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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索內容:
檢索範圍: 資治通鑑後編
條件: 包含字詞「窩闊台四年五月己亥 (1232/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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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十

5
慶厯二年二月丁丑,召權御史中丞賈昌朝侍講邇英閣。故事,臺丞無在經筵者,帝以昌朝長於講說,特召之。知秦州韓琦請降樞宻院空名宣頭五十道,以賞屬羌之有功者,從之。 契丹謀聚兵幽薊,遣使致書求闗南地,知保州王果先購得其書藁以聞,且言:契丹潛與昊賊相結,將必渝盟,請自廣信軍以西縁山口賊馬出入之路,預為控守」。詔劄付河北安撫司,宻修邊備。杜惟序亦先購得契丹書藁以聞,而實録不書,疑惟序所奏在王果之後也。 舊制,諸州薦貢者,既試禮部,則引試崇政殿廊知制誥富弼言:「省試有三長殿試有三短:主文衡者四五人,皆一時詞學之選。又選命館閣才臣數人,以助考校,復有監守、巡察、糊名、謄録,上下相警,不容毫釐之私,一長也。引試三日,詩賦以見才,藝䇿論以觀才識,士得盡其所藴,二長也。貢院凡兩月餘,研究差次,可以窮功悉力,三長也。殿試、考官泛取而不擇,一短也。一日試詩、賦、論三篇,不能盡人之材,二短也。考校不過十日,不暇研究差次,三短也。若曰禮部放牓則權歸有司,臨軒唱第則恩出主上,則是忘取士之本而務收恩之末也。且歴代取士,悉委有司,獨後漢文吏課牋奏,副之端門,亦未聞天子親試也。至唐武后載初之年,始有殿試,此何足法哉?必慮恩歸有司,則宜使禮部次高下以奏,而引諸殿庭,唱名賜第,則與殿試無所異矣」。辛巳,詔罷殿試,而翰林學士王堯臣、同修起居注梁適,皆以為祖宗故事不可遽廢。越三日癸未,詔復殿試如舊。 知延州龎籍言:「近奉詔詳范仲淹所上攻守之䇿,及延慶間合力出兵之議,臣竊惟賊衆之舉,賚糧不過十日,而利於速戰,短於攻城,彼攻我城,則常多死傷,我速與戰,則屢成剉衂。若用仲淹之策,由德靖出師,路縁洛河,渉春泥濘,步騎難進,若久留賊界,人心多揺川谷之險,皆可以邀擊我軍,意外之虞,恐不能盡如豫算,或冦深患大,亦不兎與仲淹合謀而入,擇地而攻也。又仲淹所陳,守用土軍則安,用東兵則危,今土兵之數無多而難於招募,東兵亦未可去也,且當撫馭訓練,興營田,減冗費,為持久寛民之計,堅壁清野,使無所得,則勢窮心怨,嵗月之間,釁變必生,招納之䇿始可行耳! 丙戌,天章閣侍講林瑀落職通判饒州。先是,瑀奉詔撰周易天人㑹元紀,其說用天子即位年月日辰,占所直卦,以推吉凶。