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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二百三十六

《卷二百三十六》[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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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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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資治通鑑長編巻二百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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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李燾 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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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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熈寜五年閏七月戊申朔,權淮南轉運判官、金部員外郎蔣之竒權發遣轉運副使,之竒嘗與王安石言,百姓列狀,乞早行助役新法曰:「上推不貲之恵,下受罔極之恩」。安石具以白,上曰:「百姓如此,或稱人情不安者,妄也」。安石以之竒書白上,乃五年正月二十七日,事見實録。 雄州言:「北界廵馬,又過拒馬河南,已差官編欄襲逐出界訖」。王安石曰:「何須編欄襲逐?」上曰:「既罷卻弓手,彼又過來,若不編欄襲逐,彼將移口鋪向裏也」。安石曰:「彼若欲內侮,即非特移口鋪而已,若未欲內侮,即雖不編欄襲逐,何故更移口鋪向裏?若待彼移口鋪向裏,乃可與公牒徃來理㑹。昨罷鄉廵弓手,安撫司止令權罷,臣愚以為既欲以柔靜待之,即宜分明,示以不争,假令便移口鋪,不與争,亦未妨大畧」。上曰:「若終有以勝之,即雖移口鋪不争可也」。安石曰:「終有以勝之,豈可以它求,求之聖心而已,聖心思所以終勝,則終勝矣。陛下夙夜憂鄰敵,然所以待鄰敵者,不過如争廵馬過來之類,規模止扵如此,即誠終無以勝敵,大抵能放得廣大,即操得廣大,陛下毎事未敢放,安能有所操?累世以來,北邊人衆地大,未有如今契丹,陛下若不務廣規模,則包制契丹不得」。又曰:「欲大有為,當論定計䇿,以次推行」。因論周世宗移御床,就箭力所及曰:「天錫人主智畧,使敺除禍亂,若勇不足以奮士服衆,何能成務?」馮京曰:「世宗止能為宋敺除」。上曰:「世宗誠剏業造功英主也」。陳瓘論曰:安石勸神考兼四夷,則奏曰:「四夷皆衰弱,數百年来,未有如今日」。及論神考包制契丹不得,則奏曰:「四夷人衆地大,未有如今日契丹」。兩對所論,同一契丹,取快而言,乍強乍弱,況隨其喜怒而論君子小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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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同判太常寺章衡言:「故事,春分祀髙禖,進太牢,酒胙入宮中,自治平初,以諒隂權罷,至三年,詔髙禖之祀,依例差官,不用弓矢弓䪅,罷宮中飲福之禮,止令扵閤門進牘。臣伏以陛下纂承鴻業,未有聖嗣,宜依先定儀注宮中飲福受胙,以應求男之祥」。上曰:「帝王之子孫,自有天命」。王安石等曰:「陛下推性命之理及扵此,非臣等所能及」。參知政事馮京曰:「髙禖之禮,行之已久,所以重萬世之嗣」。上因可之。 秀州團練使宗治卒。宗治,英宗母弟也,贈鎮寜節度使、同平章事。 知河中府、司封郎中、直昭文館潘夙知潭州,司勲郎中、知潭州唐詔知蘇州,䕫州路轉運使、司封郎中、直昭文館孫桷為荊湖北路轉運使。詔不肯任事,日録九月三日當附,或削去。庚戌,遣秘書丞、集賢校理、檢正中書户房公事章惇察訪荊湖北路農田、水利、常平等事,始議經制南北江,故徙夙及,桷又使惇徃宻圖之,王安石請先以察訪常平等事為名,竢見端緒,乃委監司計度。文彥博曰:「若名為察訪,則監司執不從,前李承之出,震動東南」。安石曰:「銜命出使,自監司以下皆得按舉,固宜為人所畏也」。新紀於察訪皆不書,獨書章惇,要非例也。 南江,本唐敘州,五代失守,羣蠻擅其地,虛立州名十六,國朝並𨽻辰州,許令貢奉,則給以驛劵,其後有硖州舒光秀者,為之酋領,提㸃刑獄趙鼎言硖州峒酋刻剥無度,蠻衆願內屬,時熈寜三年也。明年,辰州布衣張翹上書,論南江蠻雖有十六州,惟富、峽、敘州僅有千戸,餘各戸不滿百,土廣無兵,加以荐飢,近向永梧,與繡、鶴、敘諸州蠻,自相讐殺,衆苦之,咸思歸化,願先招撫富、峽二州,俾納土,則餘自歸」。又言:「北江下溪州刺史彭師晏,孱懦,衆不畏服,争鬬讐殺不已,皆有內向心。近師晏嘗扵辰州自陳,願以石馬鎮一帯疆土歸化,乞乘機招納,建城寨,定稅賦」。詔以翹書并鼎所陳,下知辰州劉䇿詢度,扵是,請如翹言領兵壓境,宻行招諭,直下溪州修築一城,置五堡寨,仍遣其子圖上方畧,上曰:「䇿言兩江事,所規畫甚善,非貪其土地,但欲弭患耳」。