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 |
《小學·小學略說》 |
1  | 地官保氏，教國子以六藝，曰禮樂射御書數。《七略》列書名之守於小學。《律歷志》曰：數者，一十百千萬也；其法在算術，宣于天下，小學是則。此則書數並稱，而禮樂射御闕焉。 |
| 2 | 蓋六藝者，習之不一時，行之不一歲。射禦非兒童所任。六樂之舞，十三始舞勺，成童舞象，二十而舞大夏。禮亦準是。獨書數不出刀筆口耳，長幼宜之。《說文敘》曰：保氏教國子，先以六書，明節次最初也。其與九數，容得並習。故劉歆言小學，獨舉書數。 |
| 3 | 若夫理財正辭，百官以治，萬民以察，莫大乎文字。自李斯、蕭何以降，小學專任八體久矣。《世本》言蒼頡作書。司馬遷、班固、韋誕、宋忠、傅玄，皆云蒼頡為黃帝史官。崔瑗、曹植、蔡邕、索靖以為古之王者。張揖言蒼頡為帝王，生於禪通之紀。揖所說蓋本慎到。慎到曰：蒼頡在庖犧前。其時代無以明焉。《說文敘》曰：蒼頡之初作書，蓋依類象形，故謂之文；其後形聲相益，即謂之字。文者，物象之本。字者，言孳乳而浸多也。鄭康成注《禮》曰：古曰名，今曰字。尋討舊籍，書契稱字，慮非始於李斯。何者？人生幼而有名，冠為之字。名字者，一言之殊號。名不可二，孳乳浸多謂之字。足明周世有其稱矣。 |
| 4 | 六書之次。《說文敘》曰：一曰指事：指事者，視而可識，察而見意，上下是也；二曰象形：象形者，畫成其物，隨體詰詘，日月是也；三曰形聲：形聲者，以事為名，取譬相成，江河是也；四曰會意：會意者，比類合誼，以見指，武信是也；五曰轉注：轉注者，建類一首，同意相受，考老是也；六曰假借：假借者，本無其字，依聲託事，令長是也。 |
| 5 | 世稱異域之文諧聲，中國之文象形。此徒明其大校，非復刻定之論。征尋外紀，專任象形者，有西南天教之國。會意一例，域外所無。至於計數之文，始一終九，自印度、羅甸、亞羅比耶，皆為指事。轉注假借，為文字繁省之例，語言變異之端，雖域外不得闕也。 |
| 6 | 六書所以始指事者，固由夷夏所同，引以居首。若其常行之字，中土不可一用并音，亦誠有以。蓋自軒轅以來，經略萬里，其音不得不有楚夏。並音之用，只局一方，若令地望相越，音讀雖明，語則難曉。今以六書為貫，字各歸部，雖北極漁陽，南暨儋耳，吐言難諭，而按字可知。此其所以便也。海西諸國，土本狹小，尋響相投，俞用并音，宜無疐礙。至于印度，地大物博，略與諸夏等夷，言語分為七十餘種，而文字猶守並音之律，出疆數武，則筆札不通；梵文廢閣，未踰千祀，隨俗學人，多莫能曉，所以古史荒昧，都邑殊風。此則并音宜于小國，非大邦便俗之器明矣。 |
| 7 | 漢字自古籀以下，改易殊體，六籍雖遙，文猶可讀。古字或以音通借，隨世相沿，今之聲韻，漸多訛變。由是董理小學，以韻學為候人，譬猶旌旃辨色，鉦鐃習聲，耳目之治，未有不相資者焉。言形體者始《說文》，言故訓者始《爾雅》，言音韻者始《聲類》。三者偏廢，則小學失官。自《聲類》而下者，卷軸散亡，今所難理。後出之書，獨有《廣韻》，則其粲然者矣。《廣韻》者，今韻之宗，其以推跡古音，猶從部次，上考《經典釋文》，及《一切經音義》，舊音絕響，多在其中。顧炎武為《唐韻正》，始分十部。江永《古韻標準》，分十三部。段玉裁《六書音均表》，分十七部。孔廣森《詩聲類》，分十八部。王念孫分二十一部。大氐前修未密，後出轉精。發明對轉，孔氏為勝。若其悛次五音，本之反語，孫炎、韋昭，財有魄兆。舊云雙聲，唐韻云紐，晚世謂之字母。三十六母，雖依擬梵書，要以中夏為準。顧氏稽古有餘，審音或滯。江氏復過信字母，奉若科律。段、孔以降，含隱不言。獨錢大昕差次古今，以舌上輕唇二音，古所無有，然後宮商有準，八風從律。斯則定韻莫察乎孔，審紐莫辯乎錢。雖有損益，百世可知也。 |
| 8 | 段氏為《說文注》，與桂馥、王筠並列，量其殊勝，固非二家所逮。何者？凡治小學。非專辨章形體，要于推尋故言，得其經脈。不明音韻，不知一字數義所由生，此段氏獨以為桀。旁有王氏《廣雅疏證》，郝氏《爾雅義疏》，咸與段書相次。郝于聲變，猶多億必之言。段于雅訓，又不逮郝。文理密察，王氏為優，然不推《說文》本字，是其瑕適。若乃規摹金石，平秩符璽，此自一家之業。漢之鴻都，鳥篆盈簡，曾非小學之事守也。專治許書，竄句增字，中聲雅誥，略無旁通，若王筠所為者，又非夫達神恉者也。 |
| 9 | 蓋小學者，國故之本，王教之端，上以推校先典，下以宜民便俗，豈專引筆畫篆，繳繞文字而已。苟失其原，巧偽斯甚。昔二徐初治許書，方在草創，曾未百歲，而荊舒《字說》橫作。自是小學破壞，言無典常。明末有衡陽王夫之，分文析字，略視荊舒為愈。晚有湘潭王闓運，亦言指事會意，不關字形。此三王者，異世同術，後雖愈前，乃其刻削文字，不求聲音，譬喑聾者之視書，其揆一也。 |
| 10 | 或言書契因於八卦，水為坎象，巛則坤圖。若爾，八卦小成，乾則三畫，何故三畫不為天字？又言始一終亥，是即《歸藏》。循是以推，韻書始于一東，何知非帝出乎震，為太一下行九宮之法乎？《爾雅》始于初字，初者，裁衣之始，復可云取諸乾坤，垂衣裳而天下治邪？ |
| 11 | 或言文字之始，肇起結繩，一繩縈為數形，一畫衍為數字。此又矯誣眩世，持論不根。即如喑是者，始造一字，繼則有二，二必繼一，宜在諸文之前，何故重參成文，不以一畫紆詘？且蒼頡造文，本象鳥獸蹄迒之跡。馬蹄而外，寧有指爪不分，獨為一注者哉？ |
| 12 | 若斯之徒，妄穿崖穴，務欲勝前，不悟音訓相依，妙入無間，先達之所未袪，當推明者尚眾。何為亢越兔蹊，自絕大道？斯所謂攻難之士，求名而不得者也。大凡惑並音者。多謂形體可廢。廢則言語道窒，而越鄉如異國矣。滯形體者，又以聲音可遺。遣則形為糟魄，而書契與口語益離矣。 |
| 13 | 餘以寡昧，屬茲衰亂，悼古義之淪喪，泯民言之未理，故作《文始》以明語原，次《小學答問》以見本字，述《新方言》以一萌俗。簡要之義，著在茲編，舊有論纂，亦或入錄。若夫陰陽對轉，區其弇侈，半齒彈舌，歸之舌頭，明一字之有重音，辨轉注之系造字，比於故老，蓋有討論修飾之功矣。如謂不然，請俟來哲。 |
| 14 | 陰弇與陰弇為同列。陽弇與陽弇為同列。陰侈與陰侈為同列。 |
| 15 | 陽侈與陽侈為同列。凡同列相比為近旁轉。凡同列相遠為次旁轉。凡陰陽相對為正對轉。 |
| 16 | 凡自旁轉而成對轉為次對轉。凡陰聲陽聲雖非對轉，而以比鄰相出入者，為交紐轉。凡隔軸聲者不得轉，然有間以軸聲隔五相轉者，為隔越轉。凡近旁轉、次旁轉、正對轉、次對轉為正聲。 |
| 17 | 凡交紐轉、隔越轉為變聲。 |
| 18 | 孔氏《詩聲類》列上下兩行，為陽聲陰聲，其陽聲即收鼻音，陰聲非收鼻音也。然鼻音有三孔道：其一侈音，印度以西皆以半「摩」字收之，今為談、蒸、侵、冬、東諸部，名曰撮唇鼻音；其一弇音，印度以西皆以半「那」字收之，今為青、真、諄、寒諸部，名曰上舌鼻音；其一軸音，印度以「央」字收之，不待撮唇上舌，張口氣悟，其息自從鼻出，名曰獨發鼻音。夫撮唇者使聲上揚，上舌者使聲下咽，既已乖異，且二者非故鼻音也，以會厭之氣。被閉距于唇舌，宛轉趨鼻以求渫宣，如河決然。獨發鼻音則異是。印度音「摩」「那」皆在體文，而「央」獨在聲勢，亦其義也。 |