且言自古聖王即位,必直乾卦,若漢高祖及太祖皇帝皆是也。書成上之。御史中丞賈昌朝嘗面折瑀所言不經。及是,瑀又言帝即位,其卦直需,其象曰:雲上於天,需君子以飲食宴樂。臣願陛下頻出宴遊,極水陸玩好之美,則合卦體,當天心矣」。帝駭其言,因問太宗即位直何卦,瑀對非乾卦,問真宗,對亦然。帝始厭瑀之迂誕,昌朝即劾奏瑀儒士不師聖人之言,專挾邪說罔上聽,不宜在經筵。帝乃罷絀瑀,而命崇文院檢討趙師民為崇政殿說書。師民,臨淄人,八嵗喪父,哀慟如成人,九嵗能屬文。擢進士第。孫奭辟兖州說書,領諸城主簿,師民學問精博,奭自以為不足。累遷天平軍節度推官。年五十來京師,近臣張觀、宋庠、王堯臣、龎籍、韓琦、明鎬列薦為國子監直講,改著作佐郎,加崇文院檢討。林瑀既逐,師民遂代其任。 乙未,詔真定府、定州、天雄軍、澶州各備兵馬芻糧及器甲,又詔河北路州軍城隍應修者悉修之。又詔河北諸州強壯,自三月後並赴州閲習,委知州擇其強勁者刺手背為義勇軍,不願者釋之而存其籍,以備守葺城池。於是強壯寖廢,詔始下,人情訩訩。河北轉運使李昭述乘疾置日行數舍,開諭父老,衆始安。辛丑,以新知澶州。入見,帝流涕言:「臣前被大罪,陛下幸赦不誅,今不足辱命」。帝慰勞曰:「河北方警,藉卿威名鎮撫耳」。又賜手詔以遣之,即拜節度使。三月甲辰朔,詔殿前指揮使、兩省都知舉武臣才堪為將者。 丁巳,命杜衍宣撫河東。 辛酉,晁宗慤罷。 賜禮部奏名進士楊寘等及諸科及第、出身、同出身八百三十九人,寘察弟。初試國子監、禮部,皆第一。及是,帝臨軒啟封,見姓名,喜動於色,謂輔臣曰:「楊寘也」。公卿相賀為得人。授將作監丞、通判潁州。未至官,持母喪,病羸卒,無子,厚賜其家。 己巳,契丹遣宣徽南院使蕭英、翰林學士劉六符來致書曰:「弟大契丹皇帝謹致書兄大宋皇帝:粵自世修歡契,時遣使軺,封圻殊兩國之名,方册紀一家之美,蓋欲洽於綿永,固將有以披陳,切縁瓦橋闗南,是石晉所割,迄至柴氏,以建郭周,興一旦之狂謀,掠十縣之故壤,人神共怒,廟社不延,至於貴國,祖先肇創基業,尋與敝境,繼為善鄰,暨乎太宗紹登寶位於有征之地,才定并汾,以無名之師,直抵燕薊,羽召精鋭,禦而獲退,遂致移鎮國強兵,南北王府并內外諸軍,彌年有戌境之勞,繼日備渝盟之事,始終反覆,前後諳嘗,竊審専命將臣往平河右,炎涼屢易,勝負未聞,兼李元昊於北朝久已稱藩,累曽尚主,克保君臣之道,實為甥舅之親,設罪合加誅,亦宜垂報。邇者郭稹特至杜防,又囬雖畧具音題,而但虞詐諜,已舉殘民之伐,曽無忌器之嫌,營築長堤,填塞隘路,開決塘水,添置邊軍,既濳稔於猜嫌,慮難敦於信睦,倘思久好,共遣疑懐,曷若以晉陽舊附之區闗,南元割之縣,俱歸當國,用康黎人,如此則益深兄弟之懐,長守子孫之計,緬惟英悟,深達悃悰,適屆春陽,善綏沖裕。