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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索內容:
檢索範圍: 續資治通鑑長編
條件: 包含字詞「元祐元年閏二月己酉 (108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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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百六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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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通議大夫、守尚書右丞李清臣為尚書左丞,朝散大夫、試吏部尚書呂大防為中大夫、尚書右丞。司馬光云云,附注二十七日乙夘。呂陶記聞云:本朝故事,初拜二府,其室家入謝禁中,以幣帛遺典客夫人、茶酒夫人之類,每合率二匹。至呂微仲、范堯夫登庸贈遺,皆倍其數,雅意安在哉!呂、范二公之妻,恐未必爾也。當考。范為同知樞宻,在此月二十七日乙夘。給事中兼侍讀范純仁吏部尚書二十七日乙夘、純仁遷同知。朝散大夫、祕書監兼侍講傅堯俞為給事中兼侍講,試禮部侍郎蔡卞為龍圖閣待制、知宣州,朝議大夫劉攽為秘書少監,朝請大夫、太常卿葉均直龍圖閣、知荊南,軍器少監蔡碩為蔡河撥運。三月十八日趣赴任。 監察御史邵材知廣徳軍。先是,州郡有以疑獄上者,刑部謂當貸死,而執政以為殺人者不可貸,仍欲坐所奏官,且立法,材言:「疑獄當讞,朝廷之常法,奏有誤,貸罪祖宗之盛徳,奈何紛更之誠,使當讞者不貸,為貸者獲罪,恐獄吏便文自營,不復以疑獄聞矣」。䟽入不報,材即自劾,遂命出守。此據邵材附𫝊増入,恐材自以不才被沙汰耳,𫝊飾辭,非實事也。去年七月甲寅、八月癸酉已立法,此云且立法𫝊飾辭决矣。御史罷,不可不載,姑因之,湏考詳。王震、范百禄、劉賡皆與執政異議者詔户部,應諸路人户見欠市易息錢,並特與除放。詔以劉摯所言,乞罷坊場新法及創増吏禄,付韓維等相度以聞。舊録云:先是,吏不得受財,無禄以畜養,一犯法則從而刑之,先帝以為罔民,乃禄庶人之在官,以興廉省,刑吏不敢髙下其手,至是以為浮費,省之。新録已削去,今從新録。摯所言:先是正月九日」,今但舉其畧。 監察御史言:「祖宗以來,有刑部大理,又設審刑糾察,按覆內外刑章,先朝於大理置獄,兼聽推讞,而刑部獨總天下之刑,其於明慎欽恤之志,固亦同矣。然而大理刑獄之長,如崔台符、蹇周輔、楊汲、王孝先、劉袞、張奕輩,是豈足以知先王忠厚之意哉?乞罷去台符輩,選公明經術之士為之,仍乞取索元豐以來大理因探報公事,附㑹奏請法外斷配人數,特乞放免,庶可以成先帝欽恤之志,廣陛下好生之徳」。詔御史中丞劉摯給事中孫覺,取索元豐以來大理寺、開封府斷遣過因內降探報公事元犯及斷遣刑名看詳內,有不合受理,并事渉寃抑者,具事理以聞。四月看詳訴理,當并考。二十四日,張奕出守,孫升章當求全本,今有奏議十巻,獨無此章。舊録云:由是先帝懲姦罪惡,悉稱寃抑,無復忌憚,新録已刪去。 樞宻院言:「除太皇太后出入儀衛外,如遇三殿同出,共使人員十將已上至長行殿侍共二千五百一十七人,見闕六百餘人,不足,據所欠人分擘權差」。從之。 權管勾熈河蘭㑹路經畧安撫司公事趙濟言,譯到鄂特凌古畨字,乞通和事。詔趙濟候鄂特凌古再來說及满裕克家乞通和事,即令就鄜延路說諭。 河東經畧司言:火山軍申,依朝㫖,拆毀壘,起石墻,次日,有北人二百餘騎來張千地內施放弓箭,射中石姓趙立等。詔河東經畧司暗設隄備,以理說諭候,退有再壘下石墻,侵越界至,即便依前拆毀。二月辛巳、此月甲午當并考。 户部言:「陜西轉運副使呂大忠奏,見今陜西鹽鈔價貴,乞年額外,依自來兩池分數,更支鹽鈔一十五萬席,以平凖其價」。從之。又言:「臣僚上言,解鹽兩池,自來通行貨賣,今京西轉運司置官設局,使民間不得貨賣,頗為不便,伏乞放行通商,每席止令増貼買錢一貫,或五伯文,并京西轉運副使范純禮相度到本路増收貼買錢無名,乞依舊法,許令通商,將來見在鹽并鈔,令本路依客例變轉,撥還逐處」。從之。 禮部言:「故朝請郎致仕李弼堅妻王氏狀,亡夫從祖維清係繪像臣僚,為本支無嗣,乞依張知白體例,推旁支恩」。詔從之,仍令李惟清族中推有行義者立為嗣。 