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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岡齋筆麈》

鬱岡齋筆麈第四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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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壇王肯堂字泰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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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曆癸卯十二月九日陰雲凝沍薄晚雷聲隱隱隆隆亦有電光明日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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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有破戒噉酒肉近婦女而口談大乗者舍弟稱其聰明不覆藏余曰此謂無慙愧非不覆藏也彼破戒而畏人知者猶有慙愧也慙愧卽佛種無慙愧卽三塗種豈可以不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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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慈湖謂眞西山曰:希元有志聖賢之學而不能忘情富貴利達何也西山不服慈湖曰𠹉見以命問日者故知之每見今之講學者好談命看風水其眞情固巳和盤托出而猶自謂步趨孔孟恬於勢利豈必慈湖然後覩破哉朱文公先生亦談風水亦是通人之一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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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初曾狀元棨道經舉場見舉子三場畢占課者笑曰:此秀才必不濟,有人為考官閱卷庸庸者多而解額有限,難於去取。因思舉子在外,如何不去占卜,故凡昧昧前途而聽於卜筮者,皆自信不過者也,豈獨舉子乎?然則古聖人大事必卜,非耶?曰:所謂汝則從、卿士從、庶民從者,未嘗不先定也,特命之龜筮以見天人合爾。故余謂《易》為不知《易》者作,不為知《易》者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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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語云:虚願不至然有不願而至者矣奔競不願黜而黜至賭博不願貧而貧至召庸醫治病不願死而死至醉飽房勞不願病而病至則不願乃實願也又何惑乎虚願之不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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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摭言》云:元相公在浙東時賔府有薛書記飲酒醉後因爭令擲注子擊傷相公猶子遂出幕醒來乃作十離詩為獻其為幕賔明矣而宣城梅禹金輯青泥蓮華記遂以為薛濤盖因濤有校書之號故傳之然書記非校書也雲溪友議云相國廉問浙東别濤巳逾十載方擬馳使往蜀取濤乃有劉採春自淮甸來篇詠雖不及濤容華莫之比也元公似忘薛濤而贈彩春云云觀此則洪度之跡不至所慕明矣《鑒戒錄》所述薛濤獻連帥五薩寺真孤言似是一事而男女自分禹金合之亦博洽者千慮之一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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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陵邵伯湖中有小洲上建露筋烈女廟俗傳有姑嫂它適至此而暮蟁勢甚盛時有數男子張𢅥宿其中嫂不能忍亦就之宿姑獨露坐飼蟁至于筋見而殞詞客過者或詠歌之不知其誤按江德藻聘北道記云自邵伯埭三十六里至鹿筋梁先有邏此處足白鳥故老云有鹿過此一夕為蚊所齧至曉見筋因以為名北音謂鹿為露故訛為露爾酉陽雜俎云江淮間有驛俗呼露筋嘗有人醉止其處一夕白鳥蛄嘬血滴筋露而死始則訛鹿為人既又訛男為女世事往往皆然雜俎續集世既罕行卒莫為是正故特表而出之以俟後之志方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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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彥輔塵史以所見杜牧之書村舍門扉墨迹隱然突起為可怪又建安吉祥寺柱有蔡君謨題字亦然疑松煤所漬非也嘗記一書言柟木上書字皆突起第未之試爾吾邑慈雲寺三門有碑蘆席迹隱然深數分俗傳有仙人宿於此是其遺跡不知霜天露地以蘆席覆石皆有痕正不足為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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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麈三録》載趙叔近以秀州守免官居於郡代之者殘酷軍民因之而迎叔近復領州事先是王淵為小官時狎露臺娼周者稔甚亂後為叔近所得淵每對人切齒至是張韓皆為部曲乃命張提師以往張素父事淵黙解其旨乃斬叔近而獲周娼歸以獻於淵淵勞之曰處置甚當但此婦人吾豈宜納君自取之張云:父旣不取某焉敢耶時韓在旁淵顧曰汝留之無嫌也韓再拜而受之旣歸韓甚見寵嬖為韓生子韓旣貴盛周遂享國封之榮按《鶴林玉露》載韓蘄王夫人梁氏為京口娼至見於正史今又以為周何耶若並有之則周不應慱國封也豈蘄王功盛封及妾險耶王明清與韓同世又在羅大經之前其可傳信無疑者世人知梁而不知周故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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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知好色則慕少艾趙岐注艾美好也乃隨文鑿解非古訓也按〈曲禮〉五十曰艾《方言》東齊魯衛之間凡尊老謂之俊或謂之艾《爾雅》艾歷也郭璞曰:長者多經歷也盖淫夫之情有好老者故並舉二種以蔽之程大昌攷古編以為衰減之意是亦知美好為非是而思易之然血氣方壯慾火日熾安有所謂衰減者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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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池筆記》云徐倅李陶有子年十七八忽詠落花詩云流水難窮目斜陽易斷腸誰同砑光帽一曲舞山香父驚問之若有物憑附之者云西王母宴群仙有舞者戴砑光帽上簪花舞山香一曲未終花皆落去按《羯鼓錄》云汝陽王燋寧王長子常帶砑絹帽子打曲上自摘紅槿花置帽上質處二物極滑乆之方安遂奏舞山香一曲而花不墜前詩所用蓋本此而以為群仙者謬也意此子勦舊詩以為巳作而誤記其出處以欺其父乃并以欺坡仙而記之且簪花而舞正以不落為奇今乃誤云皆落去可發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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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俗謂僧道有妻者為火居乃火宅之說盖以在俗為火宅而出家為出火宅又為火宅蓮華若有室則復入火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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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魏公《談訓》云《韓子》華出守禁從館閣皆祖餞焉坐有言云閣何出而坐間諸鉅公皆不記祖父曰事見《初學記》蓋諸公忽而不讀爾今檢《初學記》無之按魚豢典略云芸草辟紙蠧故藏書閣曰芸閣陳子昂集云祖歛仁檢校秘書郞持三筆終入芸香之閣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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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於朝班中序齒不序官此舊制也後以有新科而年長者一旦據前輩上於心不安遂更為序科科同則序齒至五品則不然故戲謂之五品不遜至於初授官而其人巳拜學士者卽不拜學圡而先登甲第七科者投刺皆稱晚生官之崇卑無論也《詞林典故》修於近年猶明載此事辛卯冬激水趙公由吏部左侍郞大拜癸未翰林諸公與之相去五科乃攺稱晚侍生余甚訝之後見王弇州先生《觚不觚錄》云余入朝見分宜首揆而華亭次之其登第相去六科分宜又不為學士華亭為首揆而常熟嚴公次之科第相去亦六科華亭又不為學士投刺俱稱晚生巳小變矣至江陵首揆而蒲坂次之相去僅二科而亦稱晚生何也則局體之變有自來矣不當稱而稱之必有當稱而不稱者氷炭交懷雅道澌滅吾不知其所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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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元朗《四友齋叢說》言南京五城兵馬之納財舞勢蓋因有一二道長欲入苞苴有事發五城兵馬勘處兵馬遂為之鹰犬卽為其所持而莫敢誰何之故恣肆無忌若此此嘉靖間,事也近則不至是矣然聞癸卯冬以妖書獄興奉旨令廠衛城捕緝捕奸人廠衛不聞有所擾而巡捕武弁與五城兵馬之勢張甚事罷官與役皆冨不貲然終得奸人者廠衛也而城捕又與之同受賞焉後雖以考功法罷之猶不失為冨翁也何以儆將來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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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東安門外稍北有禮儀房乃選養奶口以候內廷宣召之所俗名奶子府隸錦衣衛有提督司禮監太監有掌房有貼房俱錦衣衛指揮每歲每季精選奶口四十名養之於內謂之坐季奶口别選八十名籍於官謂之㸃卯奶口倘坐季者有故,卽以補之而取盈焉季終則更之先期宛平大興兩縣及各衙門博求軍民家有夫女口年十五以上二十以下夫男俱全形容端正第三胎生男女僅三月者雜選之仍令穩婆驗無隱疾具結起送候司禮監請㫖特差內秉筆者一人出合各衙門所送奶口㑹選乃定每口日給米八合肉四兩光祿寺支領每年更畨什物每季煤炭雜器兩縣召商辦送每遇內廷不時宣取則就中選一人易高髻新衣宮妝以進卽不當至十餘易不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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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民間婦無得入禁中者卽諸宫女巳承恩賜名稱其母非得㫖亦不入惟三婆則時有之一曰奶婆卽兩縣及各衙門選送禮儀房坐季奶口若內廷將有誕喜則預召數人候之內直房產男用乳女者產女用乳男者初亦雜試候月餘乃留一人一曰醫婆取精通方脉者候內有㫖則各衙門選取以送司禮監㑹選中籍名待詔入選者婦女多榮之。