王安石曰:「茍如所聞,則非但弭患,使兩江生靈得比內地,不相殘殺,誠至仁之政」。安石又曰:「䇿不欲令安撫轉運司預此」。上曰:「誠然」。安石曰:「須朝廷審擇數人與同,此事可否未可知,既有此機㑹,須當經度,若經度,則諸溪洞負罪逃亡人不少,須先募桀黠用事者數人,厚以利啗之,令誘說逃亡人,許以赦宥,且令各獲便利,乃可集事。蓋蠻人素不與中國通,若此軰不利自屬,則必譸張扇動,或驚騷,若此軰利自歸,則誘𨗳蠻人,使鄉化甚易也」。上曰:「河東劉繼元降」,太宗問其久不降之故,云為降人所持,即此類也。未幾,䇿卒,更以東作坊使石鑑為荊湖北路鈐轄、兼知辰州,使惇經制。明年,詔除翹縣主簿或尉以賞之。此依實録,據㑹要,石鑑以湖北鈐轄、兼知辰州,乃閏七月二十一日。御集差鑑為湖北鈐轄,則繫之八月四日,宻院時政記亦繫之閏七月二十一日,未知孰是,當考,今姑從實録附此。五月二日召鑑可考。監秀州海鹽監、大理寺丞李守䝉貸死,免真決,仍刺面,配潮州牢城,坐受賕枉法、剩出官鹽也。十二月二十一日,李章等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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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中書言:「保甲之法,所以檢察姦盜,使良民得安其生,至於保丁、習學武藝,皆聽自便,又有賞格,使人人勸趨,官司不得抑勒,其編排之初,未嘗追集,昨行於開封府界,法稍成就,盜賊比之昔時,十減七八,今雖已推行於輔郡,又慮人情未通曉,欲且令所差官計㑹當職官吏,詳所降條約,親諭人戸,各令知朝廷措置之意,乃降指揮排定,其保丁止編排兩丁以上主戸,其餘并客戸,並令附甲」。從之。 上謂執政曰:「京東調修河夫甚不易,有壊産者,聞河北調急夫亦多,若河復決,即更無力可塞,河決不過占得一河之地,或西決,或東決,若利害無所校,隨其所趨不塞,如何?」王安石曰:「昨北流若不塞,即計大功物料修立隄埽,不減於修二股,而北流所占地至多,又水散漫,非久必復澱塞,自今年未閉第五埽時,已覺下流澱塞,即復有決處,此所以不可不修塞也。昨修二股河所用夫功物料,比北流所費不多,又出公私田土為北流,所占者極衆,向時㵼鹵今皆肥壤,河北自此必豐富如京東,其功利非細也。今年所發急夫,比去年數目極少,若更葺理隄防,漸成次第,即河北逐年所調,夫必大減省」。王珪因白上:「漳、洺河人戸數十人,經待漏謝,朝廷與開河出美田三四百里」。安石曰:「漳河一淤凡數千頃」。又言程昉作浮梁於洺州之五橋,己了當」上悅。壬子,詔自今調京東夫修河,其青、淄州邊海道逺,宜免十分之五,從京東東路安撫司請也。 賜荊湖北路度僧牒五百為常平本錢。 詔:「武學生員以百人為額,遇科塲,前一年,委樞宻院降宣命,武臣路分都監及文臣轉運判官以上,各奏舉堪應武舉者一人,其被舉人遇生員闕,願入學者聽,仍免試。生員及應舉者不過二百人,春秋各一試,歩射以一石三斗,馬射以八斗,或弓八斗,矢五發中的,或別習武伎,副之䇿畧,雖弓力不及,學業卓然者,並為優等,補上舍,以三十人為額。三班使臣無贓罪及私罪情輕仕族或草澤,人無違負,亦聽入學,量試馬射以六斗,歩射以九斗䇿一道,孫吳、六韜義十道,以五通為合格。春秋試內舍生,馬歩射馬戰應格,對䇿精通,士行可稱者上樞宻院,雖不應而曉術數、知陣法智畧可用,或累試䇿優等,悉取㫖補上舍武藝又進者,樞宻院審察人材,旋加試用」。生員及應舉者不過二百人,以下至「旋加試用,並以選舉志増入。案實録武學言:「乞在學生員「春秋各一試」至「三十人為額」,及「三班使臣」至「五通」為合格,並係之八月八日,今并從本志入此。 王韶言築筞繖丕勒堡新附羌人七千騎来助防托,王安石曰:「此宜優與支賜」。上曰:「縁邊安撫司無以給此」。安石曰:「此不可吝惜也」。上曰:「防托豈不費糧食,若既內附為用,失扵應接,必解體,首領宜與支賜,但縁邊安撫司無以給耳」。三司使薛向言:「欲與支賜銀、絹,三司亦有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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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詔三司出銀紬絹十萬付秦鳯縁邊安撫司,以備邊費。八月一日犒設兵。 王安石曰:「張利一生事,致北界騷動,宜懲責」。上以為然,安石曰:「种診擅與西人文牒,尚降一官」。上曰:「環州不曽以文牒與西人徃来,种診乃擅如此」。安石曰:「利一添差弓手,亦不依舊嘗修驛,又致北界騷動,且與利一轉官再任,非藉其經畧契丹,但要安帖無事,今致驚擾如此,其罪豈特种診之比?」王珪、馮京欲候此事帖息乃行遣,上曰:「亦不須」。京、珪以為恐北界聞之,安石曰:「正欲北界聞知,非我縱其如此,乃所以帖息邉事也」。十三日,利一罰銅二十斤差替。乙卯,陜西路轉運司言,乞降度僧牒千,市糴邉儲,從之,仍令陜西常平司嵗支錢十萬緡,或糧十萬石,與轉運司助嵗費。 岳州司戶參軍張諤為崇文校書。諤前舉官入髙等,王安石言其可用也。諤已見正月。 上批:「秦鳯縁邉安撫司昨奏到,破蕩作過蕃族䝉羅覺及瑞巴等族,得功将校,可速進呈,取㫖酬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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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西京左藏庫使奚起為文思使,供備庫副使馮京為如京副使,餘增俸秩、賜帛有差。 