| 19 | 談、蒸、侵、冬、東諸部，少不審則如陽。然其言之自別。《釋名》云：風，兗、豫、司、冀橫口合唇言之，風、泛也；青、徐掞口開唇推氣言之，風、放也。放在陽為開唇，風泛在侵、談為合唇。區以別矣，焉可憮也。 |
| 20 | 夫陽聲弇者，陰聲亦弇；陽聲侈者，陰聲亦侈；陽聲軸者，陰聲亦軸。是故陰陽各有弇侈而分為四，又有中軸而分為六矣。不悟是者，鼻音九部，悉似同呼，不能得其蒨理。今江河之域，撮唇鼻音，收之亦以半「那」字，惟交廣以半「摩」字收之。此於聲音大劑，能條理始終矣。 |
| 21 | 然魚者閉口之極，陽者開口之極。故陽部與陽侈聲陽弇聲皆旁轉。魚部與陰侈聲陰弇聲皆旁轉餘勢未已，陽與陽弇聲旁轉，極于寒矣，又從寒以對轉而得泰陽與陽侈聲旁轉，極于談矣，又從談以對轉而得宵。魚與陰弇聲旁轉，極於歌矣，又從歌以對轉而得寒。{如{只或作<角間>，無作曼，烏作安，拔扈作畔援，魁梧作魁岸，是也。}}魚與陰侈聲旁轉，極於宵矣，又從宵以對轉而得談。{如古文扈作［C024］。從［C024］聲，草木之華為［C024］，音轉為扈為{巫虧。又又從古聲，楈讀若芟，是也。}}夫惟當軸處中，故兼手監侈之聲，與之交捷。其弇侈者為軸所隔，則交捷之塗絕矣。 |
| 22 | 孔氏所表，以審對轉則優，以審旁轉則疐。辰陽鱗次，脂魚櫛比，由不知有軸音，故使經界華離，首尾橫決，其失一也。緝盍二部，雖與侵談有別，然交廣人呼之，同是撮唇，不得以入聲相格，孔氏以緝盍為陰聲，其失二也。對轉之理，有二陰聲同對一陽聲者，有三陽聲同對一陰聲者，復有假道旁轉以得對轉者；非若人之處室，妃匹相當而已。孔氏所表，欲以十八部相對，伉睿不踦，有若魚貫，真諄二部，勢不得不合為一，拘守一理，遂令部曲掍殽，其失三也。今為圜則正之，命曰「成均圖」。成均圖者，大司樂掌成均之法，鄭司農以均為調，古之言韻曰均，如陶均之圓也。 |
| 23 | 東冬旁轉。如窮字本在冬部，然《詩》言不宜空我師，傳以空為窮。又窮乏空乏，其義大同，亦語之轉也。中字本在冬部，而鍾子期亦作中旗。洚字本在冬部，而洚水亦即洪水，是也。東與侵旁轉，如含之與容，塚之稱琴，是也。凡聲之字，風芃鳳輩，今皆讀入東部。 |
| 24 | 冬侵二部同居而旁轉，故農字音轉則為男，戎字音轉則為荏。臨衝作隆衝，隆慮作林慮。緝侵本可為平入，以三百篇用韻有分，故今亦分為二。若夫及聲為今，甚聲為斟，厭厭或為愔愔，拾瀋即是拾汁，其相通轉，亦最親也。 |
| 25 | 冬蒸旁轉。如營本在冬部，或作芎，則讀入蒸部。布八十縷為升，本在蒸部，轉為緵稯宗，則讀入東冬二部，是也。 |
| 26 | 侵蒸旁轉。如鳳本作朋，在蒸部，小篆從凡聲，則入侵部。喑從喑省聲，冫膺應又從喑聲，音本在侵部，喑冫膺應乃入蒸部。馮几字本作憑，憑在侵部，今以蒸部之馮為之，是也。 |
| 27 | 蒸談旁轉。如堋字亦轉作窆，是也。談亦與東旁轉，故窆又書作封矣。熊從炎聲，本在談部，張升反論以鯀化為熊韻積灰生蠅，則讀入蒸部。談盍二部，其分亦如侵緝，乃如占耴二聲，常相轉變，故拈掫同訓，鑽鋷同訓，其相通轉，亦最親也。 |
| 28 | 東蒸亦有旁轉。如送從珝得聲，而《詩》以韻控豐巷，皞聲之字，乃有曾層竲贈，是也。東談亦有旁轉，若坎侯即空侯，《史記》書張孟談、趙談作張孟同、趙同，是也。冬談亦有旁轉，如鑿谷作降谷，讒鼎作崇鼎，是也。侵談亦有旁轉，如函與含，巖與嵒，音義多相通，是也。此皆次旁轉也。 |
| 29 | 青真旁轉。如令訓為善，本借為靈，又顛之與頂，咽之與嗌，音義相轉，亦其例也。 |
| 30 | 真諄旁轉。如身人身皆在真部，轉諄乃為娠。尹君同聲，本在諄部，而記言孚尹，則借為浮筍，是又轉入真部也。 |
| 31 | 諄寒旁轉。如堇聲在諄部，難難漢等字從之，則入寒部。貫聲在寒部，琨之或字從貫作貫，則入諄部。薀積或作宛積，薦席又為薦席。皆其例也。 |
| 32 | 青寒亦有旁轉。如煢煢亦作嬛嬛，自營亦作自環，是也。煢煢本作赹々，則寒青皆與真相轉矣。真寒亦有旁轉。如辨本在真部，採本在寒部，采訓辨別，則聲義通矣。弁急之字，《說文》作辨，亦寒真之轉也。青諄亦有旁轉。如《詩》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倩在青部，盼在諄部，而以為韻。子夏引《詩》，倩盼又與絢韻。則青諄真三部相轉也。此皆次旁轉也。 |
| 33 | 侯幽旁轉。如句從丩聲，臞脙二字義同聲轉，蜀國漢人書作叜，尗字漢以來皆書作豆，是也。 |
| 34 | 幽之旁轉。如求聲之字皆在幽部，而《詩》中裘字，與梅狸試為韻，則入之部。臼聲之字本在幽部，而鴟舊之字，自古以為新舊之字，則借舊為久，讀入之部。士母聲之字本在之部，故《爾雅·釋訓》以毒韻德忒食，然《詩》已以毒韻鞫覆育迪，為幽部入聲，是也。 |
| 35 | 之宵旁轉。如《毛詩》儦々俟俟，《韓詩》作駓々呆呆。犛從Ａ２聲，當在之部，而《唐韻》作莫交切。漢時亦以髦牛旄牛為稱，是讀犛入宵部也。氂字從毛，《周禮》樂師音義云：氂，舊音毛。是從毛聲，在宵部也。而《左氏傳》晏氂，《國語》作晏萊，《唐韻》亦音里之切，是讀氂入之部也。此皆二部相轉，故其音彼此相涉也。 |
| 36 | 侯宵亦有旁轉。如乘驕作乘駒，車碰讀蜂藪。《說文》Ａ３訓上下相付，則Ａ３付一語之轉。《毛詩傳》訓摽為拊心，今人書符契之字作票。皆是也。侯之亦有旁轉，如咅聲在侯部。故《易》以蔀斗主為韻，而陪倍諸字，多讀入之部。又《小雅》鄂不，箋以為鄂柎；《大雅》禦侮，與附後奏為韻；是也。幽宵亦有旁轉，如箾韶亦作簫韶，皋陶亦為咎繇；《魯詩》素衣朱綃，《毛詩》作素衣朱繡，是也。此皆次旁轉也。 |
| 37 | 支至旁轉。如弟聲之字，當在之部，而秩讀如秩。寔實二字，春秋時已通用，漢世趙魏間亦同聲呼之。八佾之字，《漢書》《春秋繁露》皆作溢；老洫之字，亦或作溢；是也。 |
| 38 | 至脂旁轉。如日聲之䵒，《左氏傳》用為暱字。密本訓山如堂者。周密之密，則借為比。故《說文》云：比，密也。是也。 |
| 39 | 脂隊二部同居而旁轉，舊不別出。今尋隊與術物諸韻，與脂微齊皆自有巨細。其相轉者，如豕從豕聲，歸［C064］通用，《詩》皆以歸韻脂部之字，是也。 |
| 40 | 脂歌旁轉。如玼亦作差，訾諮亦借為嗟。彼交匪敖，亦作匪交。江南柀木，或作棐木。是也。 |
| 41 | 隊泰旁轉。如兀在隊部，月在泰部，而跀亦為𧾷兀，抈亦同扤，出在隊部。叕在泰部，而屈鈯拙諸字，與叕穴棳諸字，同有短義。是本一語之別。此其例也。 |
| 42 | 泰歌二部同居而旁轉。如曷即是何，竘即是訶《說文》：竘，語相訶歫也}}，揭即是何儋何之何}}，瀎泧即摩莎，草舌蔞即果Ａ４，是也。 |
| 43 | 支脂亦有旁轉。如樂只君子，作樂旨君子。積之秩秩，作資之秩秩。此從匕聲，本在脂部，而是斯二字同借為此，則轉入支部。示聲之字，三百篇多入脂部，而《周禮》以示為祇。《左氏傳》提彌明，《公羊傳》作祁，《史記》作示。則示亦出入支脂二部也。支泰亦有旁轉。如知哲二文互訓通用。《荀子》朽木不折，《大戴禮》作朽木不知，是也。支歌亦有旁轉。如芰或作茤，輗或作宜，是也。至泰亦有旁轉。《說文》迭達二字，或說以為互借。屮聲之字，音本如徹，在至支二部徹或從鬲聲}}，而Ａ５乃在泰部，是也。此皆次旁轉也。以上陰弇聲旁轉}} |
| 44 | 東侯對轉。如<豕勹>從豕聲，容從谷聲，誦轉為讀，洞借為竇，童山即禿山，Ａ６子即Ａ６子，是也。 |