先是西兵久不決,六符以中國為怯,且厭兵,因教其主聚兵幽涿,聲言欲入冦,而六符及英先以書來,求闗南十縣,考異:陳桱《通鑑續編》云:契丹主年漸長,國內無事,戶口蕃息,慨然有南侵之意,㑹元昊反,欲乘釁取宋,舊割瓦橋闗以南十縣及晉陽之地,乃集羣臣議,北院樞宻使蕭惠曰:「兩國強弱,聖慮所悉,宋人西征有年,師老民疲,陛下親帥大軍臨之,其勝必矣」。南院樞宻使蕭孝穆曰:「我先朝與宋和好,無罪伐之,其曲在我,況勝負未可逆料,願熟察之」。契丹主從惠言,乃遣南院宣徽使蕭特末、翰林學士劉六符使宋取故地,且問興師伐夏及河東沿邊疏濬水澤,増益兵戌之故,而令諸部㑹師幽州,命太弟重元及蕭惠將之,以臨南境,聲言伐宋。蕭特,末即英也。至是,邊吏言契丹使且至,朝廷為之旰食,歴選可使虜者,羣臣皆憚行,宰相呂夷簡舉右正言富弼,入對便殿,叩頭曰:「主憂臣辱,臣不愛其死」。帝為動色。通鑑續編云:夷簡素不悅弼,因薦之。集賢校理歐陽修引顔真卿使李希烈事,上疏乞留之,不報。弼得命,即入對叩頭云云。壬申,命弼為接伴,弼以二月丙子發京師,至雄州久之,英等始入境,遣中使慰勞,英稱足疾不拜,弼謂曰:「吾嘗使北,病臥車中,聞命輒拜,今中使至而君不起,此何禮也?」英矍然起,遂使人掖而拜。弼察英等自以虜先違盟約,及其從者皆有懼心可動,故毎與之開懐盡言,兾以鈎得其情,英等以故亦推誠無隠,乃宻以其主所欲得者告弼,且曰:「可從從之。不從,更以一事塞之。王者愛養生民,舊好不可失也。弼具以聞。及英等至,命御史中丞賈昌朝館伴,朝廷議所欲與,不許割地,而許以信安僖簡王允寧女與其子梁王洪基結昏,或増嵗賂,獨弼以結昏為不可。初,契丹主弟宗元者,號太弟,挾太后勢用事,橫於國中,嘗自通書幣,帝欲因今使答之,令昌朝問六符,六符辭曰:「此於太后則善,然於本朝不便也」。昌朝曰:「即如此,而欲以梁王求和親,皇帝豈安心乎?」六符不能對。既而契丹卒罷結昏之議,辛未,授弼禮部員外郎、樞宻直學士,將使弼報聘故也,弼曰:「國家有急,惟命是從,不敢憚勞,臣之職也,奈何逆以官爵賂之!」固辭不受。李燾曰:此據朔厯實録無之。正月己巳、壬申並據記聞。二月丙子,據弼奏議,國史、實録並無。 是春,范仲淹巡邊至環州,州屬羌隂,連賊為邊患,仲淹謂种世衡素得屬羌心,而青澗城已堅固,乃奏請世衡知環州以鎮撫之,有牛客族努額者,倔強未嘗出,聞世衡至,遽郊迎,世衡與約,詰朝行其族,是夕大雪深三尺,左右白地險不可往,世衡曰:「吾方結諸羌以信,不可失期」。遂縁險而進,努額方臥帳中,謂世衡必不能至,世衡蹵而起,努額大驚,率其族羅拜聽命。又有烏珠族受賊偽補,世衡招之不至,命蕃官慕恩出兵討之,其後百餘帳皆自歸,莫敢貳,因令諸族置烽火,有急則舉燧,介馬以待,又課吏民射,有過失,射中則釋其罪,有辭某事,輒因中否而與奪之,由是人人精射,賊不敢復近環州。 夏四月戊寅,命權御史中丞賈昌朝等議裁減浮費。 庚辰,詔以右正言富弼為回謝契丹國信使,西上閤門使符惟忠副之。復書曰:「昔我烈考章聖皇帝保有基圗,惠養黎庶,與大契丹昭聖皇帝弭兵講好,通聘著盟,肆余纂承,共遵謨訓,邊民安堵垂四十年,兹者專致使臣,特詒緘問,且以瓦橋內地,晉陽故封,援石氏之制城,述周朝之復境,繫於異代,安及本朝。