知棣州、翰林侍讀學士、寳文閣學士呂公著判太常寺。先是,侍御史劉孝孫劾公著在潁州多飲宴,子弟以公庫噐皿於豪民家質錢,由是部吏無所畏憚,多縱逸踰矩。詔轉運副使陳知儉按覆,皆不實,惟幕官程嗣先等踰法事,乃在熈寜三年十月赦前,時公著尚在御史府,前守嘗以公庫銀鍋質錢於祝氏供宴飲費,既去,公著為贖之,非公著子弟所為也。上謂王安石等曰:「固知公著必無是事,今果然」。安石曰:「公著實病,郡或不治,宜與依新法置通判」。上曰:「置通判」。公著安肯聽」,安石曰:「公著但寛弛,非強愎也」。上不欲令公著治郡,安石曰:「令入京主判閒局亦無害」。故以太常寺處之。 詔入內供奉官以下,已有飬子,更飬次子,為私身內侍者,當行處斬,不在自首之限。新、舊紀並書此。 御史張商英言:「判刑部王庭筠立法,應蝗蝻為害,須捕盡,乃得聞奏。今大名府、祁、保、邢、莫州、順安、保定軍所奏凡四十九狀,而三十九狀除捕未盡,進奏院以不應法,不敢通奏,且蝗蝻㡬遍河朔,而邸吏拘文封還奏牘,若俟其撲除盡靜,方許以聞,則陛下欲於此時恐懼修省,以上答天戒而下䘏民,隠亦晚矣!惟陛下財省」。御批:「近亦據瀛州安撫司奏,本司近據轄下諸州縣申到,飛蝗蝻蟲,遂具奏,並準進奏院逓囬,稱近制安撫司不得奏灾傷,必是縁此條約之故,可速除去,仍令進奏院遍指揮諸路安撫轉運司并轄下州府軍監縣令後,應有灾傷,並仰所在即時聞奏,以稱朝廷寅畏天威,遇灾恐懼之意」。中書檢㑹應蝗蝻生,本州及轉運司施行,乞奏又一法:耆申縣,縣申州,州申轉運、提㸃刑獄司,集人夫捕盡,奏是蝗蝻生,與捕盡俱奏,二法相為終始,乃進奏院誤㑹條貫,詔申明行下。王安石曰:「條貫己令本州提㸃刑獄、轉運司申奏安撫司,自不須奏」。上曰:「安撫司奏何害?」王安石曰:「朝廷令本州及轉運司奏,已是兩處奏亦足矣,更令提㸃刑獄司奏,誠太多,又恐逐司或有弛慢,故新法約束,若逐司不職,更覺察聞奏,不知何用,更令安撫司吏人枉費紙筆逓鋪虛負腳力?又一處有蝗蟲,陛下閱六七紙奏狀,如此勞弊,精神翻故紙,何如惜取日力,深思熟講御天下大畧?只如經畧安撫司,有何限合經制事,卻須要管勾奏灾傷狀作甚?」上笑陳瓘論曰:神考當旱䁧之時,遇灾而懼,天下蝗蟲之奏,皆欲覽焉,四方奏狀以至京師,而奏邸卻之不得通奏,以新立不得奏蝗之法故也。創立新法,疑誤奏邸,壅天下之情,啟䝉蔽之患,此宰相之過舉,而臺諫之所當言也。神考用臺諌之言,改不得奏蝗之法,所以恤民隠而防壅蔽也。而安石乃奏曰:「不知何用,更令安撫司吏人枉費紙筆,逓鋪虛費腳力?又一處有蝗蟲,陛下閲六七紙奏狀,如此勞敝,精神翻故紙何益?何如惜取日力,深思熟講御天下大畧」。嗚呼,是何言歟!是何言歟!漢宣帝時,郡國不上灾變,則丞相魏相輙奏言之,故天下無蒙蔽之患。神考曰:漢之文、宣,孔子所謂吾無間然者何?安石之對,異於魏相之所奏言乎?夫聽諫改法,以正紀綱,御天下之畧,正在於此,而安石乃以為勞敝精神,虛費日力,甚哉其言之乖悖也!舊紀書:詔諸路被灾有蝗者,亟以聞。新紀因之。 是日,張利一奏雄州與北界商量減鄉廵弓手,令彼罷廵馬,事方有涯,忽奉朝㫖:依孫永所奏,令抽罷鄉廵弓手,北人既見怯弱,即自侵陵,自抽罷後,廵馬過河,人比前後人最多,恐漸須移口鋪占兩屬地,及聞要刺兩屬人戶手背兩屬人戶,見朝廷不主張,更不敢來投訴兩屬人戶,必為彼所占」。王安石曰:「從初自合直罷鄉廵,弓手利一乃令權罷,權罷與直罷,有何所校?但直罷,即分劃明,所以待敵國當如此」。上曰:「前權罷,探報言彼亦權住,廵馬過河為相應,未㡬又復過河,此事疑利,一隂有以致之」。安石曰:「但罷鄉廵弓手,從彼廵馬過河,有何所損哉?我既遇之以靜,彼自紛擾,久亦當止」。上曰:「若遂移口鋪來占地,則如之何?」安石曰:「我所以待之已盡,彼有彊橫非理,即我有辭矣,自可與之必爭」。上曰:「爭之不從,奈何?」安石曰:「彼若未肯渝盟,即我有辭,彼無不服之理,彼若有意渝盟,不知用鄉廵弓手能止其渝盟否?」馮京曰:「且示以爭占,即息其窺覷之心,縁契丹自來窺覷兩屬人戶,要占為己田地」。安石曰:「契丹若有大畧,即以如此大國乃窺覷蕞爾屬戶,果何為也?陛下以為契丹所以爭校者,為陵蔑中國耶?為中國陵蔑之也?」上曰:「自來契丹要陵蔑中國」。安石曰:「不然,陛下即位以來,未有失德,雖未能彊中國,修政事,如先王之時,然亦未至便可陵蔑。所以契丹修城畜榖為守備之計,乃是恐中國陵蔑之故也。若陛下計契丹之情如此,即所以應契丹者,當以柔靜而已,天下人情,一人之情是也。陛下誠自反,則契丹之情可見。以夏國土地人民,非可以比中國之衆大,又以陛下聰明,臨秉常小童,至於朝廷紀律雖未盡張,猶百倍勝夏國也,然朝廷終不能兼夏國,送百餘逃人來,即中國人情皆有憐夏國之心,武怒之氣,為之衰沮,以我之遇夏國尚如此,即契丹之遇我可知,不知我以柔靜待契丹,何故乃反欲為吞噬侵凌之計?契丹主即位已二十年,其性情可見,固非全不顧義理,務為彊梁者也。然則陛下以柔靜待契丹,乃所以服之也」。文彥博與京又言兩屬地從來如此互相爭占,安石曰:「為中國邉吏,與契丹邉吏所見畧相同故也。若中國邉吏變舊態以應之,則彼所以應我亦當不同,不知契丹所以紛紛如此者為何事?」上曰:「為趙用入界」。呉充曰:「己枷勘趙用,然契丹猶不止」。安石曰:「已枷勘趙用,故契丹但以廵馬過河,應我添鄉廵弓手,若不然,即契丹何憚而不以兵馬過河報趙用放火殺人也?」上曰:「張利一與孫永已相矛盾,難共事」。安石曰:「利一本生事,致契丹紛紛如此,今朝廷既毀拆利一所修舘驛,又罷鄉廵弓手,利一與孫永所爭皆不用,即利一必不肯了邉事,留之雄州不便」。彥博以為利一豈肯如此,上曰:「利一如此有何利?」安石曰:「自今邉事不了,即利一歸咎於朝廷用孫永之言,利一從來爭議乃不見其不當,若自今邉事了,則是利一所爭議皆不當,永所奏皆當,此即利一利害。