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欽定四庫全書 |
2 | 續資治通鑑長編卷一百二十三 |
3 | 宋 李燾 撰。 |
4 | 仁宗 |
5 | 寳元二年春正月丁酉,陜西都轉運使張存,請留川峽等路上供銀絹於永興軍、鳯翔府,以備邊費,從之。 度支員外郎張昪為六宅使、涇原秦鳯路安撫都監。昪,韓城人,夏竦薦其才可任也。 |
6 | 戌戌,遣內殿崇班吕清按視河東縁邊州軍兵甲城壘。壬寅,詔陜西秦鳯、鄜延、涇原等州、鎮戎軍及河北鎮瀛莫雄覇等州通判,自今並令審官院選差人。丙午,以殿前都虞候、邕州觀察使、環慶路副都部署劉平兼鄜延、環慶路安撫副使。 先是,三司軍將耿從古告進士髙肅私藏六壬玉鈐事,下開封府治,開封府言肅所藏六壬玉鈐,首尾不具,罪當末減,上慮愚民或多抵冐,因召司天監定合禁書名掲示之,復詔學士院詳定,請除孫子、吳子厯代史天文律厯五行志并通典所引諸家兵法外,餘悉為禁書,奏可。 |
7 | 戊申,侍御史知雜事叚少連言:三班院、皇城司、羣牧司、三司衙司等處,比多額外增員,或許令再任,此皆起於權要僥倖之人,請檢用真宗朝逐司所置定員,悉罷所增置者」。詔所增員,候嵗滿,更無差人。 |
8 | 己酉,河陽言彰信節度使、同平章事王隨卒,贈中書令,謚章惠,後改文惠。始,隨參知政事,請與同列日獻前代名臣規諫一事,以廣聞聽,議者謂非輔弼之職,其事遂寢。及居相位,多屬疾,益無所建明,外若方嚴,而治失於寛。晚更卞急,朝士有以身事至政事堂,自言者輙嫚罵。性喜佛,慕唐裴休為人,然風迹弗逮也。辛亥,廣南西路鈐轄司言安化州蠻平。 初,元昊遣使稱偽官,抵延州,郭勸、李渭留其使,具奏元昊雖僭中國名號,然閱其表函,尚稱臣可漸以禮屈,願與大臣熟議,詔許使者赴京師,勸等令韓周與俱,使者及東華門始去朝服,朝廷發函,讀其表曰:「臣祖宗本後魏帝赫連之舊國,拓䟦之遺業也,逺祖思恭,當唐季率兵拯難,受封賜姓,臣祖繼遷,大舉義旗,悉降諸部,収臨河五鎮下,縁境七州,父徳明,嗣奉世基,勉從朝命。而臣偶以狂斐,制小蕃文字,改大漢衣冠,革樂之五音為一音,裁禮之九拜,為三拜,衣冠既就,文字既行,禮樂既張,器用既備,吐蕃、逹靼、張掖、交河,莫不服從,軍民屢請願建邦家,是以受册即皇帝位。伏望陛下許以西郊之地為南面之君,謹遣努舍額濟尼斯們、鄂普凌濟威伽崖宻奉表詣闕以聞。甲寅,知延州、工部郎中、天章閣待制郭勸,落職,知齊州。鄜延鈐轄、兼知鄜州、四方館使、惠州刺史李渭,降授尚食使、知汝州,坐不察虜情也。朝廷雖知元昊决反,然猶善遇,其使者將行,不肯受詔及賜物,樞宻院議數日不决,王徳用、陳執中欲斬之,盛度、張觀不可,卒遣之,但卻其獻物,周復送至境上,徳用請自將以討元昊,不許。初議誅元昊使者,參知政事程琳以謂古者兵交,使在其間,宜善遣之,以示大體,其後使者益驕,大臣以為患,或議因使者入傳舍,壓壞垣,令死其下,琳曰:「始不誅,以罪有在也,今既驕,可暴其罪而誅之,以明國法,又何患耶?」 |
9 | 乙夘,以崇儀使趙嘉進子可宗為三班借職。嘉進,宣祖從子也。 |