| 45 | 冬幽對轉，如忠轉為周忠信為周}}，蟲轉為Ａ７，峱變為農，夔變為戎，Ａ８躳同訓，窮究同訓，是也。 |
| 46 | 侵幽對轉。如禫服作導服，味道作味覃，侵從帚而音亦與帚相轉，寢訓宿而音亦與宿相轉，豫即猶豫，栠弱即柔弱，是也。 |
| 47 | 緝幽對轉。如《小雅》事用不集，即事用不就。《豳風》九月叔苴，即九月拾苴。勼合為一語，𠣘吊為同訓，皆一語之轉也。今昱聲之字，亦多讀入幽部入聲矣。 |
| 48 | 蒸之對轉。如載乘同訓，止懲同訓，台朕同訓，戴增同訓，皆一語之轉也。倗讀如陪，徵讀如止，繒亦作𦀓，冰亦作凝從疑聲}}，亦其例也。 |
| 49 | 談宵對轉。如《說文》褷讀若。爵弁之爵，字本作纔，瀺灂同訓《說文》無瀺，以灂該之}}。嚵噍同訓，皆一語之轉也。 |
| 50 | 談宵對轉。如砭轉為剽《說文》：剽，砭刺也}}，<由>轉為<斗>。捷《說文》訓犬巤}}轉為鈔《說文》訓叉取}}，獵轉為獠，擸《說文》訓理持}}轉為撩《說文》訓理}}，是也。 |
| 51 | 東幽亦有對轉。如董借為督，縱訓為縮。塚之音義得於囗，用之音義同於由。翳變為幢，霿讀如蒙，是也。緝之亦有對轉。急亟相借，翌翼相借，是也。侵冬與之亦有對轉。喑惡作意烏，得失作中失，是也。東之亦有對轉。《公羊傳》宰上之木拱矣，以宰為塚。《說文》讀若䔂。是也。此皆次對轉也。 |
| 52 | 青支對轉。如Ａ９訓使，轉而為俾，䞨訓半步，轉而為頃。耿從烓聲，鞞讀如餅。是也。 |
| 53 | 真至對轉。如臻至同訓，親祇與至亦同訓，皆一語之轉也。妃嬪之與妃匹，振訊之與振八月{《說文》：{八月，振八月也}}，亦一語之轉也。 |
| 54 | 諄與脂隊對轉。如三曟之曟本作示，其祁孔有讀為麎；舂之與推，臀之與脽，鈍之與椎，敦之與絪，皆一語之轉也。 |
| 55 | 寒與泰歌對轉。如憲得聲於害，璇得聲于睿，渼得聲於獻，兌得聲於泰，是寒泰之轉也。祼讀如灌，𨳮讀如縣，獻尊即犧尊，桓表即和表，是寒歌之轉也。 |
| 56 | 青至亦有對轉。如Ａ１０々大猶，今作秩秩；平秩東作，又為辨程，是也。真支亦有對轉。如《詩》言麟之定，傳訓為顛，本亦作題，《說文》是讀若瑱，是也。真脂亦有對轉。如玼，古文作蠙，《說文》䛗讀若指，是也。寒支亦有對轉。如觶或作觝，專訓物初生之題，是也。寒與脂隊亦有對轉。如毀轉為烜，款從祟聲，幡胡為肥胡，焉使作夷使，沙羨音沙夷，是也。此皆次對轉也。 |
| 57 | 陽魚對轉。如亡無同訓，荒蕪同訓，旁溥同訓，Ａ１１巫虧同訓，往于同訓，昉，甫同訓，亡又撫同訓，奘駔同訓，皆一語之轉也。 |
| 58 | 交紐轉者云何？ |
| 59 | 答曰：寒宵雖隔以空界，亦有旁轉。如《大雅》以虐謔灌蹻耄謔熇藥為韻，《說文》訓芼曰草覆蔓，《廣雅》訓蹻曰健，及夫乾之與稾，耗之與豪，翰之為高，乾之為槀，彖之與兆，彖之與逃，讙之與囂，灌之與澆，Ａ１２之與號，柬選之與撟捎，偃蹇之與夭撟，其訓詁聲音皆相轉也。談盍歌泰雖隔以空界，亦有旁轉。如冉聲之字為那，勇敢謂之勇果，盈科借為盈坎；坎，律銓也，坎又借為科，是歌談之轉也。盍借為曷，蓋又從盍；枼從世聲，世又借葉；是盍泰之轉也。此以近在肘腋，而漫陰聲陽聲之界，是故謂之變聲也。 |
| 60 | 問曰：凡陽聲之收半摩半那者，從陰聲而加之鼻音；侯幽之宵，寧不可加以半那？歌泰脂隊至支，寧不可加以半摩耶？ |
| 61 | 答曰：有焉！然其勢不能上遂，而復下墮，故陰聲有隔越相轉之條。宵欲對青，支欲對談，不及，則適與其陰聲支青隔越相轉。故螵蛸蜱蛸，左膘為左髀，戎狄為戎翟，自古以然。今敫聲勺聲樂聲翟聲之字迤入錫韻者，由此也。之欲對真，至欲對蒸，不及，則適與其陰聲至之隔越相轉。故古文閾為𨵨，臆亦為臆，宓羲為伏羲，不暱為不䵒，由此也。{因之與至轉，故其左右之幽宵皆附之以轉。如《小雅》神之弔矣，民之質矣，弔質為韻。發彼有的，毛傳訓的為質。到之音本轉于至，而吊借為到，亦借為至。是宵至之轉也。《韓詩》以{草新為栗薪。《禮經》軒周之字，《詩》作軒輊，是幽至之轉也。}}幽欲對諄，脂隊欲對冬侵緝，不及，則適與其陰聲脂隊幽隔越相轉。故彫弓為氐弓，周琢為追琢，遲任為周任，疇昔為誰昔，由此也。侯欲轉寒，泰欲轉東，不及，則適與其陰聲泰侯隔越相轉。故朱儒為棳儒，米黽蝥為蝃蝥，乘橃為乘泭，誦說為誦數，由此也。 |
| 62 | 然其陽聲亦往往效之。支宵隔五而轉，青談亦隔五而轉，故公羊《經》敬嬴作頃熊，《說文》耿讀若耿介之耿，由此也。至之隔五而轉，真蒸亦隔五而轉。故菱或作𧁽，矝亦讀兢；勝屠之音，轉為申屠，四丘為甸，甸可讀乘，由此也。脂幽隔五而轉，諄侵亦隔五而轉。聲之字為參，殿屎借為念尸，是也。泰侯隔五而轉，寒東亦隔五而轉，故百官為百工，袞從公聲，畽從童聲，鏦或從彖聲作釒彖，是也。其幸而合會者，宵青有轉，則《三蒼》訓熛為迸火，《說文》訓艵為縹色，《莊子》洴澼纊即漂纊，《淮南》生蔈即生蓱。之真有轉，則《說文》讀𩰢為迅，訓嬪為服；《釋草》以櫬采薪，即新為同名；是也。幽諄有轉，則昷聲之字為媼，［B16W］聲之字為Ａ１７。《大雅》彫弓乃為敦弓；《司几筵》每敦一几，敦讀曰燾；是也。侯寒有轉，則《說文》短從豆聲。耎聲需聲之字往往相變，句又關為款關，款款為叩叩。是也。支談有轉，則Ａ１８有危簷兩讀，《釋宮》垝謂之坫，亦由是轉，是也。至蒸有轉，則《釋詁》訓淩為溧，《荀子》言陵謹、言節族欲陵，並即恂栗嚴慄之慄，是也。隊緝有轉，則古文以入為內，以立為位，是也。泰東有轉，則以閱為容，以達為通，達本行不相遇，無通義。}}以蓬為坺，是也。此皆奇啎錯出，不別弇侈，不入旁轉對轉之條，而亦成條貫有分理。蓋餘分閏位，聲音之間氣也。不為常率，又非可泯絕其文，故謂之變聲爾。 |
| 63 | 音之正者，呼侯幽之宵諸韻，聲固近撮唇；呼歌泰脂隊至支諸韻，聲固近上舌矣。循是而施鼻音，既有常典，故範圍不可過。摩那二音。曷能更互以施焉？ |
《小學·一字重音說》 |
| 1 | 中夏文字率一字一音，亦有一字二音者，此軼出常軌者也。何以証之？ |
| 2 | 曰：高誘注《淮南·主術訓》曰：鵕壽，讀曰私鈚頭。二字三音也。既有其例，然不能徵其義。今以《說文》証之。 |
| 3 | 凡一物以二字為名者，或則雙聲，或則疊韻。若徒以聲音比況，即不必別為制字。然古有但制一字不制一字者，踸踔而行，可怪也。若謂《說文》遺漏，則以二字為物名者，《說文》皆連屬書之，亦不至善忘若此也。 |
| 4 | 然則遠溯造字之初，必以一文而兼二音，故不必別作彼字。如《說文》蟲部有悉𧍓。𧍓，本字也，悉則借音字。何以不兼造蟋？則知𧍓字兼有悉𧍓二音也。如《說文》人部有焦僥。僥，本字也，焦則借音字。何以不兼造僬？則知僥字兼有焦僥二音也。如《說文》廌部有解廌廌，本字也，解則借音字。何以不兼造獬？則知廌字兼有解廌二音也草部有牂Ａ１９。Ａ１９，本字也，牂則借音字。何以不兼造草？則知Ａ１９字兼有牂Ａ１９二音也。 |
| 5 | 其他以二字成一音者，此例尚眾。如黽勉之勉，本字也，黽則借音字，則知勉字兼有黽勉二音也。詰詘之詘，本字也，詰則借音字，則知詘字兼有詰詘二音也。Ａ２０箸之Ａ２０，本字也，箸則借音字，則知Ａ２０字兼有Ａ２０箸二音也。唐逮之逮，本字也，唐則借音字，則知逮字兼有唐逮二音也。此類實多，不可殫盡。 |