利一言議罷廵兵事方有涯,不知陛下見得奏報事果有涯否?」彥博曰:「張利一豈敢如此?」安石曰:「人臣敢如此者甚衆,縁陛下威靈,未能使姦邪有畏憚,即人人皆敢縱其忿欲之私,非但利一敢如此也」。上曰:「利一生事,又不能彈壓趙用,皆有罪」。問誰可以代之,或言劉永年,或言王光祖,上曰:「用王道恭」。安石曰:「臣但識道恭,道恭至尋常。前日見文彥博說馮行己,臣不識,不知行己如何?」上曰:「更不如道恭」。安石曰:「如此,即竢與宻院別商量取㫖」。安石又言:「既不能強,又不能弱,非所以保天下。文王事昆夷者,能弱也。今以金帛遺契丹,固有事昆夷之形,既度時事未欲用兵,即當能弱,以息邉警,既不能弱,又憚用兵,誠非計也。陛下以為移口鋪即須爭,如臣過計,雖移口鋪亦不足爭,要當使我終有以勝彼,即移口鋪何足與校?」上曰:「所以畏彼者,以我內虛故也。內實即何畏彼哉?雖移口鋪不足校也。內虛者,但是兵制不修」。安石曰:「所以不可校者,非特為兵制不修而已」。齊景公曰:君不君,臣不臣,雖有粟,吾得而食。諸若君不君,臣不臣,即雖精兵,孰能収其用?君道在知人知人,乃能駕御豪傑,使為我用,臣道在事君以忠,事君以忠,然後政令行」。安石又白上:「兵無不可用之時,在人主知人情偽,駕御如何而已?太祖時,兵非多於今,然所以能東征西討,無不服者,知人情偽,善駕御而已」。朱本以利一奏罷鄉廵弓手,後廵馬愈,多繫之七月十一日,今從日録,特見於此,朱本但欲省文,兼有意為安石諱匿,故於此事不欲盡書也。 監察御史蔡確言:「朝廷患官冗而事不舉,其弊在於任官,不考其能,故近者補京朝官,選人皆立試法,而獨未及使臣,則任官之弊,未為盡革,伏望指揮樞宻院詳議立法以聞」。詔都承㫖曾孝寛詳議試格具奏。 先是,上批付王安石:「聞市易買賣極苛細,市人藉藉怨謗,以為官司浸淫,盡収天下之貨,自作經營,可指揮,令只依魏繼宗元擘畫施行」。於是安石留身,白上曰:「陛下所聞,必有事實,乞宣示」。上曰:「聞𣙜貨賣氷,致民賣雪都不售」。安石曰:「賣氷乃四園苑,非市易務」。上曰:「又聞買梳朴即梳朴貴,買脂麻即脂麻貴」。安石曰:「今年西京及南京等處水脂麻不熟,自當貴,豈可責市易司?若買即致物貴,即諸物當盡貴,何故脂麻獨貴?賣梳朴者?為兼并所抑,久留京師,乃至經待,漏乞指揮,臣諭令自經市易務,此事非中所管」。尋問呂嘉問才買梳朴,兼并即欲依新法占買,嘉問乃悉俵與近下梳鋪,此所以通利商賈,抑兼并𣙜估市井,元立法意政為此,不知更有何事?」上曰:「或云呂嘉問少年不練事,所置勾當人盡姦猾,嘉問不能檢察」。安石曰:「在京師官司,若寤寐飲食,不忘職事,又能曉達事情,如呂嘉問,即朝廷可以無事,所置勾當人如沈可道、孫用勤,若不収置務中,即必首為兼并害法,今置之務中,所謂御得其道,狙詐咸作使也。今兼并把持條貫,伺市易之隙者甚衆,若違法抑勒百姓,豈肯已?」上曰:「又聞立賞錢捉人不來市易司買賣」。安石曰:「此事尤可知其妄。吕嘉問連日或數日,輙一至臣處為事。初臣要見施行次第,若有牓如此,臣無容不知,若不出牓,如何脇得?商賈果有此事,則是臣欲以聚斂誤陛下,相與為蔽欺,陛下當知臣素行,不至此汚下,若臣不如此,即無縁有此事」。上曰:「卿固不如此,但恐所使令未體朝廷意,更須審察」。安石曰:「此事皆有迹,容臣根究勘㑹,別具聞奏。呂嘉問見今買賣,亦輙取問客旅牙行人,自來買賣與今來市易務買賣利害何如,各令供狀,即見行新法利害,既有文状,即事皆可覆案,陛下未能昭然,即不妨覆案,今為天下立法,固有不便之者,陛下初欲更法度,先措置宗室條貫,非但宗室所不便,前後兩省內臣以至大宗正司管勾所公人,并官媒之類皆失職,既而修倉法,即自來說綱行賕之人又皆失職,既而修左藏、內藏庫法,即說綱行賕之人,又皆失職,在掖門外僦舍㡬為之空,以自來說綱行賕人力,不能復據要便處僦舍故也。既而又修三班、審官東西院、流內銓法,即自來書鋪計㑹差遣行賕之人,又皆失職,今修市易法,即兼并之家,以至自來開店停客之人并牙人,又皆失職,兼并之家,如茶一行,自來有十餘戶,若客人將茶到京,即先饋獻燕設,乞為定價,比十餘戶所買茶,更不敢取利,但得為定髙價,即於下戶倍取利以償其費,今立市易法,即此十餘戶與下戶買賣均一,此十餘戶所以不便新法造謗議也。臣昨但見取得茶行人狀如此,餘行戶蓋皆如此,然問茶税兩月以來倍增,即商旅獲利可知,不知為天下立法,要均天下之利。立朝廷政事要使兼并㳺惰姦人侵牟食力之人以自利如故,若均天下之利,立朝廷政事,即凡因新法失職者,皆不足恤也。又如保甲,誠足以除盜賊,便良民。前日曾進呈襄邑一縣未立保甲以前,八月之間,彊竊盜各二三十火,強竊盜其侵害,驚恐良民,可謂甚矣!假令保甲未能無擾,當未如頻遇盜竊之苦,然此法行,即自來為盜及藏盜皆所不便,不便即架造扇揺,無所不至。天錫陛下聰明曠絶,如㧞王韶於選人以治邊,韶材果可以治邊,㧞程昉於近習以治河,昉果可以治河,乃天錫陛下聰明曠絶也!然韶屢見疑沮,㡬為䜛誣所廢,昉盡力公事,而陛下乃用䜛說,謂其所舉人有私,此則陛下雖有曠絶之聰明,而每為小人所蔽,不能稱天所以錫陛下之資」。上笑。安石又曰:「陛下好惡不明,容長小人大過,若欺誣有狀終不治,此人所以敢為欺誣,無所畏憚也!陛下欲廣聰明,故博延人言,臣不知陛下以謂博延欺誣,即能廣聰明,博延忠信,然後能廣聰明?」上曰:「固欲其忠信也」。安石曰:「今忠信者極少,欺誣者極多,此事不可責人,陛下正當自反。欺誣既衆,而陛下不忍有所懲,忠信既少,而陛下毎惑於欺誣而深求其失,則人臣自非本性,篤於仁義,孰肯不相朋比為欺誣,而欲獨為忠信?凡今欺誣衆而忠信少,乃是陛下致其如此,不可以責人臣也」。庚申,皇城使、端州團練使、樞宻副都承㫖李綬為西上閤門使、知代州,客省使、文州防禦使馮行已知雄州,詔縁界河廵檢趙用追一官勒停。七年正月二十二日,用敘復。