10 | 己未,審官院言:「舊制,京朝官到院日,各指定所入三路,自景祐四年十二月詔,始不拘路分,而率任意擇地,其闕官處,擬奏不行。今請復令指定三路,如經三問闕,不就,並從本院據合入逺近定差,若丁憂服闋,并自不搬家地分替者,更許一問」。從之。 |
11 | 二月壬戌朔,太常丞詹庠上所著《君臣龜鑑》六十巻,降勅奬諭。 |
12 | 癸亥,命右諫議大夫任中師同定放天下欠負。 吏部流內銓言:「舊制選人並以有無職田注官,而州縣所上頃畆多不實,今以諸路物價貴賤,定為三等:京東西、湖北、淮南、兩浙、河南幕職、令録,以嵗収百五十石,判、司、主簿、尉百石。陜西、河東、荊湖、福建、廣南幕職、令録以二百石,判、司、主簿、尉以百五十石益、梓、利、夔路幕職、令録,以百石、判、司、主簿、尉五十石,並為有職田。計諸路凡得六百八十餘處,其有職田處,即不許連任」。從之。甲子,中書言:「翰林醫官院,醫官使二人、直院七人,尚藥奉御七人、醫官三十人、醫學四十人、祗候醫人十三人,其員猥多,今定使、副各二員,直院四員,尚藥奉御六員,其額外將來毋得補人」。從之。 |
13 | 戊辰,兵部員外郎、知制誥謝絳知鄧州,絳請之也,距州百二十里,有羙陽堰,引湍水溉公田,水來逺而少,利不及民濵堰築薪土為防,俗謂之墩者,大小又數十嵗數壞,輙調民增築,姦人蓄薪茭,以時其急,往往盜决堰,故百姓苦之。絳按召信臣六門堰故迹,距城三里,壅水注鉗廬陂,溉田至三萬頃,請復修之,可罷州人嵗役,以水與民,未就而卒。 |
14 | 己巳,改新知齊州郭勸知淄州。時侍御史言范諷貶官居齊州,而勸嘗為諷所薦,故改命之。 |
15 | 庚午,司天監主簿元軫言:「三式者,隂陽家所重,而學者絶稀,請加其俸秩,以招来之」。上謂宰臣張士遜曰:「隂陽家使人拘忌,又多詭怪迂誕之說,豈若觀人事之實以應天道也?」且令司天監以軫所言詳定復奏。 許明州立學,仍給田五頃。 |
16 | 癸酉,慶州言柔逺寨蕃部廵檢珪威招誘白豹寨都指揮使裴永昌,以族內附,詔補永昌三班借職,本族廵檢戶部判官郭稹言:「近日上封論列邊事者甚衆,乞差近臣㸔詳有可采者,委中書、樞密院施行」。詔並送翰林學士,就本院㸔詳,毋得漏洩於外。甲戌,知麟州、供備庫使朱觀請築外羅城以䕶井泉,從之。 |
17 | 壬午,詔新除近邊知州軍臣僚,並令乘遞馬赴任,限三月十日已前到,時西邊有警故也。 |
18 | 戊子,廢保安軍𣙜塲。 |
19 | 庚寅,詳定閤門客省、四方舘儀制所上新編儀制十三卷。 |
20 | 三月壬辰朔,罷在京諸司庫務界滿監交官。壬寅,右正言、直集賢院吳育言:「夫朝廷總制天下,必建基立本,以消患於未萌。若政令修,紀綱肅,財用富,恩信洽、賞罰明、士卒精,將帥練,則四夷望風,自無異志。有一未備,則黠虜乘間而生心。方今天下少安,人情玩習,而多務因循,居常有議及政令紀綱、邊防機要,則謂之生事。或有警急,則必至怱遽,而莫知所為。若稍且安靜,又無人敢輙言。且夏州久有人往來中國,熟見朝廷有因循之勢,遂敢內蓄姦謀。若以一時之事,苟且支持,或至爛額救焚,揚湯止沸,覆視前古,厥鑒甚明。伏望陛下從容延對左右大臣,討論闕政,博訪羣議,修節用愛民之經,求訓兵練將之策,則一方小警,不足慮也!」