韓詩》說『年二十行役,三十受兵,六十還兵』。《古周禮》說『國中自七尺以及六十,野自六尺以及六十有五,皆徵之』。許慎謹按云:《五經》說皆不同,是無明文所據。漢承百王而制二十三而役,五十六而免。六十五已老,而周復徵之,非用民意。」是許以《周禮》為非。鄭駮之云:「《周禮》是周公之制,《王制》是孔子之後大賢所記先王之事,《周禮》所謂皆徵之者,使為胥徒給公家之事,如今之正衛耳。六十而不與服戎,胥徒事暇,坐息之間,多其五歲,又何太違之?」云「徒給公家之事」,云「非用民意」,取《王制》所云「力政挽引築作之事」;所謂服戎,謂從軍為士卒也:二者皆勞於胥徒,故早舍之。如鄭此言,力政田役為重,故云「五十免之」,故此五十不從力政,《祭義》云「五十不為甸徒」也。戎事差輕,六十不與服戎,及《孟氏》說「六十選兵」是也。胥徒又輕,故野外六十五猶征之。若四郊之內,以其多役,其胥徒之事,六十則免。初受役之時,始年二十也。其野王城之外,力役又少,胥徒之事,十五則徵之,至六十五。其力政之事,皆二十受之;兵革之事,則三十受之,故《易孟氏》、《詩韓氏》皆云「二十行役,三十受兵」也。云「是謂宗子不孤」者,以父是宗子,年已八十,子則代之而祭。若父不為宗子,則不主祭祀,無祭可代。今已是父嫡子代父而祭之,是有父之宗子。按《喪服》云:「宗子孤為殤。」以無父則稱孤,明有父則不孤,故云「是謂宗子不孤」也。○注「賢者命為大夫」。○正義曰:經文云「五十而爵」,鄭知非命為士而云大夫者,以《王制》殷法,殷則士無爵。此經云而爵,故知是大夫也。此謂凡常之人有賢德,故五十始為大夫。若其有德,不必五十,則《喪服》「小功」章云「大夫為昆弟之長殤」,是幼為大夫,為兄之長殤。
15 有虞氏養國老於上庠,養庶老於下庠。夏后氏養國老於東序,養庶老於西序。殷人養國老於右學,養庶老於左學。周人養國老於東膠,養庶老於虞庠,虞庠在國之西郊。皆學名也。異者,四代相變耳,或上西,或上東,或貴在國,或貴在郊。上庠、右學,大學也,在西郊;下庠、左學,小學也,在國中王宮之東;東序、東膠,亦大學,在國中王宮之東;西序、虞庠亦小學也,西序在西郊,周立小學於西郊。膠之言糾也,庠之言養也。周之小學為有虞氏之庠制,是以名庠。云其立鄉學亦如之。膠,或作練。○糾,居黝反,徐居酉反。絿音求,又音虯。有虞氏皇而祭,深衣而養老。夏后氏收而祭,燕衣而養老。殷人哻而祭,縞衣而養老。周人冕而祭,玄衣而養老。玄,冕屬也,畫羽飾焉。凡冕屬,其服皆玄上纁下。有虞氏十二章,周九章,夏、殷未聞。凡養老之服,皆其時與群臣燕之服。有虞氏質,深衣而巳。夏而改之,尚黑而黑衣裳。殷尚白而縞衣裳。周則兼用之,玄衣素裳。其冠則弁追,章甫,委貌也。諸侯以天子之燕服為朝服,《燕禮》曰:「燕,朝服。」服是服也。王者之後,亦以燕服為之。魯季康子朝服以縞,僣宋之禮也。天子皮弁,以日視朝也。○羽王䅧皇,本又作皇。哻,況甫反。縞,古老反,又古報反。纁,許云反。牟,亡侯反。追,丁雷反。凡茸荃養老,皆引年。已而引戶校年,當行復除也。老人眾多,非賢者不可皆養。○復除,上音福;下如字,又直慮反。八十者,一子不從政。九十者,其家不從政。廢疾非人不養者,一人不從政。廢,廢於人事。○養如字,又以尚反。父母之喪,三年不從政。齊衰大功之喪,三月不從政。將徙於諸侯,三月不從政。自諸侯來徙家,期不從政。自,從也。○期音基。