刀魚廵檢王浩、潘肇、喜堝等寨廵防髙興、宗、孟牧,各追一官衝替。初,北人漁於界河,因刼界河司虎頭船用等,擅縱兵過河,追捕交射,越北界十餘里,至焚其廬舍,拆取魚梁網罟,奪其魚船,北人以為言,命提㸃刑獄孔嗣初劾之,而有是責。於是知覇州馬用之、知信安軍孟辯各降一官,知雄州張利一罰銅二十斤,安撫副使王光祖三十斤,并差替,坐不覺察用等故也。先是,朝廷再令利一及光祖體量趙用越界事,皆言無之,後付髙陽經畧司,乃得實,光祖當追一官,王安石曰:「利一與光祖同罪」。上曰:「光祖得出入,利一不得出入。但承光祖牒報,言利一無罪」。安石曰:「如此,則是光祖知有而言無,豈可但追一官令在位?」僉以為不見,光祖知與不知,安石曰:「若云不知,則失覺察,失覺察,即與利一同罪。為邉帥,朝廷令體量事,但承牒言具奏,畧不究實,豈得無罪?若云不得出入,便不可知,則髙陽何以得實?」上曰:「髙陽遣人徃」。安石曰:「髙陽可以遣人,利一何故不遣人?」乃與光祖得差替,罰銅有差。上疑利一去,來者不肯任責了事,文彥博亦以為然,安石曰:「留利一,利一何憚而肯了事?前日委利一了事,事久不了,故朝廷用孫永之言應敵,利一乃更歸咎朝廷,即前來事不了,利一豈肯任責?」上又問誰可代利一者,安石言李綬可使,僉謂綬曉事,上不以為可,呉充曰:「綬曾與安石同官」。安石曰:「與臣及蔡挺同官,雖多顧惜人情,然武臣中如綬者亦少」。上曰:「要不如利一」。安石曰:「利一誠惶惶,然今雄州但要省事,則綬亦可使也」。乃以綬知代州,代馮行己,用行己知雄州。紹聖元年十二月王光祖傳:熈寜二年,為河北㳂邉安撫都監,進安撫副使。五年,界河廵檢趙用追北賊過河,居數日,契丹以兵數萬壓境,造浮橋,如欲渡者,光祖倚舟對其軍,盡徹戶牖,使之按見舟中,嚴檄邊河不得言出兵,或謂:「契丹方陣而以單舟乗之,如萬一不可測何?」光祖曰:「契丹所顧者,信誓也,其來止欲得趙用爾,必無能為,若少避之,致其勢不得遏而輙發,則吾死不足塞責」。已而契丹情見遽呼,欲有所語,光祖命其子襄即之敵,刄四合,然語惟在用,襄迎折之,其將蕭禧遽揮兵使觧去,且邀襄食,以所載青羅泥金筮授襄為信,即上之。前此朝廷已罷光祖,且降兩官,呉充爭曰:「此事非王光祖以身對壘,又以其子冒臼刄,取從約,則事未可知,應賞而罪,無以示勸沮」。帝命還所降官,以為真定府鈐轄,此光祖傳所載。然五年閏七月十三日,光祖坐不察趙用罰銅三十斤差替,初議追一官,亦不見行遣,恐傳或有所増飾,姑附此,當考。六年三月四日,孫永知開封,可參考趙用事。辛酉,上與王安石議行河東保甲,曰:「兩丁或不易,只取三丁以上,如何?」安石曰:「兩丁止就本州廵檢上畨,一嵗不過一月半月,又支與糧食,及以武藝較得錢物,何不易之有?若不如此,則三丁畨役乃頻,又三丁事力,未必便勝兩丁,恐勞佚苦,樂不均」。上曰:「聞開封近勘到府界百姓,但有作襖,已典買弓箭,因致怨黷,慮亦有不易者」。先是,皇城司察保丁以教閲不時及買弓箭衣著勞費,徃徃訕詈,詔開封府鞫其事,故上語及之,安石曰:「若論不易,則三丁、兩丁各有不易者,然府界已累約束,毋得抑勒買弓箭,向者冬閲及廵檢下上畨,惟就用官弓箭,不知百姓何故至於典作?襖又云:六月使人教閲,條貫亦初無此,不知何故云爾,恐皇城探報,與開封所劾情實未可知,蓋陛下於所聞易知之事尚多非實,則探報口語難辨之事,豈可必信?然自生民以來,兵農為一,男子生則以桑弧蓬矢射四方,明弓矢者男子之所有事,蓋耒耜以飬生,弓矢以免死,此凡民所宜,自古未有造耒耜弓矢以給百姓者也。然則雖驅百姓使置弓矢未為過,但陛下憂䘏百姓至甚,故今立法,一聽民便爾。且府界多盜,攻劫殺掠,一嵗之間至二百火,逐火皆出賞錢,出賞之人即今保丁也,方其出賞之時,豈無賣易作襖以納官賞者?然人皆以謂賞錢宜出於百姓。夫出賞錢之多,不足以止盜,其效已見於今日,則雖令民出少錢以置噐械,未有損也」。上曰:「賞錢,人所習慣」。安石曰:「以習慣故安之,以不習慣,故不安者,百姓也。陛下為人主,當以理制事,豈宜不習慣,故亦以為不安」。上曰:「民習慣,則安之如自然,不習慣,則不能無怨。如河決壊民産,民不怨決河,若人壊之則怨矣」。安石曰:「陛下正當為天之所為,知天之所為,然後能為天之所為,為天之所為者,樂天也,樂天然後能保天下。不知天之所為,則不能為天之所為,不能為天之所為,則當畏天。畏天者不足以保天下,故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氷者,為諸侯之孝而已,所謂天之所為者,如河決是也,天地之大德曰生,然河決以壊民産,而天不恤者,任理而無情故也。故祁寒暑雨,人以為怨,而天不為之變,以為非祁寒暑雨,不能成嵗功故也。孔子曰:惟天為大,惟堯則之。堯使鯀治水,鯀汨陳其五行九載。以陛下憂䘏百姓之心,宜其寢食不甘,而堯能待如此之久,此乃能為天之所為,任理而無情故也」。五月二十二日、七月十三日、十九日、閏七月十四日、十五日、十八日,朱史輙取此叚,附四年三月十三日陳留保甲騷擾事下,誤也。陳留騷擾事,不聞置獄,此獄自縁皇城司探得保甲訕詈,乃令開封鞫之,故有六月教閲等語,與陳留初不相干,今仍依日録附本日。兵志載此叚,大抵因日録。陳瓘論曰:安石曰:「鯀汨陳五行九載,堯宴然不以為慮」,臣聞書曰:「在知人,在安民,惟帝其難之」。孔子曰:「博施濟衆,堯舜其猶病諸」。夫知人安民,堯以為病,何至於宴然不以洪水為慮乎?蓋人主宴然不以為慮,然後大臣得以如意而有為。蔡卞觧釋詩、書,同此一說,今日録乃無「堯宴,然不以為慮」之語,疑蔡卞實為安石刪去。壬戌,執政同進呈河東保甲事,樞宻院但欲為義勇、強壮,不別名保甲,王安石曰:「此非王安禮初議也」。五月二十三日,命王安禮專修條貫。上曰:「今以三丁為義勇,兩丁為強壮,三丁逺戍,兩丁本州縣廵檢上畨,此即王安禮所奏,但以保丁為強壮人習強壮久,恐別名或致不安也」。