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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檢索 "紹明二年二月 (1139/3/3 - 1139/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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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索內容:
檢索範圍: 三朝北盟會編
條件: 包含字詞「紹明二年二月 (1139/3/3 - 1139/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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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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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日辛酉,劉光世少保,依前兩鎮節度使,充淮南西路宣撫使。 劉豫揭榜曉諭退軍。 劉光世、韓世忠、張俊来朝。 劉光世、韓世忠、張俊詔:「朕自渡江以来,志在恢復,深惟足食足兵之計,夙夜疚懐,凡財賦所入,未嘗一毫妄費,悉用以養兵而已,故歴年訓練,士卒精強,而器械亦皆犀利,比之曩昔,實不相侔,是以去冬敵人之来,卒賴卿等極力捍禦,遂致遁歸,蓋前此所未有也,朕甚嘉之。然中原未復,二聖未還,而僭偽之徒,方挟彊國之援,狡謀日急,顧我所以勝之者,惟是上下內外,合為一家,如執私仇,乃克有濟,儻或各以其職,自分彼此,日復一日,成功實難,卿等為國重臣,安危所繫,諒必察此,不待朕言。今國用空殫,民財耗竭,雖有司錙銖積累,而費出之數,日以寖廣,茍無以繼,何以聚人?每一念之,心常怵惕,想卿亦為朕慮及於此也。至於差辟官屬,保明功賞,軍湏用度之類,更在精覈,勿至泛濫,使賞富而爵祿不私,用足而資給不匱,則存養事力,漸圖進取,朕與卿等同享無窮之利,顧不美哉?布朕此意,卿宜悉之」。二月三日丁丑,車駕至平江府,張守上疏上在平江府,知福州張守屢上疏言敵情,上諭輔臣曰:「張守所陳,皆如朕所慮,憂國之誠可見也,宜即施行」。且賜詔奨諭。既還臨安,又賜詔問守曰:「郤敵之圖,善後之計,凡今攻戰之利、守備之宜、綏懷之畧、措置之方,可備具來」。守上疏,其畧曰:「明詔四事,臣以為莫急於措置,措置茍當,則其餘不足為陛下道,蓋措置失當,則不能守備,守備不固,則不能攻戰,攻戰不勝,則不能綏懐,臣請言措置之要,其一軍旅,其二軍食。神武中軍當專衛行在,而以餘軍分戍三路,一軍駐淮東,一軍駐淮西,一軍駐鄂州或荊南,使北至關陜,西抵川峽,血脈相通,號令相聞,有唇齒輔車之勢,則自江而南,可得安枕而臥也。今大將握重兵,貴極富極溢,前無利祿之望,退後無誅罰之憂,故朝廷之勢日削,兵將之權日盛,臣謂宜拔擢麾下之將,使為統制,每將不過五千,分布三路,朝廷命令,徑達其軍,諸將既已分屯,則所患者錢穀也,宜以二浙之粟,專供行在,而江東之粟,以餉淮東,淮西之粟以餉淮西,荊湖之粟以餉岳荊南,量所用之數,責在漕臣,歸其餘於行在,錢帛亦然,然後戒飭諸將,不得秋毫侵擾州縣,以復業之民,戶口多寡,為諸將殿最,嵗終遣大臣為都督,使諸路之兵,進相援,退相保,如常山之蛇,首尾相應,居則可以守禦,進則可以攻戰,綏懐之畧亦在是矣!