詔:「祭奠弔慰:髙麗國王所管勾舟船客人、船主、梢工虞際,與三班借職,盛崇、李元積與大將」。 右司諫蘇轍言:「臣竊見朝廷近日察知蜀中賣鹽榷茶及市易比較收息,為逺人所苦,委成都提㸃刑獄郭槩體量事實,臣觀此三事,利害易見,甚於黒白,凡有耳目,莫不聞知,而郭槩觀望阿附,公行欺罔,其所奏聞,並不指言實弊。見今西川數州,賣邛州蒲江井官鹽,每斤一百二十文,為近年鹹泉減耗,多夾雜沙土,而梓䕫路客鹽及民間小井白鹽販入逐州,其價止七八十,以官中須至抑配,深為民害,槩不念民間朝夕食此,貴鹽出錢不易,却言限內難以報應,只此一事,已見情弊。至於榷茶之法,以賤價大秤,侵損園戶,以重輦峻限,虐害逓鋪,以折博興販,攪擾平民,其餘百端非理,難以遍舉,臣近已一一奏聞,元委所差官體量詣實,槩畏憚茶官陸師閔事勢,不敢依限體量,此又足以見其意在拖延,觀望附㑹,至於市易,比較收息,始因提舉官韓玠以靈泉小縣收息増羡,遂督責諸縣,以靈泉為比,務令多得息錢,槩以韓玠叔祖縝見任右僕射,意欲趨附,不敢體量實狀,妄言韓玠不曽以戶口比較息錢,又代韓玠巧說詞理,言諸路推行市易之法,不獨成都,不可獨治一路,及事已在三赦前,槩以監司被命相度,逐事利害,朝廷元不令槩定奪韓玠罪名,槩之職分,但當具的確事實聞奏。至於韓玠或行遣,或釋放,或原赦,或不原赦,自出臨時聖㫖指揮,非槩人臣所當預定,今既不依朝㫖相度,卻於職分之外,擅引三赦,意謂朝廷不合相度赦前之事,附下罔上,肆行胷臆,情理難恕,槩資品鄙陋,嘗通判鳳翔,坐失入死罪去官,係監當資序,因縁權倖,致位監司,而附㑹欺謾,畧無顧憚。其韓縝,係韓玠有服之親,顯有妨礙,臣未識縝如何進呈,作何行遣,臣乞降聖㫖,先行罷黜郭槩所有賣鹽、榷茶、市易等事,乞賜委官體量施行」。詔郭槩特差替,其賣鹽市易事,令黃廉先次體量詣實以聞。新録依舊録,止畧載轍言,今詳出之。舊録云:先帝立均輸以平物價,抑兼并以利小民,榷茶鹽以走商賈,轍謂為民疾苦。新録辨曰:均輸茶鹽之政,已見當時指揮及前後臣僚章疏論之詳矣,不當於此言直書其事可也。自「先帝均輸」至「為民疾苦」二十九字並刪去。 轍又言:「臣聞朝廷進退大臣,與小臣異,小臣無罪則用,有罪則逐,至於大臣不然,雖罪名未著,而意有不善,輙不可留,何者?朝廷大政出於其口而行於其手,小有齟齬,貽患四方,勢之必然,法不可緩。臣竊見知樞宻院章惇,始與三省同議司馬光論差役事,明知光所言事節有踈畧差誤,而不推公心,即加詳議,待修完成法,然後施行,而乃雷同衆人,連書劄子,一切依奏,及其既已行下,然後論列可否,至忿争殿上,無復君臣之禮,然使惇因此究窮利害,立成條約,使州縣推行,更無疑阻,則惇之情狀猶或可恕,今乃不候修完,便乞再行指揮,使諸路一依前件劄子施行,卻令被差人戸具利害實封聞奏,臣不知陛下謂惇此舉,其意安在?惇不過欲使被差之人有所不便,人人與司馬光為敵,但得光言不效,則朝廷利害,不復顧用心如此,而陛下置之樞府,臣竊惑矣!尚賴陛下明聖,覺其深意,中止不行,若其不然,必害良法,且差役之利,天下所願,賢愚共知,行未逾月,四方鼓舞,惇猶巧加智數,力欲破壊,臣竊恐朝廷緩急有邉防之事、戰守之機,人命所存,社稷所繫,使惇用心一一如此,豈不深誤國計?故臣乞陛下早賜裁斷,特行罷免,無使惇得行巧智,以害國事」。轍章以十八日上,今附本日,或移見二十三日章惇罷樞宻之前。 轍又言:「臣近奏言知開封府蔡京施行差役事,故意擾民,以敗成法及曲法庇蓋段繼隆贓汙公事,乞先罷京差遣,及催督大理寺結絶斷遣,至今多日,並不䝉施行,京文學政事,一無所長,人品至㣲,士論不與,若不因縁蔡卞與王安石親戚,無縁兄弟並竊美官,今卞已自迫於公議求退,而京獨昻,然久據要地,衆所不平。臣竊見左正言朱光庭御史中丞黃履言事不稱職,乞罷侍讀。履罷免,曽不旋踵。竊惟臣與朱光庭並係諫官論奏,羣臣得失,皆是本職,而蔡京罪犯明著,甚於黃履,陛下明聖,以至公御下,而諫官之言皆撃其罪,或行或否,衆所不喻,皆謂韓縝所除右僕射日,黃履言其過惡,不任宰相,而蔡京不曾忤縝,是致行遣有此同異。伏惟朝廷本設諫官以稽察姦惡,為人主耳目之用,今臣等所言之人,韓縝欲行即行,欲止即止,則是諫官之職,乃所以為縝公報私怨,非復陛下耳目之官也,伏乞陛下檢臣累奏,早賜降黜韓縝,仍先罷免蔡京差遣,及催大理寺結絶段繼隆公事,無使諫官失職,宰相恣橫,為吏民所共非笑。又言:「訪聞近日諸路監司州郡,多以二月六日所降差役指揮,有不便事節,未敢便行,各具利害奏聞,顯見事理明白,人情不逺,茍無挾邪壊法之意,誰不論列?獨蔡京以侍從之臣,居首善之地,更無一言,只於數日之內,催迫了當,用意不臧,深可忿疾。