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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一百三十七

《卷一百三十七》[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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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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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後編卷一百三十七刑部尚書徐乾學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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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紀:一百三十七起旃䝉作噩,正月盡彊圉,大淵,獻十二月,凡三年、理宗建道備徳大功復興烈文仁武聖明安孝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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寳慶元年春正月壬戍朔,詔舉賢良。 庚午,湖州人潘壬與其弟丙從兄甫,以史彌逺廢立不平,乃遣甫宻告,謀立濟王意于李全,全欲坐致成敗,陽與之期日進兵應接,實無意也,壬等信之,遂部分其衆以待,及期,全兵不至,壬等懼事泄,乃以其黨雜販鹽盜千餘人,結束如全軍狀,揚言自山東來,夜入州城求濟王竑,竑聞變,匿水竇中,壬尋得之,擁至州治,以黃袍加竑身,竑號泣不從,壬等強之,竑不得已,乃與約曰:汝能勿傷太后官家乎?衆許諾,遂發軍資庫金帛,會子犒軍,知州謝周卿率官屬入賀。壬子,偽為李全榜揭於門,數史彌逺廢立罪,且曰:今領精兵二十萬,水陸並進。人皆聳動,比明視之,則皆太湖漁人及巡尉兵卒耳。竑知事不成,乃遣王元春告于朝,而帥州兵討壬,壬變姓名走楚州,丙甫皆死,元春至臨安,彌逺懼甚,急召殿司將彭任帥師赴之,至則事平矣。壬至楚州,為小校明亮所獲,送臨安斬之,彌逺詐言竑有疾,令客秦天錫召醫入湖州視之,天錫至,諭㫖逼竑縊于州治,以疾卒聞,尋追貶為巴陵郡公,起居郎魏了翁、考功員外郎洪咨夔相繼言竑之寃,及禮部侍郎、直學士院真徳秀入見,奏曰:三綱五常,扶持宇宙之棟幹,奠安生民之柱石,晉廢三綱而劉石之變興,唐廢三綱而安史之難作,我朝立國,根本仁義,先正名分,陛下初膺大寳,不幸處人倫之變,有所未盡,流聞四方,所損非淺,霅川之變,非濟王本志,前有避匿之迹,後聞捕討之謀,情狀本末,灼然可考,願詔有司討論雍熈追封秦邸舍罪卹孤故事,斟酌行之。雖濟王未有子息興滅,繼絶在陛下耳。帝曰:朝廷待濟王亦至矣」。徳秀曰:若謂此事處置盡善,臣未敢以為然。觀舜所以處象,則陛下不及舜明甚。人主但當以二帝、三王為師,秦漢而下,人君舉動,不皆合理,難以為法。帝曰:亦是一時倉卒耳。徳秀曰:此已往之事,惟願陛下知有此失,益講學進徳以贖前愆,以収人心。昔太平興國中,秦邸事作,太子太師王溥等議於朝堂者七十有四人,然後有詔裁决,以大事不可輕也。康定、慶厯間,求西帥必取,當時第一流,宰相呂夷簡至忘讐,薦進以重任,不可輕也。邇者霅川之獄,未聞有參聽于槐棘之下者,又如淮蜀二閫之除,皆出僉論所期之外,天下之事,非一家之私,何惜不與衆共之?朝廷之於天下,當如天地之於萬物,栽培傾覆,付之無心,可使有一毫私意於其間哉?