粵自景德之初,始敦鄰寶之信,凡諸細故,咸不寘懐,況太宗皇帝親駕并郊,匪圗燕壤,當時貴國亟發,援兵既交,石嶺之𤇺,遂舉蘇門之役,義非反覆,理有因縁元昊賜姓稱藩,稟朔受祿,急謀狂僭,俶擾邊陲,曏議討除,已嘗聞達,杜防、郭稹,傳導備詳,及此西征,豈云無報?聘軺旁午,屢聞嫉惡之談,慶問交馳,未諭聫親之故,忽窺異論,良用惘然,謂將軫於在原,反致譏於忌器,復云營築隄埭,開決陂塘,昨縁霖潦之餘,大為衍溢之患,既非疏導,當稍繕防,豈藴猜嫌,以虧信睦?至於備塞隘路,閲習兵夫,蓋邊臣謹職之常,乃鄉兵充籍之舊,在於貴境,寧徹戌兵,一皆示以坦夷,兩何形於疑阻?顧惟歡契,方保悠長,遽興請地之言,殊非載書之約,信辭至悉,靈鑒孔昭,兩地不得相侵,縁邊各守疆界,誓書之外,一無所求,期在久要,弗違先志,諒惟聰達,應切感思,甫属清和,妙臻戩穀,自餘令弼口陳書詞,翰林學士王拱宸所撰也。初,契丹書言太宗舉無名之師,直抵幽蘇,一時莫知所答,拱辰獨請間曰:河東之役,本誅僭偽,契丹遣使行在,致誠欵,已而冦石嶺闗,潛假人兵以援賊,太宗怒其反覆,既平繼元,遂下令北征,安得謂之無名?帝喜曰:事本末乃如此。因諭執政曰:非拱辰詳識故事,殆難答也。劉六符嘗謂賈昌朝曰:南朝溏濼何為者哉?一葦可航,投箠可平。不然,決其堤,十萬土嚢,遂可踰矣!時議者亦請涸其地以養兵,帝問拱辰,對曰:兵事尚詭,彼誠有謀,不應以語敵,此六符夸言耳。設險守國,先王不廢,且祖宗所以限胡騎也」。帝深然之。 壬午,右正言、知制誥劉沆出知潭州。始,沆使契丹,館伴杜防強沆以酒,沆霑醉,拂䄂起,因罵曰:「蕃狗!我不能飲,何強我!」於是契丹使來,以為言,故出之。尋又降知和州。因詔奉使契丹及接伴、送伴臣僚,毎燕㑹毋得過飲,其語言應接,務存大體。 戊子,降詔奬諭知延州龎籍等,以籍興修橋子谷寨成也。始,元昊陷金明、承平、塞門、安逺、栲栳寨,破五龍川,邊民焚畧㡬盡,籍既至,稍葺治之,戌兵十餘萬,未有壁壘,散處城中,畏籍嚴,無敢犯法。金明西北有渾州川,其土平沃,川尾曰橋子谷,為敵出入隘道,籍使部將狄青將萬餘人築招安寨於谷旁,卻賊數萬,募民耕植,得粟以濟軍。周美襲取承平寨,王信築龍安寨,悉復賊所據故地,築清水等十一堡。 甲午,徙知澶州王德用為真定府、定州路都部署,仍降詔諭以選任之意。 丙申,右正言田況言朝廷擇任將帥以備北邊,乃用楊崇勲、夏守贇、高化等,中外物情,深未允協,恐誤機事。詔各選通判、幕職官往佐助之。知諌院張方平亦言:「昨蕭英等回,朝廷處置北鄙,雖増兵飭壘,事為之備,然所遣將率,未盡推擇,使楊崇勲在鎮定,夏守贇在瀛州,劉英在滄州,張耆在河陽,陛下得高枕乎?必欲上寛倚注之憂,下為衆論所信,莫若取陜西偏禆之知名者,如狄青、范全輩,召之赴闕,量其材器,稍遷用之,追崇勲等使奉朝請,比富弼使歸幸,而盟好未渝,即各還之本路,若虜兵南向,且使分捍北方,事機所懸,乞賜裁察」。 