一曰穩婆卽民間收生婆中預選籍名在官者惟內府所用之如選宮女則用以辨别妍媸可否如選奶口則用以等第乳汁厚薄隱疾有無如內廷有喜則先期預集老於事者直宿日夕候之事定乃罷諸婆中有一經傳宣者則出入高髻彩衣如宮妝以自別於曹偶民間亦以此信而用之醫婆穩婆事竣皆得出惟奶口一留用則終其身事所乳得霑恩澤無復出理其食報盖特隆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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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西阜城門外五里許有靜樂堂磚甃二井屋以塔南通方尺門謹閉之井前結石為洞四方通風卽宮女火葬之所也北安門外有屋數楹名安樂堂令甲官人有故非有名稱白例不賜墓則出之禁城後舜貞門傍右门承以歛具舁出玄武門經北上門北中門逹安樂堂授其守者召本堂土工移北父門外停屍房易以朱棺禮送之靜樂堂火葬塔井中凡宮人故必請㫖凡出必以銅符合符乃遣凡堂房皆掌之中貴人凡授受皆以籍其宮人出父兄或在者從棺所送之堂外而止不禁也而亦不得入嘉靖末有貴𡣕某捐貲易民地數畆圍之堂內其後焚燼不願井者悉內地中今亦隆然高起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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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說》所載多非事實如石崇火浣衫珊瑚樹事定皆無之此君亦當時俊傑若意不曉事如此血汚西京市久矣豈待趙王倫哉至於豆粥韭蓱虀乃三家村乞兒所為鋪張豪侈遂至及此殺風景極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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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學菴筆記》云昭德諸晁謂壻為借倩之倩云近世方訛為倩盼之倩予幼小不能叩所出至今悔之按《方言》東齊之間壻謂之倩郭璞曰言可假借也放翁偶未之考耳然一疑失問至老悔之而筆之書此吾儕所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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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眉公秘笈有云陳希夷聚諸少年將入潤州為變聞藝祖登極而止夫不知天命之有歸則雖百藝祖登極何關人事何遽中止旣知天命之有歸而又何變之圖也大笑至墜驢曰天下自此定矣此其踴躍與唐明宗願天早生聖人意豈異哉夫腐䑕不可以嚇鵷雛高士豈辦作賊設如眉公言則希夷亦近日李王龍鳳之流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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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公《見聞錄》有云羅𫝹菴拜唐荊川荆川他出荆川之翁出接𫝹菴坐久之唐翁云:小兒有一病老先生宜與他說交際人之常禮也小兒一切不受亦不是𫝹菴對云:此病在它人不可無在令郞不可有吾幼時𠹉於先公案頭見𫝹菴先生冬遊記具載此語盖二公皆以宮僚內召相約同赴闕迨𫝹菴至而荆川巳先行時巳歲暮𫝹菴恐阻氷故駐家廣陵而獨身之金陵晤王龍溪諸公相與論學時唐有懷翁為南曹郞𫝹菴謁之翁言及荊川有固執不近人情處𫝹菴曰:在它人不可無在令郞不可有然令郞儘精進久之亦自消融矣雖記得彷佛然大意如此若曰交際一切不受則吾見亦多矣形迹可以矯飾卽貪廉邪正互有之又何必以有無為校耶如此記載所謂道聽塗說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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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父而與父同其尊者舅也非母而與母同其尊者姑也故女子謂夫之父母為舅姑男子亦謂妻之父母為外舅外姑今世俗婦隨夫而以父母呼舅姑巳是二本乃至壻亦隨婦而以父母呼外舅姑不巳甚乎每見士大夫亦有稱妻父母為外父外母者不學之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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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春錫山錢大夫景醇故知也過余而言及報應因舉所聞見曰向同知開封府時謁監司王公明時以鄕曲留欸中席而歎曰:人命至重居官不可不慎也錢起而請其說曰吾有警焉吾鄉有喬憲僉者姻也治兵蜀中與大將劉顯等奉㫖進兵攻九絲城克之數萬衆殱焉,又數年免歸一日為宴于家延賔而吾預焉喬居主席有稚而坐於側者其從孫也忽愕而起曰席之下有蹲焉者蓬首黎面耳貫環是為何人也坐客驚顧左右尋視無有也笑以為妄而主人面色如土默不言蓋若有見焉無何客稍稍引去主人亦不留吾甚訝之詰旦遣力謝主人則巳死矣夫奉旨誅叛逆玉石俱焚勢所不免且有大將在也使者雖名治兵徒持文墨論議耳猶得報若是而况身殺之者乎君其識之以告諸居官者慎之哉余曰王公長者也吾𠹉識之京師斯亦仁人之言也錢大夫又曰:吾邑有尤生者故解元瑛之從子也為諸生有盛名太守穆公延之郡齋教其諸子晉陵之民有為盜者為其仇訐諸郡盜懼而介尤之外兄戈生請尤生為解釋尤生許之因為穆公言穆公信之因反坐訐者鉗獄錫山郵舍竟瘐死一日尤生之義興就督學使者試閒行市中忽見其人從前來為尤生舉手交臂而過。尤生固巳心動然無他也秋闈既迫至白下入貢院趨號舍則有人焉驚而起之又其人也乃大恐稱疾以出歸錫山遂卧病日以沉困尤生素謹事開將軍一日恍忽見開將軍坐其牀拊循之生因哀籲求救將軍曰此怨對索命吾力不能禁以汝事吾謹特一視汝耳生叩首曰此外兄戈生誤我我不知果眞盜也將軍曰戈生一細民爾能動太守者誰乎而尚誰設哉將軍遂去尤生為家人言之無何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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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中一富家子忽思一日而盡千金計諸人莫能就或教之曰以千金盡買金箔擇大風之日適廣莫之野於上風解而縱之使幡纚旖旎於空中成金色世界於公何如大喜如其言頃刻而盡夫鄉市不乏貧者衣食其饑寒禮死者藥病者或齋僧道或買放生命皆可一日盡千金也而莫有為之計者何哉雖然卽有為之計者彼亦不從也故富人多不肯為善作福非不肯也天不許也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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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養性篇云:左右供使之人得淸淨子弟小心少過謙謹者自然事閒無物相惱令人氣和心平凡人不能絕瞋若用無禮之人易生瞋怒妨人導性此言若為余設也余性卞而數奇無便僻使令分觸事易怒多由於此然常思之能安命則不怒能恕物矜愚則不怒能了心外無法則不怒而不能不怒者正坐放逸故耳每思覓稍謹慧者以供指使𫝹雖可省瞋適以養瞋輒復中止昔有問大熱向何處避者荅曰:向鑊湯裏避何以故曰:衆苦所不到此言可以深長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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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坡潁濱相遇梧藤間就道傍市湯餅觕惡不可食子由置箸而歎東坡巳盡之矣顧子由曰尚欲咀嚼耶秦少游聞之曰此先生飲酒但飲濕法也內典有四食以變壞時為叚食以受用時為觸食叚食止許充虚養身而巳至于分别好惡取適口者而進之乃觸食事坡仙但順叚食不順觸食故云飲酒但飲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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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所行傳奇但知馮京之父以還妾陰德生子狀元宰相而不知父之的名遂以為名商而為商此寡陋之過也京父名式為左侍禁以終京幼時取其所讀書題其後曰將仕郞守將作監丞通判荊南軍府事借緋馮京式旣没十一年京始及第為荊南通判視其父所題無一字差者然則京父亦異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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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保大中浚秦淮得石志安其刻有大宋乾德四年凡六字他皆磨滅不可識令諸儒參驗乃輔公祏反江東時年號後趙太祖受命國號宋攺元乾德江左始衰弱豈非威靈將及而符讖先著也今人知王衍而不知輔公祏知宮人之鏡而不知秦淮之石故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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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南景東府境內有蛇大僅如守宫常緣樹而棲見人輒墮地則碎為數段人去復續以為藥可以巳大風瘧瘍遠過白花烏虵之屬人挾筒而往見而掇之以入筒一經人手則不復能續而死矣然亦難值其價與金等名曰:脆蛇亦曰:碎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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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有撒法藍狀如紅藍花爇之芬馥清潤至中國價與黄金等卽所謂鬱金香也陳藏噐云鬱金香生大秦國二月三月有花狀如紅藍四月五月采花卽香也南州《異物志》云鬱金香出罽賓國人種之先以供佛數日萎然後取之色正黄與芙蓉花裏嫩蓮者相似可以香酒《唐書》云太宗時伽毘國獻鬱金香葉似麥門冬九月花開狀似芙蓉其色紫碧香聞數十步花而不實欲種者取根此言花色不同或不一種今撒法藍乃作紅黄色與前書異矣此中人謂之畨紅花不知紅花元自張騫得之於西域安得又有畨紅花耶今之所謂鬱金者惟蜀中有之佳者亦自難得今人惟取薑黃代之眞鬱香雖亦辛香而氣不馥烈古之釀酒以降神者此耶彼耶或四夷來賓重譯而至者遂為宗廟用耶或古有之而今無耶皆不可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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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梵侶持戒不殺者於身蝨輒投之地余謂非為人踐踏則復著人爾烏在其為不殺也後閱鷄肋篇載汝陰尉李仲舒平生戒殺常依釋教置蝨於緜絮骨筒中久亦飢死有人教置青草葉上經宿沾露則化為青蟲飛去試之信然皆背析而化宜刻之以傳修梵行者關內劉貽哲謫海南市舶提舉云有持犀杯求 