況京治段繼隆事不公外,又曲庇僧録司公事,竊聞臺諫官並已曽劾奏,似此専務私徇,豈可復任京尹?」 是日,汝州團練推官、西京國子監教授程頤為承奉郎。政目二月十二日,朱光庭薦頤為講官。御集閏二月十八日事。八年十一月二十七日丁巳、元年閏二月二十八日丙辰、三月十四日辛未,當考。先是,王巖叟言:「臣聞孔子曰:舉逸民,天下之民歸心焉。臣以謂舉之易也,而祿之難。祿之易也,而盡其用難,非待之有禮,處之有方,則不可得而祿矣,不可得而盡其用矣。伏見西京國子監教授程頤,學極聖人之精微,行全君子之純粹,早與其兄顥,俱以徳名顯於時,陛下方欲用顥而顥卒,賢士大夫無不相與咨嗟,以為朝廷之恨,今者幸陛下復起頤而用之,頤趨召以來,待詔闕下,四方俊乂,莫不翹首嚮風,以觀朝廷所以待之者如何,處之者當否而將議焉,則陛下此舉繫天下之心,臣願陛下加所以待之之禮,擇所以處之之方,而使髙賢得為陛下盡其用,則所得不獨頥一人而已,四海光隠徳之士,皆將相招而為朝廷出矣!愚臣區區欲以廣陛下之美者,其誠心如此,惟聖主留意,幸甚!」巖叟薦頤,不得其月日,太皇太后嘗諭巖叟云:「卿累薦程頤已除校書郎,來日待行文字召對。此語今附此月二十八日,然則巖叟薦頤不但此一奏也。頤召對在三月十四日,除說書在三月二十四日,朱光庭薦頤在八年十一月二十七日。丁未,宰臣韓縝等上表,請特建太皇太后、皇太后宮殿、太皇太后宫以「崇慶,殿以「崇慶夀康」為名,皇太后宮以「隆祐」、殿以「隆祐慈徽」為名,詔從之,候過諒闇,令有司檢舉施行。 詔給事中兼侍講𫝊堯俞詳定役法。己酉,髙麗、國祐,世僧統求法,沙門僧義天已下十人朝見。 詔市易務:見計置下,凖備外國人使收買之物,約五萬餘貫,令止據見在數目供賣,候絶罷行計置,令行人依舊例供應,所有元豐四年二月二十四日西驛買賣祗應,令市易管認出賣,朝㫖更不施行。庚戌部尚書王存為戸部尚書,存固辭不拜。 户部尚書曽布為龍圖閣學士、知太原府,劉摰言之也。摯言在十六日甲辰,元豐八年五月二十六日,布除戸部。 寳文閣直學士謝景溫權知開封府、龍圖閣待制蔡京知成徳軍。先是,監察御史孫升言:「近因段繼隆賣官事,論列開封府蔡京恃與宰相同宗,不奉朝廷法令,任情肆已,放縱姦彊,若不明行典憲,何以風動四方?伏望特出睿斷,早賜罷黜,以警中外。䝉朝㫖送大理寺,依法施行。今大理寺推治繼隆賣官事狀已明,開封府人吏已行對定訖,縁昨曽該踈決徳音,朝㫖若令依法,即是蔡京更無罷黜之理。伏縁蔡京素無行能,致身侍從,當陛下御統之初,不思竭忠奉公,少圖補報,而棄法自用,怙勢挾私,肆為姦欺,曽不顧畏,將何以尹正京邑,表率郡縣?又近降朝㫖,送大理寺依法施行,無取勘聞奏指揮,即是大臣意欲引踈決放免,伏乞特賜檢㑹前奏,將蔡京早賜罷黜」。八年十一月十一日辛丑,山陵畢,徳音降兩京及河陽府死罪囚。又元年正月二日壬辰,遣官録囚,不知孫升所引徳音是何月日,當考。又言:「臣愚不肖,誤䝉陛下㧞擢,備數御史,為陛下耳目之官,任朝廷糾察之責,職當執法,要在䋲姦,言而未效,既不自劾引去,豈可徇黙茍容而已也!臣謹按蔡京明知段繼隆內外親族,出入三省,繼隆冒法賣官,而京親書塗抹,任情放縦,不奉朝廷法令,而與奪一出於已,此其一也。又如僧恵信所訴,僧録司受金錢違法差僧入內道場事,且僧録司在京號為脂膏之地,交結貴近,貨賂公行,京為府尹,以發姦摘伏為職,知所部犯法,自當舉劾,又況其間有訐告之事,京更不審行推治,直以不干己事,斷恵信臋杖二十,以杜人言。其後臣僚累奏,送大理寺推治僧録司,𧷢狀已明,京若非隂受請託,何故如此?此其二也。京又嘗違法差開封府判官王得臣、當直散從官替名人李福於河隂縣追欠百姓私債張岷及阿蘇等至開封,縦李福乞取張岷得金錢及本臺牒取公案,始將李福奏斷,此其三也。三事乃臣所聞,本臺所按察者,用此推之,則臣所不聞違法徇情之事不少矣!臣伏以先王為政之道,治外必由於內,正逺必自乎近,今開封府咫尺朝廷,乃敢作姦犯科如此,陛下不正典刑,何以使天下州縣奉法循理,推行詔令乎?蔡京挾宰相之勢,擅京尹之權,人莫不望風畏之,而臣區區累冒聖聽者,盖恃朝廷開大公至正之路,臣竊不自量,欲慕古人,明目張膽,行御史觸邪之職,不然臣之孤微,何敢出此?伏望察臣前後奏論,早降指揮,以警中外。京既罷府事,出守真定」。升又言:「三路帥臣,實總軍政,尤非京所當任,乞加黜責,以為天下州郡棄法徇私之戒」。 殿中侍御史呂陶言:「都城之廣,萬衆所聚,姦偽百出,刑訟實繁,推劾聽斷,尤宜詳審,朝廷欽恤之意,防禁最宻,每開封府大辟獄具,本處既已録問,則申刑部,請覆其實,刑部乃闗吏部差官同慮,謂之審問。囚無翻異,則論決如律,事有可疑,則移治他司,盖所以察寃濫而重人命也,安可徇一己之私見,而欲他人之必死乎?