上嘉納之,編修院與三司上歴代天下戶數:前漢千二百二十三萬三千六十二,後漢千六百七萬七千九百六十,魏九十四萬三千四百二十三,晋二百四十五萬九千八百,宋九十萬六千八百七十,後魏三百三十七萬五千三百六十八,北齊三百三萬二千五百二十八,後周三百五十萬,隋八百九十萬七千五百三十六,唐九百六萬九千一百五十四,太祖朝二百五十萬八千九百六十五,太宗朝三百五十七萬四千二百五十七,真宗朝八百六十六萬九千七百七十九,寳元元年一千一十一萬四千二百九十。先是,上御邇英閤,讀真宗皇帝所撰《正說養民篇》,見歴代戶口登耗之數,顧謂侍臣曰:「今天下民籍幾何?」翰林侍讀學士梅詢對曰:「先帝所作,蓋述前代帝王恭儉有節,則户口充羡,賦歛無藝,則版圖衰減,炳然在目,作監後王。自五代之季,生齒彫耗,大祖受命,而太宗、真宗繼聖承祧,休養百姓,今天下戶口之數,蓋倍於前矣」。因詔三司及編修院檢閲以聞,至是上之。 |
21 | 甲辰,西上閤門使、唐州刺史、并代路鈐轄王仲寳言:「比年內屬,蕃部數逃徙外界,蓋懼縁邊博糴配率之苦,請一切蠲除,緩急有警,則可使扞禦邊陲,仍乞詔府州折繼宣常加存撫」。從之。 |
22 | 丙午,吳育又言:「聖人統御之策,中外不同,雖有旃裘之長,向化賔服,終待以外臣之禮,覊縻勿絶而已。或一有背叛,亦來則備禦,去則勿追,蓋異俗殊方,可置度外,不足責也。今元昊若止是鈔掠邊隅,當置而不問,若已見叛狀,必湏先行文告,以詰其由,不足同中國叛臣,即加攻討。大凡兵家之勢,征討者貴在神速,守禦者利在持重,况北敵之性,惟是剽急,因而偽遁,多誤王師,武夫氣銳,輕進貪功,或䧟誘詐之機,今宜明候堅壁清野,以挫剽急之鋒,而徐觀其勢,此廟堂逺筭也。初,元昊反書聞,朝廷即議出兵,羣臣争言小醜,可即誅滅,育獨建議:「元昊雖名藩臣,其尺賦斗租,不入縣官,窮漠之外,服叛不常,宜外置之,示以不足責。且彼已僭輿服,夸示酋豪,勢必不能自削,宜援國初江南故事,稍易其名,可以順撫而收」。奏入,宰相張士遜笑曰:「人言吳正言心風,果然」。於是育復上奏,俱不報。丁未,徙知潤州范仲淹知越州。 |
23 | 戊申,吳育又言:「近年以来,多有造作䜟忌之語,疑似之文,或不顯姓名,暗貼文字,恣行毀謗,以害讎嫌,或宻聞朝廷,自謂忠赤,若真是公直無隱,何不指事明言?若憑虛造作,必藴邪謀,更與隠祕姓名,正使姦人得計,臣恐自今忠良立身,易為傾陷,國家舉事,便欲動揺,惑君害時,無大於此,在古之法,皆殺無赦,雖陛下聰明,必不熒惑,亦不可使聖朝長此風俗」。詔開封府、御史臺覺察以聞。 |
24 | 庚戌,都官員外郎王素為侍御史,中丞孔道輔薦之。素,旦子也。 |
25 | 壬子,右司諌韓𤦺言:「乞自今差國信及接伴使副,委中書、樞宻選擇進名,若有臣僚輙敢陳乞,望賜嚴斷」。從之。癸丑,天章閣侍講賈昌朝、王宗道編排資善堂書籍,其實教授內侍云。 |
26 | 甲寅,詔:「如聞廣州界盜賊羣行至三百餘人,而鈐轄不能廵察,其選使臣為海上廵檢,益發舟師捕擊之」。 嘉勒斯賚遣李博木喇斡等貢方物。 |
27 | 乙夘御崇政殿閱試衛士武技,擢殿前第一班押班副都知王珪為禮賔副使,行門郝質為西頭供奉官,特遷者凡九人。珪,開封人。質,介休人也。 |