己亥,以知秦州韓琦為秦州觀察使,知渭州王沿為涇州觀察使、知延州,龎籍為鄜州觀察使,知慶州范仲淹為汾州觀察使。 五月癸夘朔,封皇第三女為安夀公主,生三嵗矣,其母修媛張氏也,贈修媛父堯封為秘書監。 徙并代鈐轄張亢為高陽闗鈐轄。初,麟州猶未通,饋路閉隔,勑亢自䕶南郊賞物送麟州,賊既不得鈔,隨以兵數萬趣栢子寨,邀我歸路,亢所將才三千人,亢激怒之曰:「若等已陷死地,前鬭則生,不然,為賊所屠無餘也!」士皆感厲,㑹天大風,順風擊之,斬首六萬餘級,相蹂躪崖谷死者不可勝計,奪馬千餘匹,乃修建寧寨,賊數出,爭逐戰於兎毛川,亢自以大陣抗賊,而使驍將張㞯以短兵強弩數千伏山後,亢以萬勝軍皆京師新募,市井無賴子弟,疲軟不能戰,遇賊必走,賊目曰「東軍」,素易之,而虎翼卒勇悍,隂易其旗,以誤賊賊,目曰「東軍」,而值虎翼卒,搏戰良久,發伏,賊大潰,斬首二千級,不踰月,築清塞、百勝、中候、建寧、鎮川五堡,麟州路始通,亢復奏:「今所通特往來之徑耳,旁皆虗空,無所阻,若増築並邊諸栅以相維持,則可以廣田牧,河外勢益強」。議未下,而朝廷慮契丹將渝盟,乃徙亢高陽。 戊申,安夀公主薨,追封唐國公主,以母寵,帝愛甚,成服苑中,羣臣奉慰殿門外。 庚戌,河北都轉運使李昭述請修澶州北城,從之。先是,河決久未塞,昭述但以治隄為名,調農兵八萬,逾旬而就。劉六符過之,真以為治隄也,及還而城具,甚駭愕。 張方平既受詔與賈昌朝等減省浮費,言:「竊聞淵㫖,先自宮禁裁損一切用度,至於聖躬奉給緡錢,亦令罷供。此蓋陛下身先勤儉,為生靈計,臣輩敢不竭精盡慮,上副天心」。壬子,出詔書,減皇后及宗室婦郊祀所賜之半,著為式。又詔皇后、嬪御進奉乾元節回賜物亦減半,宗室、外命婦回賜,權罷邊事寧日聽㫖。於是皇后、嬪御各上俸錢五月,以助軍費,宗室刺史已上,亦納公使錢之半。荊王元儼盡納公使錢,詔以半給之。 癸丑,命知貝州張茂實為回謝契丹國信副使,以符惟忠道病卒,從富弼請也。 甲寅,詔三館臣僚上封事及聽請對。考異余靖論文彦博知秦州狀以為五月七日敕。按甲寅乃十二日,今從實録。 集賢校理歐陽修上疏曰:「臣伏思聖心所甚憂,而當今所最闕者,不過曰無兵也、無將也、無財用也,無禦戎之䇿也,無可任之臣也。此五者,陛下憂其未有,而臣謂今皆有之,然陛下皆不得而用者,由朝廷有三大弊故也。何謂三大弊?一曰不謹號令、二曰不明賞罰、三曰不責功實此弊因循於上,則萬事弛慢,廢壊於下矣。萬事不可盡言,臣請直言其大者五事:其一曰兵古人用兵,一以當百,今既未能但得以一當十,則五十萬數可當五百萬兵之用,此所謂善用兵者,以少而為多,古人所以少而常勝者以此也。今不思實效,但務添多,耗國耗民,遷延日月,賊雖不至,天下已困矣。其二曰,將古之名將,或出於卒伍,或出於奴僕,或出於盜賊,唯能不次而用之,乃為名將爾。今詔近臣舉將而限以資品,則英豪之士在下位者不可得矣,試將材者,限以弓馬一夫之勇,則智畧萬人之敵皆遺之矣。