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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索範圍: 宋史全文
條件: 提到「嘉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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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全文卷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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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嘉祐元年春正月甲寅朔,上御大慶殿受朝。上暴感風眩,趣行禮而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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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甲辰,御延和殿,上康復。丙午,宰臣率百官拜表稱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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閏三月癸未朔,樞密副使王堯臣為參知政事,參知政事程戡為樞密副使。以戡與文彥博姻家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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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庚戌朔,日有食之。司馬光又上疏曰:『切以為國家者,政有大小,事有緩急。當今事大而急者,在於根本未建,眾心危疑。不以此時早擇宗室之賢,使攝儲副之位,內以輔衛聖躬,外以填安百姓,萬一有出於意外之事,可不過為之防哉?』癸丑,復知制誥馮拯為刑部郎中、知江寧府,江南東路轉運使唐介為戶部員外郎。時殿中侍御史吳中復乞召拯、介還朝,宰臣文彥博因言:『介須為御史。言臣事多中臣病,其間雖有風聞之誤,然當時責之太深。請如中復所奏召用之。』故是有命。是日,知諫院范鎮言:『近日以來,彗出東方,天意若告陛下將有急兵至,不可晏然復如前日也。陛下以臣言為然,乞以臣前所上章與大臣速定大議,以臣言為不然,乞加臣萬死之罪。』乙卯,鎮又言:『臣前六奏宗廟社稷大計,四奏進入,兩奏奉聖旨送中書。臣兩至中書,而中書遞相設辭以拒臣,是陛下欲為宗廟社稷計,而大臣不欲為之也。今星變主急兵,萬一兵起,大臣家族首領顧不保,其為身計亦已疏矣。就使事有中變而死陛下之職,與其死於亂兵,不猶愈乎?乞陛下以臣此章示大臣,使其自擇死所。』庚申,知諫院范鎮為戶部員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鎮固辭不受。癸亥,樞密使狄青罷樞密使,加同平章事、判陳州。三司使、工部尚書韓琦為樞密使。知益州張方平為三司使。自西鄙用兵,西蜀多所調發。方平還自益州,奏免橫賦四十萬貫疋,及減興、嘉、邛州鑄錢十餘萬,蜀人便之。始方平主計京師,有三年糧,而馬粟倍之。至是馬粟僅足一歲,而糧亦減半,方平遂畫漕運十四策。宰相富弼讀方平奏上前,晝漏盡十刻,上太息稱善。弼曰:『此國計大本,非常奏也。』悉如所啟施行。退謂方平曰:『自慶歷以來,公論食貨詳矣。朝廷每有所損益,必以公奏議為本。』其後未期年,而京師有五年之蓄。翰林學士胡宿知審刑院,詳議官缺,判院者當擇人,薦於上,宿與同列得二人,一人者監稅河北,以水災虧課。同列議曰:『虧課小失,不足白上以累才。』宿不可,至上前,悉白之,且曰:『此人小累,才足惜。』上曰:『果得才,小累何恤?』遂除詳議官。同列退,誚宿曰:『詳議欲得人,公固欲白上,緣是不得,奈何?』宿曰:『彼得與不得,一詳議官爾,是固亦有命也。宿以誠事主,今白首矣,不忍毫髮欺君,以喪平生節。為之開陳,聽主上自擇爾。』同列驚曰:『某從公久,乃不知公所存如此。』範鎮言:『伏見國家自廢祖宗舊樂用新樂以來,及今四五年,日食星變,冬雷秋電,大雨不時,寒暑不節,不和之氣,莫甚此者。使樂無所感動則已,樂而有所感動,則眾異之至,未必不由是也。去年十二月晦,大雨雪,大風,宮架■車垂壞。元日大朝會,樂作而陛下疾作。臣恐天意以為陛下不應變祖宗舊樂而輕用新樂也。自初議樂時,臣屢論新樂非是,其間書一通,最為詳悉。今再具進呈,乞下執政大臣參詳臣書,如可採,伏乞且用祖宗舊樂,以俟異時別加制作。』丁丑,詔太常恭謝用舊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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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壬午,司馬光又上疏曰:『自古帝王即位則立太子,此不易之道也。欲望陛下察臣區區之心,斷而行之,使遠近煥然,無復憂疑,自然神靈悅於上而災異伏,眾庶喜於下而姦宄消。』范鎮亦乞因恭謝大禮決定大議。辛卯,恭謝天地于大慶殿。大赦,改元。癸卯,侍御史范師道知常州,殿中侍御史趙拚知睦州。先是,宰相劉沆進不以道,深疾言事官,因言:『自慶歷後,臺諫官用事,朝廷命令之出,事無當否,悉論之,必勝而後已。又專務抉人陰私莫辯之事以中傷士大夫,執政畏其言,進擢尤速,遂舉行御史遷次之格,滿三歲者與知州。』而拚等又嘗乞避范鎮,請各補外,沆遽引格出之。師道及拚蓋嘗攻沆之短。中丞張昪等言沆挾私出御史,請留拚及師道。