28 | 丙辰,許泉州立學,仍給田五頃。 魏國永聖保夀夫人許氏卒,輟視朝三日,追號肅成賢穆夫人,遣官䕶𦵏,上為制服,發哀視奠,其䘮𦵏日,又輟視朝,己而外間傳言復有繼魏國名秩者,六宅使、象州刺史郭承祐乗間以為言,上謂左右曰:「宫中事,中宮主之。至於嬪御,自有品秩,未嘗預事。朕於禁中,每務肅靜,外間未知此爾。然承祐所言,亦當申戒之」。承祐娶華王元偁女,性狡獪,縁東宫恩,又慿藉王邸親,既廢復用,時輙言事,或指切人過失,同列謂之武諫官。 知廬州、兵部郎中、直史館張億,兼提舉廬壽蘄黄光舒濠州、無為軍兵甲廵檢公事。 |
29 | 丁巳,鑄「皇宋通寳錢。國朝錢文皆曰「元寳」,而冠以年號,及改號寳元,文當曰「寳元元寳」,詔學士院議,因請改曰「豐濟元寳」,上特命以「皇宋通寳」為文。 |
30 | 戊午,賜鄜延、環慶、涇原秦鳯麟府等路縁邊軍士緡錢,趙元昊為書及錦銀帶投鄜延境上,以遺金明李士彬,且約以叛,候人得之,諸將皆疑士彬,副都部署夏元亨獨曰:「此行間耳!士彬與羗世仇,若有私約,通贈遺,豈使衆知耶?」乃召士彬與飲,厚撫之,士彬感泣,不數日,果擊賊,取首馘羊馬自効。 詔權停貢舉。 |
31 | 夏四月辛酉朔,新知兖州李廸加資政殿大學士。癸亥,以保順軍節度使、邈川大首領嘉勒斯賚前妻安康郡君李氏為尼,仍賜紫衣,妻太原郡君喬氏為永嘉郡夫人,子轄戩為澄州團練使,黙、戩、覺為順州團練使,各賜襲衣、金帶、器幣及茶,仍毎月別給綵絹各十五匹。時嘉勒斯賚父子猜阻異居,不相統屬,朝廷欲兼撫之,故有是命,然轄戩與黙、戩、覺雖各治一城,別立文法,終不能揔攝諸蕃,但自保爾。 |
32 | 甲子,録階鳯等州都廵檢使、內殿崇班史繼和子文慶為三班奉職,友慶為借職,仍賜其家錢十萬、絹百匹。又録鳯州廵檢、左侍禁祖士龍、子無偏、無頗,並為三班借職,賜其家錢五萬、絹十匹,以繼和、士龍與羣盜格鬬而死也。 賜延州修城役卒緡錢。 |
33 | 乙丑,放宮人二百七人,上因諭宰臣張士遜等曰:「不獨矜其幽閉,亦可省禁掖浮費也。近復有人邀車駕獻䨇生二女子,朕卻而不受」。士遜對曰:「前代帝王,多為女色所惑,今陛下不受其獻,又減放宫嬪,誠盛徳之事也」。然天聖末,士遜亦嘗納女口於宮中,為御史楊偕所彈云。 同州觀察使、秦鳯路都部署曹琮兼本路安撫。 知河南府宋綬言:「府界民間訛言,有冦兵大至,老㓜皆奔走入城郭,又鄉民多為白衣㑹以惑衆,請立賞募告者」。從之,又詔官吏不即捕繫,當重窴其罪。丁夘,環慶鈐轄髙繼嵩言:「今元昊將舉兵冦延安,請令石、隰州發五闗塞捉生兵,夜濟大河,入定仙嶺鐡笳平,設伏掩襲」。從之。 |
34 | 戊辰,命天章閣侍講趙希言、楊安國同編排資善堂書籍。 河北縁邊安撫司,請於縁邊河百萬渦寨下至海口泥姑寨空隙處,增置廵鋪,從之。 |
35 | 辛未,契丹遣彰聖軍節度使耶律九方、政事舍人張渥賀乾元節。 |
36 | 壬申,詔昭州運糧丁夫,為蠻冦殺害者,免其家差徭二年,賦稅一年,傷者免賦税一年。尋録司户參軍皇甫近子望為郊社齋郎,近以督運死於賊故也。辛巳,頴州言戶部侍郎蔡齊卒,贈兵部尚書,謚曰文忠。齊方重,有文采,不妄言,自初仕未嘗至權門,丁謂秉政,欲齊親,已齊終不往,然性謙退,有善未嘗自伐,篤於故舊,少與徐人劉顔善,顔罪廢,齊上其書數十萬言,得復官,顔卒,又以女妻其子庠,龎籍楊偕、劉隨、叚少連,皆齊所薦,後多為名臣。 |