臣伏見開封府勘小阿賈殺人公事,吏部差劉斐審問,斐看詳案巻,稱是情節可疑,遂疏述不圓七事申刑部,乞行㑹問,續據本府回報,三事並是誤供,又據劉斐續條陳案節不圓。一十二項,刑部既見劉斐所申如此,亦慮小阿賈之情或渉寃枉,遂付大理再推,庶得其實,即於格法,未見違戾,而知府蔡京輙有論奏,謂阿賈大情已正,便當處死,劉斐不合疏駮,刑部不當移推,皆宜論罪,其徇情好勝,逞威犯分,不顧義理,一至於此。且人命至重,死不復生,小節既是未圓,大情容有不實,若便將阿賈處死,則是大辟罪人,不須再行審問,三木之下,枉殺必多,況朝廷立法,極從仁愛,天下死罪稍渉疑慮可憫,並須奏聽敇裁,多䝉寛貸,豈有不容問難,便欲行刑,又縁録問條制,令移司勘逐者,指定不圓事節,回牒本處,今劉斐既疏述一十九事,皆是不圓,刑部須至重勘,若阿賈不行兇,則京顯有殘忍鍜鍊失入之罪,或阿賈委是正賊,則京猶有鹵莽判押不職之愆,生殺之端,斐皆無過,若萬一朝廷聽其妄奏,加罪於斐,則向去審問之官,率皆畏避,不敢伸陳,被刑之人,多負抑屈,無所赴愬,況尚書刑部主天下獄訟,兼糾察在京刑獄之職,可以統轄開封,按劾其罪,今既舉職,反為開封所劾,則上下之分,顛倒錯亂,非所以尊朝廷,風四方之意。又縁京知府已來,殊無治迹,聽獄斷罪,失謬極多,於段繼隆之事,則親書塗抹,放縱冒法賣官之人,於僧恵信之事,則遂非妄奏,曲庇重祿受賕之吏,方當至公之朝,宜檢舉京前後過惡,重行黜降,今既未正其罪,又差知真定府、兼安撫使,考之公論,殊未為允,伏請寢罷新命,候大理結正小阿賈等公事,三件了日,別取朝廷指揮,況真定經劉瑾苛政之後,疲民殊未寜居,宜擇厚重知治體者,以恵養綏懐之,如京輕易徇情,豈可帥領一道,深慮因而生事京荒唐浮薄,士論所鄙,縁其弟卞為王安石壻,牽挽忝冒,得至從官,既與王安石為婚姻之家,又與蔡確有宗族之契,慿恃勢力,習慣恣橫,豈可更領邉帥之任?伏乞追改施行」。 右司諫蘇轍言:「臣近奏論蔡京施行差役事,督迫諸縣,於數日內了當,不依朝㫖,申請妨礙事件,挾邪壊法,用意切害,及治段繼隆、僧録司等公事,私徇不公,乞罷京知開封府。訪聞臺諫並亦有劾奏,京因此奏乞外任,而宰相曲加庇盖,臣等所言,皆不施行,獨行京陳乞文字,除京知真定府,竊縁真定天下重鎮,舊來多擇久歴邉任,曉練軍政之人,然後除授,今京資任至淺,才力無聞,見有徇私公事,未經結絶,臺諫交章,至今未已,而宰相特加奬助,授以名藩,意以凌壓言事之官,使之不敢復言。臣竊見前者臺官論朱服不孝事迹,服因以乞外官,宰相除服直龍圖閣、知潤州,又論王說黨附呉居厚,說亦因此乞外官,宰相除說知宻州。龍圖閣,要職也。潤宻,名郡也。服、說皆因人言,反獲美命,盖宰相上欺朝廷,下困臺諫,習用此術,久已成例,不可不察。臣等若言京不當,自當顯被黜責,若所言稍當,則宰相豈得公然恣橫,畧無顧憚!伏乞聖明稍加詳察,追罷京新命,使以本官職,候大理寺斷遣,以弭中外疑惑」。臺諫所言。訖不行。六月十二日,京坐段繼隆事,特罰銅二十斤。朱服,八年六月二十七日,罷右史、直龍圖閣、知潤州。王說,元年閏二月四日,罷倉部、知宻州。 詔神宗皇帝所居東宮,改為睿成宫。 戶部言:「廣南西路桂州修仁縣等處茶貨,昨劉何逐年差官置場收買出賣收息止及一萬餘貫,慮逺方因此茶價増長,有妨民間食用,乞依舊放令通商,所有元豐七年十月二十九日廣西路榷茶指揮,更不施行」。從之。元豐七年十月二十八日甲午。 詔英州編管人鄭俠特放逐便,仍除落罪名,尚書吏部先次注舊官,與合入差遣。從監察御史孫升右司諫蘇轍所奏也。舊録云:俠以詆訕得罪,先帝曽詔有司曰:「貸與之生,已為寛宥」。時先帝所棄逐,漸已收用,俠亦加敘雪。新録辨曰:士自祖宗以來,先朝黜之,後召用者多矣,不但俠也。自「俠以詆訕」至「亦加敘雪」三十六字,並刪去。 戶部言:「右司郎中張汝賢奏,立定福建路産賣鹽額,候及五月,有併増併虧,自依海行條貫施行。內四州軍賣鹽後,應抑勒人充鹽鋪戸,并願退免,不為施行者,各徒一年,提舉鹽事知而不舉,與同罪」。從之。 髙麗國僧統進奉皇帝興龍節、祝聖夀佛像并金器等,詔學士院降詔奬諭,朝辭日,賜衣著一千匹、銀器一千兩。 又詔賜于闐國王龍服一襲,腰帶器幣有差。 刑部言:「乞應該元豐八年三月六日登極赦以前雜犯配軍,除元係軍人配到及宣敕指揮,永不放還者,更不移放外,其元犯殺人、放火、彊盜、偽造符印、謀殺人、持杖竊盜,罪至徒犯,雜死罪、貸命,并餘罪徒以上情理凶惡者,在京令所屬及開封府歩軍司、諸路令轉運使副、判官、提刑司,取索元犯,看詳量移」。從之。御史中丞劉摯言:「臣昨者累具彈奏知樞宻院章惇,乞行罷黜,未䝉施行。