| 6 | 大抵古文以一字兼二音，既非常例，故後人旁駙本字，增注借音，久則遂以二字並書。亦猶越稱於越，邾稱邾婁，在彼以一字讀二音，自魯史書之，則自增注于字婁字於其上下也。 |
《小學·古今音損益說》 |
| 1 | 近世平議古音之士，惟四說為奇恆。顧炎武曰：古無麻部。段玉裁曰：古無去聲。王念孫曰：古音盍部緝部有入聲，無平上去，至部月部，有去入，無平上。錢大昕曰：古音字紐，有端透定，無知徹澄；有幫滂並明，無非敷奉微。其言至淖微閎約矣！非閉門思之十年，弗能憭也。 |
| 2 | 麻部之聲，西北自隴右出，漢末中原亦然。《釋名》曰：車，古者曰車聲如居，言行所以居人也；今曰車，車，舍也，行者所處若舍也。又曰：庫，舍也，物所在之舍也，故齊魯謂庫曰舍也。此為青徐已有麻部。江南尤眾，則音雅雅如白項烏。中國以外，匈奴、西域、印度諸國，慮無不有麻部者。聲氣湊微，發如機括，雖古之中原何以外是？其無麻部者，諸聲張口噓之，惟麻部為極侈。《記》言口容止，父母有疾，笑不至齗。此則平居笑有至齗，語則常止，不大開也。若作麻部音者，輔車動搖，𤘌牙若虎，墮其容矣，故約制其音使有歌戈魚模而無麻部。非本自然，《容經》之所制也。 |
| 3 | 吳越故與上國殊俗，其民誕慢，故江南多麻音。《詩》稱不吳不揚，何承天讀吳為胡化反。古之名國，多本其音。其音最張口，故謂之吳。其音次張口，故謂之揚州。陽唐之音，故中原舊音矣，然其聲悉斂近內。今山西人呼陽唐音，皆穹口，近宵肴豪。悟氣如欠以呼陽唐者，於古獨有揚州。是故吳揚非正音也。 |
| 4 | 平上去入四聲者，近起齊梁，以為詩律。古者不以四聲制詩，非遽無四聲也。四聲既備，獨無去聲，怪其不近情矣。平上者，定氣呼之。去聲者，引氣呼之。今作去聲，必先遒促其氣，劫之令吐。平上異是，故去聲為引音。餘觀印度十二聲勢，［W103］音阿可反，此徑直音也；阿音阿個反，此引音也。醫音伊以反，此徑直音也；縊音伊異反，此引音也。塢音烏古反，此徑直音也；污音塢固反，此引音也。音紐相同而聲勢異，其引音者皆去聲。中國上世無引音，發聲易直，故曰放鄭聲，昔吾有先正，其言明且清也。無引音者，即不得有去聲矣。 |
| 5 | 入聲皆與平上相麗，盍緝至月，獨無平上，是有枝葉無本根，此可怪也。征之近世北方之音，入聲有平上者皆轉為平上去。盍緝與月，北方皆作入聲，此古音也。王君以為他部四聲相屬，獨此為異。餘以他部古無入聲，入聲於古皆為平上，獨盍緝至月為入聲；古者入聲與平上不相麗，各為部曲，故盍緝至月不通於諸韻矣。 |
| 6 | 漢音異他國者，獨知徹澄三紐，細不至照穿床，大不及端透定。羅甸字紐，傳於歐羅巴諸國，不足以切漢音者，惟漢音有知徹澄故。印度舊音，有<糸>奼荼三紐，斯則知徹澄也。今就問梵土諸學者，<糸>奼荼音，猶作多佗陀。故悉談亦不足切漢音。露西亞聲有上咢，與知徹澄又小異。斯齊州之土風，所以殊眾。今無知徹澄，則與域外相通耶？諸紐不發聲則不見，獨知徹澄非敷奉微，蹙口呼之，聲不暴出而清亮如嗚蜩蟪蛄。此為吟嘯，非語言也。語異于嘯，故無上咢輕唇之音矣。 |
《小學·古音娘日二紐歸泥說》 |
| 1 | 古音有舌頭泥紐。其後支別，則舌上有娘紐，半舌半齒有日紐，於古皆泥紐也。何以明之？ |
| 2 | 「涅」從日聲。《廣雅·釋詁》：涅，泥也。涅而不緇，亦為泥而不滓，是日、泥音同也。「䵒」從日聲。《說文》引傳不義不䵒；《考工記》弓人杜子春注引傳不義不暱，是日暱音同也。《傳》曰：姬姓日也，異姓月也。二姓何緣比況日月？《說文》Ａ２２字從日，亦從內聲作彳內，是古音「日」與內近。「月」字古文作外，韻紐悉同，則古月、外同字。姬姓內也，異姓外也，音義同則以日月況之。太史公說：武安貴，在日月之際。亦以日月見外戚也。「日」與泥內同音，故知其在泥紐也。「入」之聲今在日紐，古文以入為內。《釋名》曰：入，內也，內使還也。是則「入」聲同內，在泥紐也。「任」之聲今在日紐。《白虎通德論》《釋名》皆云：男，任也。又曰：南之為言任也。《淮南·天文訓》曰：南呂者，任包大也。是古音「任」同男、南，本在泥紐也。 |
| 3 | 然、而、如、若、爾、耳，此六名者，今皆在日紐。「然」之或體有䕼，從草，難聲。《劇秦美新》：䕼除仲尼之篇籍；《五行志》巢䕼墮地；皆從難聲，明「然」古音如難，在泥紐也。「而」之聲類有耐。《易·屯》曰：宜建侯而不寧。《淮南·原道訓》曰行柔而剛，用弱而強。鄭康成、高誘皆讀而為能。是古音「而」同耐能，在泥紐也。「如」從女聲，古音與奴同，音轉如柰。《公羊》定八年傳：如丈夫何？《解詁》曰：如猶柰也。又轉如能。《大雅》柔遠能邇。箋曰：能猶侞也。柰、能與如皆雙聲，是「如」在泥紐也。「若」之聲類有諾。稱若稱乃，亦雙聲相轉，是「若」本在泥紐也。《釋名》曰：爾，暱也；泥，邇也。《書》言典祀無豐于暱，以暱為禰。《釋獸》長脊而泥，以泥為泥。是古「爾」聲字皆如泥，在泥紐也。《漢書·惠帝紀》曰：內外公孫耳孫。師古以耳孫為仍孫。仍今在日紐，本從乃聲，則音如乃。是「耳」「仍」皆在泥紐也。 |
| 4 | 耎、弱、儒、柔，此四名者，今皆在日紐。「耎」聲之稬，音奴亂切；「耎」聲之煗，音乃管切；「耎」聲之耎，音奴困切；是「耎」本在泥紐也。「弱」聲之弱，音奴鳥切；「弱」聲之弱，音奴歷切；「弱」聲之溺，或以為尿，音奴弔切。《管子·水地》：夫水淖弱以清。《莊子·逍遙游》：淖約若處子。李頤曰：淖約，柔弱貌。明古音「弱」與淖同，故得以淖為弱，或為聯語。是「弱」在泥紐也。「儒」之聲類，需獳䨲䰰，《廣韻》並音奴鉤切。此則「儒」本音需，在泥紐也。《廣雅·釋詁》，柔訓為弱。《說文》鞣鍒皆訓為耎。「柔」與弱、耎本雙聲而義相似。故「柔」亦在泥紐也。明此則恁為下齎，荏染為柔木，其音並在泥紐，可例推也。 |
| 5 | 人、仁之聲，今在日紐。「人」聲之年，為奴顛切。「仁」聲之佞，為乃定切。此則「人」、「仁」本音如佞，在泥紐也。「Ａ１３」之聲今在日紐。那從Ａ１３聲，則Ａ１３、那以雙聲相轉，在泥紐也。「攘」之聲今在日紐。槍攘古為槍囊，是「攘」本音為囊。囊亦為囊，在泥紐也。舉此數事，今日紐者，古音皆在泥紐。其他以條列比況，可也。 |
| 6 | 今音泥、屔為泥紐，尼、暱在娘紐。仲尼，《三蒼》作仲屔，《夏堪碑》曰仲泥何心宅，足明「尼」聲之字，古音皆如屔、泥。有泥紐，無娘紐也。今音男女在娘紐，爾女在日紐。古音「女」本如帑，妻帑鳥帑，其字則一。《天文志》顏師古說：帑，雌也。是則帑即女矣。爾女之音，展轉為乃，有泥紐，無娘紐也。「狃」之聲，今在娘紐。公山不狃，狃亦為狃，往來頻復為狃，《說文》作彳柔。狃、彳柔今在日紐。古無日紐，則狃亦在泥紐也。其他亦各以條列比況，可也。 |
| 7 | 問曰：聲音者，本乎水土，中乎同律，發乎唇㐁，節族自然；今曰古無娘日，將迫之使不言耶？其故闕也？答曰：凡語言者，所以為別。日紐之音，進而呼之則近來，退而呼之則近禪。娘紐之音，下氣呼之則近影，作氣呼之則近疑。古音高朗而徹，不相疑似，故無日娘二紐矣。今閩廣人，亦不能作日紐也。 |
《小學·古雙聲說》 |
| 1 | 古音紐有舌頭，無舌上；有重唇，無輕唇；則錢大昕所證明。娘日二紐，古並歸泥，則炳麟所證明。正齒舌頭，慮有鴻細。古音不若是繁碎，大較不別。齊莊中正，為齒音雙聲，今音中在舌上，古音中在舌頭，疑于類隔。齒舌有時旁轉，錢君亦疏通之矣。此則今有九音，於古則六，曰喉、牙、舌、齒、唇、半舌也。同一音者，雖旁紐則為雙聲。是故金、欽、禽、瑀，一今聲具四喉音。汙、吁、芋、華，一於聲具四牙音。漢魏南北朝，反語不皆音和，以是為齊。 |