37 | 諫官吳育言資善堂教授內臣,而以編修為名,非盛朝所務也。癸未,詔罷之。 置信安軍通判一員。丙戌,環慶部署劉平請下陕西縁邊都部署司,如遇蕃冦鈔邊,令諸路㑹兵,更為應援,從之。 |
38 | 丁亥,詔河東、陜西募民入粟實邊。 |
39 | 戊子,增賜麟州飛騎指揮皮裘錢一千,以其善捍邊也。己丑,詔御史臺編排勲臣少卿監及正刺史以上子孫。五月辛夘朔,詔:「如聞諸州軍命官犯罪,而長吏所不說者,或傅之深文,自今獄具,更申轉運、提㸃刑獄司,差官理問以聞」。 |
40 | 癸巳,詔翰林學士至知雜御史、節度使至諸司使,各舉京朝官及殿直以上有方略材勇、通知邊事者各二人。甲午,太常博士、集賢校理李丕諒為尚食副使。丕諒家本秦人,習知西鄙事,右司諫韓𤦺薦其材而特換之,丕諒非所樂也。尋引疾,自陳復舊官職。 增永興軍、延州通判各一員。 |
41 | 丙申,羣牧司請下秦州增價市馬,從之,己亥,詔皇族之家及諸命婦、女冠尼等,非朝元節,南郊進奉,并毎嵗孟冬朔,毋得入內,其親王夫人、長主即勿拘。先是,外戚䟽逺,多縁嵗時入禁中,有所干謁,言者請一切禁絶之,故降是詔。 右司諫韓𤦺嘗言:「國家祖宗以来,躬决萬務,凡於賞罰任使,必與兩制大臣於外朝公議,或有內中批㫖,皆是出於宸𠂻,只自章獻明肅太后垂簾之日,遂有奔競之軰,貨賂公行,假託皇親,因縁女謁,或於內中下表,或只口為奏求,是致僥倖日滋,賞罰倒置,法律不能懲有罪,爵祿無以勸立功,唐之斜封,今之內降,蠧壞綱紀,為害至深,陛下聖徳日新,勵精為治,惟此久弊,沿而未除,臣愚竊謂固非陛下聖意,聽其妄請,付外之後,自有攸司執奏而止,其如中㫖或至再三,不能一一論正,臣欲乞特降詔諭,今後除諸宮宅皇族有己分事,方許於內中奏陳,自餘戚里之家及文武臣僚,或有奏請事件,並於閤門及合屬去處進狀,更不許於內中批㫖。如輙敢因縁請託,及自於內中陳乞特批指揮,即望降出姓名,并為求奏人,並送有司勘劾,重行貶責,犯者斷在必行,如此則聖政無私,朝規有敘矣」。癸夘司封員外郎、直集賢院、兼天章閣侍讀賈昌朝上書曰:「今西夏僣狂,出師命將,以遺朝廷之憂,臣竊謂此固不足慮,而國家用度數廣,儲蓄不厚,民力頗困,是則可憂,自天聖以來,屢詔有司節省用度,以至於今,未聞有所施行。古者四方無事,則修政令,務稼穡,倉廩有積榖,府庫有羡財,節用愛人,以戒不虞,卒有水旱冦攘之至,而無所憂。自三代而下,稱王業盛者,惟漢耳,文、景以恭儉,故風俗厚,財用足,至於武帝,務勤征伐,始算緡錢、𣙜酤,以助軍旅之給,而天下蕭然矣。至昭帝議鹽鐡,罷𣙜酤,省徭役,篤耕種,凡侵蠧民利者,一切寛貸,時賜租賦,使民得以足衣食,內則省宰夫,減樂工,希文景之風,以厚儲蓄,數百年間,四夷咸服,百姓不厭漢徳者,無他道也,節用愛人,敦本抑末之所致也。宋受命八十載,可謂治平矣,然節愛之術有所未至,邊陲雖寕而兵備不省,徭役雖簡而農務不篤,外厚幣聘而內豐廪假,自餘虛用冗費,難以悉數,天下諸道,若京之東西,財可自足,陜右河朔,嵗須供饋,所仰者淮南、江東數十郡耳,故田稅不足,重以𣙜禁,凡山澤市井之利,靡有厚薄,悉入於公上,而民不得售,加以不耕不織,㳺惰之俗,蠶食為害,都人士女,燕安太平,忘衣食艱難之患,習尚奢侈,重傷民力,農所以困,國之儲蓄,所以不厚者,職此之由,夫國財民力,靡於無用之日,故當其有用,不得不憂。