16 [疏]「有虞」至「從政」。○正義曰:此一節明養致仕老及庶人老給賜之事,各依文解之。○注「皆學」至「如之」。○正義曰:此四代養老之處,雖其名不同,以殷人云右學、左學,虞氏云上庠、下庠,《學記》云「黨有庠」,《文王世子》云「學干戈羽籥於東序」,以此約之,故知「皆學名也」。「養老必在學」者,以學教孝悌之處,故於中養老。熊氏云:「國老謂卿大夫致仕者,庶老謂士也。」皇氏云:「庶老兼庶人在官者。」其致仕之老,大夫以上當養從國老之法,士養從庶老之法,故《外饔》云「邦饗耆老,掌其割享」,鄭注引此「周人養國老於東膠,養庶老於虞庠」是也。虞、殷尚質,貴取物成,故大學在西,小學在東。夏、周貴文,取積漸長養,故大學在東,小學在西。故云「上庠、右學,大學也,在西郊;下庠、左學,小學也,在國中王宮之東」,以虞殷質,俱貴於西,故並言之;夏、周為文,皆上東,故亦並言之,云「東序、東膠,亦大學,在國中王宮之東;西序、虞序亦小學也,西序在西郊,周立小學於西郊」是也。云「周之小學為有虞氏之庠制」者,庠則後有室,前有堂。若夏后氏之序,及周之學所在序者,皆與庠制同。其州黨之序,則歇前而已。序則豫也。故《鄉射》云:「豫則鉤楹內,堂則由楹外。」彼鄭注「豫讀如成周宣謝災之謝」是也。云「其立鄉學亦如之」者,言鄉學亦為庠制,故上文云「耆老皆朝於庠」是也。周大學在國之西郊,鄭《駮異義》云「三靈一雍在郊」者,熊氏云「文王之時猶從殷禮,故闢廱大學在郊」。劉氏以為周之小學為闢廱在郊。○注「皇冕」至「朝也」。○正義曰:以皇與下冕相對,故為冕屬。按《周禮》有「設皇邸」,又云「有皇舞」,皆為「鳳皇」之字,鳳羽五採,故云畫羽飾之。按上注云「虞夏之制,天子服有日月星辰」,此云「夏殷未聞」者,以《皋陶謨》謂之虞夏書,因彼之成文,故云「虞夏之制」,其實惟謂虞也。云「凡養老之服,皆其時與群臣燕之服」,鄭知然者,以經云夏后氏燕衣而養老,周人玄衣而養老。周人燕用玄衣,故知養老燕群臣之服也。云「有虞氏質,深衣而巳」者,深衣謂白布衣,以質,用白布而已,其冠未聞。皇氏云以為養老,首還服皇冠。崔氏云以為與夏周同,未知然否。按《郊特牲》云:「大古冠布,齊則緇之。」大古,則虞氏或用白布冠也。云「夏而改之,尚黑而黑衣裳」者,以殷人尚白用縞衣,夏既尚黑,燕衣黑衣也。云「殷尚白而縞衣裳」者,縞,白色生絹,亦名為素。此縞衣謂白,白布深衣也。云「周則兼用之,玄衣素裳」者,以經云「玄衣而養老」,若衣裳俱玄,則與夏不異。又《儀禮》朝服緇布衣素裳,緇則玄,故為玄衣素裳。上養老云周人脩而兼用之,故養老之衣,亦脩而兼用之。云「其冠則牟追、章甫,委貌也」者,按《儀禮》朝服首著玄冠,玄冠即委貌。以此推之,則殷之朝服,則皆著章甫之冠,夏之朝服著牟追。云「諸侯以天子之燕服為朝服」者,以《燕禮》諸侯燕臣子用朝服,明天子之燕亦朝服也。引《燕禮》曰「燕,朝服」者,證朝、燕同。云「服是服也」者,言燕時服是玄衣素裳之服。崔氏云:「天子燕畿內諸侯以緇衣,燕畿外諸侯以玄冠。諸侯各以為朝服,事無明文,不可依也。」云「王者之後,亦以燕服為之」者,《玉藻》云:「魯季康子朝服以縞。」若當時無朝服以縞,康子不應服之,明是宋人所著,故康子僣效之。宋既朝服以縞,杞當朝服以玄。云「天子皮弁,以日視朝也」者,《玉藻》文。引之者,證天子以諸侯朝服之別,按《詩·頍弁》注云:「禮,天子諸侯朝服以燕,天子之朝服以皮弁。」