當乾道、淳熈間,有位於朝者,以饋遺及門為恥,受任於外者,以苞苴入都為羞,今貨賂公行,薫染成風,恬不知怪,治世氣象,欲其寛裕,不欲其迫蹙,曩者以訛言之令,至於流竄殺戮,都城之民揺手相戒,朝廷之上,敏鋭之士,多於老成,政事之才,富於經術,雖嘗以耆艾褒傅伯成、楊簡,以儒學褒柴中行,以恬退用趙蕃、劉宰,至於忠亮敢言如陳宓、徐僑,皆未䝉録用,願處伯成簡於內祠,置中行於經幄,擢宓僑於言地,徳秀又奏華髪舊徳之臣,不獨人主,頼其益朝列新進之士,亦有所矜式,伯成、簡皆踰年八十,縱使召之不至,必能因囊封以進忠言,又奏長人之官,撫字不聞,叨懫日甚,帝曰:如何?無一亷者?又問:何以革之,徳秀奏:此在朝廷用舍黜陟之間,示以意向。帝又問卿曹見有何亷吏?徳秀以袁守起䈣夫對,因言崔與之帥蜀,楊長儒帥閩,皆有亷聲臣,一時不能悉數,乞廣加咨訪,史彌逺深忌之。考異:秦天錫薛鑑作余。按余天錫昌國人,史彌逺嘗為弟子,師令訪宗子為沂王後,遂引與莒,與芮見彌逺與莒即理宗也。宋史余天錫傳無逼死濟王事,此召醫視疾者。自是其客。秦天錫理宗紀、宗室傳皆作「秦」,今從之。 䝉古武仙聞彭義斌復山東州縣,乃叛,䝉古殺河北西路都元帥史天倪,天倪弟天澤,時䕶母歸燕,府僚王守道追天澤于道,告之故,且曰:變起倉卒,部曲散在近郊,公能迴轡,不招自至」。天澤曰:「不共國之讐,死亦當往,況未必死耶?」遂傾貲裝易鎧仗南還,行次滿城,得士馬甚衆,遣監軍李伯祐詣國王博羅言狀,且乞濟師,博羅即命天澤嗣兄職,遣實訥台率鋭卒三千援之,合勢進攻,仙驍將葛鐵槍擁衆來拒,天澤迎擊之,生擒葛鐵槍,餘衆悉潰,乘勝至中山,畧無極,㧞趙州,仙敗奔走西山,天澤遂復真定。博羅,穆呼哩子也。二月甲午,詔賜故太師鄂王岳飛諡忠武。 丙申,命師彌,嗣秀、王師彌師嵒弟也。 許國至鎮,李全妻楊妙真郊迓,國辭不見,妙真慙而歸國,既視事,痛抑北軍,有與南軍競者,無曲直偏坐之,犒賞十損八九,全自青州致書于國,國誇于衆曰:「全仰我養育,我畧示威,即奔走不暇矣!」全因留青州,國不能致,乃數致厚餽,邀全還,劉慶福亦使人覘國意,國左右語覘者曰:「制置無害汝等意」。慶福以報全,全集將校曰:「我不參制閫,則曲在我,今不計生死,必往見」。遂還楚州,上謁賓,賛戒全曰:「節使當庭趨,制使必免禮」。及庭趨國端坐納全拜,全退怒曰:全歸本朝,拜人多矣!但恨汝非文臣,本與我等。汝向以淮西都統謁賈制帥,亦免汝拜,汝有何勲業?一旦位我上,便不相假借耶?全赤心報朝廷不反也。國繼設盛㑹宴,全遺勞加厚,全終不樂,慶福謁國之幕客,章夢先夢先令隔簾貎喏,慶福亦怒,既而全欲往青州,恐國苛留,自計曰:彼所爭者拜耳,拜而得志,吾何愛焉?更折節為禮,因㑹集間,出劄白事,國見其細故,判從之,全即席再拜謝,自是動息必請得請,必拜國喜曰:吾折伏此虜矣!全往青州,國集兩淮馬步軍十三萬,大閲楚城外,以挫北人之心,楊妙真及軍校留者懼其謀己,內自為備。初,全遣慶福還楚城,使為亂,適湖州潘壬事敗,全黨益不安,或教妙真畜一妄男子,指謂人曰:此宗室也!且語僚佐曰:「㑹令汝為朝士。潛約盱眙四軍為應,皆不從,慶福謀中輟,止欲快意於國,計議官茍夢玉知之,以告國國曰:「我豈文儒不知兵者耶?」夢玉懼禍及,復以告慶福。一日,國晨起視事,忽露刅充庭,客駭走,國厲聲曰:「不得無禮!」矢已及顙,流血蔽面而走,亂兵悉害其家,縱火焚宮寺,兩司積蓄盡為賊有,親兵翼國登城,縋而走,賊擁通判姚翀入城,犒兩軍使歸營,慶福首殺章夢先以報其辱,國縊于途,事聞,史彌逺懼激他變,以徐晞稷嘗倅楚守海,得全歡心,乃授晞稷淮東制置使,令屈意撫全,全聞國死,自青還,佯責慶福不能彈壓,斬數人,上表待罪,朝廷不問,知揚州趙范得制置使印于潰卒中,以授晞稷,晞稷至楚,全及門下馬拜庭下,晞稷降等止之,賊衆乃悅。晞稷至以恩府稱全,恩堂稱妙真。初,楚城之將亂也,有吏竊許國書篋,二以獻劉慶福,皆機事,慶福未之發,全發緘讀之,有廟堂遺國書令圖全》者,全大怒。又有茍夢玉書,全始惡夢玉反覆,乃殺之。 三月癸酉,攢仁文哲武恭孝皇帝于永茂陵,廟號寧宗。 夏四月辛卯朔,祔寧宗神主于廟。 時皇太后垂簾,人多言本朝世有母后之聖,太后兄子萬夀,觀使石獨曰:「事豈容概言?昔仁宗、英宗、哲宗嗣位,或尚在㓜,冲或素由撫育,軍國重事,有所未諳,則母后臨朝宜也。今主上熟知民事,天下悅服,雖聖孝天通,然不蚤復政,得無基小人離間之嫌乎?」