臣嘗治畿邑,有禁兵三千,而留萬户,賦輸僅能足,其三年賞給,仍出自內府,況他郡邑,兵不啻此。推是,可以知天下虛實矣!臣又嘗掌京廩,計江淮嵗運糧六百餘萬,以一嵗之入,僅能充朝廷之用,三分二在軍旅,一在冗食,先所蓄聚不盈數載,天下太平已久,而財不藏於國,又不在於民,儻有水旱頻仍之災,軍戎調度之急,計將安出哉?願陛下鑒已往之失,察當今之務,取景徳已來,迄於景祐,凡百用度,靡有巨細,校其所入所出之數,約以祖宗舊制,其不急皆省罷之」。詔樞宻直學士、工部侍郎李若谷、右諫議大夫任中師、右司諫直集賢院韓琦,與三司詳所奏,定奪減省以聞。 |
42 | 甲辰,詔:「非出節臣僚及正觀察使已上,毋得自宣徳門至天漢橋御路行馬,若從駕及宗室、內庭諸宮院車駕勿拘。時著作左郎王師旦行馬御路,上既被劾,而刑部因言舊條止許近上臣僚行馬,而無指定官品,故下御史臺、太常禮院詳定,而降是詔。 |
43 | 丙午,刑部員外郎、天章閣待制龎籍為陜西體量安撫使,西上閤門使王克基副之。度支副使、兵部員外郎叚少連為河東體量安撫使,西染院副使、兼閤門通事舍人符惟忠副之,仍令所至燕犒將校及蕃部首領。 徙環慶鈐轄髙繼嵩為涇原鈐轄。 |
44 | 己酉,御崇政殿録繫囚,雜犯死罪以下遞降二等,杖以下釋之。 |
45 | 宣徽南院使、定國節度使、知樞宻院事王徳用,狀貎雄毅面黑,而頸以下白晳,人皆異之,其居第在泰寕坊直宮城北隅,開封府推官蘇紳嘗疏徳用宅枕朝崗貎類藝祖,帝匿其疏不下,御史中丞孔道輔繼言之,語與紳同,且謂徳用得士心,不宜久典機宻,壬子,罷為武寕節度使,赴本鎮,徳用尋以居第獻,詔𨽻芳林園,給其直。 鎮海節度使夏守贇知樞宻院事,班陳執中上、李若谷下。守贇時為真定府路都部署,召用之,既入見,帝問西事,守贇言:「平時小寨屯兵馬不及千餘,苐可禦草冦耳。若賊兵盛至,固守不暇,安能出鬬耶?宜并小寨兵馬,共扼衝要,伺便邀擊,可以成功」。帝深然之。 韓琦言:「今欲減省浮費,莫如自宮掖始,請令三司取入內內侍省并禦藥院、內東門司先朝及今來賜予支費之目,比附酌中,皆從減省,無名者一切罷之」。詔禁中支費,只令入內內侍省、御藥院、內東門司同相度減省,報詳定所,其臣僚賜予,即許㑹問入內內侍省等處施行。琦又言:「景徳至景祐,文書,有司必不備具,若俟取索齊集,始議裁減,徒成淹久,但考今日調度,實為浮費者,即可蠲省,如故將相戚里及權近之家,多占六軍,耗蠧縣官衣糧,有妨征役,在京者不啻數千人,若此類,何必待景徳、景祐文書較耶?」詔從之。 |
46 | 癸丑,罷羣牧制置使,尋復之。 |
47 | 乙夘御藥院言:今減定本院并內中看經道塲大㑹錢絹,計萬四千貫。 |
48 | 六月壬戌,詔曰:「比命近臣議省浮費,自乗輿服御及宫掖所須,宜如前詔,務從簡約,若吏兵祿賜,毋得輙行裁減」。時論者或從損吏兵俸賜,帝曰:「祿廩皆有定制,毋遽更變,以揺人心,宜申諭之」。故降是詔。 |