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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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丁卯,出內藏庫銀十萬兩、絹二十萬疋、錢一十萬貫下河北市糴軍儲。先是,提舉糴便糧草薛向請罷並邊入中粟,自京輦錢帛至河北,專以見錢和糴。時楊察為三司使,請用其說,因輦絹四十萬疋,當緡錢七十萬,又蓄見錢及擇上等茶場八,總為緡錢百五十萬儲之京師,而募商人入錢並邊,計其道里遠近優增其直,以是償之,且省輦運之費。唯入中芻豆,計直償以茶如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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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壬子,平章事劉沆罷知應天府。范師道、趙拚既出,御史中丞張昪言:『天子耳目之官,進退用舍,必由陛下,奈何以宰相怒斥之?』又請與其屬俱出。吳中復指沆治溫成喪,天下謂之『劉彎』。俗謂鬻棺者為『彎』。則沆素行可知。昪等益論辯不已,凡上十七章。沆知不勝,乃自請以本官兼一學士守南京,故有是命。昪彈劾無所避,上謂昪曰:『卿孤特乃能如是。』昪曰:『臣朴學愚忠,仰託睿聖,是為不孤。今陛下之臣,持祿養交者多,而赤心謀國者少,陛下似孤立也。』上為之感動。權知開封府曾公堯為給事中、參知政事,知江寧府包拯為右司郎中、權知開封府。拯立朝剛嚴,聞者皆憚之,貴歲傑按:歲,應為戚之誤。宦官為之斂手。舊制,凡訟訴,府吏坐門先收狀牒,謂之『牌司』,拯開正門,徑使至庭自言曲直,吏民不敢欺。乙卯,天章閣侍講胡瑗管勾太學。瑗既為學官,其徒益眾,太學至不能容,取旁官舍容之。禮部所得士,瑗弟子十常居四五,於是瑗擢經筵,治太學猶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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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嘉祐二年春正月癸未,翰林學士歐陽脩權知貢舉。先是,進士益相習為奇僻,鉤章棘句,浸失渾淳。脩深疾之,遂痛加裁抑。時所推譽皆不在選,囂薄之士候脩晨朝,群聚詆斥之,然文體自是亦少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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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丁亥,賜進士章衡等二百六十二人及第,一百二十六人同出身。是歲,進士與殿試者始皆不落。已丑,賜諸科三百八十九人及第。庚子,陳州言護國節度使、同平章事狄青卒。謚武襄。青為人謹密寡言,其計事,必審中機會而後發。師行,先正部伍,明賞罰,與士同塞傑按:塞,寒之誤。饑勞苦,雖敵猝犯之,無一士敢後先者。故其出常有功。喜推其功以與將佐。始與孫沔破賊,謀一出青。賊已平,經制餘事,悉以諉沔,退然如不用意者。沔始服其勇,既又服其為人,自以為莫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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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丙寅,雄州言北界、幽州地大震。司天監言:『據《崇天歷》,己亥年日當食正月朔。乞定戊戌年十二月為閏以避之。』詔不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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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庚辰,并代鈐轄、管勾麟府軍府軍事郭恩與夏人戰于斷道塢[2],死之。己亥,詔:『審官、三班院文武官舊皆自投文字乞磨勘轉官,有妨廉節。自今更不許自陳。其任西川、廣南官歲滿前五月,餘路前兩月,令本院預舉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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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辛卯,令翰林承旨孫拚、中丞張昪磨勘轉運使及提點刑獄課績,以歲滿所上功狀分殿最,為上、中、下三等,用唐考功四書之法以稽行實。癸亥,策試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王彰、材識兼茂明於體用夏噩。彰所對不入等,噩入第四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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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丁卯,置天下廣惠倉。初,樞密使韓琦請罷鬻諸路戶絕田募人承佃,以夏秋所輸之課給在城老幼貧乏不能自存者。既建倉,乃詔逐路提點刑獄司專領之。戊辰,知諫院陳旭言:『比日內降營求恩賞者甚多,請令中書、樞密院推勘,以正干請之罪。』從之。仍榜御史臺、閣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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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嘉祐三年春二月乙巳,太常博士吳及改右正言。