山林竒傑之士,召而至者,以其貧賤而薄之,不過與一主簿借職,使之怏怏而去,則古之屠釣飯牛之傑,皆激怒而失之矣!以至無人可用,則寧用癃鍾跛躃,庸懦暗劣之人,皆委之要地,授以兵柄,三尺童子皆為朝廷危之,臣願陛下革去舊弊,以非常之禮待人人,臣亦將以非常之效報國,又何患於無將哉?三曰財用。昔漢武帝耀兵單于,臺不過十八萬,尚能困其國力,況今日七八十萬,連四年而不觧,所以罄天地之所生,竭萬民之膏血而用不足也。今雖有智者,物不能増而計無所出,唯有減冗卒之虛費,練精而速戰,功成兵罷,自然足矣。其四曰禦戎之䇿,兵法曰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北敵通好僅四十年,今一旦發其狂謀者,蓋見中國頻為元昊所敗,故敢啟其貪心,伺隙而動爾。今督勵諸將,選兵秣馬,疾入西界,但能痛攻昊賊一陣,則軍威大振,而賊計沮矣,此所謂上兵伐謀者也。論者皆知西北欲併二國之力,窺我河北、陜西,若使二冦並舉,則難以力支,今若我先擊敗一賊,則敵勢减半,不能獨舉,此兵法所謂伐交者也。昊賊叛逆以來,幸而屢勝,常有輕視諸將之心,今又見朝廷經營河朔,必謂我兵不能西出,今乘其驕怠,正是疾驅急擊之時,此兵法所謂出其不意者,取勝之上策也。臣願陛下宻詔四路之師,協議而行之。其五曰可任之臣,方今黜責官吏,豈有澄清紏按之法哉?唯犯贓之人,因民論訴者,乃能黜之耳。夫能舞弄文法而求財賄者,亦強黜之吏,政事必由已出,故雖誅剝豪民,尚或不及貧弱,至於不才之人,不能主事,衆胥羣吏共為奸欺,則民無貧富,一時受弊,以此而言,則贓吏與不才之人為害等耳!今贓吏因事自敗者,千不去其一二,至於不才之人,上下共知而不問,寛縱容奸,其弊如此,便可謂退不肖之法乎?賢不肖既無別,則宜乎設官雖多而無人可用也?臣願陛下明賞罰,責功實,則才不才,皆列於前矣。戊午,建大名府為北京,德音降河北諸州軍繫囚一等,杖以下釋之,嚴飭行宮,増制倉厫營舍,並給賞錢,毋得科率。初,景祐中,范仲淹知開封,建議城洛陽以備急難,及契丹將渝盟,言事者請從仲淹之請,呂夷簡謂契丹畏壯侮怯,遽城洛陽,亡以示威,反長彼勢,景德之役,非乘輿濟河,則契丹未易服也,宜建都大名,示將親征,以伐其謀。詔既下,仲淹又言此可張虛聲耳,未足恃也。城洛陽既弗及,請速修京城。議者多附仲淹議,夷簡曰:此囊瓦城,郢計也,使契丹得渡河而固守京師,天下殆矣!故設備宜在河北。卒建北京,識者韙之,仲淹復上疏言:「北京四面盡平,絶無險扼之地,儻乘輿安然到彼,而胡馬旁過,直趨河南,於澶淵四向乘凍而度,京師無備,將何以禦之?臣請陛下速修東京,高城深池,軍民百萬,足以為九重之備,冦淺則邊壘已堅,冦深則都城已固,進不能為患,退不至忘歸,然後困而撓之,返則追之,縱有抄掠,可邀可奪,彼衰我振,未必不大勝也,此陛下保社稷,安四海之全䇿矣!或曰:京師王者之居,高城深池,恐失其體。臣聞後唐時,契丹以四十萬衆送石祖入朝,而京城無備,少主乃䧟此,無備而亡,何言失體乎?