| 2 | 及夫喉牙二音，互有蛻化，募原相屬，先民或弗能宣究。證以聲類：「公」聲為翁為㝐，「工」聲為紅，「」聲為瑕，「古」聲為胡，「久」聲為羑，「圭」聲為鼃，「夾」聲為挾，「甲」聲為狎，「見」聲為莧，「氣」聲為餼，「開」聲為形，「弘」聲為弘，「」聲為歡，「乾」聲為汗，「咼」聲為禍，「區」聲為歐，「谷」聲為浴，「角」聲為斛，「句」聲為句，「羔」聲為窯，「號」聲為號，「高」聲為蒿，「光」聲為黃，「斤」聲為欣，「君」聲為莙，「軍」聲為運，「匄」聲為曷，「今」聲為今，「擊」聲為擊，「彞」聲為彝，「咎」聲為咎，「元」聲為完，「午」聲為許，「我」聲為<義兮>，此喉音為牙也。 |
| 3 | 「［C070］」聲為姬，「異」聲為冀，「羊」聲為羌為姜，「灰」聲為恢，「或」聲為<或囗>，「危」聲為詭，「奚」聲為谿為雞，「益」聲為蠲，「肙」聲為涓，「與」聲為舉，「虍」聲為豦為虧，「戶」聲為顧，「由」聲為軸，「爻」聲為爻，「恆」聲為縆，「熒」聲為煢，「㫃」聲為㫃，「于」聲為夸，「皂」聲為卿，「<山王>」聲為匡，「玄」聲為牽，「衍」聲為愆，「咸」聲為感，「臽」聲為<血>，「合」聲為袷，此牙音為喉也。 |
| 4 | 是故梐為梐櫃，曲紅為曲江，冶容為蠱容，肉倍好為肉倍孔，芐為大苦，何以恤我為假以溢我，有蒲與荷為有蒲與茄，詞有揚搉，訓有謑髁。鳥有雝渠，樂有空侯，形有句股弦，水有江河淮沇，山有吳華恆衡，皆雙聲也。囮㘥同文，油膏通借，若是者遽數之不能終其物。昔守溫、沈括、晁公武輩，喉牙二音，故已互易。韓道昭乃直云深喉淺喉。斯則喉牙不有異也。 |
| 5 | 百音之極，必返喉牙。喑者雖不能語，猶有喉牙八紐。語或兜離了戾，舌上及齒，必內入喉牙而不悟憭，今交廣音則然。北方輕唇，或時入牙。故喉牙者，生人之元音。凡字從其聲類，橫則同均，縱則同音，其大齊不踰是。然音或有絕異，世不能通。撣鉤元始，喉牙足以衍百音，百音亦終川複喉牙。 |
| 6 | 「攸」聲有條，「由」聲有笛，「睾」聲有鐸，「廠」聲有𧾷虒，「亦」聲有狄，「也」聲有地，「以」聲有台有能，「弋」聲有代有忒，「舀」聲有稻有韜，「向」聲有當，「騰」聲有騰，「毒」聲有毒，「餘」聲有荼，「俞」聲有俞，「庚」聲有唐，「㕣」聲有兌，「炎」聲有談，「⒉」聲有覃，「昜」聲有湯，「甬」聲有通，「貴」聲有頹，「堇」聲有難，「罝」聲有愛，「堯」聲有嬈，「九」聲有Ａ７，「予」聲有芧，此喉牙發舒為舌音也。 |
| 7 | 「天」音如顯，「地」訓為易，「弟」讀為<囗Э>，「田」讀若引，「卣」聲為Ａ２４，「多」聲為多為移，「歸」聲為歸，「壬」聲為巠，「彖」聲為緣，「不」聲為鰥為褱，「兌」聲為閱，「殳」聲為股為羖，「內」聲為裔為巂，「竹」聲為竹，「蟲」聲為融，姚、銚同聲，𦧡恬同聲，此舌音遒斂為喉牙也。 |
| 8 | 「Ａ２５」讀若寫，「午」聲有卸，「卸」復有御，「魚」聲有穌，「戶」聲有所，「羊」聲有詳，「昜」聲有傷，「乙」聲有失，「失」複有佚，「八月」聲有屑，「血」聲有恤，「亙」聲有宣，「肙」聲有<囗>。「弋」聲有式，「樂」聲有鑠，「音」聲有戠，「殸」聲有聲，「公」聲有松，「谷」聲有俗，「勻」聲有旬，「牙」聲有邪，「彥」聲有產，「也」聲有施，「朔」聲有朔，「契」聲有偰，「埶」聲有褻，「告」聲有造，「庫」讀如舍，「車」讀如尺奢反，此喉牙發舒為齒音也。 |
| 9 | 「出」聲為屈，「袁」聲為袁為袁，「彗」聲為慧，「歲」聲為薉，「世」聲為勩，「戌」聲為威，「隹」聲為唯，「自」聲為洎為臬為臬，「支」聲為芰為跂，「旨」聲為詣為稽為耆，「只」聲為伿，「氏」聲為祇，「矢」聲為疑，「咠」聲為揖，「丞」聲為巹，「僉」聲為劍為險，「川」聲為訓，「井」聲為井刂，「收」聲為荍，「舟」聲為貈，以疋為「雅」，以所為「許」，以聲為「馨」，此齒音遒斂為喉牙也。 |
| 10 | 「烹」亦為烹，「為」聲有皮，「［C075］」聲有Ａ２６，「蒿」聲有𧂎，「允」聲有允，「［C022］」聲有氾，「黑」聲有默。「昏」聲有捪有昏，「開」聲有並，「久」聲有久，「交」聲有駮，此喉牙發舒為唇音也。 |
| 11 | 「丙」聲為㪅，「采」聲為卷，「芇」聲為繭，「冐」聲為勖，「勿」聲為忽，「母」聲為悔，「網」聲為岡，「亡」聲為巟，「品」聲為釁，「分」聲為釁，「釁」復音門，「文」聲為虔，「未」聲為沫，「豈」聲為豈，豹、約同聲，父、巨音訓，此唇音遒斂為喉牙也。 |
| 12 | 「各」聲有路，「京」聲有涼，「咎」聲有綹，「柬」聲有闌，「果」聲有裸，「兼」聲有廉，「監」聲有濫，「樂」聲有𤻲，「聿」聲有律，「Ａ２７」聲有Ａ２７，「向」聲有量，「魚」聲有魯，「可」聲有砢，《詩》以鞗革為鋚勒，《考工記》故書以兩樂為兩欒，此喉牙發舒為半舌也。 |
| 13 | 「嬴」聲為嬴，「里」聲為悝為𧻲，「」聲為膠，「鬲」聲為隔，「呂」聲為莒，「令」聲為矝，「耒」聲為頛，劍斂同聲，蛾羅一名；總角卝兮，地官卝人，卝讀如貫；有略其耜，略讀如［B120］；古文《春秋》以即立為即位，此半舌遒斂為喉牙也。 |
| 14 | 略舉數事，足以明喉牙貫穿諸音。精氣為物，游魂為變，往者屈也，來者伸也，屈伸相感以成形聲。諷誦典籍病蹇吃者，由是得調達也。 |
《小學·語言緣起說》 |
| 1 | 語言者，不馮虛起。呼馬而馬，呼牛而牛，此必非恣意妄稱也。諸言語皆有根。先征之有形之物，則可睹矣。 |
| 2 | 何以言雀？謂其音即足也。何以言鵲？謂其音錯錯也。何以言雅？謂其音亞亞也。何以言雁？謂其音岸岸也。何以言鴐鵝？謂其音加我也。何以言鶻鵃？謂其音磔格鉤輈也。此皆以音為表者也。 |
| 3 | 何以言馬？馬者，武也。何以言牛？牛者，事也。何以言羊？羊者，祥也。何以言狗？狗者，叩也。何以言人？人者，仁也。何以言鬼？鬼者，歸也。何以言神？神者，引出萬物者也。何以言祇？祇者，提出萬物者也。此皆以德為表者也。 |
| 4 | 要之，以音為表，惟鳥為眾。以德為表者，則萬物大抵皆是。乃至天之言顛，地之言底，山之言宣，水之言準，火之言毀，土之言吐，金之言禁，風之言氾，有形者大抵皆爾。 |
| 5 | 以印度勝論之說儀之。實德業三，各不相離。人云馬云，是其實也；仁云武云，是其德也。金云火云，是其實也；禁云毀云，是其業也。一實之名，必與其德若與其業相麗，故物名必有由起。雖然，太古草昧之世，其言語惟以表實，而德業之名為後起青黃赤白堅耎香臭甘苦之名，則當在實先，但其字皆非獨體，此不可解}}。故牛馬名最先。事武之語，乃由牛馬孳乳以生。世稍文，則德業之語早成，而後施名於實。故先有引語，始稱引出萬物者曰神。先有提語，始稱提出萬物者曰泛。此則假借之例也。 |
| 6 | 物之得名，大都由于觸受。觸受之噩異者，動盪視聽，眩惑熒魄，則必與之特異之名。其無所噩異者，不與特名，以發聲之語命之。 |
| 7 | 夫牛馬犬羊，皆與人異，故其命名也，亦各有所取義。及至寓屬，形體知識，多與人同。是故以侯稱猴，侯者，發聲詞也如云侯不邁哉，侯其褘也}}。以爰1111稱猿，爰者，發聲詞也。猿之變而為為，元寒歌戈相轉，若楦讀如撝矣。以且稱狙，且者，發聲詞也。以隹稱蜼，隹者，發聲詞也發聲之維，古彞器皆作隹}}。以胡稱𪕱《說文》斬𪕱，類猿蜼之屬。陸璣《毛詩草木疏》云：猿之白腰者，為獑猢。今猶有猢孫之語}}，胡者，發聲詞也。以渠稱豦，渠者，發聲詞也如何渠亦作何遽。俗字有詎，亦即遽字}}。蓋形體相似，耦俱無猜，目無異視，耳無異聽，心無異感，則不能與之特異之名。故以發聲命之則止。 |