及復上疏曰:『同姓者,國家之屏翰;儲副者,天下之根本。陛下根本未立,四方無所系心。請擇宗室子以備儲副,陛下他日有嫡嗣則厚加恩禮,俾令歸邸,於理無嫌,於義為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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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辛未朔,翰林學士歐陽脩兼侍讀學士。脩言:『侍讀最為清近,祖宗時不過一兩人。今與經筵者十四人而侍讀十人,外議皆云「經筵無坐處矣。」欲乞罷臣此命,不使朝廷遴選之清職,遂同列授之冗員。』詔不許。脩固辭不拜。脩又言:『切以學士、待制號為侍從之臣,所以承宴間,備顧問,以論思獻納為職。自祖宗以來,尤所精擇。其後員數漸多。往時學士、待制至六七十員,近年稍吝除拜,今猶及四十餘員。欲乞檢詳前史及國朝故事,自觀文殿大學士至待制,並各立員數,苟無其人,虛位以待。』己卯,起居舍人范鎮知制誥。鎮自罷言職,每因事,未嘗不以儲嗣為言,冀上心感動。及知制誥正謝,又面論之曰:『陛下許臣復三年矣,願早定大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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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乙丑,罷修睦親宅祖宗神御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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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壬申,管勾國子監吳中復請自今遇科場補試監生,以四百五十人為額。從之。尋又增一百五十人。初,鹽鐵副使郭申錫受詔行河,與河北都轉運使李參論議不相中,訟參遣小吏黃守忠齎河圖屬宰相文彥博。御史張伯玉亦奏參朋邪結託有狀。乃詔推劾,而申錫、伯玉皆不實。伯玉以風聞免劾。乙酉,詔曰:『朕常患民之好事,而風俗漸靡於薄也,思有以革正之。非吾士大夫躬率以義而導之於善,則何以哉?申錫與參相決河,議論之異,遂成私忿,以至興獄,置對逾旬。參驗所陳,一無實者。士人之行,乃至是乎!使吾細民,何所視效?其降申錫知徐州。』尋改知潦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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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丙午,平章事文彥博罷為河陽三城節度使、同平章事、判河南府。郭申錫、張伯玉攻彥博雖不勝,彥博亦不自安,數求退。上許之。樞密使、工部尚書韓琦依前官平章事,樞密使賈昌朝罷為景靈宮使,兵部尚書宋庠為樞密使、同平章事,樞密副使田況為樞密使,右諫議、中丞張昪為樞密副使。權知開封府包拯為權御史中丞。拯言:『東宮虛位日久,天下以為憂。夫萬物皆有根本,而太子者,天下根本也。根本不立,禍執大焉!』上曰:『卿欲誰立?』拯曰:『臣所以乞預建太子者,為宗廟萬世計爾。陛下問臣欲誰傑按:以上至「拯曰」為衍文。拯曰:『臣所以乞預建太子者。為宗廟萬世計爾。陛下問臣欲誰立,是疑臣也。臣行年七十且無子,非邀後福者。』上喜曰:『徐當議之。』拯又言:『近年內臣祿秩權任優崇稍過,凡事更加裁抑。』又言:『朝廷詔令行之未久,即有改易。乞今後處置事宜、申明制度,更加謹重。』又陳教養宗室之法,請條責諸路監司及御史府自舉屬官,諫官、御史不避二府薦舉者聽,兩制得至執政私第。事多施行。壬子,上謂三司使張方平曰:『監御廚內臣寶昭齊等宴日擅殺羊羔,且羊羔乃物之未成者,而枉其生理。嘗戒使勿殺,今復殺之,不可不懲也。』特衝替。丁卯,交趾貢異獸二,稱貢麟。知慶州杜植奏請回降詔書但云『得所進異獸』,足使殊俗不能我欺,又不失朝廷懷遠之意。乃詔止稱異獸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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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壬辰,復以度支員外郎範祥制置解鹽,從三司使張方平及御史中丞包拯之言也。祥自皇祐五年坐他罪責去。祥始言歲入緡錢可得二百三十萬,後不能辦,至和元年,止百六十九萬,遂以元年入錢為歲課定率,量入計出,可助邊費十之八。久之,並邊複聽入芻粟以當實錢,而虛估之弊滋長,券直亦從而賤,歲損官課無慮百萬。祥既受命,請重禁入芻粟者。其券在嘉祐已前,每券別使輸錢一千,然後予鹽。又言:『商人持券,若鬻鹽京師,皆虧失本錢。請置官京師,蓄錢二十萬緡,以待商人至者。券若鹽估錢,則官為售之。券紙六千,鹽席十千,毋輒增損,所以平其市估,使不得為輕重。』詔以都鹽院監官兼領之。自是稍復祥舊云。權知開封府歐陽脩言:『臣伏見諫官陳旭乞請僥求內降之人,委二府劾奏干請者之罪,蒙朝廷依奏施行。臣自權知開封府,未及兩月之間,十次承准內降,雖有司執奏,終許公行。然小人干求,未有約束止絕。臣欲乞根究因緣乾求之人,奏攝下府勘劾,重行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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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丁未,詔三司:京西比歲旱,屢蠲民租,其以緡錢十萬下本路,助糴軍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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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乙巳,出內藏庫綢絹十萬下河東轉運司,助糴軍儲。