乃宻䟽章憲,慈聖宣仁所以臨朝之由,逺及漢唐,母后臨朝稱制得失,上之,太后覽奏,即命擇日撤簾,丁酉,降手書,以多疾罷垂簾聽政。壬寅,帝兩請太后垂簾,不允。 己未,以端明殿學士薛極僉書樞宻院事。考異:按宋史理宗紀不書令,據宰輔表書之。 五月甲子,詔「內外文武大小之臣,於國政有所見聞,封章來上,毋或有隠。權工部侍郎喬行簡應詔上疏曰:「求賢求言,二詔之頒,果能確守初意,深求實益,則人才振而治本立,國勢張而姦宄銷。臣竊觀近事,似或不然,夫自侍從至郎官凡幾人,自監司至郡守凡㡬人,今其所舉賢能才識之士,又不知其㡬也,陛下蓋嘗摭其一二,欲召用之矣,凡內外大小之臣,囊封來上,或直或㢲,或切或泛,無所不有,陛下亦嘗摭其一二見之施行,且褒賞之矣,而天下終疑陛下之為具文,盖以所召者,非乆無宦情,决不肯來之人,則年已衰暮,决不可來之人耳!彼風節素著,持正不阿,亷介有守,臨事不撓者,論薦不多,固未嘗召也,其所施行褒賞者,往往皆末節細故,無關理亂,粗述古今,不至抵觸,然後取之,以示吾有聽受之意,其間亦豈無深憂逺識高出衆見之表,忠言至計,有補聖聽之聰者,固未聞采納而用之也。自陛下臨御至今,班行之彥,麾節之臣,有因論列而去,有因自請而歸,其人或以職業有聞,或以言語自見,天下未知其得罪之由,徒見其置散投間,倏來驟去,甚至廢罷而鐫禠,削奪而流竄,皆以為陛下黜逺善士,厭惡直言,去者遂以此而得名,朝廷乃因是而致謗,其亦何便於此!且言羣賢方集,願勿因濟,王議有異同,致其渙散,進士井研鄧若水上封事,曰行大義然後可以弭大謗,収大權然後可以固大位,除大姦然後可以息大難。寧宗皇帝晏駕,濟王當繼大位者也,廢黜不聞於先帝,過失不聞于天下,史彌逺不利濟王之立,夜矯先帝之命,棄逐濟王,並殺皇孫,而奉迎陛下,曽未半年,濟王竟不幸死於湖州,揆以春秋》之法,非弑乎非簒乎?非攘奪乎?當悖逆之初,天下皆歸罪彌逺,而不敢歸過於陛下者何也?天下皆知倉卒之間,非陛下所得知,亦諒陛下必無是心也,亦料陛下必能掃清妖氛,以雪先帝濟王父子終天之憤,今踰年矣,而乾剛不决,威斷不行,無以大慰天下之望。昔之信陛下之必無者,今或疑其有昔之信陛下之不知者,今或疑其知,陛下何忍以清明天日,而身受此汙辱也?盍亦求明是心於天下,而俾有辭於千古乎?為陛下計,莫若遵泰伯之至徳,伯夷之清名、季子之高節,而後陛下之本心明于天下,此臣所謂行大義以弭大謗䇿之上也。自古人君之失大權,鮮有不自廢立之際而盡失之,當其廢立之間,威動天下,既立則𦕈視人主,是故強臣挾恩以陵上,小人怙強以無上,久則內外相為一體,上喑黙以聽其所為,日朘月削,殆有人臣之所不忍言者。威權一去,人主雖欲固其位,保其身有不可得,宣繒薛極,彌逺之肺腑也,王愈,其耳目也,盛章、李知孝,其鷹犬也,馮榯其爪牙也,彌逺欲行某事、害某人,則此數人者相與謀之,曷嘗有陛下之意行乎其間乎?臣以為不除此數㓙,陛下非惟不足弭謗,亦未可以必安其位,然則陛下何憚久而不為哉?此臣所謂収大權以定大位,䇿之次也,次而不行,又有一焉,曰除大姦然後可以弭大難。李全一流民耳,寓食於我,兵非加多,土地非加廣,勢力非特盛也,賈涉為帥庸人耳,全不敢妄動,何也?名正而言順也。自陛下即位,乃敢倔強何也?彼有辭以用其衆也,其意必曰:濟王,先皇帝之子也,而彌逺放弑之皇孫,先皇帝之孫也,而彌逺戕害之,其辭直,其勢壯,是以沿淮數十萬之師,而不敢睥睨其鋒,雖曰今暫無事,安知一日不羽檄飛馳,以濟王為辭,以討君側之惡為名?彌逺之徒,死有餘罪,不可復惜,宗社生靈何辜焉?陛下今日誅彌逺之徒,則全無辭以用其衆矣,上而不得,則思其次,次而不得,則思其下,悲夫! 丙寅,命不熄嗣濮王。 許國既死,李全牒彭義斌于山東曰:「許國謀反,已伏誅矣!爾軍並聽我節制」義斌大罵曰:「逆賊背國厚恩,擅殺制使,我必報此讐」乃斬齎牒人,南向告天誓衆,見者憤激。於是全自青州攻東平,不克,乃攻恩州,義斌出兵與戰,全敗走,獲其馬二千。劉慶福引兵救全,又敗,全退保山崓,抽山陽忠義以北,楊妙真及劉全皆欲親赴難,㑹全遣人求晞稷書,與義斌連和,乃止。義斌致書沿江制置使趙善湘曰:「不誅逆全,恢復不成,但能遣兵入淮,進據海以蹙之,㫁其南路,此賊必擒。賊平之後,収復一京三府,然後義斌戰河北,盱眙諸將,襄陽騎士戰河南,神州可復也。