售者斟酒晝則日夜則月見於酒中酒盡卽隱又有珠自然作師子形纎悉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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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州硯石中唐以後巳漸知名柳公權云端溪石為硯至妙許渾歲暮自廣江至新興詩云洞丁多斲石蠻女半淘金自注云:端州斲石李賀歌云:端州匠者巧如神則此時採者巳極盛矣蔡絛云太上留心文雅在大觀中命廣東漕臣督採端溪石硯上焉時未嘗動經費乃括二廣頭子錢千萬日役五十夫久之得九千枚皆珍材也時以三千枚進御二千分賜大臣侍從而諸王內侍咸願得之詔更上千枚餘三千枚藏諸大觀庫於是俾有司封禁端溪之下巖穴蓋欲後世獨貴是硯按下巖石在深溪中所謂千夫挽綆百運斤豈虚語哉彼五十夫豈能辦又安得如許珍材盖徽宗非精人只誇多爾而條之言亦未足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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爛柯山在高要縣東三十六里峰頂常有紫霞蓋寳石之氣也石之佳者紫氣鮮潤如燕脂中有青紋謂之音滌其文如雲霞如錦綺李長吉集中所謂青花紫石硯者長吉詩云踏天磨刀割紫雲傭刓抱水含滿唇暗灑萇弘冷血痕劉禹錫詩云玉蜍吐水霞光淨綵翰搖風絳錦鮮非目睹斯石則不知是詩狀物之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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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硯譜》云:下嵓北壁石背為泉水所浸瀰漫湧溢下流為溪嵓之中歲久崩摧石屑翳塞積水屈曲淺深莫測以是石工不復能採矣今世所有下嵓硯唐五季國初時物也觀此則今世所傳宋貢硯非下嵓石彰彰矣至我明萬曆二十七年採珠內史奉詔開採使蛋人泅而取之則塊生其中有黃臕如玉璞然鑿去始見硯材然百不得一焉於是下嵓石始復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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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永叔云端石以子石為上在大石中生蓋精石也而米元章非之謂嘗徧詢石工云子石未𠹉有其在巖中實於大石版上𨯳豈有中包一子者余意其說必確今乃知下嵓石品貴重隣於寳玉皆有麤臕曩之如子之在胞胎故名之曰:子石爾米氏又云:下嵓旣深工人所費多硯直不補故力無能取近年無復有聞則所詢石工所見乃半邊山嵓及蚌坑石耳豈復知有下嵓子石者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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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石堅潤如玉而著墨如泥盖天生硯材也宋時下嵓石旣不可得而蚌坑等皆山中常石故宋高宗翰墨志與蘇東坡米元章范石湖輩皆謂端石不發墨而以歙之龍尾方城之葛仙公巖石温州之華嚴寺巖石品出其上豈定論哉新歙硯絕無佳者而宋硯光滑拒墨特甚蓋用久則鋒鋩頓盡遂成棄物方城温州石今絕不聞可硯者惟下嵓端石萬古如新今日所得直追中唐遠出宋硯之上何啻千百倍亦一時之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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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之自嶺南來者云彼中良硯材多石璞解去麤臕乃得之有至心只是麤石不可硯者其如霞如錦如水波紋等千百中之一二爾米氏硯史乃謂平生約見五七百枚十千巳上無估則謂元章目不識端硯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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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品端硯以有眼為貴有死眼活眼之别至以眼之多寡為價之重輕今所開下品石絕無眼而有眼者乃出新坑圎暈重重中有瞳神或布列硯中如北斗心房之形者然皆下材也此宋之所貴者耶歐陽永叔云眼石病也官司歲以為貢在他硯上然十無一二發墨者但充翫好而巳非虚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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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物之所以貴者以今人盡技為之不能彷彿其什一如古銅彝鼎官窰哥窰器物之類是也若硯石則生於山中乆矣特取有先後而石無今古但當論其材之美惡不當論其硯之新舊自昔之譜硯者皆然今俗子聞是古硯則寳重之聞是新石則不顧至使射利之徒取頑石草草斲之刓刻殘缺取舊銘刻其陰束草熏之使其色變然後曝之烈日中渴燥之極飲以墨漿積以歲月洗滌不去售之輒得重價閩人蘇人業硯者藉此温飽此乃小兒強作解事者目前紛紛皆是何足道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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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墨與下墨不同下墨謂磨之墨易下也石理麤有鋩者皆能之然不惟損筆亦能晦墨盖石質麤燥故也發墨者研磨良久金光燁然如漆如油而著墨如泥無聲盖發墨者未有不下墨者石中有火石滑磨久墨下遲則兩剛生熱故膠生泡墨光豈得發哉歐陽永叔誤以下墨為發墨至謂瓦硯為第一可發一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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靑州靑石硯柳公權以為第一盖此時端石未著故也唐子西家藏古硯銘曰:不能銳因以鈍為體不能動因以靜為用惟其然是以能永年其硯今在于潤甫處乃靑州石色靑如甎著墨如泥而不甚發質理亦不堅潤堪與端石作奴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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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之俗子於硯則重古於墨則重香甚至曝於烈日使渴甚以受墨潘而為僞鏡雜入珠寳以為珍雖有良材蔑不敗矣宋𭁵昌齡嗜硯墨得名晚居徐守問之曰:墨貴黑硯貴發墨守不解以為輕巳嗚呼!!天下之至異不出于至常非篤好深造未易知也豈獨硯與墨哉端溪石堅潤如玉至于劓鑿不入而着墨如泥不經日洗滌輒不可去盖其性與墨相入故是天生硯材自古重之有以也宋人作硯譜錄乃謂龍尾遠出端溪上其最可尚者每用墨訖以水滌之泮然盡去不復留蹟於其間其過於端溪以此誤矣今宋硯之為龍尾者滑而拒墨不復為世所貴而惟端溪萬古常新豈可同日論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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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溪出一種白石黑章作山水屈曲之文土人琢以為屛亦可作硯為研朱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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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硯黑漬處洗滌不可去謂之墨嘯購古研者必以此辨之此三家村小兒強作解事者之見耳余在京師時數見古研有講者絕少有若初未受墨者盖古人謂研不可一日不滌初未嘗使點墨停留安得有鋪今市賈欲以新為舊故病草重之磨墨漬之以變其色而或有病古硯之無通亦如前法修治者眞燒琴煮鶴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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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硯無奇法石理細潤者必不受墨其麤燥者墨易下而損筆亦損墨色皆非硯材若細潤如玉而著墨如有𨦵不數研巳濃則天生硯材也然石中如此者絕少故端溪下巖歙之龍尾皆為世所貴重鑒賞之家不惜重貲購之大抵石之細潤而拒墨者必磨久久則兩剛生熱而膠泛煙浮石之麤燥者性必不堅往往石與墨相雜故兩者皆損墨色若細潤而下墨則自然發墨此理不難見也而知之者鮮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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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之發墨者又以用久不退乏為貴龍尾硯在宋人稱其發墨在端溪下嵓之上而今研磨幾如鏡面盖用久退乏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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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宋盛時端溪下嵓石翳泉深取之者得不償失故不復采而中嵓舊坑亦竭士大夫所用研石往往皆上巖新坑產耳故歐蔡蘇米輩皆有拒墨之歎至下其品謂不及歙之龍尾方城之葛仙公巖石今世好古之家所蓄古端硯悉此品也以墨試之滑如鏡面不復可用徒以耳鑒目玩而巳余甞謂作書使鈍硯如娶妻得石女將安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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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天清祿集謂唐時所取端溪石無紫者然蘇長公所蓄許敬宗硯實端溪紫石也此在初唐巳有之况中晚乎今世所有古端硯雖光如鏡面而以墨試之索索而下覺有鋩用久不乏者多唐末宋初物也盖盛宋時下品穴閉絕無此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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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紫端硯多無眼宋硯乃有眼眼之在石猶木之有節也其膏潤發墨乃由于此故以眼之多寡為價之重輕若舊坑石初不藉眼為重而或者謂惟舊坑石多眼或謂眼為石病皆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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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山谷先生就書閣間取小錦囊中有墨半丸以示潘谷谷隔囊捫之卽置几上頓首曰天下之寳也出之乃李廷珪之作者又取小錦囊亦有墨一丸谷捫之如前則嘆曰:今老矣不能為也出之乃谷少時作者嗚呼!!