甲子,提點江東路刑獄王安石為度支判官。安石獻書萬言,極陳當世之務。其略曰:『今天下之財力日以困窮,而風俗日以衰壞,患在不知法度故也。』又曰:『今之失,患在不法先王之政,法先王之政者,當法其意而已。法其意,則吾所改易更革,不至乎傾駭天下之耳目,囂天下之口,而固已合乎先王之政矣。』又曰:『因天下之力以生天下之財,取天下之財以供天下之費。自古治世,未嘗以不足為天下之公患也,患在治財無其道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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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癸丑,命翰林學士韓絳、諫官陳旭、御史呂景初同三司詳定省減冗費,於是置省減司於三司,自是多所裁損云。已丑,詔置在京都水監,凡內外河渠之事,悉以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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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壬子,御崇政殿,召近臣觀河南府所進芝草。上曰:『今日嘉雪大滋宿麥,其瑞大勝芝草也。』即賜喜雪宴于中書。上春秋高,未有繼嗣,韓宗彥上書,請修胎養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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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嘉祐四年春正月丙申朔,日有食之,遣官祭社。右正言吳及言:『日食者,陰陽之戒。在人事則臣陵君,妻乘傑按:乘,疑為乖。夫,四夷侵中國。今大臣無姑息之政,非所謂臣陵君,失在陛下淵嘿臨朝,使陰邪未盡屏也。后妃無權倖之家,非所謂妻乘夫,失在左右親倖驕縱無節也。羌戎順服,非所謂四夷侵中國,失在將帥非其人,為虜所輕也。』因言孫沔在并州苛暴不法、燕飲無度,龐籍前在并州,輕動寡謀,輒興堡塞,屈野之衄,為國深恥。沔卒坐廢。甲辰,翰林學士胡宿權知貢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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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戊戌,詔曰:『君臣同德,以成天下之務。而過設禁防,疑以私慝,非朕意也。舊制,臣寮不許詣執政私第,執政嘗所薦舉不得為御史,其悉除之。』始用包拯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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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戊辰,同判宗正寺趙良規言:『國家乘百年之運,崇七世之靈,雖神主有合食之名,而太祖虛東向之位。伏請講求定儀,為一代不刊之典。』禮部尚書王舉正等議曰:『大袷之祭,所以合昭穆,尊卑必以受命之,祖居東向之位。本朝太祖實為受命之君,然僖祖以降,四廟在上,故每遇大袷,止列昭穆而虛東向。魏晉以來,亦用此禮。今親享之盛,謂宜如舊為便。』詔恭依。己巳,宰臣富弼等請加尊號曰『大仁至治』,詔不許。知諫院範師道言:『比災異數出而崇尚虛文,非所以答天戒。』知制誥劉敞言:『尊號非古也。陛下不受徽號已二十年,奈何一旦增虛名而損實德!』上曰:『朕意亦謂當如此。』故富弼等奏五上,卒不許。太子中允王陶、大理評事趙彥若、國子博士傅卞、於潛縣令孫洙並為館閣編校書籍官,館閣編校書籍自此始。三館、秘閣凡八員。丁丑,詔諸路轉運使,凡鄰路、鄰州災傷而輒閉糶者,以違制坐之。戊寅,是夕,月食幾盡。己卯,放宮人二百四十一人,修陰教以答天變也。秋七月,又放宮人二百三十六人。裝御營卒桑達數十人酗酒鬥呼,指斥乘輿。皇城使以旨捕送開封府推鞫。案成,達棄市。糾察刑獄劉敞移府問所以不經審訊之由,府報曰:『近例,凡聖旨中書門下、樞密院所鞫獄,皆不慮問。』敞曰:『此豈可行邪?』遂奏請自今一准定格。樞密使以開封府有例,不復論可否,進呈報。敞爭之曰:『先帝以京師刑獄最煩,故建糾察一司,此則先帝不敢兼於庶獄,庶謹惟有司之任。又朝廷舊法不許用例破條,今顧于刑獄極謹、人命至重之際而廢條用例,此臣所不喻也。』上乃以敞章下開封府,著為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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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乙未,御崇政殿,冊試應才識兼茂明於體用科陳舜俞、賢良方正直言極諫錢藻、汪輔之。舜俞、藻所對策並入第四等,輔之亦入等。監察御史裏行沈起言其無行,罷之。輔之躁忿,因以書誚讓富弼曰:『公為宰相,但奉行臺諫風旨而已,天下何賴焉?』弼不能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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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癸巳朔,御製袷享舞名,文舞曰《化成治定》,武舞曰《崇功昭德》。