盱眙四總管亦各遣使致書,乞助討賊,知揚州趙范亦以為言,史彌逺戒范無出位專兵,各享安靖之福,范復以書力論之曰:先生以撫定責之晞稷,而以鎮守責之。范責晞稷者,函人之事也,責范者,矢人之事也,既責范以惟恐不傷人之事,又禁其為傷人之痛,惡其為傷人之言,何哉?且賊見范為備,則必忌而不得以肆其姦,他日必將指范為首禍激變之人,刼朝廷以去,范先生始未之信也,左右曰可,卿大夫曰可,先生必將曰:是何惜一趙范而不以紓禍哉?必將縛范以授賊,而范遂為宋晁錯。雖然,使以范授賊,而果足以紓國禍,范死何害哉?諺曰:䕶家之狗,盗賊所惡,故盜賊見有䕶家之狗,必將指斥於主人,使先去之,然後肆穿窬之姦而無所忌,然則殺犬固無益于弭盜也。欲望矜憐,別與閒慢,差遣彌逺」。不聽。 趙范、趙葵、全子才,用降人谷用安之言,欲乗時撫定中原,建守河據闗之議,以聞于朝,乃命趙范開閫于光、黃之間,淮西運判杜杲力陳出師之害,大畧曰:「臣備員邊臣,切見沿淮旱蝗,連嵗薄収,加以調遣無度,輦運不時,生聚蕭條,難任征役,中原板蕩,多年不耕,無粮可因,千里饋運,師不宿飽,若虛內以事外,移南以實北,腹心之地,豈不可慮?時在外諫北伐者,惟杜杲一人,及師衂洛陽,退師保境,兵釁遂開,始伏杲先見。 六月辛卯,太白晝見。丁未,加史彌逺太師,封魏國公。彌逺辭太師,許之。 彭義斌既克山東,復納李全降兵,兵勢大振,遂圍東平。嚴實潛約䝉古,將布爾罕合兵攻之,兵久不至,城中食盡,乃與義斌連和。義斌亦欲藉實取河朔而後圖之,遂以兄禮事實。時實衆尚數千,義斌不之奪,而留所掠青崖之家屬不遣。秋秋七月,滁州大水,詔賑恤之。 乙酉,行大宋元寳錢。 彭義斌下真定,道西山,與布爾罕等軍相望,義斌分嚴實以帳下兵陽助而隂伺之,實知勢迫,即赴布爾罕軍,與之合,遂及義斌戰于內黃之五馬山,義斌兵潰,史天澤以鋭卒畧其後,遂擒義斌,說之降,義斌厲聲曰:「我大宋臣,義豈為他屬耶!」遂死之。於是京東州縣復為實有,實所統有全魏十分,齊之三魯之九,凡五十四城,後又割大名、彰徳外屬,而益以徳、兖、濟、單四州,時所在殘毀,獨實境內治安,四方之民爭赴之。 大理評事胡夢昱上書言濟王不當廢,引晉太子申生、漢戾太子及秦王廷美之事為證,言甚切直。史彌逺諷御史李知孝劾之,除名,羈管象州。臨安府尹慶元、袁韶獨以夢昱無罪,不肯署文書,傅伯成抗疏救之,不報,夢昱竟卒于貶所。 初,帝御清暑殿,真徳、秀侍經筵進曰:「此高、孝二祖儲神燕閒之地,仰瞻楹桷,當如二祖實臨其上,陛下所居處,宻邇東朝,未敢遽當人主之奉,今宮閤之義寖備,以一心受衆攻,未有不浸滛而蠧蝕者,惟學可以明此心,惟敬可以存此心,惟親君子可以維持此心」。因極陳古者居䘮之法,與先帝視朝之勤,至是寧宗小祥,詔羣臣服純吉徳,秀爭之曰:「自漢文帝率情變古,惟我孝宗方衰服三年,朝衣朝冠皆以大布,惜當時不並定臣下執喪之禮。孝宗崩,從臣羅㸃等議,令羣臣易月之後,未釋衰服,惟朝㑹治事,權用黒帶公服,時序仍臨慰,至大祥,始除韓侂胄柄政,始以小祥從吉,且帶不以金,鞓不以紅,佩不以魚,鞍轎不以文繡,此於羣臣何損,朝儀何傷?」議遂格,徳秀屢進鯁言,帝皆虛心開納,史彌逺益嚴憚之,乃謀所以相撼,然猶畏公議未敢發也。八月壬寅,以司農丞姚子才封事切直,詔進一秩,授秘書郎。 癸卯,詔知袁州趙䈣夫直祕閣,與監司差遣,以旌亷吏從真徳秀言也。 己酉,地震。 壬子,帝以張九成正色立朝,有中興明道之功,贈太師,追封崇國公,謚文忠。 甲寅,詔求程頥後得四世,孫源以為籍田令。乙卯,罷直學士院真得秀、考功員外郎。洪咨,䕫初咨䕫言,事剴切,徳秀嘗謂人曰:「讀洪考功封事,徳秀殊有愧色,其論臺諫失職,有云:「月課將臨筆不敢下,稱量議論之異同,揣摩情分之厚薄,可否未决,吞吐不能,其相率勇往而不顧者,恭請聖駕欵謁景靈宮而已」。臺臣深銜之,至是,論濟王者衆,史彌逺患之,梁成大以知縣秩滿待選,諂事彌逺家幹,萬昕、昕一日言真徳,秀當逐,成大曰:「某若入臺,必能辦此事」。昕達其語,遂擢監察御史,成大因與莫澤、李知孝共為彌逺鷹犬,凡忤彌逺意者,三人必相繼擊。 於是給事中王塈等駁徳秀所主濟王贈典,莫澤等繼劾之,遂命得秀,提舉玉隆宫,咨䕫亦言濟王寃,成大等復交劾之,鐫二秩。