雖聽臣措置大畧,臣熟計之,猶為未也,究本原其在陛下內修德而外修政耳!召公之告武王曰:明王慎德,四夷咸賓,周詩之頌宣王》曰:內修其德,外修其政。修德則不過正心誠意。畏天愛民,儉于家,勤于邦,逺聲色,屏貨利,兢兢業業,凡有累德者,無不戒也。修政則不過任賢使能,信賞必罰,絶僥倖,裁冗濫,謹法度,興廉恥,凡有以害治者,無不去也。陛下果斷而力行之,何患逺人之不服乎?」上覽疏大悅。 劉光世、韓世忠、張俊辭囘軍。初,劉光世、韓世忠、張俊来朝,上嘉其卻敵之功,賜賚甚厚,服御之物,有可予者,亦以予之,光世等受賜,皆感泣曰:「願身率士卒,圖復中原以報」。及辭,又命近侍出內金盤尊斚,各賜酒一行,并以飲器賜之。 張守加資政殿大學士,張守疏陳四事,上大悅,除資政殿大學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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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日丁亥,趙鼎為尚書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都督諸路軍馬,張俊為尚書右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都督諸路軍馬張俊制畧曰:「髙明而宏達,剛大而直方,資兼文武,而可以憲萬邦,學洞天人,而可以佐百聖,自敷求於宻勿,首叶濟於艱難,勤勞王家,有精貫神明之誓,芟夷禍亂,有計安社稷之忠,知無不為,言可底績,宣威井絡之野,耀武斗樞之庭,出入薦更,險夷一致,望久隆於師尹,名大震於羌戎,屬北騎之長驅,值中原之多故,召從閒燕,付以經綸,牧野以全六師,共推於尚父,運籌而决千里,獨頼於子房,方闐旅以時行,彼潜兵而宵遁,風聲鶴唳,遂收不陣之功,虎視狼貪,迄蹈自焚之禍。兹䇿勲於舍爵,迺孚號於揚廷,正是魁衡,拔之鼎鉉,宅端揆辨章之任,縂中機深宻之權,內則統率百寮,以釐常績之熙,外則盡䕶諸将,以董戎樞之重」。行狀曰:「公既除相,與鼎益相勉勵,同志協謀,以為治之要,必以正本澄源為先務,誠能陳善閉邪,使人君無過舉,則國勢奠安,敵人自服,是以進見之際,於塞倖門,抑近習,尤諄切致意焉,嘗奏曰:「王者以百姓為心,修德立政,惟務致其在我,則大邦畏其力,小邦懐其德,天下捨我,將安歸哉?仰惟陛下躬不世之資,當行王者之事,以大有為,正心以正朝廷,以正百官,以正萬民,國勢既隆,強鄰自困,因書王朴《平邊䇿》以獻之,奏臣昨奉清光,竊見陛下於君子小人之分,聖意拳拳于此,宗社生靈之福也。昔唐李德裕言於武宗曰:邪正二者,勢不相容,正人指邪人為邪,邪人亦指正人為邪,人主辨之甚難。臣以為正人如栢,特立不倚,邪人如藤蘿,非附他物,不能自起,臣嘗類推而言之,君子小人見矣!大抵不私其身,慨然以天下百姓為心,此君子也。謀身之計甚宻,而天下百姓之利害,我不顧焉,此小人也。志在於為道,不求名而名自歸之,此君子也,志在于為利。掠虛名、邀浮譽,此小人也,其言之剛正不撓,無所阿狥,此君子也。詞氣柔佞,切切焉伺候人主之意於眉目顔色之間,此小人也。樂道人之善惡,稱人之惡,此君子也。