| 8 | 其在人類亦然。異種殊族，為之特立異名。如北方稱狄，東北稱貉，南方稱蠻稱閩。其名皆特異，被以犬及蟲豸之形，謂其出於獸類。尚考蠻、閩二字，本由髳轉，長言為馬流唐以前史籍皆作馬流，今作馬來}}，短言為髳。《牧誓》》言庸、蜀、羌、髳、微、盧、彭、濮、。《小雅》言如蠻如髦，傳曰髦，夷髦也。髳云髦云，即馬流合音耳。今人呼西南夷為苗，其實當作髦。《書》之三苗，舊說皆謂三族之不才子。乃苗裔字，非有異種名三苗也。}}稍變則曰蠻，又稍變則曰閩，非必是蟲類也。以其異族，故被之以惡名。狄貉二名準是。 |
| 9 | 抑諸夏種族自西來。《史記》稱高陽生於若水，高辛生於江水，皆蜀西地也。隴西之姜戎者，又四岳苗裔也。故於西方各種，亦不為特立異名。或稱曰羌，羌者發聲詞也。或稱曰戎，戎者又人之聲轉也顏師古《匡謬正俗》言今之戎獸，字當作猱。戎猱一音之轉。猴類得名，亦由人之轉音。此可互證}}。東方諸國，不與中國抗衡，故美之曰仁人，號之曰夷種。夷本人字聲轉得名。夷古音，當讀人脂切。人夷雙聲，其韻為脂真旁對轉，而夷復為發聲之語如云夷使則介之，夷考其行}}。斯又可展轉互證矣。東胡與貉一物也。胡亦發聲之詞，而以名貉種者。胡名初起，宜即九夷之輩，漸以其名施之貉族，亦猶漢世以胡稱匈奴，隋唐人以胡稱西域耳。反古復始，謂胡者宜屬九夷，非貉族之號也。 |
| 10 | 由是言之，施於獸類者，形性絕異，則與之特異之名；形性相似，則與之發聲之名。施於人類者，種類絕異，則與之特異之名；種類相似，則與之發聲之名。以此見言語之分，由觸受順違而起也。 |
| 11 | 人自稱與最親暱之相稱，亦以發聲之詞言之。如古人稱先生曰兄，今稱先生曰哥。兄為發聲詞，哥亦發聲詞也。至親無文，則稱之曰爾、曰乃、曰若，此皆發聲詞也。自稱曰朁老子，朁亦發聲詞也。自稱曰我，我轉為義，為儀，為<義兮>，亦皆發聲詞也。自稱曰言，言亦發聲詞也。自稱曰阿陽，我父曰阿父，我兄曰阿兄，阿即Ａ３０字，亦發聲詞也，讀若呵。此皆無所噩異，故未嘗特制一稱。益明語言之分，由觸受順違而起也。 |
| 12 | 語言之初，當先緣天官，然則表德之名最夙矣。然文字可見者，上世先有表實之名，以次桄充，而表德表業之名因之。後世先有表德表業之名，以次桄充，而表實之名因之。是故同一聲類，其義往往相似。如阮元說，從古聲者有枯槁苦窳沽薄諸義，此已發其端矣。今復博徵諸說。 |
| 13 | 如立「為」字以為根。為者，母猴也。猴喜模效人舉止，故引伸為作為，其字則變作「偽」。凡作為者異自然，故引伸為詐偽。凡詐偽者異真實，故引伸為譌誤，其字則變作「譌」。為之對轉為猿，偽之對轉復為諼矣。 |
| 14 | 如立「禺」字以為根。禺亦母猴也。猴喜模效人舉止，故引伸之凡模擬者稱「禺」。《史記·封禪書》云：木禺龍欒車一駟，木禺車馬一駟。是也。其後木禺之字，又變為「偶」。《說文》云：偶，桐人也。偶非真物，而物形寄焉。故引伸為寄義，其字則變作「寓」。凡寄寓者，非能常在，顧適然逢會耳，故引伸為逢義，其字則變作「遇」。凡相遇者必有對待，故引伸為對待義，其字則變作「耦」矣。 |
| 15 | 如立「乍」字以為根。乍者，止亡詞也。倉卒遇之，則謂之乍，故引伸為最始之義，字變為「作」。《毛詩·魯頌》傳曰：作，始也。《書》言萬邦作乂，萊夷作牧，作皆始也。凡最始者必有創造，故引伸為造作之義。凡造作者異於自然，故引伸為偽義，其字則變為「詐」。又自最始之義，引伸為今日之稱往日，其字則變作「昨」。 |
| 16 | 如立「𢆉」字以為根。𢆉者，手致也。手致者，刺也。其字從干。乾從倒入。入一為乾，犯也；入二為𢆉，言稍甚也，其音如飪。𢆉訓為刺，又言稍甚。其實今之「甚」字，由𢆉而變。《說文》云：甚，尤安樂也，從甘匹。匹，耦也。男女之欲，安樂尤甚，亦有直刺之義。後人改作，凡殊尤之義，則專作「甚」字；凡直刺之義，則變為「揕」字。《史記·刺客傳》曰：左手把其袖，右手揕其匈。是也。由刺之義，引伸為勝，字變作「戡」，西伯戡黎是也。亦借用「堪」，《墨子·非攻篇》云：往攻之，予必使女大堪之。是也。由勝之義，引伸復為勝任；由勝任義，引伸復為支載。於是字變作「堪」。《說文》云：堪，地突也。今言堪輿是也。然由「甚」字有尤安樂義，其字或借作「湛」。《毛詩·小雅》傳曰：湛，樂之久也。其後有專樂飲酒之義，則又變為「冘」字。樂極無厭，還以自害，故曰宴安冘毒。于是鳥可以毒人者，亦得是名，字則變為「鴆」矣。𢆉之聲本同任。太宰以九職，任萬民，注曰：任猶倳也。「倳」即倳刃之倳，與Ａ３２同訓刺。耕稼發土者命之為男，舊皆以任訓「男」，即𢆉之字變也。侵冬自轉，男之字又變為「農」矣。 |
| 17 | 如立「辡」字以為根。辡者，罪人相與訟也。引伸則為治訟者，字變作「辯」。治訟務能言，引伸則為辯論辯析。由辯析義，引伸則為以刀判物，於是字變作「辨」。由刀判義，引伸則有文理可以分析者亦得是名，其字則變作「辨」，由刀判義，引伸則瓜實可分者亦得是名，其字則變作「瓣」矣。 |
| 18 | 如上所說。為字，禺字，乍字，𢆉字，辡字，一字遞衍，變為數名。《說文》句部有拘鉤，⒚部有緊堅，已發斯例。此其塗則在轉注假借之間。轉注者，建類一首，同意相受。今所言類，則與戴、段諸君小異。彼則與形，此則與聲。考老聲類皆在幽部，故曰建類。若夫同意相受，兩字之訓，不異毫芒。今以數字之意，成於遞衍，固與轉注少殊矣。又亦近於假借。何者？最初聲首，未有遞衍之文，則以聲首兼該餘義。自今日言，既有遞衍者，還觀古人之用聲首，則謂之本無其字，依聲託事，故曰在轉注假借間也。 |
《小學·轉注假借說》 |
| 1 | 《說文敘》曰：「轉注者，建類一首，同意相受，考老是也。」前後異說，皆瑣細無足錄。休寧戴君以為考老也，考老也，更互相注，得轉注名。段氏承之，以一切故訓皆稱轉注。許瀚以為同部互訓，然後稱轉注。由段氏所說推之，轉注不繫於造字，不應在六書。由許瀚所說推之，轉注乃豫為《說文》設。保氏教國子時，豈縣知千載後有五百四十部書邪？且夫故訓既明，足以心知其意；虛張類例，亦為繁碎矣。 |
| 2 | 餘以轉注假借，悉為造字之則。汎稱同訓者，後人亦得名轉注，非六書之轉注也。同聲通用者，後人雖通號假借，非六書之假借也。蓋字者，孳乳而浸多。字之未造，語言先之矣。以文字代語言，各循其聲。方語有殊，名義一也。其音或雙聲相轉，疊韻相迤，則為更制一字。此所謂轉注也。孳乳日繁，即又為之節制。故有意相引申、音相切合者，義雖少變，則不為更制一字，此所謂假借也。 |
| 3 | 何謂建類一首？類謂聲類。鄭君《周禮序》曰，就其原文字之聲類。《夏官》序官注曰：，讀如鬀小兒頭之鬀，書或為夷，字從類耳。古者類律同聲。以聲韻為類，猶言律矣。首者，今所謂語基。《管子》曰：凡將起五音凡首。《莊子》曰：乃中經首之會。此聲音之基也。《春秋傳》曰：季孫召外史掌惡臣而問盟首焉。杜解曰：盟首，載書之章首。《史記·田儋列傳》曰：蒯通論戰國之權變，為八十一首。此篇章之基也。《方言》曰：人之初生謂之首。初生者，對孳乳浸多。此形體之基也。考老同在幽部，其義相互容，受其音小變。按形體，成枝別，審語言，同本株，雖制殊文，其實公族也。非直考老，言壽者亦同。循是以推，有雙聲者，有同音者，其條例不異。適舉考老疊韻之字，以示一端，得包彼二者矣。 |