古人一藝之精至于六根互用如此此其心可知口不可得言而世之人方較量濃淡之間以為知音不亦謬乎故曰:不知者如鳥之雌雄其知之者如烏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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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朱挺子法用辰州朱砂有神氣者乳鉢內輕輕研細淨水飛澄陰乾上好入漆截角心紅用廣膠赘水浸之以手搓洗飛澄去黃臕候水清為度却以淨水再飛澄煎去濁腳紫黑色者不用獨取澄淨鮮紅者再用烏梅湯搓洗二三次隔紙曬乾每砂六兩配心紅十兩於染肆中取成造紅花汁以新汲水浸之澄去浮面淸水取盆底濃汁約盆許作三四次拌朱令濕攤於磁盆內不許見日唯取日色逼乾亦忌見火若犯日與火則通身盡變為黃矣乾後乃用上好透明眞廣膠一兩二錢八分淸化半盞頓化候冷和朱搓合成劑一方加珊瑚末一兩氷片三錢二分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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製朱砂法朱砂如箭鏃如蕎麥起稜明瑩者佳劈砂末砂和尚頭砂俱不可用先以冷水洗過揀去頑黯夾石者入乳鉢內研極細每砂一斤用河水二十盆入烏梅肉二兩煎湯以廣膠三錢投入同熬化匀候冷去滓濾清用飛朱砂漸加漸澄輕輕傾去黄水以湯盡為度以紙覆碗面置日邊熁乾不可正晒日中乾後復研又如前另煎烏梅湯飛澄黄臕盡而止熁乾每研時盡一人之力約半日為度造朱墨卽以前製過砂每一兩入龍腦二分廣膠和之不用餘物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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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程幼博以漆入油然煙為墨自詫前無古人然宋人固𠹉以松漬漆難以取煙矣避暑錄話云古未有用漆煙者三十年來人始為之古法以瀝青與油等分用皆取其煙之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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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之有助于墨者桦皮解膠益色藤黃雞子清生漆牛角胎至堅猪膽鯉魚膽至黑而澤甘松藿香零陵香白檀丁香龍腦麝香辟膠煤氣歐陽通每書其墨必古松之煙末以麝香方下筆地榆卷柏五倍子丹參黄連紫草鬱金茜根黑豆百藥煎蘇木胡桃青皮草烏頭牡丹皮棠棃葉阿梨勒助色皂角除濕氣梔子仁青黛去膠色黄檗研無聲川烏頭使膠力不勁酸石榴皮令研中遲散巴豆増肥多則損光綠礬加黑色多則敗膠朱砂益色此出古墨譜然煙之至精者不假藥物之助假藥物之助者皆色不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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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印色曬油法 六月上伏日用蓖麻油或眞脂麻油每壹觔入新白芨片四兩揀去黃黑者。飯鍋上蒸軟又入胡椒壹兩略敲破分入大磁盆內以絲綿覆碗面晒烈日中肃三伏為度油色白如水以滴紙上不暈開卽油成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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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製艾法將艾或烘或晒乾取去粗細二榦又揉去粗皮不可太揉見綿將艾入砂礶以河水煮數沸去黃水又換水煮如此十餘次將艾取起擠水滴紙上晒乾以無痕為度如有痕再煮 配法每淨砂八兩入油三兩白蠟黃蠟各貳錢半白礬貳錢一方每兩三釐一方一兩入油內攪匀磁罐盛油紙皮紙封固日中晒數日却以艾綿五錢拌入一法先將艾入印池內次入油和透次入朱砂拌紅不紅加砂乾則加油油透加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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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見西域歐邏巴國人利瑪竇出示彼中書籍其紙白色如繭薄而堅好兩面皆字不相映奪贈余十餘畨受墨不滲著水不濡甚異之問何物所造利云以故布浸搗為之乃知非倫擣故魚網作紙卽此類爾又宋時川牋取布機餘經不受緯者治作之故名布頭牋其品冠天下六合人亦作終不佳盖水力不同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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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書不擇筆此浪語也古來唯稱率更令不擇筆然其字瘦勁多骨少肉故平生喜用貍毛筆今人兎毫中亦必雜以貍云非是則不健然稍多卽不佳而歐陽氏能使純者則又何筆不可使耶然晉人遺意至歐陽氏漸失矣不擇筆是其長處亦卽其短處正不足稱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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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謂筆不可意者如朽竹篙舟曲筯哺物誠然誠然今天下業筆者推吳興為第一吳興又以黃文用為第一文用死矣有兩孫皆往來金壇其長者以文用行㝡有名而㝡無行近乃作一色惡筆濡墨作字輒有小米之嘆而好事者猶以高價購之以手寫字以耳買筆可發一大笑二其少者以朝輔行與其兄初至時巳駸駸欲度驊騮前矣巳乃技日進而筆日益佳每至輒不同余不善書而喜佳筆遇可意者至輟衣食求之然慣使羊毫羊毫之價廉不為筆工所利故趨余者少而獨小黃生特製遺余余非是不能染翰每來金壇必先謁余余字中無筆而渠手中有眼故喜而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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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晉人專工草書故古法帖中眞行絕少觀趙壹所云鑚堅仰高忘其罷勞夕惕不息昃不暇食十日一筆月數丸墨領袖如皂唇齒常黑雖處衆坐不遑談戲展指畫地見腮出血猶不休輟則其臻于草聖亦不易矣張芝下筆必為楷則號匆匆不暇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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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以淳化帖為法書之祖然皆王著臨書非從眞蹟響榻雙鈎者何以知之余見宋時御府所藏晉人眞蹟及唐摹王右軍帖多矣凡閣帖所載僅得其髣髴甚則併點畫形似盡失之豈有摹脫眞跡而舛珞如是者至於賞鑒不精眞贗並收連綴蠧蝕不成文理又其小小者也學書者欲據之而希蹤鍾王不亦逺乎近世盛行長洲文氏停雲舘帖皆作待詔父子手腳而小楷尤為失眞之極不特晉法盡亡卽褚虞歐顏筆意蕩然無遺矣吾友董玄宰刻戲鴻堂帖亦一色自書卽雙鉤亦甚草草石工又庸劣故不能大勝停雲玄宰書家能品作此欲傳百世乃出新安吳用卿餘清堂帖之下甚可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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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人書、妙在藏鋒、非無鋒也,但不露爾唐人則露矣然鋒之為鋒則無二也趙宋而後此意寖微惟老米一人得之而炫露之極至於掀舞故但長於行而不能眞草為世所譏至本朝諸名家尚未知執使轉運而妄意藏鋒然實無鋒可藏古書法幾澌滅殆盡矣刻石手唐人為最今世所傳宋榻本神采飛動恍如眞蹟如雲麾將軍碑九成宮銘聖教序之類皆唐刻也其轉摺波磔處俱稜角分明故鋒穎雖露而古人運筆意象隱然在月後世摹勒者亦妄意藏鋒而轉摺波磔處俱以圎渾為工故成無骨之身無榦之樹停雲戲鴻之刻手固劣亦書家誤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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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郡韓敬堂先生家藏黃素《黃庭經》陶穀與米芾跋皆無之想入宣和御府重裝去之矣徽宗題云晉王羲之《黄庭經》米氏《書史》以為是六朝人書無唐人氣格趙魏公以為楊許書而董玄宰不知其何據盖未攷之眞誥也按眞誥翼眞檢云眞經出世之源始於晉哀帝興寧二年太歲甲子紫虚元君上眞司命南嶽魏夫人下降授弟子瑯琊王司徒公府舍人楊羲使作隸字寫出以傳護軍長史句容許穆并第三息上計掾劌二許又更起寫修行得道凡三君手書今見在世者經傳大小十餘篇多橡寫眞受四十餘卷多楊書又云:三君手迹楊君書最工不今不古能大能細大較雖祖効郄法筆力規矩並於二王而名不顯者,當以地微兼為二王所抑故也掾書乃是學楊而字體勁利偏善寫經書符與楊相似鬱勃鋒勢殆非人工所逮長史章草乃能而正書古拙符又不巧故不寫經也據此則此絹本若非楊君始寫之本卽是許掾書今眞誥所列皆三君手書多荆州白牋梁時去晉不遠巳首尾零落魚爛缺失而此卷黄素如新雖歷代尊奉少見風日非有神物護持亦不至是晉人筆意一壞於王著二壞於文氏父子而小楷尤甚不可不使世人見此本韓長公昨見過以油紙橅本相示巳付工刻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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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