由是名人賢士排斥殆盡,人目成大知孝與澤為「三凶」。 丁巳,詔戒貪吏。九月丙寅,著作佐郎陶崇上保業慎獨、謹㣲持久四事,帝嘉納之。 冬十月癸巳,有流星大如太白。 十一月癸亥,以宣繒同知樞宻院事,薛極參知政事,葛洪僉書樞密院事。詔邵州以潛籓升為寳慶府,筠州與御名音,近改曰瑞州。 甲申,再貶魏了翁官,罷真徳秀祠,祿前胡夢昱貶,時了翁出闗餞別,右正言李知孝遂指了翁首倡異論,將撃之,史彌逺猶畏公議,外示優禮,改權工部侍郎,了翁力以疾辭,乃出知常徳府。越二日,諫議大夫朱端常劾了翁欺世盜名,朋邪謗國,徳秀奏劄詆誣詔,了翁落職,謫居靖州,徳秀落職罷祠,李知孝上書乞流竄,徳秀以正典刑,梁成大亦言了翁雖經追竄,人以為罪大罰輕,徳秀狂僣悖,謬不減了,翁相羊家食彌逺,勸帝下其章,帝曰:「仲尼不為已甚」。乃止。成大貽書所親曰:「真徳秀乃真小人,魏了翁乃偽君子,此舉大快公論」。識者笑之。了翁至靖湖,湘、江、浙之士不逺千里,負書從學,乃著《九經要義》百卷,訂定精宻,先儒所未有也。徳秀既歸浦城,撰讀書記》,語門人曰:「此人君為治之門,如有用我者,執此以往」。 䝉古使人,如高麗未至,盜殺之,自是高麗與䝉古不通。 彭義斌既敗武仙,勢益蹙,潛令諜者結死士匿真定城中大厯寺,為內應,仙夜斬關而入,據之,䝉古史,天澤出奔藁城。 金內族王嘉努故殺鮮于主簿,權貴多救之者,金主曰:「英王,朕兄,敢妄撻一人乎?朕為人主,敢以無罪害一人乎?國家衰弱之際,生靈有㡬何,而族子恃勢,殺一主簿,吾民無主矣」。特命斬之。 金詔有司為死節士十三人,立褒忠廟。 十二月甲辰,詔刪修勅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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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春正月癸亥,詔贈陸九齡直秘閣,謚文達、沈煥直華文閣,謚端憲。録張九成、張栻、呂祖謙、陸九淵子孫官各有差。九淵門人之最著者,曰袁燮、楊簡、沈煥、舒璘,鄞人陳塤為太常博士,獨為燮議謚,餘皆閣筆。因歎曰「幽、厲雖百世不改,謚有美惡,豈諛墓比哉」㑹朱端常子乞謚,塤曰「端常居臺諫則逐善類,為藩牧則矜刻剝,宜得惡謚,以戒後來」乃謚曰榮愿。議出,宰相而下皆肅然改容。 癸酉,召布衣李心傳赴闕。心傳,舜臣子也。 戊寅,熒惑入氐。壬午,太白、嵗星、填星合于女。 䝉古主以夏納仇人齊拉袞、星根及不遣質子,自將伐之,二月取黑水等城。考異,薛鑑繫此事于元年十月。今據元史太祖紀改政。 辛卯,御史梁成大言真徳秀有大惡五,僅禠職罷祠,罰輕詔,削二秩。䝉古藁城守將董俊以鋭卒數百授史天澤,天澤夜赴真定,與實訥台合兵攻武仙,仙走西山。實訥台怒真定民反覆,驅萬人將斬之。天澤曰:「是皆吾民,我力不能及,一旦委去,不幸被脅,殺之何罪!」乃釋之。 三月戊寅,建昭勲崇徳閣,趙普、曹彬、薛居正、石熈載、潘美、李沆、王旦、李繼隆、王曽、呂夷簡、曹瑋、韓琦、曽公亮、富弼、司馬光、韓忠彥、呂頥浩、趙鼎、韓世忠、張浚、陳康伯、史浩、葛邲,後益以趙汝愚,凡二十四人,圖形其上。 是春,夏主父遵頊卒,年六十四,偽諡曰英文皇帝,廟號神宗。 夏四月辛亥有流星大如太白。 六月丙申,賜禮部進士王㑹龍以下九百八十九人及第出身,時科場事體日壞,且有司命題茍簡,或執,偏見臆說,互相背馳,或發䇿用事訛舛,故士子眩惑,莫知適從,才者多致見遺,所取之士既不精,數年之後,復俾之主文,是非顛倒逾甚,時謂之「繆種流傳」,復容情任意,不學之流,往往中第,而舉人之弊,曰傳義,曰換卷、曰易,號曰卷子,出外曰謄録,滅裂不可勝言。壬寅,詔以孔子五十二代孫萬春襲封衍聖公。 李全在青州,北剽山東,南資江左,挾朝廷以疑䝉古,䝉古攻之,全大小百戰,終不利,嬰城自守,䝉古築長圍,夜布狗砦,全粮援路,絶與兄福謀,福曰:「二人俱死無益也!汝身係南北輕重,我當死守孤城,汝間道南歸,提兵赴援,可尋生路」。全曰:「數十萬勍敵,未易支也,全朝出城,夕陷矣,不如兄歸」。於是全留青,福還楚。 䝉古主避暑于渾垂山,取夏、甘、肅等州。 