| 4 | 凡同部之字，聲近義同。許君則聯舉其文，所以示轉注之微旨也。如芓麻母也，草┆芓也，古音同在之部。䔰，葍也；䔰，也；同得聲，古音同在之部。草，苖也；苖，蓚也；古音同在幽部；葛，芞輿也；葛，芞輿也；古音同在泰部。蕭，艾蒿也；萩，蕭也；古音同在幽部。走，趨也；趨，走也；古音同在侯部。逆，迎也；迎，逢也；古音陽魚對轉。遺，亡也；遂，亡也；古音出入脂泰二部。遲，徐行也；，徐也；古音同在脂部。Ａ３３，近也；邇，近也；古音至脂相轉。誡，敕也；誋，誡也；古音同在之部。譸，詶也；詶，譸也；古音同在幽部。么，小也；幼，少也；古音同在幽部。絲，微也；幽，隱也；古音同在幽部。刑，剄也；剄，刑也；古音同在清部。棰，擊馬也；𥬲，棰也；古音同在歌部。標，木杪末也；杪，木標末也；古音同在宵部。桯，床前几；桱，桱桯也；同得壬聲，古音同在宵部。鄠，右扶風縣名；扈，夏后同姓所封，在鄠；古音同在魚部。晃，明也；曠，明也；同得光聲，古音同在陽部。晏，天清也；燕曰，星無雲也；古音同在元部。告日出貌；皋，告旰也；古音宵幽旁轉，《唐韻》並胡老切。冥，冥也；窔，冥窔，深也；古音同在宵部。瘍，頭創也；癢，瘍也；古音同在陽部。<頁>，無髮也；𩑡，禿也；古音脂諄對轉。尾，火也；毀，火也；古音同在脂部。焯，明也；照，明也；古音同在宵部。竫，亭安也；靖，立竫也；古音同在清部，《唐韻》皆疾郢切。洪，洚水也；洚，水不遵道；古音同在東部，《唐韻》皆戶工切。永，長也；羕，水長也；古音同在陽部。霖，雨三日以往為霖；霖，霖雨也；古音同在侵部。霽，雨止也；，霽謂之；古音同在脂部。鯀，魚也；鰥，魚也；古音同在元部。耴，耳垂也；𦕒，小垂耳也；古音無舌上，耴輒縶皆讀如墊，耴𦕒同在盍部。手留，引也；擢，引也；古音幽宵旁轉，同在舌頭。探，遠取之也；撣，探也；古音同在侵部。搰，掘也；掘，搰也；古音同在術部。婉，婉也；婉，順也；古音同在元部。蠚，螫也；螫，蟲行毒也；古音同在鐸部。䬍，疾風也；䬑，大風也；，大風也；古音同在隊部。堯，土高也；堯，高也；古音同在宵部。午，啎也；啎，Ａ３４也；古音同在魚部。若斯類者，同韻而紐或異，則一語離析為二也。即紐韻皆同者，於古則為一字，然自秦漢以降，字體乖分，音讀或小與古異。《凡將》《訓纂》，相承別為二文，故雖同義同音，不竟說為同字。此皆轉注之可見者也。許君綿聯比敘，令學者心知其意。其他部居不同若文不相次者，如士與事，了與尥，豐與菶，火與尾毀，𢆉與戡，Ａ３５與𧾷貝，倞與，立｜與愆，恫與痛俑，敬與憼，忌與惎諅，欺與諆，𢝊與悠，<方攸>與游，竣與蹲，𩔊與Ａ３６，姝與殳，敝與幣，此類尤眾。在古一文而已，其後聲音小變，或有長言短言，判為異字，而類義未殊，亦皆轉注之例也。 |
| 5 | 若夫Ａ３７同在之部，用庸同在東部，畫挂同在支部，龏恭同在東部，恥恧同在之部，可哿同在歌部，Ａ３８朵同在歌部，咼𤺉同在歌部，𢼤同在元部，讋懾懾同在緝部，敲搉同在宵部，本皋同在宵部，Ａ３９敖同在宵部，奡傲同在宵部，昭照同在宵部，劀刮同在月部，冏訥同在月部，氒橜同在月部，譸鷳同在幽部，迋往同在陽部，惶恇同在陽部，妹胃同在隊部，煖煗同在元部，萑鷳同在元部，午牾Ａ３４同在魚部，㐁舌同在月部，水隺𦰚澆同在宵部，涿注同在侯部，句嫗同在侯部，勞巢同在宵部，戮鎦同在幽部，瀏漻同在幽部，妟安同在元部，鬀𩮜同在支部，黹衣黹同在脂部，啟闓開同在脂部，Ａ４０豭同在魚部，既嘰泰脂旁轉，匏瓢幽宵旁轉，此于古語皆為一名，以音有小變，乃造殊字。此亦所謂轉注者也。 |
| 6 | 其以雙聲相轉，一名一義而孳乳為二字者，尤彰灼易知。如屏與藩，並與匕，旁與溥，亡與Ａ４１，象與豫，牆與序，謀與謨，勉與懋慔，凱與緢緬，楙茂與Ａ４１，亡又與撫，迎逆與訝，考與句又，笭與籠，龍與龗，空與窠，丘與虛，泱與滃，凷與Ａ４２，遝與逮，但與裼，鴈與鵝，揣與朵，口與圓圜，回與囩，弱與柔栠㞋，芮與茸，<冂二>與冢，究Ａ４３與窮，誦與讀，媼與嫗，雕與鷻，依與Ａ４４，爨與炊。此其訓詁皆同，而聲紐相轉，本為一語之變，益粲然可睹矣。 |
| 7 | 若是者謂之轉注。類謂聲類，不謂五百四十部也。首謂聲首，不謂凡某之屬皆從某也。戴、段諸君說轉注為互訓，大義炳然，顧不明轉注一科，為文字孳乳之要例，乃汎謂初、哉、首、基、肇、祖、元、胎、俶、落、權、輿訓始，並為轉注。夫聲韻紐位不同，則非建類也；語言根柢各異，則非一首也。雖《說文》𡫳窒蓋苫之屬，展轉相解，同意相受則然矣，而非建類一首，猶不得與之轉注之名。二君立例過濫，于造字之則既無與，元和朱駿聲病之，乃以引伸之義為轉注，則六書之經界慢。引伸之義，正許君所謂假借。轉注者，繁而不殺，恣文字之孳乳者也。假借者，志而如晦，節文字之孳乳者也。二者消息相殊，正負相待，造字者以為繁省大例。知此者希，能理而董之者，鮮矣！ |
| 8 | 問曰：古有以相反為義，獨亂訓為治。《說文》舌亂本與𢼤分，其他若苦為快、徂為存、故為今，今雖習為故常，都無本字。豈古人語言簡短，諸言不言非者，皆簡略去之邪？ |
| 9 | 答曰：語言之始，義相同者多從一聲而變，義相近者多從一聲而變，義相對相反者亦多從一聲而變。相同之例，舉如前矣。 |
| 10 | 相近者亦以一聲轉變。若穀不孰為饑，音變則疏不孰為饉；地氣發、天不應為，音變則天氣下、地不應為霿；人之昜氣為性，音變則人之侌氣為情；妻得聲於［C030］，音變則為妾；娣從弟聲，音變則為侄；紅似絳，音亦如絳；欒似欄，音亦如欄；鴈似雁，音亦如雁；雅似烏，音亦如烏；閭似驢，音亦如驢；江漢河淮沇，四瀆之水相似，以雙聲呼之；吳Ａ４６恆衡岱，五嶽之山相似，以雙聲呼之；是其則也。 |
| 11 | 相對相反者，亦以一音轉變。故先言天，從聲以變則為地；先言昜，從聲以變則為侌；先言古，從聲以變則為今；先言始，從聲以變則為冬；先言疏，從聲以變則為數；先言精，從聲以變則為粗；先言疾，從聲以變則為徐；先言來，從聲以變則為閠；先言生，從聲以變則為死；先言燥，從聲以變則為濕；先言加，從聲以變則為減；先言消，從聲以變則為息；先言銳，從聲以變則為鈍；先言長，從聲以變則為短；先言規，從聲以變則為矩；先言文，從聲以變則為武；先言褒，從聲以變則為貶；先言男，從聲以變則為女；先言夫，從聲以變則為婦；先言公，從聲以變則為媼；先言腹，從聲以變則為背；先言憑，從聲以變則為負；先言本，從聲以變則為標；此以雙聲相轉者也。先言起，從聲以變則為止；先言卯，從聲以變則為暖；先言寒，從聲以變則為Ａ４７；先言出，從聲以變則為內；先言央，從聲以變則為旁；先言斠，從聲以變則為曲；先言新，從聲以變則為塵；先言水，從聲以變則為火；先言晨，從聲以變則為昏；先言旦，從聲以變則為晚；先言頭，從聲以變則為足；先言好，從聲以變則為醜；先言老，從聲以變則為幼；先言聰，從聲以變則為聾；先言受，從聲以變則為授；先言祥，從聲以變則為殃；此以疊韻相迤者也。 |