謹按:惇佻薄險悍,無士人之行,熈寜初,召試館職,乃為御史詆其醜惡,罷去,既而諂事王安石,以邉事欺罔朝廷,稍稍進用,及安石補外,惇又傾附呂恵卿,當時號為入室之人,徇私反覆,物論賤之,夤緣至於執政,以彊市兩浙民田及寄語臺官等事,為言路所擊,而先帝亦益薄其為人,於是黜之,未㡬,復為蔡確所引,以至今日,自陛下辨別忠邪,修完先朝政令,雖天下之所同利,而惇輩之所不樂,盖自知身非善良,故不欲舊徳之在其側,心懐姦貳,故不喜正論之出,其旁,由新法而進,故不願祖宗舊法之復用也,廟堂之上,詆詬同列,摧辱公議,屠沽之言,播在中外,其不遜無禮,非獨施之於同列,至於簾陛之前,彊愎慢肆,舉止偃蹇,専以沮壊善政,更無臣子事上之節,此士論人情所以憤嫉疑惑而不服也。昨者陛下裁保甲之法,而惇常護前,不以為是,有臣僚自外至者,臣嘗問之,皆謂鄉縣田里自罷教保甲,人情安樂,無復愁嘆,如河北向來逃亡人户,徃往歸復,皆言自此父子骨肉可以相聚,而有為生之期矣,此事乃惇前日之所不肯改為者也,推此觀之,則惇豈有意於利國家、安社稷也哉?近者陛下改正差役,而惇又肆橫議,賴陛下深燭利害,主張法意,不為邪議所動,然論說紛紛,攪擾沮害,黷於聰聽者,蓋已多矣,每事如此,則陛下之善政,必須口舌争奪而後能成,不亦勞乎?夫去惡莫如盡惇與蔡確為黨,前日陛下既去確,而今猶留惇,去惡未盡,非朝廷之利,非生民之幸,非所謂忠邪之辨也!伏望出臣章付外,速賜睿斷,罷惇使外補,以全聖政,以慰羣望」。貼黃稱:「陛下若待其自引退,然後罷之,縁惇素無廉節,已嘗語於人曰:不貶不去,則安肯以禮自引也。乞付臣章於三省,正其橫議害政彊愎慢上之罪,顯然黜之可也」。又稱:「陛下試將今日執政,比之熈寜以前朝廷大臣,其人物士望,孰賢孰否?孰輕孰重哉?然則今日之勢,其間肆惡害政之最甚者,豈可不急去之也?」又稱:「臣聞近日執政聚㕔,因議役法,惇詬詈衆人,其言乃屠沽之言也。有一人對曰:吾輩備員於此,亦宜存體,今紛紛如市井人,若此言,𫝊播亦於君不便」。惇靣發赤不言,又一人曰:「今日且得一伏辨狀也。其日,有禀事官數人,在坐皆見之廟堂之上,談議如此,古今所未聞也,無乃上辱朝廷,而下取輕於士大夫哉?」劉摯奏議遺稿,閏二月十九日上,此或以為朱光庭,誤也。 右正言王覿言:「伏讀尚書,見伯益言於大舜曰:任賢勿貳,去邪勿疑,盖任賢而貳,則任之不專,而賢者不得盡其道,去邪而疑,則去之不果,而邪者得以肆其姦,故伯益陳之以為戒,以謂雖大舜之聖,亦不可不謹於此也。臣近累曽奏陳,以執政大臣姦邪害政者相半,伏望陛下擇其尤甚者漸去之,所謂姦邪害正者,蔡確、韓縝、章惇、張璪其人也,今陛下幸已罷蔡確職任,中外人情莫不欣快,以陛下聖明勇決,不惑於姦邪之黨也!然縝、惇、璪猶偃然自固而不知退焉,非徒不知退而已,又為確游揚論列,欲陛下更加恩禮於確,臣於此尤見朋邪之迹也。夫確以常才冒寵,謬為上宰,裕陵使回,不以故事兼請,而顧戀權寵,若將終身,及言者交攻,勢不得已,方黽勉以求郡,陛下不行諫官章䟽以掩其罪慝,仍假職名,俾守輔郡,終始僥倖固已多矣!而縝等猶復有言者,其意不過欲以受遺定策為確之功而已。且皇帝陛下上承正統之初,保護援立,皆太皇太后之聖徳也,確、縝、惇、璪,曽何預焉?適㑹其時,乃敢貪天之功,妄自張大,盜取受遺定策之名以自負,故縝、惇、璪見確之去,而以其恩禮不異,則將失其所以自負者,而無以欺惑愚衆,宜其更以加恩禮為請也。夫縝、惇、璪之本情,與確豈其相善哉?其交相詆訐有素矣,此陛下之所知也。至於今日,翻然皆以恩禮為請,若非貪天之功,妄自張大者,其事正同,而欲自為異日之地,則豈協謀同力而為確有請哉?臣前奏猶欲陛下擇其甚者而漸去之,今縝、惇、璪朋邪之情,日益著見,則害正滋甚,而去之不可以漸矣,蓋當先帝時,縝、惇、璪附㑹欺罔,上誤朝廷之事,不可勝數,是以陛下臨御以來,修明法度,剗革弊事,四方內外,莫不頌詠聖政,而獨縝、惇、璪大非其所欲,故或公為沮止而恐其成,或陽為恱從而幸其失,如近日之役法,終始本末,皆欲破壊其事,以傾建議之人,而不顧有傷於國體,有誤於陛下也。故初則但録司馬光劄子行下,不立條目,以幸其失,中則惇出力以排之,而恐其成,終則不待詳定事畢,而遽為實封狀之法,以惑四方。二月二十四日及今月八日奏狀內,已嘗開陳,備述情狀,縝、惇、璪處心積慮如此,而陛下尚何望於彼哉?去之安可不速也!陛下勿以既罷蔡確,又罷三執政為疑。臣竊聞真宗即位之初,咸平元年十月,執政俱罷者四人:宰相呂端、參知政事溫仲舒、李至、樞宻副使夏侯嶠是也。仁宗明道二年四月,亦執政俱罷者六人,宰相呂夷簡、参知政事陳堯佐、晏殊、樞宻副使夏竦、范雍、趙稹是也。茍害於政,去之雖多,而何所疑?既非其人,存之雖少而大為害,伏望陛下裁自聖斷,早賜施行」。編類元祐章疏繫覿,此奏於閏二月十七日,今并入此。 