秋七月戊辰,雷電雨,晝晦,大風。遂安、休寧兩縣界山裂,洪水壊公宇、民居、田疇。 䝉古主取夏西、凉府、搠羅、河羅等縣,遂踰沙陀至黃河九渡,取應里等縣,夏國主徳旺憂悸而卒,年四十六,國人立其弟南平王睍,號徳旺曰獻宗睍,清平郡王,子也。 八月辛卯,金設益政院于內庭,以禮部尚書樂平、楊翼雲等為說書官,日二人直備顧問,雲翼為金主,講尚書,言帝王之學不必如經生,分章析句,但知為國大綱足矣,因舉「任賢去邪」、「與治同道、與亂同事,有言逆於汝心、有言遜於汝志」等數條,一皆本於正心誠意,敷繹詳明,金主聽之忘倦。一日,經筵畢,因言:「人臣有事君之禮,有事君之義,禮不敢齒,君之路馬,蹴其芻者有罰,入君門則趨,見君之几杖則起,君命召不俟駕而行,受命不宿於家,是皆事君之禮,人臣所當盡者也。然國家之利害,生民之休戚,一一陳之,則向所謂禮者,特虛器耳。君曰可而有否者獻其否。君曰:否而有可者,獻其可,言有不從,雖引裾折檻、㫁鞅軔輪,有不惜焉者,當是時也,姑徇事君之虚禮,而不知事君之大義,國家何頼焉?」金主變色曰:「非卿,朕不聞此言」。雲翼嘗患風痺及愈,金主問愈之之方,對曰:「但治心耳,心和則邪氣不干,治國亦然,人君先正其心,則朝廷百官莫不一於正矣!」金主矍然知其為醫諫也,雲翼天性雅重,自律甚嚴,其待人則寛,與人交分一定,死生禍福不少變也。博學能文,明於正事,直言敢諫,與翰林學士趙秉文同為時所重。 乙巳,追降巴陵郡公竑為縣公。 辛亥,衞涇卒。 九月,徐晞稷罷,以劉琸為淮東制置使。朝廷聞李全為䝉古所圍,稍欲圖之,以晞稷畏懦,謀易帥。劉琸雅意建閫,使鎭江副都統彭●延譽,●亦垂涎代琸,從臾尤力,故以琸代晞稷。●代琸知盱眙。 冬十月甲申,詔《寧宗御集》閣以寳章為名,仍置學士、待制員。 辛亥,熒惑、嵗星、填星合于女,熒惑犯填星。 改湖州為安吉州。 十一月甲寅,修祚徳廟,以嚴程嬰、公孫杵臼之祀。 辛酉,熒惑犯嵗星。劉琸至楚州,心知不能制馭,盱眙四總管惟以鎭江兵三萬自隨,夏全請從,琸素畏其狡,不許。彭●自以資望視琸更淺,曰「琸止夏全,是欲遺患盱眙,彼猶憚夏全,我何能用」乃激夏全曰「楚城賊黨不滿三千,徤將又在山東,劉制使圖之,収功在旦夕,太尉曷不往赴事㑹」夏全忻然,帥兵徑入楚城,時青亦自淮隂入屯城內,琸駭懼,勢不容卻,復就二人謀焉。時傳、李全已死,李福欲分兵赴青州,琸令夏全盛陳兵楚城,賊黨震恐,李全妻楊妙真遣人賂夏全求緩師,乃止。 䝉古主攻夏靈州,夏遣嵬名令公來援,䝉古主渡河擊夏師,敗之。 是嵗䝉古、烏格台及察罕之師圍金南京,遣唐慶責嵗幣于金。三年春正月辛亥朔,金増築中京城,浚汴城外濠。 壬子,史彌逺進二秩。 以姚翀為淮東制置使,朝廷以翀嘗與李全交驩,故命之。翀朝辭,帝謂曰「南北皆吾赤子,何分彼此。卿其為朕撫定之」翀至楚城東,𫇢舟以治事。間入城,見全妻楊氏,用徐晞稷故事而禮過之。楊氏許翀入城,翀乃入,寄治僧寺中,極意娛之。 己巳,詔曰:「朕觀朱熹集註《大學》、《論語》、《孟子》、《中庸》,發揮聖賢藴奥,有補治道,朕方勵志講學,緬懐典刑,深用歎慕,可特贈熹太師,追封信國公」。帝訪問熹之徒及所著書部使者,遂以葉味道行誼聞,差主管三省架閣文字,遷宗學諭,從臣有薦味道可為講官,乃授太學博士兼崇政殿說書。故事,說書之職止於通鑑而不及經,味道請先說論語,詔從之。帝忽問鬼神之理,疑伯有之事涉於誕,味道對曰:「隂陽二氣之散聚,雖天地不能易,有死而猶不散者,其常也。有不得其死而鬱結不散者,其變也。故聖人設為宗祧,以別親疏逺邇,正所以教民親愛,參賛化育。今伯有得罪而死,其氣不散,為妖為厲,使國人上下為之不寧,於是為之立子洩以奉其後,則庻乎鬼有所依,而神莫不寧矣。盖諷濟王竑事也。 二月,李全妻楊氏使人行成于夏全曰:「將軍非山東歸附,耶狐死,兎悲李氏㓕夏氏,寧獨存,願將軍垂盻夏全」許諾。楊氏盛飾出迎,與按行營壘,曰「人傳三哥死,吾一婦人安能自立。便當事太尉為夫,子女玉帛,干戈倉廩,皆太尉有望即領,此無多言也」夏全心動,乃置酒歡甚。飲酣,就寢如歸,轉仇為好,反與李福謀逐劉琸。遂圍楚州,治焚官民舍,殺守藏吏,取貨物。時琸精兵尚萬人,窘束不能發一令,太息而已。夜半,琸縋城僅免。