上自製迎神、送神樂章,詔宰臣富弼等撰《大祚》至《採茨》曲詞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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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癸酉,袷于太廟。大赦。以益州為成都府,并州為太原府。韓琦之在太原也,乞復并州為節鎮,詔兩制議之。翰林學士胡宿以為:『商為宋星,參為晉星。國家受命,始於商丘。京師當宋之分野。而并為晉地,參商仇讎之星。今欲崇晉,非國之利也。』上是宿議。及琦秉政,因袷享赦書卒復之。宿又以為言,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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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己亥,以河南處士邵雍為將作監主簿,後再命為潁州團練推官,皆辭疾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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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嘉祐五年春正月,有大星墜西南,光燭地,有聲如雷。同知諫院范師道言:『漢、晉《天文志》:「天狗所下為破軍殺將,伏尸流血。」《甘氏圖》:「天狗墜,大賊起。」今備禦盜賊,未見其至,雖有將帥,不老而愚;士卒雖多,勁勇者少。夷狄可保也,如州郡何?州郡可保也,如盜賊何?必有名藏險心,乘間而動者。宜擇將帥,練卒伍。』詔天下防其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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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甲午,詔:三司河東路糴糧草,舊支一分見錢,三分茶。自今並以見錢給之。歲星晝見。己巳,詔書既弛茶禁,論者猶謂茶戶困於輸錢,而商賈利薄,販鬻者少。知制誥劉敞、翰林學士歐陽脩頗論其事。時朝廷方排眾論而行之,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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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己卯,度支判官、直集賢院王安石同修起居注。安石以入館才數月,館中先進甚多,不當趙傑按:趙,當為「超」之誤。處其右,固辭之。翰林學士承旨孫拚為樞密副使。拚久居侍從,泊如也。人稱其長者。及程戡罷,宰臣進擬,例以三司使、御史中丞、知開封府一人補其員。上曰:『朕欲用舊人。』即以命拚。丙戌,命權三司使包拯、右諫議大夫呂居簡、戶部副使吳中復同詳定均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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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甲午,觀文殿大學士龐籍致仕。籍自定州召還,既入見,詣中書求致仕。執政曰:『公康寧如是,且上意方厚,奈何欲去之堅也?』籍曰:『若待筋力不支,人主厭棄然後去,斯不得已爾,豈得為止足哉?』遂歸臥于家,前後凡七上表。乃許之。仍詔籍出入如二府儀。丁酉,詔三司置寬恤民力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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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乙亥,遣官分行天下。訪寬恤民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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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甲午,戶部員外郎、知諫院唐介知荊南,從介請也。敕過門下。知封駁事何郯封還之,言:『介為諫官,有補朝廷,不當出外。』詔介復知諫院如故。戊戌,翰林學士歐陽修等上所修《唐書》二百五十卷。刊修及編修官皆進秩,或加職。仍賜器幣有差。自天聖初下赦書,即詔民流積十年者,其田聽人耕。自是每下赦令,輒以招集流亡募人耕墾為言。又詔州縣長吏令佐:能勸民墾闢荒田,增稅及二十萬已上議賞。久之,天下生齒益蕃,田野加闢,獨京西唐、鄧間尚多曠土,唐州閒田尤多。或請廢為縣,知州事趙尚寬曰:『土曠可益墾闢,民稀可益招徠,何必廢郡也?』乃按圖記召信臣故迹,益發卒復三大陂、一大渠,教民自為支渠,轉相浸灌,而四方之民來者雲集,比三年,廢田盡為膏腴,增戶萬餘。監司上其狀,三司使包拯亦以為言。丙午,詔留再任。庚戌,詔曰:『朕樂與士大夫敦德明義,以先天下,而在位殊趣,弗率朕旨:論事之官搜抉隱微,無忠恕長厚之風,使吾俗靡然陷溺於薄,而望教成治立,其可得哉?中書門下其採端實之士,明進諸朝察辯矯激巧偽者加放詘焉。』時御史中丞趙概言:『比年以來,縉紳之論多險刻,競浮薄,宜戒敕之。』故有是詔。壬子,命吳奎、吳中復、王安石、王陶同相度牧馬利害以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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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甲子,眉州進士蘇洵為試校書郎。