人之有善必攻,有功必掩,人之有過,則旁引曲借,必欲聞於人主之前,此小人也,難進易退,此君子也,叨冒爵祿,蔑無廉恥,此小人也。臣嘗以此而求之君子小人之分,庶乎其可以㮣見矣!小人在位,則同於己,譽之以為君子,異于己,排之以為小人,不顧公議,不恤致亂,不畏天地鬼神,是以自崇觀以來,以至今日,有異於己者,而稱其為君子乎?臣以為必無之也,彼其專為進身自榮之計,故好惡不公,以至於亡身亂天下而莫之悔。惟陛下親學問,節嗜慾,清明在躬,以昭臨百官,則君子小人之情狀,又何隱焉?」上皆嘉納之。 親征詔:「朕猥以寡昧,屬兹艱虞,迫臣民愛戴之誠,續正統於将墜,痛父兄播遷之難,履尊位以何安,夙夜以圖䇿慮,並不能躬擐甲胄,親冐煙塵,乗将士欲戰之心,慰黎元厭亂之意,然以兩宫萬里,一別九年,覬迎鑾輅之還,期遂廷闈之奉,故暴虎慿河之怒,敵雖逞於兇殘,而投鼠忌器之嫌,朕寕甘於屈辱,是以卑辭重幣,遣使通和,庶殚孝悌之思,冀狥哀恫之請,至於土地梗絶,生齒流離,師徒懐暴露之憂,閭里起流離之歎,繇朕不德,嗟彼何辜,仰懐故國之廟祧,至于隕涕,俯見中原之父,老寕不汗顔,比得強敵之情,稍有休兵之議,而叛臣劉豫,懼禍及身,造為事端,間諜和好,信強鄰之狂悖,率羣騎以憑陵,借彼援師,倚為威勢,凡我赤子,脅使征行,逆天不道,一至于斯!警奏既聞,神人共憤,凡是在列,怒髮上衝,以謂逆順之理既分,勝負之形可見,皆願挺身而効死,不忍與賊而俱生,朕乃下詔總師,卜日引道,前驅方戒,積隂頓開,天地鬼神,莫不助順,將帥輔弼,罔不協心,今朕此行,士氣百倍,雖自纂承之後,每乖舉措之方,尚念祖宗在天之靈,共刷國家累嵗之恥,殪彼逆黨,成此雋功,載惟風霜跋履之勤,仍蹈鋒鏑戰争之苦,興言及此,無所措躬,然而能建非常之功,必有不次之賞,初詔具在,朕不食言,咨爾六師,咸體至意」。 改効用入資法効用資法,一公據二甲頭。公據改為進勇副尉,甲頭改為進勇校尉。 秦檜復觀文殿學士,李綱復觀文殿大學士,葉夢得復資政殿學士,路允迪復端明殿學士。 詔羣臣修政事:「朕以金人內侮,流毒兩淮,頼天之靈,將相多士,戮力同心,迄平外患,然中原未靜,今據一隅,九廟阻越,莫致蒸嘗之思,兩宫逺播,尚隔晨昏之養,夙夜怵惕,靡敢遑寕,若涉淵水,罔知攸濟,公卿大夫,師尹百執,将何以佐朕新厥德,正厥度,以開上帝悔禍之衷,以副黎民願治之意?其各悉意交修,不逮同弼,成我邦家,咨爾有衆,宜體至懐」。上以外敵己遁,思與羣臣內修政事,乃降是詔。

卷一百九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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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興九年二月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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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趙士●為朝陵使,兵部侍郎張燾副之。 召呂頤浩、陳規、仇愈、張孝純、孟庾赴行在。 張孝純自守太原,城陷,不能全節,嘗為劉豫偽丞相,上曾密詔孝純與李鄴、李儔等能束身歸國,待之如初,孝純不從。豫廢,金人留孝純於京師,至是,詔孝純赴闕。孝純自慚,白于烏珠,乞歸徐州致仕,遂留東京,不至。 