49 | 癸亥,詔宗室遙郡并大將軍以上遇朔望,令其長一人入內參起居。 |
50 | 丙寅,左侍禁魯經為閤門祗候,經使嘉勒斯賚還,特擢之。先是,遣經持詔諭嘉勒斯,賚使擊元昊以披其勢,賜帛二萬匹,斯賚奉詔出兵四萬五千,嚮西凉、西凉有備,斯賚知不可攻,捕殺遊邏數十人,亟還聲言圖再舉,然卒不能也。初議重賄斯賚,使擊元昊,因以其地與之,參知政事程琳曰:「使嘉勒氏得地,是復生一元昊,不若用間,使二羗勢不合,即中國之利也」。 |
51 | 丁夘,天章閣侍講賈昌朝、直史舘宋祁同修纂禮書。戊辰,詔朝官嘗犯贓而乞致仕者,自今止與轉官,更不推恩子孫。 |
52 | 己巳,御崇政殿閱諸軍轉員,凡三日。 |
53 | 庚午,上封者言:「審官院闕有限,而奏舉選人日益多,或至四考五考改京官者。請自今復六考以上,方許磨勘,嘗犯私罪者加一等」。從之。 |
54 | 辛未,殿前都虞候、榮州防禦使石元孫為鄜延路副都署。 |
55 | 壬申,左千牛衛將軍宗實為右千牛衛大將軍,始自宮中出還第,時年八嵗。癸酉,詔:應武舉授班行者,多在內地為監當官,宜並從陜西縁邊軍塞及捉賊任使,以試其能」。 曹、濮、單三州言蝗。 |
56 | 初,用盛度、王隨議,許解鹽通商,行之一年,嵗入視,天聖七年,增緡錢十五萬,明年更增九萬,其後嵗益減耗,於是諫官韓琦論其利害,請召近臣考新舊法,擇其利可久者,議為之制,乙亥,命翰林學士宋祁、知制誥王堯臣與三司共議,祁等以天聖九年至寳元元年新法較之,視乾興至天聖八年舊法,嵗課損二百三十六萬緡,明年,即詔京師、南京及京東州軍、淮南宿亳州皆禁如舊。未幾,復弛京師𣙜法,又明年,更議通淮南鹽給京東等八州軍,而兖、鄆、宿、亳其後遂皆食淮南鹽。 知滄州、萊州團練使葛懐敏,王徳用之妹婿也,徳用既謫徐州,言者謂方徳用當權,而懐敏連被擢用,詔降懐敏知滁州。 |
57 | 先是,詔陜西安撫使龎籍諭㫖,知永興軍夏竦議西鄙事。丙子,竦言:「繼遷一族,本黨項遺種,居呼韓舊地,東薄銀夏,西並靈鹽,南趨鄜延,北抵豐㑹,迤邐平夏,幅員千里。太平興國中,繼遷逃背,鳩集萬騎,屢冦朔方,嵗發兵夫,送糧瀚海,邀險肆掠,為害不一,至道初,特遣洛苑使白志榮率重兵䕶糧四十餘萬,遇冦浦洛河,兵夫潰走,自相蹂籍,糧卒並沒,志榮等僅以身免,朝廷旰食,闗舗騷然。太宗皇帝召宰臣議,而吕端始欲發卒,由麟府、丹延、環慶三路趨平夏,襲其巢穴,太宗難之,且曰:「三道深入,用甲兵幾萬,以何人為將帥,表裏沙磧,於何地㑹合,須更熟籌,不可輕舉」。是時邊患方深,議者不已,至秋,遂命李繼隆出環州,丁罕出慶州,范廷召出延州,王超出夏州,張守恩出麟州,五路趨平夏,竭內帑之財,罄關中之力,繼隆與丁罕兵合,行十數日,不見賊,張守恩見賊不擊,相繼引還,王超、范廷召至烏白池,以諸将失期,士卒困乏而還,是時臣父皓𨽻廷召麾下,並見輕舉之害,然繼遷當兄繼捧入朝之後,為曹光實掩襲之餘,遁逃之跡,窮蹙可知,凉州博囉、齊、沙州曹延禄,皆受朝廷節度使,掎角追討靈州河外,大掠河西北蔵擦勒䓁數十大蕃族皆有讎怨,願助國討除尚,猶積年不能撲滅,太宗又謂宰臣曰:「卿等莫有擘畫否?」