服以皮弁服,燕不用玄衣者,《詩》所謂燕同姓諸公及異姓甥舅等,故用皮弁,尚質故也。若燕其諸侯,則用玄衣,明諸侯則朝服以日視朝,服則玄冕素裳也。《冠禮記》云:「周弁、殷哻、夏收。」鄭云:「弁名出於幠,幠,大也,言所以自光大也。哻名出於幠,幠,覆也,所以自覆飾也。收,言所以收斂發也。其制之異,亦未聞。」《冠禮記》又云:「委貌,周道也。章甫,殷道也。母追,夏后氏之道也。」鄭注云「委猶安也,言所以安正容貌。章,明也,殷質,言以表明丈夫也」,「母,發聲也。追猶堆也。夏后氏質,以其形名之」,「其制之異同未聞」。○「將徙」至「從政」。○此謂大夫採地之民,徙於諸侯為民,以其新徙,當須復除。但諸侯地寬役少,為人所欲,故惟三月不從政。○「自諸侯來徙於家」者,謂諸侯之民,來徙於大夫之邑,以大夫役多地狹,欲令人貪之,故期不從政。按《旅師》云:「新甿之治皆聽之,使無征役。」鄭注引此文以證之,是據民之遷徙。王肅及庾氏等以為據仕者從大夫家出仕諸侯,從諸侯退仕大夫,非鄭義也。
17 少而無父者謂之孤,老而無子者謂之獨,老而無妻者謂之矜,老而無夫者謂之寡。此四者,天民之窮而無告者也,皆有常餼。餼,廩也。○少,詩照反,下注「少者」同。矜,本又作鰥,同古頑反。廩,兵品反。
18 [疏]「少而」至「常餼」。正義曰:此一節論矜恤鰥寡孤獨之事。無妻無夫謂之矜寡者,按《孝經》云「男子六十無妻曰鰥,婦人五十無夫曰寡」。舜年三十而《尚書》謂之鰥者,以其父頑母嚚,無為娶之端,故雖三十而亦稱鰥。《詩》云:「何草不黃,何人不矜。」據久役在外,嫁娶失時,亦謂之為矜。矜與鰥同,其男子無妻,亦謂之寡。《左傳》云:「崔杼生成及疆而寡。」按劉熙《釋名》云:「無妻曰鰥,愁悒不能寐,目恆鰥鰥然,其字從魚,魚目恆不閉。無夫曰寡,寡,惈也,惈然,單獨也。無父曰孤,孤,顧也,顧望無所瞻見也。無子曰獨,獨,鹿也,鹿鹿無所依也。」
19 瘖、聾、跛躃、斷者、侏儒,百工各以其器食之。斷謂支節絕也。侏儒,短人也。器,能也。○瘖,於金反,啞也。聾,力東反。跛,彼我反;躄,必亦反,兩足不能行也。侏音朱。
20 [疏]「瘖聾」至「食之」。○正義曰:此一節論矜恤疾民之事。瘖謂口不能言,聾謂耳不聞聲,跛躃謂足不能行,斷者謂支節解絕,侏儒謂容貌短小。百工謂有雜技藝,此等既非老無告,不可特與常餼。既有疾病,不可不養,以其病尚輕,不可虛費官物,故各以其器食之。器,能也。因其各有所能,供官役,使以廩餼食之。按《晉語》云文公問八疾,胥臣對云「戚施權鎛」,注云「使擊鍾」;「蘧除蒙璆」,注云「璆是玉磬,使擊之」;「侏儒扶廬」,注云「扶,持也,廬,戟柄也;「矇瞍循聲」,注云「歌詠琴瑟」;「聾瞶司火」,注云「使主然火」。其「童昏、嚚瘖、憔僥,官師所不材,宜於掌土」,是各以器食之。《外傳》不云「跛」,此不云「蘧蒢戚施」,設文不具。《外傳》瘖與憔僥置於掌土,此瘖與侏儒其器食之者,今古法異也。
21 道路,男子由右,婦人由左,車從中央。道中茸芫,遠別也。○別,彼別反,下文並注同。父之齒隨行,兄之齒雁行,朋友不相逾。廣敬也。謂於塗中。○行如字,一音戶剛反,下「雁行」同。輕任並,重任分,班白不提挈。皆謂以與少者。雜色曰班。○並,必性反,本又作並。提音啼。挈,本亦作挈,苦結反。