鎭江軍與賊戰死者大半,將校多死,器甲錢粟悉為賊有。張正忠不從亂,經妻子于庭,遂自焚。琸步至揚州,借兵自衞,猶劄揚州造旗幟,聞者大笑。夏全既逐琸暮歸,楊氏拒之。夏全恐楊氏圖己,因大掠趣盱眙欲為亂。盱眙將張惠、范成進閉城門,夏全不得入,狼狽降金。朝廷聞之,大恐,琸自劾,未㡬死。考異:按宋史李全傳,劉琸之敗在三年二月,薛鑑並敘在二年十一月,非也,今移于此。 三月庚戌朔,朱熹子工部侍郎在入對,言人主學問之要。帝曰「先卿《中庸序》言之甚詳,朕讀之不釋手,恨不與之同時」。 丙寅,封史彌逺為魯國公。 史彌逺訪將材于趙葵,葵以兄范對進范淮東提刑兼知滁州,范曰弟而薦兄不順,以母老辭,乃上書彌逺曰:「淮東之事,日異日新,然有淮則有江,無淮則長江以北港汊蘆葦之處,敵人皆可潜師以濟,江面數千里,何從而防哉?今或謂㢲辭厚惠可以啗賊,而不知陷彼欵兵之計,或謂歛兵退屯,可以緩賊,而不知成彼深入之謀,或欲行清野以嬰城,或欲聚烏合而浪戰,或以賊辭之乍順乍逆而為喜懼,或以賊兵之乍進乍退而為寛緊皆失䇿也,失䇿則失淮,失淮則失江,而其失有不可勝悔者矣!夫有遏冦之兵,有游擊之兵,有討賊之兵,今寳應之逼山陽,天長之逼盱眙,須各増戌兵萬人,遣良將統之,賊來則堅壁以挫其鋒,不來則耀武以壓其境,而又觀釁伺隙,時遣偏師掩其不備,以示敢戰,使雖欲深入而畏吾之𢷬其虛,此遏冦之兵也。盱眙之冦,素無儲蓄,金人亦無以養之,不過分兵擄掠而食,當量出精兵,授以勇校,募土豪,出奇設伏以勦殺之,此游擊之兵也。維揚、金陵、合肥各聚二三萬人,人物必精,將校必勇,器械必利,教閱必熟,紀律必嚴,賞罰必公,其心術念慮,必人人思親其上而死其長,信能行此,半年而可以強國,一年而可以討賊矣,賊既不能深入,擄掠無復所獲,而又懐見討之恐,則必反而求贍於金,金無餘力及此,則必怨之怒之,吾於是可以嫁禍於金人矣!或謂揚州不可屯重兵,恐速賊禍,是不然,揚州者,國之北門,一以統淮,一以蔽江,一以守運河,豈可無備哉?善守者敵,不知所攻,今若設寳應、天長二屯以扼其衝,復重二三帥閫以張吾勢,賊將不知所攻,而敢犯我揚州哉?朝廷乃召范稟議,復令知池州。 是春,䝉古主留兵攻夏王城,自率師渡河,攻金積石州,遂破臨洮府,金總管圖們呼圖美死之,又破洮、河、西寧二州,遣烏珍、納延攻信都府,㧞之。 夏四月,䝉古主次龍徳㧞,徳順府金節度使愛申、攝府判馬肩龍死之,陜西行省進三䇿上䇿,自將出戰,中䇿幸陜州,下䇿棄秦保潼關,金主不從。 五月壬子,以岳珂為戸部侍郎兼淮東總領制置使。 李全青州被圍一年,食牛馬及人且盡,將自食其軍,全欲降,懼衆異議,乃焚香南向再拜,欲自經,而使其黨鄭衍、徳田四救己,曰:「譬如為衣,有身,愁無袖耶?今北歸,未必非福」。全乃降,䝉古䝉古諸將皆曰:「全勢窮出降,非心服也。今若不誅,後必為患」。博羅曰:「不然,誅一人易耳!山東未降者尚多,全素得人心,殺之不足以立威,徒失民望,表聞䝉古主。詔博囉便宜處之」。乃以全為淮南楚州行省,鄭衍徳,田世榮副之,由是郡縣聞風欵附。 䝉古主遣唐慶等使金。 六月戊申朔,日有食之。 劉慶福在山陽不自安,欲圖李福以贖罪,福亦謀殺慶、福二人互相猜忌,福稱疾不出,慶福往侯福殺之,納其主于姚翀,翀大喜。楚州自夏全之亂,儲積無餘,綱運不續,賊黨籍籍,謂福所致。福畏衆口,數見翀促之。翀謝以朝廷撥降未下,福乘衆怒,與楊氏謀,召翀飲。翀至而楊氏不出,就坐賓次,左右散去。福以翀命召諸幕客,杜耒等以楊氏命召翀二妾,諸幕客知有變,不得已而往。耒至八字橋,福兵腰斬之。又欲害翀,鄭衍徳救之,得免,去鬚鬢,縋城夜走歸明州,死。朝廷以淮亂相仍,遣帥必斃,始欲輕淮而重江,楚州不復建閫,就以其帥楊紹雲兼制置,改楚州為淮安軍,命通判張國明權守,視之若羈縻州然。 䝉古主避暑六盤山,金遣完顔哈周、鄂屯阿呼來請和,䝉古主謂羣臣曰:「朕自去冬五星聚時,已嘗許不殺掠,遽忘下詔耶?今可布告中外,令彼行人,亦知朕意」。 䝉古盡克夏城邑,其民穿鑿土石以避鋒鏑,免者百無一二白骨蔽野。是月,夏國主睍力屈出降,遂縶以歸夏,立國二百餘年,抗衡宋、遼、金三國,偭鄉無常,視三國之勢,強弱以為異同,至是乃亡。時諸將多掠子女財幣完律,楚材獨取書數部大黃兩駝而已,既而軍士病疫,唯得大黃可愈,楚材用之,所活萬人。 