洵嘉祐初與其二子軾、轍至京師,翰林學士歐陽脩上其所著權書、衡論、機策,宰相韓琦善之,召試舍人院。再以疾辭,故有是命。壬申,詔中外士庶並許上館閣缺書,每卷支絹一疋,五百卷與文資官。相度牧馬利害所吳奎等上言:『自古國馬盛衰,皆以所任得人失人而已。汧、渭之間未嘗無牧,而非子獨能蕃息於周;汧隴之間未嘗無牧,而張萬歲獨能蕃息於唐,此前世得人之效也。然得人而不久其任,久其任而不使專其事,使得專其事而不臨以賞罰,亦不可以有功。』歐陽脩言:『今之馬政皆因唐制,而今馬多少與唐不同者,唐世牧地皆與馬性相宜,今或陷沒夷狄,或已為民田。請下河東、京西轉運司,遣官訪草地,有可以興置監牧,則河北諸監有地不宜馬,可行廢罷。』乙酉,罷諸路同提點刑獄使臣。置江南東西[3]、荊湖南北、廣南東西、福建、成都、梓、利、夔路轉運判官。丙申,樞密直學士呂公弼同詳定均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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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丁亥,均州防禦使李珣為相州觀察使,單州團練使劉永平為齊州防禦使。知制誥楊畋封還珣、永平詞頭,因言:『珣等無尺寸裨補之功,特以外戚故除之,臣恐天下謂陛下忽祖宗謹重名器之訓,開親戚僥倖之門,曲緣私息,輕用王爵。』尋詔他舍人草制。范鎮言:『朝廷如以楊畋之言為是,當罷珣等所遷官。倘以為非,即乞卻令元當制官命詞。』內批不許。既而鎮復有論列,遂罷之。辛卯,詔勾當御藥院內臣如當轉出外而特留者,更不許累寄所遷資序。初,中丞趙概言:『有遷官至遙領團練使者,謂之「暗轉」。乞限年明與改官。』故條約之。辛丑,樞密使宋庠判鄭州。殿中侍御史呂誨等、右司諫趙拚論庠不才,詔從優禮罷之。參知政事曾公亮依前官充樞密使,樞密副使張昪、禮部侍郎孫拚並為參知下事,翰林學士歐陽修、樞密直學士陳旭、御史中丞趙概並為樞密副使。辛亥,度支員外郎司馬光、度支判官王安石同修起居注。光五辭而後受,安石終辭之,最後有旨,令閣門吏齎敕就三司授之。安石不受,隨而拜之,安石避於廁。吏置敕於案而去,安石遣人追還之,朝廷卒不能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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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戊寅,右諫議大夫呂公弼知成都府。公弼初至,人疑其少威斷。會營卒犯法當杖,不肯受,曰:『寧請劍,不能受杖。』公弼再三諭之,不從。乃曰:『杖國法,不可不受;劍汝所請,亦不汝違也。』命杖而復斬之。軍中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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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嘉祐六年春三月乙酉,召輔臣觀御書『兌州至聖文宣王廟』榜。癸巳,賜進士王俊民等一百三十九人及第,五十四人同出身,諸科一百二人及第,並同出身。己亥,宰臣富弼以母喪去位。庚子,以富弼母喪,罷大燕。時同知禮院晏成裕言:『君臣之義,哀樂所同。請罷春燕,以表優恤大臣之產傑按:產字疑誤。意。』上亟從其言。
55
夏四月庚辰,樞密副使陳旭知定州,三司使、給事中包拯為樞密副使,知諫院唐介知洪州,右司諫趙拚知虔州,侍御史知雜事范師道知福州,殿中侍御史呂誨知江州。旭始除樞密副使,或言旭陰結宦者史志聰、王世寧等,故有此命。介等遂交章論列。上以其章示旭,旭奏:『臣前任言職,彈斥內臣,多坐黜逐。今言者乃以此污臣,乞付吏辨劾。』上顧謂輔臣曰:『凡除拜二府,朕豈容內臣預議耶?』而介等言不已,故兩罷之。
57
初,諸路敦遣行義文學之士赴京師者二十三人,其至者十六人,皆館于太學,即舍人院試論策。五月丙戌,賜出身五人。辭不就試,亦以試將作監主簿命之。
58
六月壬子朔,日有食之。初,司天言:『當食六分之半。』是日初,從西食四分,而陰雲雷電,頃之雨。渾儀所言不為災。權御史中丞王疇言:『頃歲日食於正陽之月,實亦陰晦。宰臣集班表賀,甚失陛下祗畏奉天之意,恐有司或援近例乞賀班者,臣故得以先事而言也。』同判尚書禮部司馬光言:『日之所照,周遍華夷。雲之所蔽,至為近狹。雖京師不見,四方必有見者。天意若曰:人君為陰邪所蔽,災慝甚明。天下皆知其憂危,而朝廷獨不知也。食不滿分者,乃歷官術數之不精,當治其罪,亦非所為賀也。』於是詔百官毋得稱賀。甲戌,以富弼為起復禮部尚書,平章事。故事,執政遇喪皆起復。弼以為金革變禮,不可用於平世。上五遣使起之,卒不從命。或言:弼初與韓琦同在二府,左提右挈,圖致太平。天下謂之『韓富』,既又同為宰相。琦性果斷,弼性審謹。琦質直,語或涉俗。俗謂語多者為『絮』。嘗議政事,弼疑難者數四,琦意多不決,曰:『又絮耶?』弼變色曰:『絮是何言歟?』又嘗言及宰相起復故事,琦曰:『此非朝廷盛典也。』於是弼力辭起復,二人稍有間云。戊寅,同修起居注王安石辭起居注。既得請,又申命之,安石復辭,至七八乃受。於是徑遷知制誥,安石遂不復辭官矣。嘗有詔:今後舍人院不得申請除改文字。安石與同列言:『若詞頭所批事情不盡而不得申請,自非執政大臣欲傾側而為私,則立法不當如此。陛下舉天下之事屬之七八大臣,方今大臣之弱者,則不敢為陛下守法以忤諫官、御史,強者恣行所欲,而諫官、御史亦無敢忤其意者。陛下兩聽其所為而無所問,安有朝廷如此,久而無亂者乎?』安石由是與執政忤。樞密副使歐陽修言:『近見諫官唐介、臺官範師道等因言陳旭事得罪。陛下自臨御以來,擢用諍臣,開廣言路。一旦臺諫聯翩被逐四出,命下之日,中外驚疑。臣謂方今言事者規切人主則易,慾言大臣則難。臣自立朝,耳目所記,景祐中范仲淹言宰相呂夷簡,貶知饒州;皇祐中唐介言宰相文彥博,貶春州別駕;至和初吳中復、呂景初、馬遵言宰相梁適,皆罷職出外。其後趙拚、范師道言宰相劉沆,亦罷職出外。前年韓絳言富弼,貶知蔡州。今又唐介等五人言陳旭得罪。斥逐諫臣,非朝廷美事,阻塞言路,不為國家之利。欲望召還介等,置之朝廷,以勸守節敢言之士。』