22 [疏]「輕任並,重任分」。○正義曰:父齒,老也。任謂有擔負者,俱應擔負,老少並輕,則並與少者擔之也。○「重任分」者,老少並重,不可並與少者一人,則分為輕重,重與少者,輕與老者。
23 君子耆老不徒行,庶人耆老不徒食。徒猶空也。○大夫祭器不假。祭器未成,不造燕器。造,為也。
24 [疏]「大夫祭器不假」。○正義曰:皇氏云:「此謂有地大夫,故祭器不假。若無地大夫,則當假之,故《禮運》云『大夫祭器不假,聲樂皆具,非禮也』,謂無地大夫也。」
25 方一里者,為田九百畝。一里方三百步。方十里者,為方一里者百,為田九萬畝。方百里者,為方十里者百,為田九十億畝。億,今十萬。○億,於力反。方千里者,為方百里者百,為田九萬億畝。萬億,今萬萬也。
26 [疏]「方一」至「億萬」。○正義曰:此一節論開方之法,總計天子畿外內諸侯之地大小,各依文解之。○「方一里者,為田九百畝」,按《論語》云「步百為畝」,是長一百步,闊一步;「畝百為夫」,是一頃也,長闊一百步;「夫三為屋」,是三頃也,闊三百步長;「屋三為井」,是九百畝也,長闊一里。○注「億,今十萬」。○正義曰:方十里為田九萬畝。方百里者為方十里者百,一個十里之方,既為田九萬畝,則十個十里之方,為田九十萬畝;一百個十里之方,為田九百萬畝。今云九十億畝,是一億有十萬,十億有一百萬,九十億為九百萬畝,故云「億,今十萬」。《尹文子》云「百姓千品,萬官億醜,皆以數相十」,此謂小億也,此鄭氏所用。《毛詩傳》云「首茯至萬曰億」,是大億也,非鄭義。○注「萬億,今萬萬也」。○正義曰:計千里之方,為方百里者百。一個百里之方既為九十億畝,則十個百里方為九百億畝,百個百里方為九千億畝。今乃云九萬億畝,與數不同者,若以億言之,當云九千億畝;若以萬言之,當云九萬萬畝,但書經戰國及秦之世,經藉錯亂,此經上下,或億或萬,字相交涉,遂誤為萬億。鄭未注之前,書本既爾,鄭更不顯言其錯,因此錯本萬億之言,即云此經萬億者,即今之萬萬,皇氏以為億數不定,或以十萬為億,或以萬萬為億,或以一萬為億。此云萬億者,秪是萬萬也。六國時或將萬為億,故云萬億。但古事難委,未知孰是,故備存焉。
27 自恆山至於南河,千里而近。冀州域。自南河至於江,千里而近。豫州域。自江至於衡山,千里而遙。荊州域。自東河至於東海,千里而遙。徐州域。自東河至於西河,千里而近。亦冀州域。自西河至於流沙,千里而遙。雍州域。○雍,於而反。西不盡流沙,南不盡衡山,東不近東海,北不盡恆山。凡四海之內,斷長補短,方三千里,為田八十萬億一萬億畝。九州之大計,斷,音短。方百里者,為田九十億畝。山陵、林麓、川澤、溝瀆,城郭、宮室、塗巷三分去一,其餘六十億畝。以一大國為率,其餘所以授民也。山足曰麓。○去,羌呂反。率音律,又音想。
28 [疏]「自恆」至「億畝」。○正義曰:此一節論四海之內地遠近裏數也。言「千里而近」者,皇氏云「此恆山至南河以千里言之,其地稍近,言不滿千里。下雲自江至於衡山千里而遙,謂以千里言之,其地稍遠,言不啻千里」。熊氏以為「近者,謂過千里,遙者,謂不滿千里」,其義似非也。其餘遙近皆放此也。○「為田八十萬億一萬億畝」,以一州方千里,九州方三千里,三三如九,為方千里者有九。一個千里有九萬億畝,九個千里九九八十一,故有八十一萬億畝,但記文詳具於八十整數之下,雲萬億是八十個萬億,又云一萬億,言是詳也。以前文誤為萬億,此則因前文之誤,更以萬億言之。