學小楷者大抵宗《黃庭經》然世所行石本盡作文衡山手腳無復晉人筆意屢見宋榻本巳然則傳訛襲謬其來久矣近時穎上得石於井金陵甘氏得石於池皆古刻《黃庭經》穎上本拙而近古甘氏本工而太今吾寧取潁上爾淳熈秘閣續法帖第二卷有褚河南臨本乃致佳與黃素黃庭頗相類初疑登善對臨或其力不至此及檢黄長睿《東觀餘論》稱其單郭未填筆勢精善乃知從眞迹上撫出非對臨也余以板本重繙毫髮不爽天下黄庭帖當以吾此本為第一具眼者必領吾此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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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翼每作一波嘗三過折筆每作一點如高峰墜石每作一橫畫如千里陣雲每作一戈如百鈞弩發每作一牽如萬歲枯藤每作一放縱如足行之趣驟丁如鋼鈎人如崩浪此古人運筆取勢之法若胸中有萬卷書無一點塵依此法作字何患不到鍾王吾老矣無能為矣後來之秀勉之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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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部韻略》宋人業舉習詩賦者無不人置一編猶今之四書五經焉其注援引該博字句儁拔當時宿儒如楊誠齋輩往往時出之以見奇如配鹽幽菽之類是巳而李文定南宫一賦不免落韻之失范蜀公彩霓二字亦誤為主司所黜以見字釋之不可不正其重如此厥後毛晃父子以韻略為未備故增之而聲韻離合之間尚仍其舊至我朝高皇帝召儒臣宋濂等諭之曰韻學起於江左殊失正音有獨用當併為通用者如東冬清青之屬亦有一韻當析為二韻者如虞模麻遮之屬皆當攺正後纂集成書大略釐正如天語而註釋則一用毛晃增註賜名《洪武正韻》頒行天下,而《韻略》自此廢矣。余求之三四十年得宋本三皆經後人刪節非復全書若不蒐而刻之百年後恐無復影響柰無同此志者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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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韻之分合尚有可議者如通攝原當分為二韻東冬固當合矣公弓不可合也盖牙音中原有公空順睨弓穹窮顒兩種公之入聲為穀弓之入聲為彩豈可淆而為一此不難知而當時儒臣懾於天威不敢執奏遂致一代同文之書不為世所遵用今亦無奏請重修者豈非缺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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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字母三十有六其聲遠而不相涉者見溪羣端透定幫滂並明精淸從心邪審影曉匣來凡二十其聲近而常相誤切者亦十有六如疑喻在魚韻則喻歸本母而缺疑基韻則疑歸本母而缺喻不當以疑移分押次泥孃在薑韻則孃歸本母而缺泥基韻則泥歸本母而缺孃不當以泥尼分押次知照在基韻則知歸本母而缺照高韻則照歸本母而缺知不當以朝昭分押,次穿徹在堅韻則各歸本母其在東韻不當以充忡分押次澄牀在京韻則澄歸本母而缺牀江韻則牀歸本母而缺澄不當以牀淙分押次非𢾾在基韻則非歸本母而缺𢾾模韻則𢾾歸本母而缺非不當以附𢾾分押次奉微在東韻則奉歸本母而缺微基韻則微歸本母而缺奉其在孤韻不當以扶無分押次禪曰在堅韻則禪歸本母而缺曰巾韻則曰歸本母而缺禪不當以人辰分押盖法非不精也傳之者失其眞用之者不得其要耳金陵李士龍作字學正譌止存三十一母而知徹澄嫌非五母以為重贅悉去之其所離合悉金陵鄕音不可以行之四方况後世乎進士何六陽六安人其鄕音與金陵相近遂以為不刊之書用其說攺定切韻指南序而刻之余恐古法從此漸亡故稍為駁正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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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何用哉以記聲也有一聲卽當有一字今之字、多至於數萬而為聲幾何故吾謂倉頡亦太拙矣然猶幸有假借一途可以旁通也而後之人輒復造字以益之且一字而有科斗焉有大篆焉有小篆焉有隸焉有八分焉有行焉有草焉有古焉有俗焉固巳不勝其繁矣然猶益之而不止有好事者盡古今之字而集之可以充棟而其有聲無字者固自若也以故老師宿儒開卷多不識之字何論淺學如此則字宜不可勝用矣而婦人豎子以俗名一事物求誌之冊則執筆不知所措豈非字學之一大弊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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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師古𠹉言西域僧能以十四字貫一切音文省而義廣其字之母凡五十其中十六字為轉聲之範三十四為五音之祖或一或二或三至於正載互合而有輕重清濁非清非濁等聲其詳見於天竺字源余未之見也昨一西僧來自烏思藏精於字學其書卽今內府畨經廠中畨書與西天梵書稍異亦如篆之變而為粲云爾其為字母亦如前數若一音而轉注他母或一音而轉注他韻者皆於母字之上下左右别之大略如今之圏平上去入之例故其國開卷無不識之字以反切卽在本字之內不似此中字反切另注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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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反切者也鳥獸之音草木之聲莫不可記而可譜况人言語乎吾恨倉頡不得此法故以為太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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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內戌秋七月至吳江得觀澄清堂帖十餘卷皆二王書,字畫流動筆意宛然乃同年王大行孝物後余在翰林時有骨董持一卷視董玄宰玄宰絕叫以為奇特余告以吳江本玄宰乃亟就王君求之王君遂珍祕不復肯出無何王君物故聞近亦歸太倉王荊石先生丁未秋過先生齋中出以見示則巳亡失太半矣玄宰鉤數十行附戲鴻堂帖末無復筆意後跋以為賀鑑手摹南唐李氏所刻按東觀餘論云世傳十七帖別本盖南唐後主李煜得唐賀知章臨寫本勒石置澄心堂者而本朝侍書王著又將勒石勢殊踈拙盖玄宰誤以十七帖為此帖又誤以澄心堂為澄清堂也李後主嘗詔徐鉉以所藏古今法帖入之石名昇元帖是又在閣帖之先矣昨晤汪仲嘉謂淳化帖卽翻刻昇元帖不知何據當又是誤以十七為昇元爾博洽之難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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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帖勒石必假翻朱朱用膠則不甚分明不用膠則易於磨涅以刀隨朱宛轉石屑蒙翳每以意為之豈能纎毫不爽乃知閣帖只用棗木米老每稱板本盖有為也况今世絕少刻石高手而宣歙間剞劂之工刻寫意山水花木皆不失筆意若郭塡者能從眞蹟精意脫出令以棗木刻之豈復數閣帖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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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武禊帖石刻有謂唐太宗以眞蹟刻置學士院後朱梁徙於汴耶律德光載歸棄於鍾山土人李學究得之埋土中李没其子出之宋景文公買置公帑者有謂游士攜此石走四方後死於定武營妓家伶人孟永清取以獻者有謂太宗既得辯才眞蹟令趙模等摹十本賜方鎭定武以玉石刻之者有謂卽江左所傳㑹稽石錢氏歸朝定武富民買之以歸者大抵首說具有原委近是然其為石刻之鼻祖其為蘭亭之肖子因於衆論紛紜不能詳其所自出而具見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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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武石為薛紹彭鐫損湍流帶右天五字故世有五字損本不損本然此石一出土之時巳缺首行㑹字一角二行亭字三行羣字六行列字七行盛字幽字九行盛字十行遊字十四行殊字二十行古字二十一行不字皆有刓損處今世所傳五字不損本乃有一字不者皆贗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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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寳末平原太守顏眞卿撰韻海鏡源二百卷未畢屬胡冠憑陵拔身濟河遺失五十餘卷廣德中為湖州刺史重加補緝更於正經之外加入子史釋道諸書撰成三百六十卷其書於陸法言《切韻》外増出一萬四千七百六十一字先起《說文》為篆字次作今文隸字仍具别體為證然後註以諸家字書解釋旣畢徵九經兩字以上取句末字編入本韻爰及諸書皆倣此自有聲韻巳來其撰述該備未有如顏公此書也大曆二年入為刑部尚書詣銀臺門進上之奉敕宣付秘閣賜絹五百疋今《唐書》與晁氏《讀書志》馬氏經籍考中皆不載篇目則其書巳不傳久矣宋人錢諷《唐韻》分四聲而以十一史之句註於下名為回溪史韻凡四十九卷元人隂氏氏弟作韻府群玉趙子昂稱其上涉羣郡下包諸子督於回溪史韻多矣高皇帝萬幾之暇嘗好觀之故解縉封事有曰韻府出元之陰氏鄙猥細儒學孤識陋蠅集一時兎園寒士抄集穢蕪畧無可采陛下若喜其便於檢閱則願集一二志士儒英臣請執筆而隨其後上滯唐虞夏商周孔之華奧下及關閩濂洛之佳葩根實精明隨旨類别以備勸戒刪其無益焚其謬妄勒成一書上接經史豈非太平制作之一端也歟至永樂中文皇帝乃命儒臣彚粹祕閣書籍分韻采入以備檢考供事編輯者三千餘人為卷凡三萬有奇名曰:《永樂大典》書成貯之文樓當是納解學士之請也嘉靖初年肅皇帝好古禮文之事時取探討殊寳愛之自後凡有疑卻悉按韻索覽几案間每有一二帙在焉及三十六年三殿災,上聞變卽命左右趣登文樓出大典甲夜中凡三四傳㫖是書遂得不燬四十年復諭大學士徐階選儒士程道南等百餘人就史舘重錄一部貯之他所以備不虞而命學士高拱、左中允張居正,同諭德瞿景淳等校之以國家全盛之力刊之於木布之四方傳之萬世亦開闢以來未有之盛事也然而未聞有議及者將使數千百年後好學稽古之士復悵然抱鏡源之恨豈不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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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懲秦焚書之敗大收篇籍廣開獻書之路迄孝武世建藏書之策置寫書之官由是外有太常太史博士之署內有延閣廣內祕室之府至成帝時頗有散亡乃使謁者陳農求遺書於天下詔光祿大夫劉向校經傳諸子詩賦步兵校尉任宏校兵書太史令尹咸校數術侍醫李柱國校方技㑹向卒哀帝復使向子歆嗣父之業歆遂總㑹群篇著為《七略》凡三萬三千九十卷王莽之末焚燒無遺此焚書而後書之一厄也。