安石曰:「義勇非單丁不替,強壮則皆第五等戶為之,又自置弓弩及箭寄官庫,須上教乃給。今以府界保甲法推之河東,蓋寛利之,非苦之也。請更遣官相度,不必如聖㫖為定」。上曰:「河東義勇強壮,已成次第,今欲遣官修義勇、強壮法,又別令人團集保甲,如何?」安石曰:「義勇要見丁數,即須隠括,因團集保甲,即一動而兩業就,今既差官隠括義勇,又別差官團集保甲,即一事分為兩事,恐民不能無擾」。上曰:「保甲要亦未可便替正軍上畨」。安石曰:「王安禮所奏,固云俟其習熟,乃令上畨,然義勇與東軍武藝亦不相較,臣在江寜,見廣勇虎翼何嘗有武藝,但使人詣逐路閲試東軍及義勇,比較武藝生熟具奏,即可坐知勝負。今募兵大抵皆偷惰頑猾不能自振之人為農者,皆朴力一心,聼令之人,以此較之,則緩急莫如民兵可用」。馮京曰:「太祖征伐天下,豈嘗用農兵?」安石曰:「太祖時接五代,百姓困極,公侯多自軍中起,故豪傑以從軍為利。今百姓安業樂生,易以存濟,軍士無復有,如向時㧞起為公侯者,豪傑不復在軍,而應募者大抵皆不能自振之人而已」。上曰:「軍強弱在人,五代軍弱,至世宗乃強」。安石曰:「世宗所収多天下亡命強梁之人,此其所以強也」。文彥博曰:「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強天下」。安石曰:「以兵強天下,非有道也,然有道者,固能柔能剛,能弱能強,方其能強,則兵必不弱,張皇六師,固先王之所務也,但不當專務強兵爾」。上卒從安石議,令盡依王安禮所奏,彥博請令安石就中書一靣施行此事,安石曰:「本為保甲,故中書預議。若止欲作義勇、強壮,即合令樞宻院取㫖施行」。上曰:「此大事,須共議乃可」。彥博請令至共議乃可,兵志所無,今以日録增入。十八日,遂遣曾趙察訪前,安石曰:「臣聞天造草昧,天之所造,其初尚草而不齊,昧而不明,及其成功,然後可觀,如保甲事,初已見效如此,矧及其成功?今縱小可未如人意,猶宜遲之,待其成就,計天下事,當於未成之時,逆見其必成之理,乃可以制事,不然,須其已成,然後悅懌,即事於未成之時,已為人所破壊矣」。此日録十五日所載。上曰:「保甲、義勇有芻糧之費,當為之計」。安石曰:「當減募兵,取其費供之。所供保甲之費,纔飬兵十之一二」。上曰:「畿內募兵之數已減於舊,彊本之勢未可悉減」。安石曰:「既冇保甲代其役,即不須募兵。今京師募兵,逃死停放,一季乃及數千,但勿招填,即為可減。然今廂軍既少,禁兵亦不多,臣願早訓練民兵,民兵盛則募兵當減矣」。又為上言:「今河北義勇雖十八萬,然所可奨慰者,不過酋豪百數十人而己,此數百十人歆豔,則十八萬之衆皆順聽矣,此府兵之遺意也」。上以為然,令議其法,此據兵志第一巻,與「卒從安石議」相接,今附注此。安石云:「天造草昧」至「人所破壊」,乃日録閏七月十五日事,九月四日,初詔試騐河北義勇,閏七月半間未也。六年八月二十六日,安石論勿招填募兵之逃亡者,以其費供保甲,初不專指河北,又三年三月十七日亦有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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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張利一言:「北界回牒闗報賊事,稱備有本界人馬廵歴,無煩行遣。利一因言「罷鄉廵,弓手故致此」。王安石曰:「公文前固有此」。上曰:「未嘗言備有本界人馬廵歴也,恐遂來占兩屬地」。安石曰:「兩屬地北界既得差役,又得収税,占與不占,有何利害?」上曰:「便移口鋪來雄州北,即北門外便不可出」。安石曰:「待如此,然後與爭未晚。然契丹修城淘濠,是為自守之計,但畏我徃侵彼,非敢來侵我也,恐未敢便占雄州已南地」。上曰:「銀城七十里,便移口鋪占,今無如之何?」安石曰:「當是時,闗南地尚來索,亦無如之何,何但銀城而已,索闗南地雖不與,然與三十萬銀絹乃得已,茍非無以待強敵,即彼要移口鋪,必非鄉廵弓手所能抗禦,茍未敢如此,即亦未須與較」。文彥博等皆以為宜即添鄉廵弓手以應之,安石曰:「卻添弓手,即是從前體靣。從前如此行之,固未能致彼渝盟,然欲以此望其不以廵馬過河,即恐亦未能也。廵馬過河與不過,既無利害,姑待張利一去後如何」。上曰:「姑待之」。先是,上議廵馬事,曰:「彼見我修驛,亦便爭廵馬過河,我不當縱之,致彼狃習」。安石曰:「我修驛,彼若曉達事情,自不須爭。彼廵馬過河,我若曉達事情,亦不須爭也」。乙丑,遣起居舍人、史館修撰、兼樞宻都承㫖曾孝寛、太子中允、權發遣、提㸃開封府界諸縣鎮公事趙子㡬徃河東路,察訪義勇利害,及體量官吏、措置常平等不如法事。舊紀書孝寛子㡬察訪河東,新紀乃不書。上既用王安石議,命子㡬使河東相度保甲,安石曰:「徒法不能以自行,必藉帥府同力。事出於執政,則劉庠必觀望沮毀,謂宜手詔專責庠了此事,須聖意不疑,乃可以議法,若猶未能曠然無疑,則無庸倉卒」。上曰:「此事復何疑?」安石曰:「陛下今雖不疑,然法行之後,異論方興,又河東官吏,豈能推行盡本法?陛下見推行小有妨擾,必復疑悔,如此則不如且熟計定,徐指揮未晚」。上曰:「立法令善,官吏違法,即與停替,復疑欲更差一人同子㡬徃」。安石曰:「陛下欲用何人?」上曰:「孝寛何如?」安石曰:「善,子㡬,果敢,孝寛詳謹,可以相濟也」。既而上又欲令子㡬先徃相度,卻令孝寛覆騐推排,安石以為兩人或異論,則於事體非便,上曰:「孝寛似不欲與子㡬同徃」。又曰:「子㡬孟浪,前日排府界保甲,初令試排兩縣,子㡬遂盡排諸縣?」安石曰:「此事復何所損?子㡬極有逺用,如修衙前法,無人不以為便」。上又疑:「子㡬性強,或與孝寛忿爭,用曾布代孝寛如何?」安石言:「布今所領事,不可一日令它人為之,相度保甲易耳」。