左正言朱光庭奏:據編類章疏,係閏二月二十二日。「臣聞《易》曰:小人而乗君子之器,聖人之深戒,謂其發言動慮,害民敗事,故舜之去四凶,魯之誅少正夘,不得不速也。竊以輔弼疑丞之任,天下之最重者也,非夫全徳巨才,處之為不稱,豈容姦邪之冒處邪?如章惇、韓縝者,豈不能自揣素履君子邪?小人邪?若自以為君子邪?胡不觀諸方冊,驗諸賢輔,有挾邪肆辨,敢為欺罔、貪冒榮寵,不知進退者為君子乎?若自知為小人,而方聖政大明,無幽不燭,睿斷如神,發必中義,而為小人者,豈不知畏而引去,尚敢偃然自安邪?伏自陛下臨御以來,力除蠧弊,天下之人皆喜之,惟章惇不喜,每聞簾前辨論,悖慢無禮,且天下之法度可更,張則更張,烏有後先之間哉?一於便民而已。章惇意在不更張,而不顧民害之深,豈得為忠乎?辨論公正,猶不可失人臣恭順之禮,又況其邪說之多,而敢為悖慢耶?詩曰:人而無禮,胡不遄死。𫝊曰:見無禮於君者,如鷹鸇之逐鳥雀。臣今見章惇之無禮,則逐之而後已。韓縝行義之不修,而不能自治,何以治人?代天理物之任?豈行義不修之人可以當之乎?況內有賢兄,不知引避人而無耻,不足觀也。己此二臣者,雖聖度如天,進退大臣,必思以禮,然章惇、韓縝無耻之甚,尚何待也?伏望陛下檢㑹臣前後累奏,特賜睿斷施行」。 左司諫王巖叟之為御史也,先言:「臣竊以輔弼大臣者,人主之所體貌,天下之所瞻仰,非有厚徳重望,則不足以當之。伏見知樞宻院章惇,材輕行薄,廉隅不修,無大臣體,久處廟堂,曽不聞一話一言播在清議,獨每聞縱肆猖狂,為俳諧俚語,侵侮同列,朝士大夫相與鄙笑而已,流於京師,𫝊之四逺,甚非所以重廟堂、尊朝廷也。伏惟陛下臨政之初,萬國觀光,輔弼大臣,尤宜崇奬有徳,而惇之輕薄如此,上則玷體貌之隆,下則辱瞻仰之重,有識之士,無不憤嫉,乞行罷免,以慰師言」。又言:「仁宗用石中立為參知政事,中立比惇,别無玷缺可羞之行,亦無驕恣害政之風,止以在中書好滑稽詼笑,諫官言之,遂行罷免,陛下試令考尋,當見其事,可以察臣之言惇,不為過論也。陛下罷惇,不為無故事也」。又言:「今中外之人,非但鄙惇輕薄無行,不可為大臣而已,皆云自陛下即位以來,凡欲更張人情,不便事,惟惇彊悖,不肯協心,故為異論,沮格善謀,曽無意助陛下施行恩福天下,此人情所以憤嫉之深,而欲共逐之者也。陛下今不罷惇,彼必揚揚自得曰:主上知我如此而不罪我矣!言事者言之再三,而主上不聽矣,誰復敢議我者?夫以素無忌憚之心,而又得所恃焉,養之益深,將必有䟦扈難制之患,方是時,陛下雖欲悔而除之,亦不易矣。易貴履霜之早辨,《春秋》憂蔓草之難圖,不可不以為鍳也」。又言:「臣累言惇輕薄無行,無大臣體,不可為輔弼。及聞別有言事官,言其受宋用臣贈遺,貪汙不法,臣謂有一於此,皆當罷黜,況惇之行,臣羞為陛下言之。且舉一事,陛下察焉。自古以來,名髙則行虧,德盛則稱公,行薄而不為人所重,則名之天下自然之理,而不可以勢取者也。惇、平生多與京師市井小人並游而雜處,至為京師之人,以其行第屬其名而呼之曰惇七,今雖顯貴,而佻薄益甚,故惇七之呼,未離於人口,則惇之人望重輕亦可知矣,國家何忍以第一等名器與第一等無行之人,使天下後世輕朝廷哉?又言:「廟堂者,儀刑之地,非法度之言,不當出也,而惇肆為諧謔,以玩侮在位,汙廟堂若閭閻,凟朝廷如市井,陛下以謂大臣當如此否也?大臣者,體國家之意,察天地之心,而協濟善政者也,而惇執強好勝,不恤事情,以姦言揺正論,以險語刼善人,陛下以謂當如此否也?輔弼者,所宜正而不阿,潔而不汙,以表厲庶官者也。方用臣弄權怙寵,恣為欺罔之時,惇既不能明言於朝,以正厥罪,又從而受其贈遺,隂與相交,喪滅至公,玷辱清議,陛下以謂大臣當如此否也?」又言:「臣聞諫官孫覺常論邉事,不合惇意,而惇肆言於人曰:議者可斬。中外聞之,無不駭愕。臣伏以陛下之意,則於諫官之言無所不容,諫臣之心無所不察,而惇於言者則欲殺之,其意不欲人主聞至言朝廷收衆䇿,為臣不忠,莫大於此,自古以來,未嘗有大臣敢出此等語脅諫官也。推此以往,飛揚䟦扈,何所不可?伏望睿明,早賜罷黜,為國家之福也」。又言:「惇姦回險薄,事先帝不忠,今復有輕陛下意。陛下詔書求直臣,以益盛徳,而惇罵上書之人曰不逞之徒,其意不欲陛下廣聰明,而忌嫉四方之人,以實告陛下,盖凡四方之所告,皆有前日欺朝廷而蔽先帝者耳。又罵:陛下所登用老成舊徳,亦曰不逞之徒,以其意不喜陛下用正人,而惟欲用憸邪巧佞,柔而易制,肯同欺蔽之人耳!天子即位,求民瘼於四方,為得邪?失邪?四方之人以至誠告主上,為順邪?逆邪?陛下用老成舊德,有天下之望者,以慰天下,為是邪?非邪?臣不知惇何心以事陛下,而悖戾如此,謗侮如此,又罵諫諍之臣曰可斬,此語雖人主盛怒,不肯以出口也,而惇易言之,又與同列議事,一不合意,則連聲罵曰:無見識!