臣但憂國家之患而不暇顧其體也,若以修營城隍為失體,不猶愈於播遷之禍哉?至於西洛帝王之宅,太祖營修,蓋有意在子孫,表裏山河,接應東京之事勢,連屬闗陜之形勝,又河陽據大川之險,當河東之㑹,要為西洛之北門,又長安自古興王之都,天下勝地,皆願朝廷留意,常委才謀重望,預為大備,天下幸甚!」考異:李燾曰:「仲淹知有北京之役,方請修京城,非先請也」。龍川別志誤以仲淹為先請,檢仲淹集所載劄子,則別志誤可知。夷簡本傳稱夷簡以城洛為子囊城郢之計,亦誤也。蓋縁仲淹請修京城,故云爾。若洛陽則非郢類,今畧加刪潤,使不相牴牾。本傳又誤以囊瓦為子囊,今亦改正,識者韙之」,別志本語,然仲淹憂深,思逺其言,要不可忽。 己未,以知天雄軍程琳知大名府兼北京留守司。 慶州之西北馬鋪寨,當後橋川口,深在賊腹中,范仲淹欲城之,度賊必爭,宻遣子純祐與蕃將趙明先據其地,引兵隨其後,諸將初不知所向,行至柔逺,始號令之,版築畢具,旬日城成,是嵗三月也,尋賜名大順。賊覺,以騎三萬來戰,佯北,仲淹戒勿追己,而果有伏,大順既城,白豹、金湯皆截然不敢動,環慶自是冦益少。 癸亥,新知邠州觀察使范仲淹、鄜州觀察使龎籍,並復為龍圗閣直學士,從所請也。初,仲淹上表言:「觀察使班待制下,臣守邊數年,羌胡頗親愛臣,呼臣為龍圗老子,今改觀察使,則與諸族首領名號相亂,恐為賊所輕,且無功,不應更増厚祿」。辭甚切至,表三上,乃從之。 甲子,召江南東路轉運使楊察入為左正言、知制誥。察在部専以舉官為急務,人或譏之,察曰:「此按察職也,茍掎拾羨餘,則俗吏能之,何必我哉!」 乙丑,罷左藏庫月進錢千二百緡。帝語輔臣曰:「此《周官》所謂供王之好用者,朕宮中無所費,其斥以助縣官」。 真定府定州路都部署王德用入朝奏事,命為宣徽南院使、判成德軍,未行,改判定州兼三路都部署,徙判定州。楊崇勲判成德軍,崇勲老不任事,故徙之,德用至日,教士卒習戰,頃之皆可用,契丹使人來覘,或請捕殺之,德用曰:「彼得其實以告,是服人之兵以不戰也」。明日,大閲於郊,提枹鼓誓師,進退坐作,終日不戮一人,乃下令具糗糧,聽吾鼓聲,視吾旗所鄉覘者歸告其國中,謂漢兵將大入,既而復議和,兵乃觧,時朝廷發兵屯定州幾六萬人,皆寓居逆旅及民間,闐塞城市,未嘗有一人敢喧呼暴橫者,將校相戒曰:「吾輩各務斂士卒,勿令擾我菩薩」。 以高陽闗路鈐轄張亢權知瀛州兼本路部署司事,夏守贇疾故也。 丁夘,徙知成德軍張存為河北轉運使。先是,存上言:「契丹與元昊為婚,恐隂相首尾,河北城久不治,宜留意」。於是悉城河北諸州,俾存督察之。 戊辰,詔有司申明前後條約,禁以銷金貼金、鏤金等為服飾,自宮廷始,民庶犯者必致之法。 六月甲戌,出內藏庫銀一百萬兩、紬絹各一百萬疋,下三司以給邊費。 癸未,徙知杭州鄭戩知并州、兼河東路經畧安撫沿邊招討使,尋改知鄆州。錢塘湖溉民田數十頃,錢氏置撩清軍,以疏導淤填之患。