光武明章好文重經術鴻生鉅儒負帙自遠至者不可勝筭石室蘭臺彌以充積初遷洛陽所載經傳二千餘輔爾後撰錄三倍於前董卓移都之際自辟雍東觀宣明鴻都諸藏典冊文章竟共剖散圖書縑帛軍人以為帷囊及王允收而西者纔七十餘乗道路艱遠復棄某牟攻安之亂一時焚蕩此則書之二厄也魏氏采掇遺亡藏在三閣祕書郞鄭默始制中經祕書監荀勗更著新簿分經史子集為四部甲乙丙丁之目合一萬九千九百四十五卷惠懷之末京華蕩覆石渠文集靡有孑遺此則書之三厄也東晉之初漸更鳩聚著作郞李充以勗舊簿校之其見存者但為三千一十四卷其後中朝遺書稍流江左宋文帝元嘉八年祕書監謝靈運造四部目錄凡六萬四千五百八十二卷元徽初秘書丞王儉又造目錄凡萬五千七百四卷儉又別撰《七志》曰經典志諸子志文翰志軍書志陰陽志術藝志圖譜志齊永明中祕書丞王亮監謝朏又造書目凡一萬八千一十卷齊末兵火延燒祕閣經籍遺散梁初祕書監任昉受命於文德殿內列藏衆書華林園中總集經典凡二萬三千一百六卷而釋氏不預焉普通中處士阮孝緖更為《七錄》曰經典錄記傳錄子兵錄文集錄技術錄佛錄道錄元帝克平侯景收文德殿書及公私經籍歸于江陵凡十萬餘卷周師入郢咸自焚之,此則書之四厄也宋武入關收其圖籍纔四千卷赤字赤紙文字古拙魏孝文始都洛陽借書於齊祕府稍僅充實爾朱之亂散落復多北齊遷業頗更校聚後周定鼎書止八千後稍増至萬卷武帝平齊先封書府所加舊本纔至五千隋開皇三年祕書監牛弘表請分遣使人搜討異本每書一卷賞絹一疋校寫旣定本卽歸主於是民間異書往往閒出及平陳後經籍漸多煬帝限寫五十副本,分為三品於東都觀文殿前東西廊屋列以貯之唐之克隋鄭公盡收圖書命司農少卿宋遵貴載之以船泝河西上行經底柱多被湮没十存一二而巳貞觀中魏徵虞世南顏師古繼為祕書監請購天下書選五品以上子孫工書者為書手繕寫藏於內庫以宮人掌之玄宗時又借民間異本傳錄置修書院於著作院又於大明官光順門外東都永福門外皆創集賢書院太府月給蜀郡麻𥿄五千畨,季給上谷墨三百三十六丸歲給河間景城清河博平四郡兎千五百皮為筆材兩都各聚書四部以甲乙丙丁為次列經史子集《四庫》其本有正有副軸帶 籖皆異色以别之祿山之亂尺簡不藏此則書之五厄也元載為相奏以千錢購書一卷又命拾遺苗發等使江淮括訪至文宗時又詔投採於是《四庫》之書復完分藏于十二庫黄巢之亂存者盖尠此則書之六厄也五季之亂,有國之君疆土旣促日尋干戈而猶汲汲以搜訪遺書為要務後唐莊宗募民獻書及三百卷授以試銜其選調之官每百卷減一選後漢令凡以三館亡書來上者計卷帙賜之金帛數多者授以官周世宗於凡獻書者悉加優賜以誘致之又選常叅官三十人校讎刊正是時諸國分據皆聚典籍而吳蜀為多宋興之初三館有書萬二千餘卷平蜀又得書萬三千卷平江南得二萬餘卷始平荆南終并兩浙皆盡收其圖書而朱載錢弼彭幹等皆詣闕獻書合千二百二十八卷於是群書漸備矣太宗時詔中外購募有以亡書來土及三百卷當議甄錄酬獎餘第卷帙之數等級優賜不願送官者借本寫畢還之藏書之所為崇文院自建隆至大中祥符着録總三萬六千二百八十卷八年舘閣火移寓右掖門外謂之崇文外院借太清樓本補寫九年新作崇文院成時,巳増募寫書史專事完緝先後上經史子書二萬七百餘卷詔購求逸書復以書有繆濫不完始命定其存廢因倣開元四部錄為《崇文總目》慶曆初成書凡三萬六百六十九卷然或相重亦有可取而棄不錄者大觀中祕書監何志同言漢着《七略》凡為書三萬三千九百卷隋所藏至三十七萬卷唐開元間八萬九千六百卷慶曆間常命儒臣集《四庫》為籍名曰:《崇文總目》凡三萬六百六十九卷慶曆距今未遠也按籍而求之十纔六七號為全本者不過二萬餘卷而脫簡斷編亡散缺逸之數浸多謂宜及今有所校採視舊錄有未備者頒其名數於天下選文學博雅之士求訪總錄之外别有異書並借傳寫或官給劄卽其家傳之就加校正上之策府從之政和中校書郞孫覿言頃因臣僚建白訪求遺書今累年所得總目之外凡數百家幾萬餘卷乞詔祕書省官討論譔次增入總目合為一書從之名曰:祕書總目。宣和中祕書省言有詔搜訪士民家藏書籍悉上送官參校有無募工繕寫藏之御府近與三舘參校榮州助敎張順所進二百二十三卷李東一百六十二卷皆係闕遺乞加褒賞詔順賜進士出身東補迪功郞七年祕書省言取索到王闡張宿等家藏書以三館祕閣書目比對所無者凡六百五十八部二千四百一十七卷及集省官校勘悉善本比前後所進書數頗多詔闡補承務郞宿補迪功郞然自熈寧以來搜訪補緝至宣和盛矣靖康之變散失莫考今見於著錄往往多非曩時所訪求者凡一千四百四十三部二萬五千二百五十四卷高宗渡江書籍散佚獻書有賞或以官故家藏者或命就録鬻者悉市之淳熈中祕書少監陳骙等言中興館閣藏書前後搜訪部帙漸廣乞倣《崇文總目》類次後書目成計見在書四萬四千四百八十六卷較崇文所載實多一萬三千八百一十七卷後參三朝所志多八千二百九十卷兩朝所志多三萬五千九百九十二卷嘉定中以《四庫》之外書復充斥詔秘書丞張攀等續書目又得一萬四千九百四十三卷而太常太史博士之藏諸郡諸路刻板而未及獻者不預焉盖自紹興至嘉定承平百載遺書十出八九著書立言之士又益衆往往多充祕府紹定辛卯火災書又多闕自是而宋且不祚矣元立經籍所後更為弘文院又立興文署以編集經史收掌板刻為職宋元遺書賴以不廢我太祖高皇帝克燕首命大將軍收秘書監圖書典籍及太常法服祭噐儀象戸口版籍。旣又詔求遺書散民間者永樂移都北平命學士陳循輦文淵閣書以從購遺書之官四出所蓄甚富正統六年大學士楊士奇等言文淵閣見貯書籍有祖宗御製文集及古今經史子集之書自永樂十九年南京取來一向於左順門北廊收貯未有完整書目近奉㫖移貯文淵閣東閣臣等逐一打㸃清切編置字號寫完一本總名曰《文淵閣書目》合請用廣運之寳鈐識仍藏於文淵閣永逺備照庶無遺失詔從之然自是而後閣臣既鮮省覈典籍又多竊取而祕府書籍往往散逸於民間矣嘉靖中,御史徐九皋建言欲將歷代〈藝文志〉書目參對今貯經籍凡有不備者行令中外士民之家借本送官謄寫原本給還量優賞賚其有志所不載及近世中外文僚山林碩學記著撰述有裨治理者並令搜採解送禮部發史館看詳校正藏諸中祕而又乞上於便殿省閱章奏處分政事之暇時賜召見講讀侍從諸臣從容諏訪辨析經㫖詔下禮部議,尚書夏言覆奏:仰惟皇上尊祖敬宗右文重道邇者恭建皇史宬尊藏累朝寶訓實錄并 列聖御製文集四書五經性理等書及修輯歷代全史誠帝王希世之曠典萬世不刋之事業也今本官具奏前因具見仰贊聖謨廣敷文治之意合候命下移文翰林院查祕閣所貯經籍有無缺遺不備之書備開書目行本部通行兩京及天下撫按衙門轉行提學官員用心搜訪凡〈藝文志〉所載歷代遺書及本朝名臣碩儒所著述文集凡有補于世教足成一家之言者一體收採藏貯及奏請召見侍從諸臣亦是仰承皇上緝熙聖學延見講官以備顧問之意,尋得㫖書籍充棟學者不用心亦徒示虚名耳苟能以經書躬行實踐為治有餘裕矣此心不養以正召見亦虛應也。都罷。是時上漸廢朝講矣而請不時召見文學之臣為忤㫖故并求遺書亦報罷然不遣博雅專使而徒行提學官員眞虚應耳夫以我明之盛崇儒右文超軼前代而購書之詔希闊無聞東閣之藏蕩祈殆盡將使萬世之下有遺議焉恐不可以為迂闊不切事情之務而忽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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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酒問奇字今人常用之然《漢書》第言劉棻從揚雄學作竒字而雄素貧嗜酒人希至其門時有好事者載酒肴從游學則載酒學奇字盖二事爾今人又以字之新僻者為奇字至以名齋名書皆繆也此所謂奇字乃大篆耳王莽居攝使大司空甄豐等校文書之部自以為應制作頗攺定古文時有六書一曰古文孔子壁中書也二曰奇字卽古文而異者也三曰篆書卽小篆秦始皇帝使下杜人程邈所作也四曰佐書卽秦隸書五曰繆篆所以摹印也六曰鳥蟲書所以書幡信也蕭子良云籀書卽大篆新臣甄豐謂之奇字史籀増古文為之故與古文異也今乃以隸書之異者而冒其名皆不讀書之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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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書謂鄭重殷勤也而《漢書·王莽傳》非皇天所以鄭重錫符命之意《注》云:鄭重猶云頻煩也頻煩正見殷勤之意然二釋不妨别用故顏氏家訓云吾亦不能鄭重聊舉近世切要以啓寤汝耳此正用頻煩義不然謂之吾亦不能殷勤可乎沈存中《筆談》載石曼卿事云他日試使人通鄭重則閉門不納亦無應門者正取殷勤義不然謂之使人通頻煩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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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音之鶻突卽南音之糊塗而南人兩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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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大癡題張子政所畫山水云山水之作昉自漢唐古筆遺墨不復多見米南宮評品獨稱董北苑山水無半點李成范寬俗氣一片江南景也厥後僧巨然陸道士皆宗其法陸筆罕見然筆往往有之亦有逼於董者其有學於然者曰:江貫道用墨輕淡匀潔林木樹葉排列珠琲宋人亦珍之視然則大有徑庭矣作山水者必以董為師法如吟詩之學杜也大元聖世區域之大前古無儔高公遠追北苑其用意高古用墨沉着天眞自然特立雖置之巨陸之右亦何忝焉松雪文敏公生於宋末而學問之道凡經史子集古樂府音律天文、地理百家之藴無不詣其深妙亦豈特書畵而巳以其翰墨入神揜其實學耳愚生多幸獲侍杖屨於松雪齋中動經歲月目擊揮灑耳聆議論至於丹書染翰之理莫不提獎而訓誨之何可忘也惟其頑懶荒惰日以滑稽从事深有負於公耳數十年來見張子政其先世宣勞王室拓開饟漕於鯨波之間為一代偉事古昔河渠貨殖書傳之所未載者而子孫乃能從事此道雖房山松雪九京可作亦將喜而進之矣僕老垂死誠有愧而畏焉者至正五年六月廿又七日後學黃望時年七十又七觀此則子政乃張瑄之子孫也子政名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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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長公〈赤壁賦〉末云:唯江上之淸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成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而吾與子之所共食余平生四見長公手書眞蹟皆作食而俗刻妄改為適可恨也食字之義世罘解者王弇洲公以張蒼傳食酒數石不亂釋之亦非是按內典言一切有情皆依食住其釋食字云能生喜樂増益身心故増一阿含經云:眼以眼為食耳以聲為食鼻以香為食舌以味為食身以細膩為食意以法為食涅槃以無放逸為食然則耳遇之而成聲目遇之而成色正是食義耳細味之乃知其用字之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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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弇洲先生文章氣節風流皆當代大家其惓惓汲引後進有海岳不讓涓埃之意自當於古人中求之然世人每比之蘇長公則余竊不謂然無論其它卽讀其文章弇洲尚微有紗帽山人氣長公雖鑾坡玉堂貴人自是從十洲三島謫來者何可同日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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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中不得趣者便為文字縛伸紙濡毫何異桎梏得趣者哀憤侘傺皆於文字中銷之而况志滿情流手舞足蹈者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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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外錄錄孫武子行軍篇甚訝其不倫後綴歐陽示叔〈醉翁亭記〉以為記之也字章法出于此也何意眉公棄儒冠二十年尚脫頭巾氣不盡古人弄筆偶爾興到自然成文不容安排豈關倣傚王右軍筆陳圖帖謂凝神靜思預想字形大小偃仰平直振動令筋脈相連意在筆前然後作字吾以為必非右軍之言若未作字先有字形則是死字豈能造神妙邪世傳右軍醉後以退殘筆寫蘭亭叙旦起更寫皆不如故盡廢之獨存初本雖未必實然的有此理吁此可為得趣者道也夫作字不得趣書傭胥史也作文不得趣三家村學究下初綴對學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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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卽樂府也古樂府音節至唐而變矣。