29 古者以周尺八尺為步,今以周尺六尺四寸為步。古者百畝,當今東田百四十六畝三十步。古者百里,當今百二十一里六十步四尺二寸二分。周尺之數,未詳聞也。按禮制,周猶以十寸為尺,蓋六國時多變亂法度,或言周尺八寸,則步更為八八六十四寸。以此計之,古者百畝,當今百五十六畝二十五步。古者百里,當今百二十五里。
30 [疏]「古者」至「二分」。○正義曰:古者八寸為尺,今以周尺八尺為步,則一步有六尺四寸。今以周尺六尺四寸為步,則一步有五十二寸,是今步比古步每步剩出一十二寸。以此計之,則古者百畝,當今東田百五十二畝七十一步者,餘,與此「百四十六畝三十步」不相應也。又今步每步剩古步十二寸,以此計之,則古之百里,當今百二十三里一百一十五步二十寸,與此經「百二十一里六十步四尺二寸二分」又不相應,故鄭云「六國時多變亂法度」。經云錯亂,不可用也。○注「按禮」至「五里」。○正義曰:《王人職》云:「鎮圭尺有二寸。」又云:「桓圭九寸。」是周猶以十寸為尺也。今經云「以周尺六尺四寸為步」,乃是六十四寸,則謂周八寸為尺也,故云「蓋六國時多變亂法度」。或言周尺八寸也,鄭即以古周尺十寸為尺,八尺為步,則步八十寸。鄭又以今周尺八寸為尺,八尺為步,則今步皆少於古步一十六寸也,是今步別剩十六寸。云「以此計之」者,謂以古步。又以今周尺八寸八尺為步,外剩十六寸而計之,則古之四步剩出今之一步,古之四十步為今之五十步,古之八十步為今之一百步,計古之一畝之田長百步,得為今田一百二十五步,是今田每一畝之上剩出二十五步,則方百畝之田,從北鄉南,每畝剩二十五步,總為二千五百步;從東鄉西,每畝二十五步,亦總為二千五百步,相並為五千步,是總為五十畝。又西南一角,南北長二十五步,應南畔所剩之度,東西亦長二十五步,應西畔所剩之度,計方二十五步,開方乘之,總積得六百二十五步,六百步則為六畝,餘有二十五步,故云「古者百畝,當今百五十六畝二十五步」也。又古四步,剩今一步,則古者四里,剩今一里為五里,則古者四十里,剩今十里為五十里,則古者八十里,剩今二十里總為百里,是古者八十里為今百里,今之百里之外,猶有古之二十里,四里剩一里,其古二十里,為今之二十五里,故云「古者百里,當今百二十五里」。
31 方千里者,為方百里者百,封方百里者三十國,其餘方百里者七十。又封方七十里者六十,為方百里者二十九,方十里者四十,其餘方百里者四十,方十里者六十。又封方五十里者百二十,為方百里者三十,其餘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六十。名山大澤不以封,其餘以為附庸間田。諸侯之有功者,取於閒田以祿之。其有削地者,歸之間田。
32 [疏]「方千」至「間田」。○正義曰:此一經論畿外九州建國之法。九州州別方千里,凡千里之方,以開方計之,為方百里者凡有一百,故云「為方百里者百,封方百里者三十國」者,前文云立大國三十,故此云「封方百里者三十國」,謂公也。以百中去三十,故「其餘方百里者有七十」。「又封方七十里者六十,為方百里者二十九,方十里者四十」,謂侯國也。凡百里之方開方計之,為十里之方百,其七十里之國一,用十里之方四十九,七十里之國二,則用十里之方九十八,則一個百里,為七十里之國二,剩十里之方二。然則二十個七十里之國,用百里之方十,剩十里方有二十。七十里之國六十,用百里之方三十,剩十里之方六十。今就百里之方三十里之中,抽去十里之方六十,是用百里之方二十九,方十里者四十,故「其餘方百里者四十,方十里者六十」。「又封方五十里者百二十」者,上云小國百二十,謂伯國也。凡百里之方一,封五十里之國四,則十個百里之方,封五十里之里四十。今小國百二十,故用百里之方三十,則其餘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六十,以為附庸間田。