| 12 | 亦有位部皆同，訓詁相反者。始為基，終為期為極；聯為叕，斷為絕；濁亂為淈，清治為汩，明瀞為潔，薉亂為豐；相類為似，相殊為異。說樂為喜為僖為［B12L］，悲痛為嘻；勉力為勸，憜事為券；具食為饌，徹食為餕；上升為陟，下降為墊；彊力為偲，畏慎為諰；從隨為若，不順為婼；黠慧為傆，謹敕為愿；益之為員，減之為損；圓者為規，方者為圭；直修為股，橫短為句；有目為明，無目為盲；等畫為則，毀則為賊；並以一語相變。 |
| 13 | 既有殊文，故民無玄惑。自餘亦有制字者，然相承多用通借。若特為牛父，引伸訓獨，而《詩傳》又訓為正，則是讀為等夷之等也；介為分畫，引伸宜引兩，而《春秋傳》以介特為單數，則是讀為孑孓之孑也；苦徂故之為快存今，亦同斯例，顧終古未制本字耳。若從雙聲相轉之例，雖謂苦借為快，徂借為存，故借為今可也。 |
《小學·理惑論》 |
| 1 | 《說文》錄秦漢小篆九千餘文，而古文大篆未備。後人抗志慕古，或趨怪妄。餘以為求古文者，宜取《說文》獨體，觀其會通，攝以音訓，九千之數，統之無慮三四百名，此則蒼頡所始造也。五帝三王之世，改易殊體。今既不獲遠求遂古，《周禮》故書，《儀禮》古文，有《說文》所未錄者，足以補苴缺遺。邯鄲淳《三體石經》，作在魏世，去古猶近，其間殊體，若虞字作𠈌之類，庶可宲錄。旁有陳倉《石鼓》，得之初唐，晚世疑為宇文新器，蓋非其實，雖叵復見遠流，亦大篆之次也。四者以外，宜在闕疑之科。而世人尊信彞器，以為重寶，皮傅形聲，曲征經義，顧以《說文》為誤。斯亦反矣！ |
| 2 | 彞器之出，自宋始盛。然郭忠恕《汗簡》，夏竦《古文四聲韻》，王欽若《天書》，即出其間。方士詭偽，固已多矣。且輕用民力，莫如漢魏，浚深穿堅，時時間作。由晉訖隋，土均尚厲，彞器顧少掊得。下及宋世，城郭陂池之役，簡於前代。而彞器出土反多，其疑一也。自宋以降，載祀九百，轉相積參，其器愈多。然發之何地？得之何時？起自何役？獲自誰手？其事狀多不詳。就有一二詳者，又非眾所周見，其疑二也。古之簠簋，咸云竹木所為。管仲鏤簋，已譏其侈。而晚世所獲，悉是熔金，著錄百數，何越禮者之多？其疑三也。祭饗庸器，非匹庶之家所有，至於戈戟刀鈹，布在行伍，釜耒耨，用之家人，少多之劑，千萬相越。然晚世所見者，禮器有餘，兵農之器反寡。其疑四也。刀布勢輕，失則易墜，鍾鼎質重，載之及溺。所以亡國之虛，下有積錢，秦致九鼎，淪入泗水，理之恆也。自餘觶爵簠簋之倫，輕不如錢，重不如鼎，其漂流墊陷蓋少，得失之分，未諭其由。其疑五也。然則吉金著錄，寧皆鴈器？而情偽相雜，不可審知。必令數器互讎，文皆同體，斯寉然無疑耳。單文間見，宜所簡汏，無取詭效殊文，用相誑耀。故曰索隱行怪，吾弗為之矣。穿鑿之徒，務欲立異。自莊述祖、龔自珍，好玩奇辭，文致彖兆。晚世則吳大澄，尤喜銅器。亦有燔燒餅餌，毀瓦畫墁，以相欺紿。不悟偽迹，顧疑經典有訛，《說文》未諦。迨孫詒讓，頗檢以六書，勿令離局，近校數家，諒為慎密。然彞器刻畫，素非精理，形有屈伸，則說為殊體；字有暗昧，而歸之缺泐；乃云李斯妄作，叔重貤繆，此蓋吾之所未諭也。 |
| 3 | 又近有掊得龜甲者，文如鳥蟲，又與彞器小異。其人蓋欺世豫賈之徒，國土可鬻，何有文字？而一二賢儒，信以為質，斯亦通人之蔽。按《周官》有釁龜之典，未聞銘勒。其餘見於《龜策列傳》者，乃有白雉之灌，酒脯之禮，粱卵之祓，黃絹之裹，而刻畫書契無傳焉。假令灼龜以卜，理兆錯迎，釁裂自見，則誤以為文字，然非所論于二千年之舊藏也。夫骸骨入土，未有千年不壞；積歲少久，故當化為灰塵。龜甲蜃珧，其質同耳。古者隨侯之珠，照乘之寶，力必之削，餘蚳之貝，今無有見世者矣。足明堊質白盛，其化非遠。龜甲何靈，而能長久若是哉！鼎彞銅器，傳者非一，猶疑其偽，況於速朽之質，易草之器，作偽有須臾之便，得者非貞信之人，而群相信以為法物，不其傎歟！ |
| 4 | 夫治小學者，在乎比次聲音，推迹故訓，以得語言之本；不在信好異文，廣徵形體。曩令發玉牒于泰岱，探翮翼于泗淵，萬人貞觀，不容作偽者，以補七十二家之微文，備鑄器象物之遺法，庶亦可矣。若乃奉矯誣之器，信荒忽之文，以與召陵正書相角，斯于六書之學，未有云補，擬之前代，則新垣玉杯之刻，少翁牛腹之書也。寧可與道古邪！ |
《小學·正言論》 |
| 1 | 文言合一，蓋時彥所嘩言也。此事固未可猝行。藉令行之不得其道，徒令文學日窳，方國殊言，間存古訓，亦即隨之消亡，以此闓<囗Э>黎，翩其反矣。餘以為文字訓故，必當普教國人；九服異言，咸宜撣其本始。乃至出辭之法，正名之方，各得準繩，悉能解諭。當爾之時，諸方別語，庶將斠如畫一，安用豫設科條，強施隱括哉！ |
| 2 | 世人徒見遠西諸國，文語無殊，遂欲取我華風，遠同彼土。不悟疆域異形，大小相絕。彼之一國，當我數道，地既狹迫，詧俗易同。我則經略廣員，兼包區夏，剛柔燥溼，風土互殊。其異一也。 |
| 3 | 又彼土常言，多原羅馬，乃復雜以土風，雅鄭相貿。借使羅馬先民，復生今日，聞彼正音，方當坎為畔喭。夫以非正為正，則正者譎矣。兩在非正之位，則一不獨正矣。反觀諸夏語言，承之在昔，殊方俚語，各有本株。故執旋機以運大象，得環中以應無窮，比合土訓，在其中乎？若枉徇偏方，用為權概，既無雅俗之殊，寧得隨情取舍？其異二也。 |
| 4 | 又彼土自日耳曼以來，仍世樸塞，畫革旁行，無過移書聲氣，雖有增華，離質非遠。我則口耳竹帛，文質素殊，今若以語代文，便將廢絕誦讀，若以文代語，又令喪失故言。文語交困，未見其益。其異三也。 |
| 5 | 世方瞀惑，餘之所懷，旦莫難遂，猶願二三知德君子，考合舊文，索尋古語，庶使夏聲不墜，萬民以察。芳澤所被，不亦遠乎！ |
| 6 | 今以紐韻正音，料簡州國，訛音變節，隨在而有，妙契中聲，亦或獨至。明當以短長相覆，為中國正音，既不可任偏方，亦不合慕京邑。其表如左方： |
| 7 | 濁音去 清音去 濁音上 去聲不 上聲似 入聲似 舌上音 舌上音聲變清 聲變濁 聲變去 別影喻 平界 去界 歸舌頭 歸喉音音界 音界 聲界 二紐界 界 界直隸 湖北 除浙江 除江南 陝西 直隸 福建 廣東山東 湖南 嘉興、 浙江， 山東河南 廣東 湖州二 他省皆 河南山西 廣西 府，他 然。 山西 |
| 8 | 福建 處皆然。舌上音 輕唇音 牙音誤 喉音誤 齒頭音 齒頭音 匣紐變 疑紐誤變正齒 歸牙音 輕唇音 齒頭音 歸喉音 變正齒 喻紐界 娘紐界界 界 界 界 界 音界江南 除廣東，廣東 廣東 各省多 各省多 浙江 除廣東，浙江 他省多 有。 有。 他省多廣東 有。 有湖南廣西雲南貴州泥紐變 泥紐變 彈舌音 彈舌音娘紐界 來紐界 變來紐 誤禪紐 |
| 9 | 界 界除雲南、 直隸 安徽北 江南貴州、他 山東 部 浙江省多有。 河南 江西江蘇北 湖南 |
| 10 | 部 雲南安徽北 貴州 |
| 11 | 部 廣東魚韻誤 鼻音收 東冬二 青真二 真諄二 江陽二 術物等 麻韻亂 麻韻誤支韻界 舌收唇 韻無剔 韻無別 韻無別 韻無別 韻誤入 佳韻界 先韻幽 |
| 12 | 無別界 界 界 界 界 模韻界 韻界雲南 除廣東，除湖南、除廣東，除嶺北 除江西，直隸 除江蘇 除浙江、貴州 他省皆 江西、 他省皆 諸省， 他省皆 河南 江寧府、江西、廣東 然。 安徽， 然。 迤南諸 然。 湖南 浙江紹 湖南、 |
| 13 | 他省皆 省皆然。 興府， 廣東， |
| 14 | 然。 省皆然。 他處皆 他省皆 |
| 15 | 然。 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