故唐人不為古樂府而以近體為樂府是眞樂府也後人析樂府與詩而二之非也然取可歌者而為樂府不可歌者而為詩猶未為大失也初盛唐近體詩皆可歌者皆謂之詩後人擬古樂府皆不可歌者而謂之樂府則非之非者也近代二三名家句橅字擬甚至全篇僅易數字自以為古樂府遂厭薄唐人而不知唐人所不屑者也可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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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于鱗曰:唐無五言古詩而有其古詩陳子昻以其古詩為古詩弗取也余不謂然漢魏高古而變化易窮六朝綺麗而情事不鬯若夫窮工極態抉奧發扃極胸臆之所欲言道前人之所未道則唐古詩又何讓焉余為此論久矣顧不善詩而談詩又違俗如此將為人所唾罵,又誰信之今見于穀峰先生自敘其五言古詩與余意合而後敢出之敘曰余為五言古風好學魏晋非其質也夫魏晉之於五言豈非神化學之則迂矣何者意象空洞樸而不敢琱軌塗整嚴制而不敢騁少則難變多則易窮古所謂鸚鵡語不過數聲耳原本性靈極命物態洪纖明滅畢究精藴唐果無五言古哉余既知其解矣而不能舍魏晉者取其可以藏拙且適所便非能遂似之也嗚呼!!先生業巳為魏晉而不為唐矣然猶成推唐如此若其不能為者而自以學魏晉經藏拙此豈特識鑒之高而巳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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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四日燈下獨坐偶閱袁中郎錦帆集其論詩云物眞則貴眞則我面不能同君面而况古人之面貌乎唐自有詩也不必選體也初盛中晚自有詩也不必初盛也李杜王岑錢劉下逮元白盧鄭各自有詩也不必李杜也趙宋亦然陳歐蘇黃諸人有一字襲唐者乎又有一字相襲者乎。至其不能為唐殆是氣運使然猶唐之不能為選選之不能為漢魏耳今之君子乃欲概天下而唐之又且以不唐病宋夫旣以不唐病宋矣何不以不選病唐不漢魏病選不三百篇病漢不結繩鳥跡病三百篇耶讀未終篇不覺擊節曰快哉論也此論出而世之稱詩者皆當頳面咋舌退矣雖然猶未盡也夫詩樂章也歌之而比於八音以成節奏者也三百篇之歌失而後有漢魏漢魏之歌失而後有選選之歌失而後有唐唐之歌失而後有小詞則宋之小詞宋之眞詩也小詞之歌失而後有曲則元之曲元之真詩也若夫宋元之詩吾不謂之詩矣非為其不唐也為其不可歌也不可歌矣又烏取夫五七言而韻之也哉吾固無詩才然其絕不為詩未必為無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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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姚管忘其名。嘉靖初登進士第授刑部主事政官言貴里陽明先生初任提葬時獵史白第豬訝而問之則以囚飯餘灑飼不覺肥而屠之售其肉以充本署公用笼坐歎以囚應死之人而不絕其養此國家之仁乃籍其贏餘以自潤此豈人所為乎立白之《尚書》散其肉於諸囚禁勿復畜管後奉差歸謁陽明因言先生勲業在宇宙無論巳而初仕時如此舉措尚為人所稱慕語未卒先生面發赤曰此吾少年不知好惡欺天罔人之事賢輩當以為戒乃稱說之耶耿恭簡公𠹉舉以為言曰此舉何以為欺天罔人想其未當處在白尚書一節近於形人之短耳余謂此在一𫝹隱微處自勘自知不在形迹間也陽明先生甞自言少年初入仕途幾墮落鄉愿坑阱旣更患難乃為狂狷晚年始庶幾中行耳提牢之日正其為鄉愿時乎余觀世之賢人君子黙默墮此境者不少矣學之貴講全在此處不然吾不知其所講何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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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曆丙午冬日余過鷲峰寺訪汪仲嘉仲嘉田午餐高原昱法師、王太古吳翁晉皆在焉仲嘉謂余曰公知王節齋所以死乎余曰不知也仲嘉曰節齋為四川參政時得心腹痛疾醫療之百方不衰日以益甚聞峨眉有道者善醫然不可致也節齋親至山屏輿從徒步至其寓處以示虔道者望見卽驚曰:病深矣既展拜相讓坐定問公於服餌有生用血氣之物焙製未徹者乎曰有之常服補陰丸數十年矣中用龜甲酒炙而入之曰是矣宜陬歸屈其指曰:猶可將及家也節齋遽投微歸至吳聞輒大下赤色小龜無數是夕卒于舟中余諗於衆曰公等知其說乎夫貪戀軀殻者萬物皆然而龜為甚故最壽而難死昔有支牀足三十年無恙者愚癡之效也道家顧以為善導引而欲効之不亦謬乎先王知之故用之以卜謂其有識神在焉古人用之入藥必取自死朽敗者防其得人生氣則復活也活則以人之氣血脂膜為糧竭卽及五藏六府而死矣《本草》稱龜甲所主大率破癥瘕巳瘧痔陰蝕漏下赤白不言補心腎自丹溪有補陰之說而後世煎膠製丸服之無纖毫之益且有害若是可不戒乎既歸而識之冊以告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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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市中唯麝臍易雜而多僞塵史言宜寘諸懷中以氣温之久而視之手指按之柔輭者眞也堅實者僞也歙人黃聖期為余言𡮢見有鬻麝臍人華服浪游多費,因規之曰:君之所業勢在不豐何過侈若是其人曰:世之業藥得子錢多無如某者問其母錢曰以銀二銖易麝一銖問其賣之直曰亦以銀二銖售麝一銖然則何謂子錢耶曰吾以它物雜之而其香同其色又同雖老於藥市者不能辨也然則子何以辨之其人恡不肯言固問之因密語曰:齋房之內悉一氣凝結原無滓質第口噙良久泯化無迹者眞也有滓質不化者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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疥有五德不上面仁也喜傳於人義也令人叉手揩擦禮也生骨節罅間智也痒必以時信也貓亦有五德不捕鼠仁也足跡徧鄰家義也同客飲饌禮也藏有羞幽顯處必得之智也寒輒煨竈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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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實𢊊先生為吾邑令時余外舅于見素公入縣過主簿門有隸坐門閾不為起公怒使從人批其頰主簿泣訴于先生先生笑解之曰金壇人批金壇人於吾輩何預而為之動心乎夫隸賤役也而鄉士大夫之至於吾室者賔也吾役慢吾賔吾亦有咎焉不自引責而八是尤何哉主簿慚謝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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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丙子劉襄毅公知金壇縣事始修縣志時先大父中憲府君實受聘主之書成王文成公為之序謹嚴詳核時稱良史且六十年而未有續之者庠生虞天與年七十餘以所更歷私有撰述而文詞猥俚不足步武前躅且氷炭交懷不能無曲筆人弗之善也會劉實𢊊先生知縣事,欲増損前志虞以所撰進先生略就而增損之遂付之梓一邑盡譁先恭簡尤不喜晚年因重修郡志命堂續丙子之遺因循未果友人劉幼安聞之以為取怨招謗貽書止余遂決意不為今又八年所矣索居無事汎覽群籍遇有邑事輒手錄之兼之追憶舊聞感慨新事心閒手健時時弄筆窗下久而成帙名曰:鄕曲記似無與於邑乗而將來續邑乗者固不可以不考也至於士風淳漓民生利病尤三致意焉倘讀之而有竦然動𫝹者乎亦不無少補於一方雖怨謗何恤哉萬曆甲辰秋七月𫝹日𫝹西居士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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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軒筆錄》云夏英公竦以父殁王事得三班差使然自少好讀書攻為詩一日攜所業伺宰相李文靖沆退朝拜於馬首而獻之文靖讀其句有山勢蜂𦝫斷溪流燕尾分之句深愛之終卷皆佳句翼日袖詩呈眞宗及敘死事之後乞與換文資遂攺潤州金壇主簿今邑栗主簿中無英公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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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壇俗故淳樸鄕民有白首不識官府者自隆慶庚午海忠介公開府江南頒條約有但知國法不知閣老尚書等語時邑有一二士夫稍不循禮邑令西蜀王侯儼欲摧抑之意稍露於是一邑關然凡一錢交易無不形之訟牒不問歲月久近服屬親疎孫訟祖業弟陳兄財以國凌軍以奴叛主比屋皆然南畆之夫盡釋耒鉏以告訐為事城市闐溢食肆至不能給而邑之風俗始大壞矣忠介亦聞而惡之出榜嚴禁始為衰止厥後所謂一二士夫者卒因郡守河南王公惟善來重懲向時告者盡復故所失盖王侯欲損富以利貧意非不善而不知以害之之道利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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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庚午喧競時余伯父懿齋公為訟者齧傷其鼻訴之王侯侯詰之訟者曰:彼自齧之非關吾事左右無不失笑侯黙然叱出盖以不畏強禦為名高而不自知庭侮於奸民其傷體殆有甚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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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大夫非甚不肖孰肯縱下人魚肉鄕里卽有一二武斷者終與閭閻不親其患苦有數矣惟鄕民之桀黠者為閭閻患苦最甚平時與士大夫關通錢財因而有隙遇有司不右此輩時猶或歛手遜避若