無見識此語!雖市井小人,有不輕發也!而惇以為常談,臣不知惇待朝廷為如何,而無忌憚敢爾!臣前累章言其輕薄無行,好為俳諧俚語,侵侮在位,無大臣體,今則凶德益肆而甚矣,惡言益播而廣矣!陛下尚使之處廟堂,何以服人心?人心不服,何以安朝廷?此臣之所以有隱憂而不能自寜也!」又言:「臣累言章惇以小人之行,居大臣之位,姦言利口,足以變亂白黒,顛倒是非,久在陛下左右,恐日往月來,察之難,防之難,制之又難,臣所以不避怨仇,力言其惡,願陛下早賜斥逺。今更舉目前一事,陛下觀之。自來執政大臣,若稍聞言路有言,雖章䟽留中未出,亦必朝夕惴惴,有不自安之色。何則?憚朝廷,畏公議也。今惇雖知言路交攻,而岸然自處,無毫髪畏懼意,反揚言語人曰:不貶不去。觀此一語,何復有廉恥?何復有畏忌?竊以臣道主敬主順,而惇之傲易不遜乃如此,尚可以為大臣乎?惇輩見蔡確,因上章遂請,皆相與結約,不復自陳,大臣風節一至於此,臣實為朝廷歎息。伏乞陛下破此姦謀,直行罷免,以慰天下之望」。於是巖叟又言:「臣昨為御史日,累上章言蔡確、章惇姦邪讒險,同惡相濟,負先帝之恩,誤天下之事,不可當大任,䝉陛下採納公言,因確之請,遂許其去退大姦,進大忠制下之日,天地改容,人鬼懽喜,士相慶於朝,商賈百工相慶於市,耕者相慶於野,行旅相慶於塗,皆以謂陛下威明英斷,自古未有,推此以往,何善不可為?何弊不可革,天下復太平之象矣!和聲上徹,膏雨隨降,天心之所以答陛下者,豈不速哉?臣嘗言:若陛下早去大姦,使朝廷無壅蔽之患,和氣上薄於天,則天自將有應,臣非有智能可以揣度天道也,惟以人心卜之而已,人心雖近而通乎天,天道雖逺而接乎人故,臣願陛下常信天道,常畏人心,不可忽也。今大姦一去而一在,人心猶以為鬱,陛下何惜並去之,以成曠然之治邪?臣前論章惇之惡,其狀非一,或輕薄無行,或貪汙不法,或沮害美政,或廹脅善人,或欺罔主上,或侮易朝廷,臣謂有一於斯,皆宜竄黜,而聖度并包,未加誅逐,然惇凶燄日熾,惡德不悛,近又聞簾前爭役法事,詞氣不遜,無事上之體,虧喪臣道,凌弱主威,中外傳聞,無不憤嫉,惇於先帝時,何故不敢無禮如此,而今日敢爾?伏惟皇帝陛下春秋方富,太皇太后陛下不出房闈,大臣尤當莊敬盡禮之時,而惇反有侮慢不恭之志,此所以人情棄而不容,陛下雖欲容之,如朝廷典刑何?如天下公議何?諫官御史坐觀而不論,則是負陛下而右彊臣,率羣臣而慢人主,罪莫大矣!羣臣見惇悖戾不道如此,而陛下不加罪,則皆將生驕慢之心亡忌憚矣!臣居言責,其得安乎?陛下因臣之言,必更嘗觀,而宻察當亮臣之言,非私意也,非偏見也,非厚誣也,伏望聖慈早行降黜,以滿人心,以答天意,以全陛下清明之政」。貼黃稱:「惇陵上侮,下敗羣亂衆,真小人之傑也。陛下欲朝廷清肅,君道尊嚴,不去此害,終不可得。臣聞惇既於簾前輕慢喧譁,又退而以惡言詆毀同列,皆非大臣口中語。盖見陛下用司馬光作相,躁忿忌嫉,益有不樂,朝廷之心所以如此,士大夫皆言自有執政以來,未嘗見如惇之凶劣者,願陛下省察,早賜罷黜,以安朝廷,天下之人,共以免役為苦,陛下一日復差法,中外人心無不欣悅,而惇獨為異論,妄生沮難,動揺人情,伏望陛下深賜體照,無惑姦言,以壊羙政」。編類章疏以巖叟所奏,係之閏月八日,今并入二十二日章惇罷政前一日。巖叟又嘗靣奏曰:「自陛下即位以來,凡所更張人情,不便事,惟章惇不肯協心,彊生沮難,其人不欲陛下得人心,不使人心感陛下,中外之人,無不憤嫉,争欲為陛下逐之者,非但鄙其輕薄。御批除官,祖宗以來,以為羙事,惇謂陛下不當自除,諫官自屬三省,宻院無所預,惇不以公正報陛下,乃肆邪說,欺惑聖聰,況無禮於君,人所共嫉,陛下所除數人,命下之日,歡然一辭,惟是邪佞之徒不喜。惇為門下侍郎日,嘗進蹇序辰為司諫,王桓為正言,陛下試問二人,聞望行實,孰與今所除數人?二人者,公議所不許,惇乃以為是。今三數人者,公議所許,惇乃以為非,臣不知惇以何心事陛下,為臣不忠,莫大於此,素無人望,天下共知,臣不復道,惟嫉其今日居大位,不思砥礪,以報萬分,而驕肆輕揚,日甚一日,為市井小人之態,以汙王朝耳!」又奏曰:「人皆言輔弼之任,儀型四海,非惇薄徳所宜處。四夷來庭,聞輔臣如此,恐有輕中國意,臣之所言,乃不為惇正,為朝廷惜」。上曰:「深如卿言」。監察御史孫升言:升三章,並據升集。「臣竊觀先王極治之時,賢者在位,能者在職,故詩曰:任賢使能,周室中興焉。則知大任髙位,非賢有德者不可以居,而材能敏給之人,惟可以使之在職而已,故賢者獨所以命君子,而能者間有以容小人。君子在位,則小人可驅而為善,小人當國,則賢者不得其職,而天下之所以亂也。唐李林甫、楊炎、盧把輩,非無材也,適所以資其為惡。