59
秋七月甲午,出內藏庫絹二十萬疋下河北,助糴軍儲。壬寅,同知諫院司馬光以三札子上殿。其一論君德,曰:『臣竊惟人君大德有三,曰仁,曰明,曰武。仁者非嫗煦姑息之謂也,興教化、修政治、養百姓、利萬物,此人君之仁也。明者非煩苛伺察之謂也,知道誼、識安危、別賢愚、辨是非,此人君之明也。武者非強亢暴戾之謂也,唯道所在,斷之不疑,奸不能惑,佞不能移,此人君之武也。故仁而不明,猶有良田而不能耕也。明而不武,猶視苗之穢而不能耘也。武而不仁,猶知獲而不知種也。三者兼備則國治強,關一則衰,闕二則危,三者無一焉則亡。臣竊見陛下天性慈惠,謹微接下,子育元元,汜愛群生,雖古先聖王之仁,殆無以過。然踐祚垂四十年,而朝廷紀綱猶有虧缺,閶里窮民猶有怨歎。意者群臣不肖,不能宣揚聖化,將陛下之於三德萬分一亦有所未盡歟?臣伏見陛下推心御物,端拱淵默,群臣各以其意有所敷奏,陛下不復詢訪利害,盡察得失,一皆可之。誠使陛下左右前後、股肱耳目之臣皆忠實正人,則如此至善矣。或有一奸邪在焉,則豈可不為之寒心哉?伏望陛下以天性之至仁廊日月之融光,奮乾剛之威斷,善無微而不錄,惡無細而不誅,則唐虞三代之隆何遠之有?』其二論御臣。曰:『臣聞致治之道無他,在三而已,一曰任官,二曰信賞,三曰必罰。國家御群臣之道,累日月以進秩,循資途而授任。苟日月積久,則不擇其人之賢愚而置高位;資途相值,則不問其人之能否而居重職。非特如是而已,國家采名不采實,誅文不誅意。夫以名行賞,則天下飾名以求功;以文行罰,則天下巧文以逃罪。陛下誠能博選在位之士,使有德行者掌教化,有文學者待顧問,有政術者為守長,有勇略者為將帥。有功則增秩加賞而勿徙其官,無功則降黜廢黜而更求能者,有罪則流竄刑誅而勿加寬貸。如是而朝廷不尊,萬事不治,百姓不安,四夷不服,臣請伏面欺之誅。』其三論揀軍,言:『養兵之術,務精不務多。』上以其一留中,其二送中書,其三送樞密院,戒揀軍官。
60
八月庚申,詔三館、秘閣校宋、齊、梁、陳、後魏、後周、北齊七史書,有不完者訪求之。司馬光言:『臣切以赦者害多而利少[4],非國家之善政也。漢大司馬吳漢病篤,光武親臨,問所欲言,對曰:「惟願陛下無赦而已。」王符亦曰:「今日賊良民之盛者,莫大於數赦。」蜀人稱諸葛亮之賢亦曰:「軍旅屢興而赦不妄下。」然則古之明君賢臣,未嘗以赦為美也。伏望下中書:今後每歲疏決不過一次[5],或早或晚。或外人不可預期,或遇親祀南郊之歲,更不疏決,永為定制,庶幾為惡之人不敢指以自寬,有所戒懼。丁卯,司馬光進《五規》,一曰《保業》,二曰《惜時》,三曰《遠謀》,四曰《重微》,五曰《務實》。
63
閏八月庚子,樞密使曾公亮為吏部侍郎、平章事,參知政事張昪為樞密使。辛丑,樞密副使歐陽脩參知政事,翰林學士胡宿為樞密副使。群臣多更張庶事,以革宿幣。宿曰:『變法古人所難,不務守祖宗成法,而徒紛紛,無益於治也。』丁未,司馬光奏:『臣曾三上章,乞陛下早定繼嗣,以遏亂源。伏望取臣所上三章,少加省察。』上時簡默不言,雖執政奏事,首肯而已。聞光言,沈思良久,曰:『得非欲選宗室為繼嗣者乎?此忠臣之言,但人不敢及爾。』光曰:『臣自謂必死,不意陛下開納。』上曰:『此何害?古今皆有之。』因令光以所言付中書。光曰:『不可。願陛下自以意喻宰相。』是日,光詣中書。宰相韓琦問光:『今日復何所言?』光默計此大事,不可不使琦知,思所以廣上意者,即曰:『所言宗廟社稷大計也。』琦喻意,不復言。
64
九月癸丑,詔三司如聞河北秋稼甚登,其出內藏庫緡錢一百萬助糴軍儲。壬戌,知諫院楊畋、司馬光等言:『故事,凡臣僚上殿奏事,悉屏左右內臣,不過去御座數步,恐漏泄機事。』詔自今止令御藥使臣及扶侍四人立殿角,以備宣喚。餘悉屏之。司馬光復奏:『臣向者進說,陛下欣然無難。今寂無所聞,此必有小人言陛下春秋鼎盛,子孫當千億,何遽為此不祥之事。小人無遠慮,特欲倉卒之際援立所厚善者爾。唐自文宗以後,立嗣皆出於左右之意,至有稱定策國老、門生天子者。』上大感悟,曰:『送中書。』光至中書見琦等,曰:『諸公不及今議,異日夜半禁中出寸紙,以某人為嗣,則天下莫敢違。』琦等皆唯唯,曰:『敢不盡力!』時知江州呂誨亦上言:『惟陛下思祖宗造宋之艱難,監成安隳漢之基祚,窒奸臣附會之漸,絕後世窺覦之患,早為定斷,慰安人心。』
66
壬寅嘉祐七年春正月乙亥,詔太常禮院:『自今南郊,以太祖皇帝定配。改溫成皇后廟為祠殿,歲時令官臣以常饌致祭。』初,諫官楊畋上言:『二后並侑,欲以致孝也,而適所以瀆乎享帝。後宮有廟,欲以廣恩也,而適所以瀆乎享親。請如禮官所議。』故降是詔。初,江湖漕鹽既雜惡,又官估高,故百姓利食私鹽,由是盜販者眾。捕之急則起為盜賊。虔州官糴鹽歲才及百萬斤,朝廷以為患,先是[6],屯田員外郎蔡挺知南安軍,常條奏利害。至是,擢挺權提點江西刑獄,使之制置。挺令民首納私藏兵械,以給巡捕吏卒,令販黃魚籠挾鹽不及二十斤、不以甲兵自隨者,止論算交綱。淮南既團新綱,又捐糴價,歲課視舊額增至三百餘萬斤,盜販者稍稍畏縮。朝廷以挺為能,留之江西,積數年乃徙。久之,江西鹽皆團綱運,致如虔州焉。權陝西轉運副使薛向言:『陝西之兵,廂、禁軍凡二十萬,其間老弱病患、伎巧占破數乃過半[1]。請下諸路,揀其不任徵役者汰之,取占伎巧者論如法。』從之。樞密副使趙概為參知政事,權知開封府吳奎為樞密副使。
67
夏四月壬申,改命起居舍人、知制誥兼侍講司馬光為天章閣待制。先是,光與呂公著並召試中書。光已試而公著終辭。及除知制誥,光乃自言:『拙於文辭,本當辭召,初疑朝廷不許,故黽勉從命。繼聞公著終辭得請,臣始悔恨向者之不辭,而妄意朝廷之不許也。』章九上,卒改他官。
68