窺探上官有抑彊扶弱之心輒以勢宦欺凌興訟動必得志因而立懂於鄉曰鄉官如某某吾猶折其角何有若䑕輩於是細民俛首懾伏惟其所吞噬而莫敢誰何,吾於吾邑見之屢矣,安在其為抑彊扶弱哉盖鄉農柔懦者目不識官府口不能道辭寧受人欺奪至死不敢抗卽以事連逮至公庭又往往以木訥受屈抑無辜而抵罪何嘗受涓滴之潤於不畏強禦之有司耶不虐無告堯舜猶難之今之有司長刁風而庇奸民自以為不虐無告而不知其所謂不虐者正有告者也如保赤子心誠求之𨿽不中不逺矣欲眞不虐者正賴以至誠從事爾誠之至也豚魚為孚金石為開而况靈人乎卽有不肖士夫暴橫豪民且將革心向化又何必僇及妻孥擾及雞豚為伍伯增聲價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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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報謁邑僚因談及船事邑僚曰本邑額派修舩十六上官每賤其估以屬佐貳首領船成而舩中所用之物畢具焉其費視所估或數倍甚且十百輒取諸邑僚私財耳余不覺拊膺曰:上官如此而欲小官之廉豈可得哉小官不廉而欲小民得其所豈可得哉且邑佐貳首領之財必取諸詞訟則有錢者伸無錢者屈豈暇問曲直耶柰之何徒摧抑一二失意士夫以為惠小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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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僚如縣丞石鏘主簿周仕典史馬鎭安皆以廉能為邑人所稱頌石周皆以不謹罷而馬遷遠方巡檢貧不能赴官嗚呼!!上官激揚如此欲望政善民安豈可得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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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令武林梁公嘗謂人云天下鄉官欺小民惟金壇小民欺鄕官或問何故公曰:金壇士大夫賢者斤斤自守而不肖者相娟嫉因親為仇逺交而近攻無唇齒之顧而小民反有狐兎之悲寡不敵衆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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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壇士大夫遇有義舉不肯併力一心往往甲可而乙否此倡而彼不和𨿽有一二慷慨仗義者亦往往以寡援無助而中罷其來似巳久矣故謂金壇人為烏龜頭言其觸事卽縮也邑之詈人極穢者曰:烏龜故惡之而為之解曰張文簡公五冠賢關之試故名之曰:五魁頭嗚呼!!居其實欲辭其名得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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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壇子鵞自宋巳著載于郡乘然皆有力之家欲饗大賓則偶一為之其飼也有法其肥也有時過期則復瘠矣至於供應上官則往往用常鵝盖難乎猝致故也癸巳以後有御史行縣縣求肥鵝為饌以鄕紳之饗巳者為準行户迫於鞭朴而求援於余余辭焉御史訪余亟稱金壇富庶予力言其不然而御史弗信也巳而丹徒因糧重欲加派丹陽金壇言于御史御史曰丹陽吾不知若金壇之富庶誠宜加也嗚呼!!鵝之為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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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君食自京師歸述舊令尹許少薇公之言以為金壇士夫遠交而近攻自相殘賊不避骨肉為風俗之最惡者河南鄉情至厚而固始頗有金壇之風然亦出子鵝豈鵝能為祟耶然余家自祖父以來不知飼鵝饗賔類用常鵝耳至余奉不蔓之戒市無可買則有時不設鵝雖客疑其慢巳而不之恤而竟不免乎同類之攻安在其為鵝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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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壇新令尹至鄕士夫郊迎起於萬曆間然亦以義起不為過也令尹上計還士庶逺迎有過江者則起於十年間近則幾至傾邑出矣後此士夫亦必隨風而靡恐父母公以為驕蹇不得不爾故也昔楊晝以釣道語宓子賤曰投綸錯餌迎而吸之者陽橋也其為魚也薄而不美若存若亡若食不食者魴也其為魚也腴而多味宓子賤曰善於是未至單父冠盖迎之者交接於道子賤曰驅之驅之夫楊書之所謂陽橋者至矣今之士大夫妄意令非子賤而以陽橋自處是慢令之尤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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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士大夫閉户讀書不事干謁宜為郡邑長吏所重而多以落落見踈忽有非望之訟在公庭則藉手摧抑之如此者多矣然其為人可知也吾邑張虛菴先生棄雲南守歸山日唯讀書賦詩課花鳥不入城市㑹有中子之訟守意叵測先生不得巳拉先恭簡與偕至郡庭迄於屈膝而後為之少降顏色焉至今仲子尚不得牽復而先生亦未與於里社之祀嗚呼!!是時為守者賢守也而猶若此㝵不為世道人心長太息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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廵按御史何公行縣畢訪余問曰:貴邑之南有雄鎭為通杭湖徑道者乎余曰有之其地名糊溪然非雄鎮也明公之問其有為乎何公曰有投牒稅監言商舶多避滸墅稅而由此者欲增設抽稅官爾余曰縣之自北而南淺狹不通巨舟故商舶不得至焉惟湖人之耀穀者往來於此巡檢司時取錙銖以自潤然恒饑欲死設有商舶而何以至是巳而別去後杳不聞行勘盖何公納芻蕘之言而寢之也至今邑人不知德焉嗚呼!!賢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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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壇地僻非商賈所集旣無末可逐而小民又安故常拙于謀生第賴南畝所入耳富家亦唯租入是藉故田多者為上户然至萬畝者少矣往往屑麰麥為稀漿以充腹而高大其屋廬以侈觀故吳人嘲之曰啜薄粥起大屋然因屋之大也遂浪得富庶之名而吏部第天下郡縣繁簡亦註曰地僻民饒地則誠僻矣民果饒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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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壇額設民壯二百名專為捕盜守城之用而今皆不然率市猾惰農充之以勾攝公事為業憑恃城社妄作寒暑為閭閻之害不可勝言近年城中典肆兩遭劫掠白龍蕩之剽奪殆無虚夕數壯夫之力可以縛之而無敢誰何者不知歲糜數千金養此輩何用與其竭民脂膏有害而無利曷若一切罷去以少紓吾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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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攝公事萬萬不可用公人盖其所至之地雞犬不寧無論巳而需求稍不遂意輒以拒捕為名為膚受之愬以激上官之怒其昏懦者至于惟其言是聽則是曲直之斷全在此輩掌握而欲刑清訟簡事得其理民得其所豈可得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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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與捕盜者州里惡人之可備憲訪與窩訪者皆密交也水火貓䑕合為一家而欲盜息奸戢得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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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松常鎮兵備道所轄地廣而事繁每直指使者行縣則郊迎陪謁廟慮因閱操縣縣皆然故為此官者每疲於奔走余在翰林時言於政府謂不若以糧儲水利歸併兵備而分而兩之政府以為然㑹言官有建白者遂有常鎭道之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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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恭簡以鴻臚卿家居時每張蓋入縣縣令頗不懌姜鳳阿先生亦以為入縣不宜張蓋也余質之先公先公曰:鄕士夫謁父母官不張葢禮也父母官報謁而因去蓋以報之亦禮也此鳳阿之所執也今吾邑不然鄕士夫去葢以謁令令則張蓋以報謁是明以令驕士大夫,而士大夫去,蓋自如,則為諂而巳矣。吾惡夫士君子而以諂事令也故寧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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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壇自建縣以來無以善書名世者《書史㑹要》稱戴幼公善書筆畫踈瘦婉麗勁疾不在唐諸子下然不能以書名世者盖以才學著父世少見其書宜其不為人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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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有王翼字元徵號華陽生金壇人有所篆四書行於世見《書史㑹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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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曆甲辰九月七日未申間地震有聲如兩舟相觸者十一月九日復然月杪丑寅間復然。
URN: ctp:ws48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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