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 三月丁巳朔,李紹真奏克邢州,擒趙太等。庚申,紹真引兵至鄴都,營於城西北,以太等徇於鄴都城下而殺之。 |
76 | 辛酉,以威武節度副使王延翰為威武節度使。 |
77 | 壬戌,李嗣源至鄴都,營於城西南;甲子,嗣源下令軍中,詰旦攻城。是夜,從馬直軍士張破敗作亂,帥眾大譟,殺都將,焚營舍。詰旦,亂兵逼中軍,嗣源帥親軍拒戰,不能敵,亂兵益熾。嗣源叱而問之曰:「爾曹欲何為?」對曰:「將士從主上十年,百戰以得天下。今主上棄恩任威,貝州戍卒思歸,主上不赦,云『克城之後,當盡阬魏博之軍』;近從馬直數卒諠競,遽欲盡誅其眾。我輩初無叛心,但畏死耳。今眾議欲與城中合勢擊退諸道之軍,請主上帝河南,令公帝河北,為軍民之主。」嗣源泣諭之,不從。嗣源曰:「爾不用吾言,任爾所為,我自歸京師。」亂兵拔白刃環之,曰:「此輩虎狼也,不識尊卑,令公去欲何之!」因擁嗣源及李紹真等入城,城中不受外兵,皇甫暉逆擊張破敗,斬之,外兵皆潰。趙在禮帥諸校迎拜嗣源,泣謝曰:「將士輩負令公,敢不惟命是聽!」嗣源詭說在禮曰:「凡舉大事,須藉兵力,今外兵流散無所歸,我為公出收之。」在禮乃聽嗣源、紹真俱出城,宿魏縣,散兵稍有至者。 |
78 | 漢州無城塹,樹木為柵。乙丑,任圜進攻其柵,縱火焚之,李紹琛引兵出戰於金鴈橋,兵敗,與十餘騎奔綿竹,追擒之。孟知祥自至漢州犒軍,與任圜、董璋置酒高會,引李紹琛檻車至座中,知祥自酌大卮飲之,謂曰:「公已擁節旄,又有平蜀之功,何患不富貴,而求入此檻車邪!」紹琛曰:「郭侍中佐命功第一,兵不血刃取兩川,一旦無罪族誅;如紹琛輩安保首領!以此不敢歸朝耳。」魏王繼岌既獲紹琛,乃引兵倍道而東。 |
80 | 李嗣源之為亂兵所逼也,李紹榮有萬人,營於城南,嗣源遣牙將張虔釗、高行周等七人相繼召之,欲與共誅亂者。紹榮疑嗣源之詐,留使者,閉壁不應。及嗣源入鄴都,遂引兵去。嗣源在魏縣,眾不滿百,又無兵仗;李紹真所將鎮兵五千,聞嗣源得出,相帥歸之,由是嗣源兵稍振。嗣源泣謂諸將曰:「吾明日當歸藩,上章待罪,聽主上所裁。」李紹真及中門使安重誨曰:「此策非宜。公為元帥,不幸為凶人所劫;李紹榮不戰而退,歸朝必以公藉口。公若歸藩,則為據地邀君,適足以實讒慝之言耳。不若星行詣闕,面見天子,庶可自明。」嗣源曰:「善!」丁卯,自魏縣南趣相州,遇馬坊使康福,得馬數千匹,始能成軍。福,蔚州人也。 |
83 | 戊辰,以軍食不足,敕河南尹豫借夏秋稅;民不聊生。 |
88 | 癸酉,詔懷遠指揮使白從暉將騎兵扼河陽橋,帝乃出金帛給賜諸軍,樞密宣徽使及供奉內使景進等皆獻金帛以助給賜。軍士負物而詬曰:「吾妻子已殍死,得此何為!」甲戌,李紹榮自衛州至洛陽,帝如鷂店勞之。紹榮曰:「鄴都亂兵已遣其黨翟建白據博州,欲濟河襲鄆、汴,願陛下幸關東招撫之。」帝從之。 |
90 | 乙亥,帝發洛陽;丁丑,次汜水;戊寅,遣李紹榮將騎兵循河而東。李嗣源親黨從帝者多亡去;或勸李繼璟宜早自脫,繼璟終無行意。帝屢遣繼璟詣嗣源,繼璟固辭,願死於帝前以明赤誠。帝聞嗣源在黎陽,強遣繼璟渡河召之,道遇李紹榮,紹榮殺之。 |
93 | 辛巳,李嗣源至白皋,遇山東上絹數船,取以賞軍。安重誨從者爭舟,行營馬步使陶閗斬以徇,由是軍中肅然。閗,許州人也。嗣源濟河,至滑州,遣人招符習,習與嗣源會於胙城,安審通亦引兵來會。知汴州孔循遣使奉表西迎帝,亦遣使北輸密款於嗣源,曰:「先至者得之。」 |
95 | 是日,帝至滎澤東,命龍驤指揮使姚彥溫將三千騎為前軍,曰:「汝曹汴人也,吾入汝境,不欲使他軍前驅,恐擾汝室家。」厚賜而遣之。彥溫即以其眾叛歸嗣源,謂嗣源曰:「京師危迫,主上為元行欽所惑,事勢已離,不可復事矣。」嗣源曰:「汝自不忠,何言之悖也!」即奪其兵。指揮使潘環守王村寨,有芻粟數萬,帝遣騎視之,環亦奔大梁。 |
96 | 帝至萬勝鎮,聞嗣源已據大梁,諸軍離叛,神色沮喪,登高歎曰:「吾不濟矣!」即命旋師。帝之出關也,扈從兵二萬五千,及還,已失萬餘人,乃留秦州都指揮使張唐以步騎三千守關。癸未,帝還過甖子谷,道狹,每遇衛士執兵仗者,輒以善言撫之曰:「適報王又進西川金銀五十萬,到京當盡給爾曹。」對曰:「陛下賜已晚矣,人亦不感聖恩!」帝流涕而已。又索袍帶賜從官,內庫使張容哥稱頒給已盡,衛士叱容哥曰:「致使君失社稷,皆此閹豎輩也。」抽刀逐之;或救之,獲免。哥容謂同類曰:「皇后吝財致此,今乃歸咎於吾輩;事若不測,吾輩萬段,吾不忍待也。」因赴河死。 |
97 | 甲申,帝至石橋西,置酒悲涕,謂李紹榮等諸將曰:「卿輩事吾以來,急難富貴靡不同之;今致吾至此,皆無一策以相救乎?」諸將百餘人,皆截髮置地,誓以死報,因相與號泣。是日晚,入洛城。 |
99 | 丙戌,戍宰相樞密使共奏:「魏王西軍將至,車駕宜且控扼汜水,收撫散兵以俟之。」帝從之,自出上東門閱騎兵,戒以詰旦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