故卒遣兩人,仍命安石曉譬子,㡬令與孝寛叶和,安石又白上曰:「陛下天資聰明,羣臣上殿,陛下考察其才,十得八九,此非特羣臣所不可及,載籍以來,殆少及陛下,然陛下知人情偽,或不及常人,蓋常人不為人所蔽,陛下多為人所蔽故也。陛下昨為臣言林廣拜官,追思先帝對使人涕泣,陛下即稱其忠,竊以為陛下既不親見廣,但使人論奏耳,虛實固未可知,縱其有實,若疎簡使人,使人未必為之論奏。陛下專信使人論奏,即人臣但當諂附使人,若不諂附使人,雖盡力公家,陛下何由知察?若諂附使人,即從容㳺說,必得簡在聖心,陛下當無事時,為此軰㳺說浸潤,及至遇事,即以所懐蓄決事,懐以為善,即雖有罪加以恕,心懐以為不善,即雖無罪而加以忿心,陛下處人功罪,毎或輕重不當者,臣誠見陛下未免有此蔽故也」。上曰:「此在所使人如何而已」。安石曰:「太祖敢於誅殺,然猶為史珪、丁德裕之徒所欺,而濫及無辜,不知陛下於欺罔之人,能有所誅殺否?非特不能有所誅殺,能有所絀責否?非特不能絀責,能有所詰問否?陛下於欺罔尚不忍有所詰問,而望所使人不欺,臣竊以為難。無欲而好仁,無畏而惡不仁,天下一人而已。陛下左右如此人,不知有㡬?為欺罔而麤疏,陛下尚或能察,為欺罔而精宻,陛下多已不能察矣」。陳瓘論曰:太祖皇帝臨御之初,命史珪博訪外事,珪所奏白,案騐皆實,由是信之,及珪與郭貴譛梁夢昇,太祖察見姦状,即亟遷夢昇為右贊善大夫,而史珪之言,遂不復見用,今安石以為太祖為史珪之徒所欺,濫誅無辜,即不知所欺者何事,所誅者何人,而乃以太祖為濫誅無辜也。又丁徳、裕在西川,卻與張延通不協,歸闕白延通隂事,太祖怒,収延通按問,延通引伏,太祖始欲赦延通,及便殿引問,延通抗對不遜,遂命斬之。夫抗對不遜,人臣之大罪也。延通武人,固不知學,而事君之禮不當悖慢,豈待講乎經㫖而後能知,借使延通為德裕所譛,本無毫髪之罪,而太祖以其不遜怒而斬之,此乃至明至斷,而可以為人臣悖徳之戒也!今安石乃謂太祖為丁德裕所欺,而濫誅無辜,斬一不遜之人而可以謂之濫誅,則是人主威令無可施之地矣,又況詆誣藝祖,欲以濟其誅殺之謀乎? 集賢校理、同知禮院趙彥若言:「太廟止有八室,欲乞候有司議定祧,復依唐制,增為九室之廟,奉僖祖神還居舊室」。是時議復僖祖,彥若謂歴代非初即位而復已祧之主者,獨有開元故事,因以為言,不報,乞免同知禮院,從之。朱本云:不報,即是無施行,墨本刪去,今復存之曰:王安石日録云:初禮官以非始即位,而祧為疑安石,此但改正僖祖、順祖當祧與否,於禮無嫌」。上曰:「寜拘忌諱乎?此固無嫌」。安石所指,禮官蓋彥若也,今附此。祕閣校理主介上議曰:「凡物有無窮,而理則有限,以有限制無窮,此禮之所以起,而天子之所以七廟,據其世數之上下,迭毀而七也。今夫自考而上何也必曰祖。自祖而上何也?必曰曾祖、髙祖,自髙祖而上,則又何也?必曰不及見也,則聞而知之者,今欲祖其祖而追之不已,祖之上又有祖,則固有無窮之祖矣,聖人制為之限,此天子七廟所以自考廟而上至顯考之外而必祧也,自二廟而上,為始封君而必祖也,借無始封之君,則亦祖受命而王者爾,如祖之,臣見其有八廟,未見其所謂七也。七廟自顯祖之外而祧,亦猶九族至髙祖而止也,皆以禮為之界也,五世而斬故也。喪之三年也,報罔極之恩也,罔極之恩為不足報,則固有無窮之服,何以異於是?故喪之罔極而三年也,族之久逺而九也,廟之無窮而七也。伏惟我朝宗廟,英宗之廟則考廟也,仁宗則王考廟也,真宗則皇考廟也,太宗則顯考廟也,太祖則祖考廟也。宋無始封之君,固以太祖為祖考,理勢然也。以太祖為祖考,則僖祖之廟,疑非契、稷始封之比,當太祖之時,固宜在四親廟,當陛下之今日,世數差逺在顯考之外,則理所宜祧者也,或亦為壇者也,設宜壇而祧之,然且不可,況曰不祧者乎?臣愚以為當今僖祖,以祭法格之,宜在二祧之域,不宜不祧決矣。如顯考外而不祧,臣疑祭法非先王法也。或詰臣曰:今者遷僖祖之主,藏之夾室,替祖考而下附於子孫禮乎?臣應之曰:何必夾室也?固有祧廟存焉。謹按守祧掌先王先公之廟祧,又曰其廟,則有司黝堊之,以此言之,則祧固有廟明矣。今以僖祖之主俶剏祧廟焉,又何必下附子孫之夾室也?如朝廷未暇剏祧廟,則姑以禧祖之主專西夾子孫,藏之東夾,亦豈替其尊也?或曰:禮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啇周雖祖契、稷、湯、文,然猶不絶嚳也。宋既祖太廟矣,亦可絶僖祖乎?臣對曰:是祧也,非所謂絶也,猶有祧廟焉,亦有追饗焉。顧逺之於無事,禘祫而後及之爾。謹據祭法:有虞氏禘黃帝而郊髙陽,祖嚳而宗堯,商人禘嚳而郊契,祖㝠而宗湯。周人禘嚳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舜繼堯之大統,此所以祖堯之父也,周則不然,於稷,始封之祖也,非獨廟之,又從而郊之,重之也。於嚳則逺祖也,非獨不廟焉,禘而後及之爾。抑帝嚳者,自有虞氏、商人祖之,此周之所以不立嚳廟而獨廟姜嫄也,彼商周之於嚳,禘而後及之,然則今之僖祖,亦以禘祫而後及之,不亦可乎?或又難臣曰:今者禘祫,敢屈僖祖之祧就太廟乎?臣又将應之曰:若以周人不立嚳廟,而曰禘嚳而郊稷,既不立廟,未知禘於何所?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則亦就稷廟而禘嚳,其以稷配之乎?由此觀之,是謂屈祖之伸,伸孫之屈,殆乎正之變也。若以太祖之主從僖祖之祧,此則祖以孫伸,孫以祖屈,比之屈伸,而伸屈,殊有間矣!此韓愈議禘祫所以獻祖居東嚮之位,景皇從昭穆之列也,此傳所謂子雖齊聖,不先父食之義也,是亦變之正也。今者之議,將取正之變乎?則亦取變之正乎?是亦取其變之正也。況太廟一嵗而數祭,禘祫,閱數年而後及,如此,則太祖之尊,一嵗而屢饗,逺祖之尊,數嵗而一伸,於以求之禮法,參之神道,質之人情,亦是變之正也。今者之議,茍祧僖祖而祖太祖,則如是可也,茍不祧僖祖,則是太祖啟運立極,聖神英武,為宋,子子孫孫立萬世無窮之基本,而不得專饗東嚮之尊,臣恐宗廟神靈未安於此也。伏惟陛下聖神仁孝,聰明濬哲,放古而蹈道,達權而知禮,以宗廟大事差少失禮,則過乎鬼神而議乎後世,於是乎廣謀從衆,下之兩制,亦不專輙,臣雖非兩制,然而覩國家大議,其容噤嘿?自非思慮之熟,亦未始輕著于篇,敢以前之云輙貢愚瞽」。議格不下。㑹要載此于兩制及孫固議下,附十一月二十三日。今移見趙彥若免禮院差遣後。介先以職方員外郎、祕閣校理、權發遣戶部勾院,八月十四日,出知湖州。丙寅,秦鳯經畧使呂公弼言:「乞從本司差官,於冬初擇諸州上畨義勇材武者,以為上義勇,免齎送芻糧之役,募飬馬者為有馬上義勇,亦免本戶支移,就差本路鈐轄周永清提舉訓練」。從之。