林泉野記》曰:張孝純,徐州人,登元祐四年第,工詩,有文武才畧。宣和末,知太原府兼河東路安撫使。靖康初,尼堪來攻,先築夾城於外,期於必取,百道進攻,孝純與副總管王稟以死守,姚古、种師中、解潛、張思政皆來援,敗,授檢校少保、武當軍節度使。河東諸郡相繼陷沒,城中易子而食。城破,孝純不得已遂降。金僣立前侍御史劉豫於北京,以孝純為左丞相。紹興四年,上密詔孝純與李鄴、李儔等,令投身來歸,當待之如初,孝純竟不至。及金廢,豫留李鄴,孝純京師,既而議和,歸我河南州縣,又詔孝純慚懼,請于烏珠,乞致仕,歸徐州而卒。子穎,建炎中為守臣。 節要曰:孝純守太原幾年而破,為金執至尼堪前,逼令拜之,孝純曰:「未審帳下是何人也?」敵曰:「元帥也」。孝純曰:「元帥乃金國大臣,某乃大宋國大臣,豈有一國大臣拜一國大臣之禮?事今至此,惟有死耳,何相窘拜耶?」竟不拜,尼堪不能強之,因囚歸雲中,此與哥舒翰潼闗之拜屈節于安祿山逺矣。孝純之得還也,時正在雲中,目覩其詳,是嵗五月六日,尼堪將避暑之白水泊,謂孝純曰:「公於此無治生事,俟某秋歸,當還公于鄉里」。又顧雲留守高慶裔曰:「如有人欠孝純錢物,可督還之」。以非晩,孝純歸鄉矣!」孝純初聞是語,不知其所以,葢時尼堪與劉豫之議密定,外人莫之知也,至是,尼堪遣人送孝純南歸,止云歸鄉而已,故奉使宇文虛中送孝純詩有「閈里共驚新素髮,兒孫重整舊班衣」之句,則衆莫知相豫也明矣。孝純既至河朔,欲由濟南歸徐,孝純鄉也主者曰:「當與公共至東平節制司,某得囬檄,公方可歸徐矣」。既行,則孝純之兄弟、中孝立及諸姪鄉人,竟逺迓之,孝純方喜慰之際,無何至汶上,豫已僣位,遽有拜相之命,當是之時,孝純昵于親愛,懼于還金,因而以喪,晚節於罪固莫能逃,然比之充豫之輩,固有間矣。噫!鄉使孝純當偽命初下,遽叱車而北就,老死于穹廬,不受汚於僭逆,則天下之士,千載之後,以孝純何若人歟?以是知士君子於行義造次不可不謹也」。 樓照翰林學士。 樓照,字仲輝,婺州人,兼直學士院,當張通古、蕭哲在館,書詔填委,多出于照之筆。至是,徵拜翰林學士,制畧曰:「養剛大之氣,好深湛之思,強識博聞,足以華國,煥文懋徳,可用為儀,繼東臺披勅之風,擅西掖演綸之譽,蔽自朕志,兼直禁林,當二國玉帛之往來,正一時書詔之填委,意顯明而有體,詞曲折而不煩,義激武夫,茂興元戡難之畧,人知聖主,似建武中興之年,起元為貞,固應錫命。惟爾抱適用之器,處可為之時,豈徒潤色之工,更賴告猷之益,使朕小雅之政,見稱於古,則爾內相之任,其永有辭」。 吉州布衣周南仲上書。 書曰:「臣觀劉蕡䇿曰:有正國致君之術,無位而不得行。有犯顔敢諌之心,無路而不得達。此蕡之言失也,亦蕡之不遇時也!士茍遇時,患無正國致君之術,何患不得行?患無犯顔敢諌之心,何患不得達?臣於去年奏陳十事,陛下既赦其狂矣,又賜召命而免終身文解又取十事而行其一二矣,臣之遭遇,可謂得行得達也,尚敢為劉蕡之言哉?使命交馳,兩國通好,正忠臣義士畫策吐竒之秋,臣於此時緘黙不言,是臣負陛下,非陛下負臣,所以不避斧鉞,採取天下輿論,有五不可、三急務,為陛下獻。何謂五不可?欲雪前羞,不可主和議。欲務萬全,不可失機㑹。欲取中原,不可居東南。欲馭諸軍,不可不將將。欲得賢才,不可廢公論。何謂三急務?一曰重國柄、二曰蓄邊偹、三曰擇守令。此八者,執政大臣所經畫,何待臣言?然恐肉食者鄙,未能逺謀,特區區為陛下㫁焉。女真當立國之始,結我盟好,受我封建,是我徽宗有大造於金人也!口血未乾,貳心已萌,背我盟誓而為城下之師,我淵聖皇帝不惜土地,以惠生靈,未踰年間,又有青城之役,破我京師,覆我宗社,邀我兩宫、立我臣子,長驅深入,謂天下決非我宋有也!