以王安石履君子之操,談先王之言,先朝委國而聽之,然安石天資彊愎,棄衆自用,趨近利,無逺識,非宰相之器,憤賢人君子不為己用,於是㧞小人之材者,布於朝廷,既蔽主明,且誤國事。呂恵卿、章惇二人,小人之材而尤黠者也。恵卿自小官三年,㧞為執政,安石之徳,不為淺矣,一旦見利忘義,與安石為死仇,推是以觀之,則其事君之節可知矣。賴先朝明聖,察知其奸,竟不復用,不然,善人君子,今無噍類矣!章惇材不逮恵卿,而姦惡過之,二人之所謂材,足以文其姦,資其惡、罔上殘民,偷合茍容而已,臣竊恐人或以惇為材進說,以誤聖聽,故陛下遲疑而不決去也。惇前時之議保甲、今日之論免役,其懐邪不公,伏心隠情,陛下聰明聖智,洞照姦慝,固不待臣復言矣!臣竊聞惇每議論簾前,詞氣悖厲,虧事君之禮,有慢上之心,中外傳聞,莫不憤駭,且堂陛之勢,不可頃刻不分,履霜之漸,不可一日不戒,此惇之罪,尤不可貸者也。伏望聖慈早賜裁決,以清朝政,以慰人心,則天下幸甚!」升此章與三月末論張璪文字並行,但此無璪姓名,及事迹當考。又言:「臣近覩二月六日,三省樞宻院同奉聖㫖,施行司馬光論奏復差役法劄子,臣誠愚闇,竊疑朝廷別無委曲處分,縁光所論,止是大綱,其間曲折,事目不一,兹事體大,竊恐諸路使者猶懐毒孽,推行失宜,別致異論,或行其失,欲致煩言,此不可不察也,尋具奏陳訖。臣比聞知樞宻院事章惇果有所論,暴已長言,雖近公意則非正,何則?惇居左右輔弼之任,乃同心一體之人,非如侍從臺諫待見命令,方可論說。惇既與三省同共進呈上件劄子,見光所論,其間未盡委曲,便合即時開陳條目,作朝廷處分施行,乃是大臣之事,豈待命令已行於天下,方為異論?則惇之所存,非出至公,意在詆訐正人而已。夫免役之為害於天下,無愚智皆知之,司馬光之意,不為己私,雖閭巷小人皆知之,而惇為陛下股肱心膂之臣,粗有知識,非不能分別白黒,獨不知免役之為害,光之不為私,而猶徳有二三心懐彼我乎?盖惇素無德行,本挾險邪,進身不以義,事君不以道,以偷合茍容,持祿養交為事,其心以謂正人志行,則邪黨退,君子道長則小人消,夙夜揣摩,謀為固位之計,乃出於此也。惇為士人時,不檢無行,天下所共知,其為小官茍恱王安石以進身,則賂遺及於王安石之妻母,而主於安石之妻弟呉頥頤負安石之勢,浪跡都城,狎習非類,士人指為汙辱,惇乃以先生處之,惇之辱已無耻,豈徒主癰疽、瘠環而已,及其開拓夷獠,率多誕謾,參貳大政,出入累年,無所建明,専事容悅,交通宋用臣,受其贈遺,其甥黃寔,私坐輙除監司,惇之為私,臣之所知,非一二也。伏惟陛下登崇俊良,委用耆德,開大公至正之路,永萬世無窮之休,惇於此時,猥被顧託,叨秉樞衡,心懐二三,徳匪純一,陪列正人,何異冰炭?臣竊觀古先哲王,立大事,成大功,未有左右輔弼之臣,心懐不同而克濟者也。故伊尹曰:咸有一德,克享天心。髙宗命傅說曰:惟暨乃僚,罔不同心」。武王曰:「予有亂臣十人,同心同德」。又曰:「乃一德一心,立定厥功,惟克永世。則惇之德匪純一,不足以副具瞻,心懐二三,不足以持大政,伏望聖慈,特出睿斷,罷惇機要之任,以慰中外之心,則天下幸甚!」又言:「臣近曽奏論知樞宻院章惇,德匪純一,不足以副具瞻,心懐二三,不足以持大政,伏望特出睿斷,罷惇機要之任,以慰中外之心,未䝉指揮。臣竊以謂人主之所尊,用左右輔弼,恩禮優異,度越羣臣,豈徒使之持祿保位,阿意順㫖而已,固欲協心同力,正論廟堂,任社稷安危之計,圖生民休戚之事耳!惇自參大政,惟務從諛,及秉樞衡,徒懐彼我,諸路保甲殘虐已深,患害將起,天聽既聞,正論隨發,而惇猶閉塞沮抑,専為異說,論議之際,悖厲不恭,雖聖度涵容,賴睿斷不惑,卒從廢罷,累月已來,人心帖然,流移歸業,復守田桑,道路歡呼,室家相慶,上下共知,跡非可掩,此乃前日横議不公之明驗也。惇既同三省進呈,復行祖宗差役舊法劄子,司馬光之所論,乃是大綱,其間曲折條目,茍或未盡,自合條析上聞,作朝廷處分,一就施行,乃是事君之義,方稱大臣之職,《書》曰:爾有嘉謀嘉猷,則入告爾后於內,爾乃順之於外曰:斯謀斯猷,惟我后之徳。豈待朝廷之命已行於天下,方為異論,暴已,長則惇懐邪不公,上無歸美人君之意,內挾詆訐正人之心,又如前日保甲之議矣!豈有心懐二三,徳匪純一,而可任股肱心膂之臣者乎?伏望陛下推至誠之意,揚先帝之休,㧞擢正人,尊用耆徳,將欲為天下之盛福,躋生民於仁夀,而惇懐邪異議,眩惑中外,與正人之共政,類冰炭之難同,伏望聖慈,特賜檢㑹,臣前奏,早降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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