11
戊辰,詔沙門島罪人趙能等四十四人,量移過海,再詳情理輕重,分配諸路,姚素等依舊。初,知登州李師中言島之流罪人多,而戍兵少,恐生變,請減徙之。乃命知審刑院崔台符詳定能等九十三人,皆熈寜以前所配,原情理輕重,分兩等,輕者徙之。 王安石言王韶欲討南市經畧摩正事,上以韶為是,既而曰:「韶能了此否?」安石曰:「觀韶所奏,甚合事機,然兵有利鈍,則未可知,若此舉未勝,必須再舉,勝而後已。凡經畧邊夷,當從事於易摩正,最為易者,或不能決勝,即士氣沮壊,敵情輕我,難復言經畧矣」。上曰:「西人敢來助否?」安石曰:「元昊、諒祚或敢來,今決不敢也」。
12
己巳,召輔臣觀榖于後苑。 初,知太原府劉庠言,探報北界欲用兵力,移口鋪於距馬河南十五里安置,詔送中書、樞宻院、樞宻院,闗中書,云已令雄州縁邊安撫司審聽具奏。壬申,王安石白上曰:「此事不足煩聖慮。契丹主即位㡬二十年,所為詳審,必不肯無故生事。昨趙用過河燒屋,朝廷即枷勘趙用停替,張利一修館驛過當,即行拆毀,鄉廵弓手亦為之罷,如此而猶欲移置口鋪,侵陵中國,非大狂妄,不肯如此,就令其失計如此,陛下不用,遽與之爭,徐因使人譬曉,彼亦當悔悟,若不悔悟,即是全不曉道理,不識利害,又何足憚?契丹茍務卑辭厚禮以安我而兼并夏國,陛下乃當憂懼,為其有深謀故也。今夏人國弱主幼,無紀律,可兼并之時,彼尚無意兼并,如何乃敢南牧?臣竊觀方今四夷,南方事不足計議,惟西方宜悉意經畧,方其國弱主幼,又無紀律,時不可失,經畧西方,則當善遇北方,勿使其有疑心,縁四夷中強大未易兼制者,惟北方而已,臣願陛下於薄物細故,勿與之校,務厚加恩禮,謹守誓約而已」。上曰:「若能兼制夏國,則契丹必自震恐,豈非大願」。安石曰:「夏國非難經畧,顧陛下䇿畫安出爾」。馮京曰:「夏國與契丹唇齒之國,必相連結捄援」。安石曰:「孫武以為善用兵者,役不再藉,糧不三載,又以為舉秋豪不為多力,蓋經畧敵國,必制勝於無形之中,如舉秋豪,故不再藉,不三載而已舉矣。若不能如此,致其相結相援而後圖之,非善計也」。上曰:「今經畧夏國,止患糧不足」。安石曰:「糧不足,非所恤也,要在陛下。陛下內不知羣臣情偽,故将帥莫肯一心趨赴陛下所欲為,而敵國情偽亦為異論所蔽,如此則雖糧多,豈能勝敵?」上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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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王安石白上曰「開封鞫保甲怨詈事,騐問皆無有疑,近習架造此獄以疑陛下。前封丘匿名牓,但言保甲至八月別有事」。又言:「邉庭事将來更不可說,蓋未嘗以教閲上畨,置弓箭為言者,明其無害,不可用此扇揺故也。今皇城司報探乃云爾,陛下宜稍留意省察」。正月壬辰、七月己亥,皆有匿名事,當并考。
14
甲戌,知青州、資政殿學士趙抃資政殿大學士、知成都府。抃在青州踰年,要録:京東旱,蝗及境,輙遇風墮水而盡。於是上欲移抃知成都。或言前執政舊不差知成都成都,今又少有人欲去者,上曰:「今人少欲去,但為職田不多耳。抃清苦,必不為職田。蜀人素愛抃,抃必肯去」。王安石曰:「陛下特命之,即無不可」。乃詔加職,遣內侍齎賜召見,勞之曰:「前此無自政府復知成都者,卿能為朕行乎?」抃曰:「陛下宣言,即敕命也,顧豈有例?」上甚悅。上又欲令呉中復知永興,既而曰:「姑竢中復離成都,東軍在蜀,連三次,有謀變者」。安石曰:「聞中復頗弛緩」。上曰:「蜀中東軍不須多,可減」。安石曰:「向所以置東軍,非特彈壓蜀人,亦備蠻冦」。上曰:「今蠻皆衰弱,無足慮,即東軍自可減也」。此據日録八月十八日事。詔以京東武衛兵四十二指揮屬河北路,令總管司勾差,並以二年一代。先是,河北兵籍視諸路為多,而並邉冗食,復仰給三司,言者屢請損其數,故因撥併竒零溢額,止當禁兵七萬,而以京東地腴賦羨,乃増置武衛軍,嚴其訓練,數年皆為精兵。至是,始詔分𨽻河北,而議者復謂東南兵少,盜賊可虞,故又詔於京東見管軍馬內,以三千人屯戍楊杭、江寧焉。十月二十三日可考。乙亥,樞宻院言:「先朝嘗委官薦舉陞朝使臣材,可以知州軍及主兵任使者,以姓名注籍,量材㧞用,嵗月既久,選任畧徧,或已在委寄,或嘗試無取,或事故凋喪,臣等備位樞府,大懼不能周知人材,乞依故事,令文武臣僚官各兩人」。詔諸路安撫及文臣帯路分鈐轄、舉官堪知州軍、主兵官各一員,轉運、提㸃刑獄舉知州軍一員,武臣總管、鈐轄、安撫舉主兵官一員」。舊紀:乙亥,詔諸路安撫總管、鈐轄舉任主兵武臣一人,監司、文臣鈐轄,仍舉任知州軍者一人。新紀無此。是月,廢延州金眀縣為寨,豐林縣為鎮,廣州信安縣入信州新興。
URN: ctp:ws5408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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