天未厭宋,而得陛下出帥軍師,起大厦於將顛,舉神器於已墜,駐蹕維揚,匡濟大業,以土則狹,以財則匱,以兵則寡,以民則困,我有虞心,懼如少康,以滅澆殪,乃立劉豫,限我王師,又即豫謀,長驅深入,侵軼我淮甸、蹂踐我江浙、憑陵我荊襄、窺伺我巴蜀,俘縶我臣民、焚燬我城邑,天誘其衷,使金齊不克,逞志于我,是乃皇天悔禍之意也!陛下即位十有二年,跋履山川,踰越險阻,練兵選將,鱗集淮漢,一舉而金人遁,再舉而劉麟奔,非不能擣其虚、犂其庭,報我靖康之怨,今年遣使,明年又遣使,卑辭厚幣,甘心屈辱者,為我父兄故也。徽宗北征不復,是用痛心疾首,昭告于皇天后土,我祖宗之靈,舉六師而並進可也,何事耗蠧財用,區區為梓宮之來哉?情偽之不知,寧免萬世之笑乎?經曰:父之讐,弗與共戴天。父死於仇,子不能報,其如上天之靈何?其如天下後世之言何?且金人之為必不久也,懐王不還楚,而嬴秦亡,懐、愍不還晉,而聰、曜亡,金人之亡無日矣!使者之來,非困我中國,即疑我師也,臣願陛下近鑒靖康講和之失,逺覽秦劉謀人之禍,我有辭焉。決策以順天人之心,則基圖可復,宗社可久,兩宫安否,可問可還,欲雪前羞,不可主和議,此臣所以為陛下謀也。臣不明興亡成敗之數,而識興亡成敗之理,推之以行,我有三可勝,金人有五可敗,何者?漢戰而有天下,歴世猶四百年,唐戰而有天下,歴世猶三百年,我藝祖不戰而有天下,歴世宜逺于漢唐,此為一可勝。桀虐則失天下,紂虐則失天下,秦隋虐則失天下,惟陛下仁聖孝悌之至,必不失天下,此為二可勝者也。兵民或叛。今也有求為內應者,有從之如歸市者,有在兩河則念中國之化,懐祖宗之徳,日望王師之來,不啻若大旱之望雨,此為三可勝若爾金人反恩則敗,背盟則敗,樂殺則敗。擅廢立則敗,據中原則敗,又契丹承石晉之敗,一敗於澶淵,再敗于金人,今金人乗南北之勝而未聞敗,敗之此其時矣!大抵機㑹之來,間不容髮,親征之初,可進不進,一失也。凶訃來聞,可進不進。再失也。一之謂甚,其可再乎?臣度金人,北有契丹,南有陛下,讐怨交攻,腹背受敵,天與不取,必貽後患,萬一遲之以久,使兩河奸雄競起,陛下於東南,可安枕而臥乎?臣恐社稷實不血食,悔之已無及矣!欲勝萬全,不可失機㑹,此臣所以又為陛下謀也。昔日親總六師,臣知陛下決意於兩河,今日復幸浙西,又知陛下甘心於東南,決意於兩河,猶以曲直取勝負,甘心于東南,則委靡不振而自取敗矣!何則?東南之地,其土脆、其民怯,其風俗薄而不厚,非帝王必爭之地,亦非帝王萬世之䇿也。陛下若選形勝可為進取之資,則荊襄上流,皆為我有,東連呉㑹,西通巴蜀,上盡湖廣之流,下瞰中原之利,方城為城,漢水為池,且攻且守,坐控敵師,一舉而前,兩河可傳檄而定矣!欲取中原,不可居東南,此臣之所以又為陛下謀也。兵有將猶臂之使,指將有帥,猶身之使臂,故能百將一心,三軍同力,父詔其子,兄詔其弟,今之諸軍相視若氷炭,相疾如讐仇,假使一軍深入,其誰為應?一軍陷陣,其誰為援?劉光世竊琳館之清名,張俊負跋扈之大惡,岳飛、呉玠、韓世忠之流,裹糧坐甲,首鼠兩端,所以然者,無主帥故也。陛下曩年躬擐甲胄,親冒烟塵,詔書具在,誰不聞知?未收尺寸之功,退守浙西,徒以巡幸之言,近慕光武,葢光武起于河內、征王郎、征赤眉、征五校、征隗囂,身自將兵,戮力數十戰,肯為空言欺天下哉?臣不敢逺引異世為證,陛下知有祖宗故事否乎?太宗嘗謂宰相曰:朕指使將帥如偏裨列校,葢其權勢,不使過制爾。今日諸將尾大不掉,陛下已失於初矣,尚此不決,何耶?澶淵之役,章聖一舉而契丹請命,成憲具在,陛下何憚而不為也?