33 天子之縣內,方千里者,為方百里者百,封方百里者九,其餘方百里者九十一。又封方七十里者二十一,為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二十九,其餘方百里者八十,方十里者七十一。又封方五十里者六十三,為方百里者十五,方十里者七十五,其餘方百里者六十四,方十里者九十六。
34 [疏]「天子」至「十六」。○正義曰:天子縣內地方千里,為方百里者百,既用九個擬封百里之國,故「其餘方百里者九十一」也。○「又封方七十者二十一」者,凡百里之方十,為七十里之國二十,剩十里之方二十。今以十里之方二十,又更取其外十里之方二十九,添前二十為四十九,為七十里之國一,是次國二十一也。總用百里之方十,十里之方二十九,是「其餘方百里者八十,方十里者七十一」。「又封方五十里者六十三」者,謂小國也。凡百里之方一,為五十里之國四,則百里之方十,為五十里之國四十,又百里之方五,為五十里之國二十,總為五十里之國六十,更有五十里之國三。凡一個五十里之國,用十里之方二十五,則三個五十里國,總用十里之方七十五,是用地「方百里者一十五,方十里者七十五」,是「其餘方百里者六十四,方十里者九十六」。然畿外千里,封國之外,所餘地少;其畿內千里,所餘地多者,以畿外之土,本擬封建諸侯,故國數多,餘地少。畿內本供天子,又有郊、關、鄉,遂準擬公卿王子弟採邑,故建國數少,餘地多。
35 諸侯之下士,祿食九人,中士食十八人,上士食三十六人,下大夫食七十二人,卿食二百八十八人,君食二千八百八十人。次國之卿,食二百一十六人,君食二千一百六十人。小國之卿,食百四十四人,君食千四百四十人。次國之卿,命於其君者,如小國之卿。天子之大夫為三監,監於諸侯之國者,其祿視諸侯之卿,其爵視次國之君,其祿取之於方伯之地。方伯為朝天子,皆有湯沐之邑於天子之縣內,視元士。給齊戒自絜清之用。浴用湯,沐用潘。○間田音閑,下同。祿食音嗣,又如字。下皆同。為朝,於偽反。清如字,徐才性反。潘,芳袁反,米汁也。諸侯世子世國。象賢也。大夫不世爵,使以德,爵以功。謂縣內及列國諸侯為天子大夫者。不世爵而世祿,闢賢也。○闢音避。未賜爵,視天子之元士,以君其國。列國及縣內之國也。諸侯之大夫,不世爵祿。○六禮:冠、昏、喪、祭、鄉、相見。鄉,鄉飲酒,鄉射。○冠,古亂反。七教:父子、兄弟、夫婦、君臣、長幼、朋友、賓客。八政:飲食、衣服、事為、異別、度、量、數、制。飲食為上,衣服次之。事為,謂百工技藝也。異別,五方用器不同也。度,丈尺也。量,斗斛也。數,百十也。制,布帛幅廣狹也。○長,丁丈反。斛,洪穀反。福,芳服反。狹,戶甲反。