時宰臣相顧錯愕,莫能對,太宗亦不恱久之,真宗即位,監追討之弊,愍闗輔之勞,惟戒疆吏,謹候嚴,卒乗來,即驅逐去,勿追捕,嘗出陜右地圖,自指山川堡寨,以示輔臣,令移民簡費,又以涇原最要害,屯兵且衆,命增置鈐轄、都監,以僃奔軼,此實真宗之逺圖也。然拓䟦之境,自靈武䧟沒,銀、綏割棄以來,假朝廷威靈聚中原,祿賜略有河外,服屬小蕃,徳明、元昊久相繼襲,貨易華戎,捃剝財利,拓地千餘里,積貨數十年,較之繼遷,勢已相萬,其於朝廷,待以羈縻,置而不問,芻豢過飽,猖獗遽彰,議者莫不欲大行誅討,然而兵者凶器,戰者危事,聖人不得已而用之,自昔兵家皆欲先勝而後戰,即舉無遺策,以繼遷窮蹙,比元昊富貴,事勢可知也,以先朝累勝之軍,較當今關東之兵,勇怯可知也,以興國習戰之師,方縁邉未試之,將工拙可知也,繼遷逃伏平夏,元昊窟穴,河北地勢可知也,若分兵深入,則軍行三十里,自齎糧糗,不能支久,須載芻粟,難於援送,師行賊境,利於速戰,儻進則賊避其鋒,退則敵躡其後,晝設竒伏,夜燒營柵,師老糧匱,深可虞也,若窮其巢穴,須渡大河,既無長舟巨艦,則須浮囊挽綆,賊列寨河上,以逸待勞,我師半渡,左右來擊,未知何謀可以捍禦?臣以為不較主客之利,不計攻守之便,議追討者,是為無策,若善治壁壘,修利器械,約束將佐,控扼險阻,但趣過於嵗月,不預計於勝負,是今之常制也。所慮體分勢異,衆力不齊,曠日持久,軍食難繼,事不先定,必有後憂,若詰以威令,格以干羽,勝决帷幄,師行枕席,必有成算,繫於前籌,此非臣之所及也。謹上十策:一、教習強弩以為竒兵。二、覊縻屬羌,以為藩籬。三、詔嘉勒斯賚父子,并力破賊。四度地形險易逺近,寨柵多少,軍士勇怯而增減屯兵,五諸路互相應援,六、募土人為兵,號神虎,保㨗州各一二千人,以代東兵。七、增置弓手、壯丁、獵戸,以僃城守。八、并邊小寨,毋積芻糧,賊攻急則棄小寨,入保大寨,以全兵力。九闗中民坐累若過誤者,許入粟贖罪,銅一斤為粟五㪷,以贍邊計,十損並邊冗兵、冗官及減騎軍,以紓饋運,當時頗采用之。丁丑,益州言火焚民廬舍三千餘區。時火起南市,知州張逸心疑有變,與轉運使明鎬夜領衆往,而實不救火,故所焚甚衆。 |
58 | 壬午,詔削趙元昊官爵,除屬籍,掲榜於邊,募人擒元昊,若斬首獻,即以為定難節度使。元昊界蕃漢職員能帥族歸順者,等第推恩。初,保忠但賜國姓,而詔言除屬籍,誤也。甲申,右正言、知制誥鄭戬權發遣開封府事,胥偃在病告也。 徙監泰州酒稅、秘書丞余靖知英州,崇信掌書記監、郢州酒務尹洙為太子中允、知長水縣、乾徳縣令歐陽修為鎮南掌書記、權武成軍判官。乙酉,博州團練使開封劉謙為環慶副部署、兼知邠州。謙不知書,然區處鬬訟,曲直皆當其理,前此為守者多強市民物,以飾廚傳,謙獨無所擾,邠人頗愛之。 莫州刺史任福為嵐石隰州都廵檢使,既辭,奏曰:「河東蕃戎往來之徑,地介大河,斥候踈闊,願嚴守備,以戒不虞」。帝善之。福,開封人也。 罷街道司,令東西八作司領之。丙戌,詔河東安撫司移文諭契丹,以元昊反,已奪官除籍及縁邊益兵之意。 |
59 | 戊子,知辰州、內殿崇班、閤門祗候張昭懿為內殿承制,以招輯狤獠三千餘人內附也。 置威州兵馬監押一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