陛下既不鑑太祖馭將之方,又不為章聖親征之行,豈中興明主所為哉?欲馭諸軍,不可不將將,此臣所以又為陛下謀也!陛下親賢,急于堯舜,艱難以來,無一人卓有見于世者,以下弊之未除也。人弊于黨與,士弊於時。學官弊于資格。何謂人弊於黨與?昔也趙鼎、張浚之交攻,浚在則鼎去,鼎之門人亦去,鼎入則浚去,浚之門人亦去。豈鼎之黨,今皆可用,而浚之黨,今皆不賢?御史、諌官,望風希意,曽有一人詆時相為言者乎?曽有一人劾親舊之罪者乎?執政大臣,亦有如郭子儀握光弼之手而涕泣者乎?亦有如藺相如申秦而屈廉頗者乎?如陛下訓趙鼎以周公期之際,秦檜以丙、魏、姚、宋望之,葢周公有大勲勞于天下,而丙、魏以寛察稱,姚宋以守文應變稱,今鼎守不討,敢望周公乎?檜阿合取容,敢望丙、魏、姚、宋乎?陛下遇鼎檜為甚厚,則鼎、檜負陛下為極深,朝多倖位,野多遺賢,此其弊一也。何謂士弊於時學?宣和溺于王氏、紹興弊於伊川,王氏既非矣,伊川容皆是乎?不經之語,具在簡編,大臣唱風,學者嚮應,士氣不振,職此之由。祖宗時,用兵如寇準,定策如韓琦,奉使如富弼,安邊如范仲淹,文章如歐陽修,未有伊川而諸臣能然今日伊川之門人弟子有一人如諸臣者乎?敵未壓境,往往皆為王欽若、陳堯叟請幸之計也,未聞有用兵如冦準者,主憂臣辱,不敢愛其死,亦未聞請行如富弼者。陛下用尹焞,召劉勉之,厚風俗可也,一舉得李易,再舉得張九成,三舉四舉而得汪、黃,取士以循故典可也,若曰得人如冦準,如富弼,臣未知其可,此其為弊二也。何謂官弊於資格?文臣者,視武弁如奴隸,郭子儀,文臣也哉?取科第者,視右階為庸流,李徳裕,果以科第進哉?勢援者盡躋高位,英俊者皆臣下僚,有深謀逺慮者,指為迂誕惑衆。有讜言切諫者,指為誹謗,邀名依阿取容者,自以為智,能亡身竭節者,取譏于時輩,廊廟皆養資之人,議曹無蹇諤之論,倚戚藉勢,妨功害能,而仕進無非科舉之流,招來無非髙蹈之士,英豪竒特可用,取天下者,困於罪謫,困於草萊、困于戎伍、困于宫祠、岳廟,此其弊三也。無黨與之弊,天下將有崛起而至將相者。宰相溺于好惡,諸將欺于公罪,御史護于時政。賞某人、罰某人,賞罰在大臣也,不在陛下。罷某事、行某事,罷行在大臣也,不在陛下。臣下擅權,陛下不㫁,章疏每上,臣度陛下収視於穆清,依奏而已。又諸將握重兵,子弟典禁衛,倒持太阿,授人以柄,陛下思之否乎?此重國柄,臣所以又為陛下謀也!生財無路,理財無術,而蠧財不窮,不識執政大臣獨何為者,遂為茍且之計也!失兩河、失五路、失山東、失兩淮居民未有耕桑之期,四川財賦,止供本路之費,東南漕運,半虧祖宗之額,祖宗以天下奉天下,猶且未足,今日以兩路疲民為天下無窮之奉,則生財有路否乎?行營田,不為趙充國之計,則營田虛設也。置和糴,不為陸贄減水運之䇿,則和糴虛設也,兵冗未汰,官冗未省,兼併未革,不急之務未除,則理財有術否乎?祖宗天下常費者三:曰郊禮、曰黃河、曰北敵,而養兵不與焉,何者?西北分屯,且耕且守,賞賚有節,衣糧有準,而嵗之入,亦常有餘,今日天下既失其半,又四川財賦不歸朝廷,計朝廷嵗月用度千萬,皆取于東南,刻骨搥髓,民不聊生,養兵之外,更有奉使無益之費,不識國家何辦哉?臣致身以事君,竭力以奉親,淵聖未還,徽宗在天,陛下篳簬藍縷,仗大義以報已遲矣!竭力事怨,天下後世以陛下為何如主也?非惟敵情不測,萬一講和,不過分地割界,彼主我臣,嵗責常貢,弊我中國,兩宮屬于敵,祖宗陵寢屬于敵,一匹夫猶有父母、猶有墳墓,猶有不共戴天之讐,陛下神明之主,忍捨陵寢?忍捨兩宮而為講和計哉?兩年三遣使,則民愈困,國愈貧,養兵之費愈不及,金人日責金幣,又不知何時而已,此蓄邊偹,臣所以又為陛下謀也。