36 [疏]「諸侯」至「數制」。○正義曰:此一節論士大夫及諸侯等食祿之數,兼明臣之世與不世之事,今各隨文解之。○前以有「諸侯之下士」以上及大夫卿君,故此依前而釋也。諸侯之士既明,則天子士同之可知,故此文發畿外之卿也。前云「諸侯下士視上農夫」,故有九人也。前云「上士倍中士」,故三十六也。前云「下大夫倍上士」,則食七十二人。前云「卿四大夫祿」,則二百八十八人。○「君食二千」至「之卿」。○君謂大國之君也。前云「君十卿祿」,故二千八百八十人。「次國之卿,食二百一十六人」者,謂夏伯殷侯,周則侯伯國也。此大夫以下,亦如大國大夫,而卿惟得三大夫祿耳,故特言卿也。○「君食二千一百六十人」者,君亦十卿祿也。○「小國之卿,食百四十四人」者,小國謂夏周子男,殷之伯國也。大夫以下,亦如大國大夫,而卿則二大夫祿耳。○「君食千四百四十人」者,君亦食卿祿也。○「次國之卿,命於其君」。○大國三卿,皆命於天子,則其祿各食二百八十八人。若次國三卿,二卿命於天子,祿各食二百一十六人,而一卿命於其君為賤,則祿不可等命天子者,故視小國卿,小國卿食一百四十四人也。其若子男一卿命於天子,二卿命於其君,則祿猶如此。其命天子卿無以異也,其國小,故不復差降也,或云視大夫也。其天子之士卿大夫無文,宜準大國之卿大夫士也。○注「給齊」至「用潘」。○正義曰:以方伯朝天子,故給以湯沐之邑。按前文云「不能五十里曰附庸」,又云「天子元士視附庸」,以湯沐之邑視元士,亦五十里以下。《異義》:「《公羊》說諸侯朝天子,天子之郊,皆有朝宿之邑;從泰山之下,皆有湯沐之邑。《左氏》說諸侯有功德於王室,京師有朝宿之邑,泰山有湯沐之邑。魯,周公之後。鄭,宣王母弟。此皆有湯沐邑,其餘則否。許慎謹按:京師之地皆有朝宿邑,周千八百諸侯,盡京師地,不能容之,不合事理之宜。」是許慎不從《公羊》之說。鄭無駁,當從許說。○注「謂縣」至「賢也」。○正義曰:知此大夫是天子大夫者,以下云「諸侯之大夫,不世爵祿」,此直云「大夫不世爵」,與諸侯大夫文異,故知是天子大夫也。知是縣內及列國諸侯入為天子大夫者,按《禮運》云「天子有田以處其子孫」,則周召畢原之等,是縣內諸侯也。《詩》衛武公入相於周,又《尚書·顧命》齊侯為虎賁,衛侯為司寇,是列國諸侯也,並入為天子大夫。按《司裘》「諸侯,則共熊侯豹侯」,是畿內亦曰諸侯。此不云諸侯而云大夫者,闢上諸侯世子之文,故云大夫。然畿內諸侯有為三公,則周召是也。列國諸侯入為六卿,則鄭武公是也。今總雲為「天子大夫」者,若言公卿大夫,於文為煩,故總言大夫以包之。詩云「三事大夫」,謂三公也。春秋諸侯殺大夫,謂卿也。是大夫為總號。○「未賜爵,視天子之元士,以君其國」。○「未賜爵」,謂列國諸侯及縣內諸侯,其身既死,其子未得爵賜,其衣服禮制,視天子元士。若畿外者君其本國,畿內者亦君畿內之國,故鄭注云「列國及縣內之國」。鄭必知兼畿外列國者,以《詩·小雅》「靺鞈有奭」,謂諸侯世子未遇爵命,服士服而來。此云「視天子之元士,以君其國」,故知兼列國也。其畿內諸侯有大功德,元子出封畿外,則王命次子守其採邑。若其賢才,則世為公卿,則春秋周公召伯之屬是也。○「諸侯之大夫不世爵祿」者,諸侯降於天子,故大夫不世爵祿。若有大功德,亦得世之,故隱八年「官有世功,則有官族,邑亦如之」,是據諸侯卿大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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