秋七月乙酉,太隂犯心。 己丑,䝉古主特穆津殂于薩里川,疾革,謂左右曰:「金精兵在潼闗,南據連山,北限大河,難以遽破,若假道于宋,宋金世讐,必能許我,則下兵唐鄧,直𢷬大梁,金急,必徴兵潼闗,然以數萬之衆,千里赴援,人馬疲敝,雖至弗能戰,破之必矣」。言訖而殂,年六十六,𦵏起輦谷,是為太祖深沉有大畧,用兵如神,故能㓕國四十,遂平西夏,凡六子:長曰卓沁,性卞急而善戰,早卒。二曰察罕台,性慎宻,為衆所畏,三曰諤格徳依,是為太宗。四曰托壘,是為睿宗。其庶子曰穆爾徹爾岱,曰阿裕爾,至是托壘監國。 丙午,史彌逺乞歸田里,詔不允。 䝉古自鳳翔侵京兆,闗中大震。 李全之黨以軍糧不繼,屢有怨言,全將國安用、閻通歎曰:我曹米外日受銅錢二百,楚州物賤,可以樂全,而劉慶福為不善,怨仇相尋,使我曹無所衣食。時張林、邢徳亦在楚,自謂嘗受朝廷恩,中遭全間貳,今歸于此,豈可不與朝廷立事!王義深嘗為全所辱,又自以賈涉帳前人,與彭義斌舉義,不成而歸,五人相謂曰:朝廷不降錢糧,為有反者未除耳!」乃共議殺李福及全妻楊妙真以獻,遂帥衆趣妙真家,福走出,邢徳手刃之,相屠者數百人。有郭統制者,殺全次子通及全妾劉氏,妄稱楊妙真函首獻于楊紹雲,送之臨安,傾朝皆喜。八月,檄知盱眙軍彭●及總管張惠、范成進、時青併兵往楚州便宜,盡戮李全餘黨,●輕儇不為惠等所服,得檄不自決,請制府及朝廷處之,朝議以時青望重,檄青區畫,青恐禍及,宻遣人報全于青州,遷延不決,惠成進以朝檄專委青而不及己,乃歸盱眙,設燕邀●,乘其醉,縛之渡淮,以盱眙降于金,金人俾惠專制河南以拒䝉古,而使總帥完顔額克戌之。考異金史哀宗紀:「正大三年十一月,夏全自楚州來歸,楚州王義深、張惠、范成進以城降,封四人為郡王,改楚州為平淮府」。按金正大三年,實宋寳慶之二年也。夏全以寶慶二年降于金,而張惠等至是年始降,非同時事。今從宋史李全傳。甲戍,太白、熒惑合于翼。 丙子,城太平州。 九月癸未賜故觀文殿大學士、魏國公留正謚忠宣。 丙午,加謚寧宗曰法天備道純徳茂功仁文哲武聖睿恭孝皇帝,李全得時青報慟哭,力告䝉古,大將求南還,不許,全因㫁一指以示之,誓還南必叛,䝉古大將,乃承制授全山東淮南行省,得專制山東,嵗獻金幣。 冬十月丙辰,全遂與䝉古張宣差及通事數人還楚州,服䝉古衣冠文移,紀甲子而無年號,楊紹雲聞其至,遂留揚州王義深奔金國,安用殺張林、邢徳以自贖,郭統制亦為全所殺,尋復誘殺時青,并其衆。 甲子,右監門衛大將軍與弼改賜名貴謙繼沂王後。右千牛衞將軍孟杓改賜名乃裕,繼景獻太子後。 十一月辛巳,改明年為紹定元年。 金封李全為淮南王,全不受,時全敗完顔額克于龜山故也。 十二月己酉,日旁有氣如珥。 䝉古兵入京兆,復破闗外諸隘,至武階,四川制置使鄭損棄沔州遁,三闗不守,金人盡棄河北山東闗陜,唯並力守河南,保潼闗,自洛陽三門集津,東至邳州之雀鎮,東西二千餘里,立四行省,帥精兵二十萬以守禦之,議者乞謹邊備,以防南侵,帝命樞臣采其計。 䝉古史天澤在真定,繕城壁,修武備,以高公、抱犢諸砦乃武仙之巢穴,帥兵破之,仙走入汲縣,天澤復取相、衛、蟻尖、馬武等砦。 䝉古兵薄西和州,知州陳寅率民兵晝夜苦戰,援兵不至,城遂陷,寅謂妻杜氏曰:「若速自為計」。杜厲聲曰:「安有生同君祿死不共王事者!」即飲藥自殺,二子及婦俱死,母旁寅殮而焚之,乃朝服登戰樓,望闕焚香,號泣曰:「臣始謀守此城,為蜀籓籬,城之不存,臣死分也!」再拜伏劍而死,賓客同死者二十有八人。寅,寳謨閣待制咸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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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後編卷一百三十七
URN: ctp:ws6956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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