今日州郡為之,宰相為之,從官為之,親舊為之,監司率奉接不暇,尚敢按劾之乎?郡守有權勢而不發,縣官有親舊而不發,監司有觀望而不發,上下皆不發,欲致太平之治,得乎哉?監司郡守之賢否,陛下所易察也,縣令之材能,不聞於陛下縣令之贓罪,不聞于陛下,此今日之極弊也!且以臣桑梓親所聞見者,為陛下條其一二,安福令陳定廉而愛民之吏也,前年因民艱食,以撫治事,緩於奉行,當路劾之,遂至奪官,未聞諸監司言其廉,未聞擢而用之者,以無援故也。廬陵令王昌,贓而虐民之吏也,交結外域,專事貪殘,百姓訴之,有司解之,葢秦檜之親黨故也。臣恭讀去年明堂赦書,內有一項有禁止,䖍告教訟,以脅州縣為慮,臣意廟堂之上,有黨護䖍告贓吏者,故以此詔為張本也。州縣賢明,頑民畏之,良民愛之,囹圄空虛,鞠為茂草,訟庭之下,日可張羅,贓汚則吏長其惡,民受其毒,不訴于有司,何以伸不平之氣?或大臣有為此請,是使天下寃枉者無赴愬之路,贓汚者得容於時,而愷悌君子亦鮮有激勸之方也。如臣之州,苦於䖍賊,亦有年矣,陳邦光,䖍人也,昔為建康守臣,守臣楊邦義,吉人也,昔為建康通判,方金騎之入也,邦義請死,邦光請降,二人所為,忠奸已判,則䖍吉何可同日而語,州有死士,未聞旌別,縣訴賍吏,輒䝉重禁,國之綱紀如是乎?臣生是州,亦欲古人自期也,歐陽修以文章名,楊邦義以死節名,縱不能效歐陽修之文,願效楊邦義之死以報亦有年矣!州有謗臣,臣實耻之,此擇守令,臣所以又為陛下謀也。雖然五不可、三急務,乃天下之輿論也,非臣臆說也,大臣固位而不欲言,小臣畏罪而不敢言,草萊之士,不達國體,亦不能言,如臣去墳墓、捐妻子,三年於此講聞天下之計已熟矣,若緘黙不言,誰為陛下言之?然則區區之言,非為身謀也,為陛下社稷計也!大抵自古中興與創業同,藝祖應天順人,取天下於掌握,陛下若欲同符藝祖,上當天心,下順人欲,則取臣所請,㫁而行之,乃生民之幸,社稷之福,如降付三省,看詳可否,大臣必請于陛下曰:此何事也?此不急也。此狂妄之言可罪也,臣死無憾。臣之言不用,則天下未即中興,亦可為陛下惜!臣愚不識忌諱,仰干天誅,臣無任激切之至」。 李綱知潭州,朱勝非知湖州。 李綱制曰:「入總百揆,作股肱耳目之臣,出殿大邦,號禮樂詩書之帥,任是安危之責,孰踰耆舊之賢?具官李綱,識洞幾微,氣全英特,修身自昔,非孔孟之言不師,許國以來,唯伊呂之心是似,屢展經綸之學,實兼文武之資,慷慨百為險夷,一意切辭,功名而不有,方占藪澤以自娯,未忘憂國之風,忍袖濟時之手?眷長沙之巨屏,居南紀之上游,地控荊湖,勢臨呉楚,惟威聲之先暨,奸慝自消,矧教條之自孚,歌謠猶在淮揚之欲得,君重其半留,行方叔之克壯其猷,豈能無奬?祗服朕訓,有光前聞」。 朱勝非制曰:「方時多虞,惟爾一徳,才幹日樞之運,力扶天步之艱,入吿謀猷,有舟楫濟川之利,不動聲色,措宗社覆盂之安,辭功名而弗居,居山林而均佚,粤從得請,亦既淹時,受錫命于家庭,俾就臨于方面,眷帷苕霅,望最江湖,魯公之名節尚存,謝傅之風流未冺,矧孝思不逺,時得覬於松楸,而仁政所加,爰不殊於桑梓,茍愁歎消于田里,則潤澤及於京師」。 趙鼎知泉州。 初,趙鼎罷宰相而出知紹興府也,秦檜送別于江亭,鼎不赴別筵而去,檜憾之。和議既成,已得三京地,檜謂可報鼎矣,乃以周秘知紹興府,祕與鼎素不協故也,遂移鼎知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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