五月丁未朔,命起居舍人司馬光仍知諫院。光上疏曰:『竊以國家之治亂本於禮,而風俗之善惡係於習。上行下效謂之風,薰蒸漸潰謂之化,淪胥委靡謂之流,眾心安定謂之俗。及夫風化已失,流俗已成,則雖有辯智,弗能諭也。彊毅不能制也,重賞不能勸也,嚴刑不能止也。自非聖人得位而臨之,積百年之功莫之能變也。太祖、太宗知天下之禍生於無禮也,於是以神武聰明躬勤萬幾,征伐刑賞斷於聖意,然後人主之勢重而群臣懾服矣。於是剪削藩鎮,齊以法度,擇文吏為之佐,以奪其殺生之柄。攬其金穀之富[8],其麾下精銳之士聚諸京師,以備宿衛。制其腹心,落其爪牙,使不得陸梁,然後天子諸侯之分明而悖亂之原塞矣。於是節度使之權歸於州,鎮員之權歸於縣。又分天下為十餘路,各置轉運使,以察州縣百吏之臧否,復漢部刺史之職,使朝廷之令必行於轉運使,轉運使之令必行於州,州之令必行於縣,縣之令必行於吏民,然後上下之敘正而紀綱立矣。自是申明軍[9],使自押官以上各有階級,以相臨統,小有違犯,罪皆殊死,然後行伍之政肅而士用命矣。此皆禮之大節也,故能四征弗庭,莫不率服,泛掃九州,以陟禹之迹。至于真宗,重之以明德,繼二聖之政,宣布善化,銷鑠惡俗,以至于今,治平百年,此乃陛下當戰戰慄慄守而勿失者也。臣竊見陛下有中宗之嚴恭,文王之小心,而小大之政多謙遜不決,委之臣下。誠所委之人常得忠賢則可矣,萬一有姦邪在焉,豈不危甚矣哉?古人所謂委任而責成功者,擇人而授之職業,叢脞之務,不身親之也。至於爵祿廢置、殺生予奪,不由己出不可也。威福之柄失於人而習以為常,則不可復收也,此明主之所謹也。自景祐以來,國家怠於久安,樂因循而務省事,執事之臣頗行姑息之政[10],於是胥吏喧譁而斥逐中丞,輦官悖慢而廢退宰相,衛士凶逆,其獄不窮姦,澤加於舊,軍人罵三司使而法官以為非犯階級。凡此數者,皆非所以習民於上下之分也。於是元帥畏偏裨,偏裨畏將校,將校畏士卒。姦邪怯懦之臣,至有簡省教閱使之驕惰,保庇羸老使之繁冗,屈撓正法使之縱恣,詆訾粟帛使之憤惋。彼既為之,則此效之,下既言之,則上從之,前既行之,則後襲之。苟彼為而此不效,下言而上不從,前行而後不襲,則怒怨聚於其身而禍亂生矣。夫祖宗苦身焦思以變衰唐之俗,陛下高拱熟視以成後魏之風,此臣所以為陛下痛惜也。』又上疏論財利曰:『在隨材用人而久任之,在養其本原而徐取之,在減損浮冗而省用之。』己未,知荊南府李參為群牧使。執政初議欲用參為三司使,孫拚獨不可,曰:『此人若主計,外台承風刻削,則天下益困弊矣。』乃不果用。
69
六月癸未,單州團練使劉永年為汝州團練使、知代州。敵人取山木積十餘里,輦載相屬於路。前守懼生事不敢遏,永年曰:『敵伐木境中而不治,他日將不可復制。』遣人縱火。木盡焚之。上其事,帝稱善。敵移文代州捕縱火盜,永年報曰:『盜固有罪,然木在我境,何預汝事?』敵不敢復言。
71
九月乙巳朔,以皇子為齊州防禦使,進封鉅鹿郡公。
75
十二月丙申,幸龍圖、天章閣,召輔臣、近侍、三司使副、臺諫官、皇子,宗室、駙馬都尉、主兵官觀祖宗御書。又幸寶文閣,為飛白書,分賜從臣,下逮館閣。作《觀書詩》,韓琦等屬和,遂宴君玉殿。庚子,再會于天章閣觀瑞物,復宴群玉殿。上曰:『天下久無事,今日之樂,與卿等共之,宜盡醉勿辭。』又召韓琦至御榻前,別賜酒一卮。從臣霑醉,至莫傑按:莫,應為暮而罷。是歲,冬無冰。癸卯嘉祐八年春正月己酉,翰林學士范鎮知貢舉。二月癸未,上不豫。丙戌,中書、樞密院奏事於福寧殿之西閣,見上所御幄帟裀褥皆質素暗敝,久而不易。上顧韓琦等曰:『朕居宮中,自奉止如此爾。此亦生民之膏血也,可輕費之哉!』
76
三月甲子,御延和殿,賜進士許將等一百二十七人及第,六十七人同出身,諸科一百四七人及第、同出身。乙丑,以聖體康復,宰臣拜表稱賀。辛未晦,上暴崩于福寧殿。
77
夏四月壬申朔,輔臣入至寢殿,啟皇后召皇子入,使嗣立。皇子驚曰:『某不敢為,某不敢為!』因反走。輔臣共執之。召翰林學士王珪草遺制,韓琦宣遺制。英宗即皇帝位,見百官於東楹。帝欲亮陰三年,命韓琦攝塚宰,輔臣皆言不可,乃止。癸酉,大赦,除常赦所不原者。
81
六月癸巳,司馬光上太后及帝疏曰:『竊惟今日之事,皇帝非皇太后無以君天下,皇太后非皇帝無以安天下,兩宮相恃,猶頭目之與心腹也。萬一奸人欲有開說,涉於離間者,當立行誅戮,以明示天下。』帝初以憂疑得疾,舉措或改常度。其遇宦官尤少恩,左右多不悅者,乃共為讒間,兩宮遂成隙。太后對輔臣嘗及之,韓琦因出危言感動太后曰:『臣等只在外,見得官家內中保護,全在太后。若官家失照管,太后亦未得安穩。』太后驚曰:『相公是何言?自家更切用心。』琦曰:『太后照管,則眾人自然照管矣。』同列為縮頸流汗。或謂琦曰:『不太過否?』琦曰:『不如此不得間。』有傳帝在禁中嘗失事,眾頗惑之。琦曰:『豈有殿上不曾錯了一語,而入宮門即得許多錯?』琦固不信也,傳者亦稍息。
83
秋八月庚辰,王珪議上大行皇帝謚曰『神文聖武明孝』,廟號仁宗。司馬光言:『人君之職,有三而已:量材而授官,一也;度功而加賞,二也;審罪而行罰,三也。材有短長,故官有能否;功有高下,故賞有厚薄;罪有大小,故罰有輕重。此三者,人君所當用心。』
84
九月辛亥,皇子光國公仲鍼為忠武節度使、同平章事、淮陽郡王,賜名頊。
85
冬十月甲午,葬仁宗皇帝於永昭陵。
86
十一月丙午,祔仁宗神主于太廟,廟樂曰《大仁之舞》。以王曾、呂夷簡、曹瑋配享廟庭。方帝疾甚時,云為多錯,往往觸忤太后。韓琦歸自陵下,太后遣中使持一封文書付琦。琦啟之,則帝所寫歌詞并宮中過失事。琦即付使者焚毀。及進對簾前,太后嗚咽流涕,具言之,且曰:『老身殆無所容,須相公作主!』琦曰:『此病故爾。病巳必不然。子病,母可不容之乎?』太后不懌。歐陽脩繼言曰:『昔溫成驕恣,太后處之裕然,何所不容?今母之不間,反不能忍邪?』太后意稍解。他日,琦等見上,上曰:『太后待我無恩。』對曰:『自古聖帝明王不為少矣,而獨稱舜為大孝。惟父母不慈愛而子不失孝,乃可稱爾。政恐陛下事太后未至,父母豈有不慈愛者?』上大悟,自是亦不複言太后短矣。
87
十二月己巳,始御延英閣,召侍讀、侍講講《論語》,讀《史記》。劉敞讀《史記》,至『堯授舜以天下』,因陳說曰:『舜至側微也,堯越四嶽禪之以位,天地享之,百姓戴之,非有他道,惟其孝友之德光於上下。何謂孝友?善事父母為孝,善兄弟為友。』辭氣明暢。上竦體改容,知其以諷諫也。左右屬聽者皆動色,太后聞之,亦大喜。庚辰,命翰林學士王圭、賈黯、範寧修《仁宗實錄》,集賢校理宋敏求、直秘閣呂夏卿、秘閣校理韓維兼充檢討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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