既納國後不治,葑土堙塞,為豪族僧坊所占冒,湖水益狹,戩發屬縣丁夫數萬闢之,民賴其利。事聞,詔杭州嵗治如戩法。 丙戌,置北平軍。 戊子,以樞宻副使任中師為修建北京使,并相視德清軍、澶州大名府城池及㸃檢衣甲、器械錢帛、糧草、軍馬事,仍以入內副都知皇甫繼明佐之。 乙未,以天章閣待制明鎬知并州,兼河東經畧安撫沿邊招討使,鎬大巡邊以備賊,時邊任多紈袴子弟,鎬憂其誤軍事,曰:「此可盡斥邪?待奏則晚矣」。乃取尤不職者杖之,疲軟子弟皆自觧去,更奏擇習事者守堡寨,軍行,倡婦多從之,鎬欲驅逐,惡傷士卒心,㑹有忿爭殺倡婦者,吏執以聞,鎬曰:「彼來軍中何邪?」縱去不治,倡婦聞之,皆散去。 是月,侍御史魚周詢劾奏判河陽張耆典藩無狀,乞令就京師私第養病,帝不許。尋徙耆判陳州,又徙夀州。

卷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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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丙午,賜陜西招討韓琦、范仲淹龎籍錢各百萬。庚戌,右正言梁適使延州,與龎籍議所以招懐元昊之禮,於是許賀從朂赴闕。 乙夘,韓𤦺、范仲淹等言:「今元昊遣人赴闕,将議納和,其來人已稱六宅使、尹州刺史,觀其命官之意,欲與朝廷抗禮,竊恐不改僣號意,朝廷開許為鼎峙之國,又慮尚懐隂謀,卑詞厚禮,請稱兀卒,以緩國家之計,臣等敢不為朝廷思經久之䇿,防生靈之患哉?臣等謂繼遷當時用詐脫身,竊㺯㓙器徳,眀外示納欵,內實飬謀,至元昊,則悖慢侮常,大為邉患,以累世姦雄之志,而屢戰屢勝,未有挫屈,何故乞和?雖朝廷示招納之意,契丹邀通好之功,以臣等料之,實因累年用兵,蕃界勞擾,交鋒之下,傷折亦多,所獲器械鞍馬,皆歸元昊,其下胥怨,無所厚獲,其橫山界蕃部㸃集最苦,但漢兵未勝,戎人重土,不敢背賊,勉為馳驅耳!今元昊知衆之疲,聞下之怨,乃求息肩飬鋭以逞兇志,非心服中國而來也。臣等謂元昊如大言過望,為不改僣號之請,則有不可許者三:如卑詞厚禮,從兀卒之稱,亦有大可防者三。何謂不可許者三:自古四夷在荒服之外,聖帝明王柔而格之,不吝賜與,至於鴻名大號,天下之神器,豈可私假於人?惟石晉藉契丹援立之功,又中國逼小,偷生一時,故僣號於彼,壊中國大法,我國家富有四海,非石晋比元昊世受朝廷爵命,非有契丹開晋之功,此不可許之一也。又諸處公家文字并軍民語言,皆呼昊賊,人知逆順去就之分,尚或逋亡,末由禁止。今元昊於天都山營造所居已逼漢界,如更許以大號,此後公家文字並軍民語言,當有西朝西帝之稱,天都山必有建都郊祀之僣,其陜西戍兵邉人,負過必逃,益有所歸矣,至於四方豪士,稍不得志,則攘臂而去,無有逆順去就之分,彼多得漢人,則制度事勢與契丹並立,夾困中國,豈復有太平之望邪?此不可許之二也。又議者皆謂元昊自來無居中國之心,欲自尊於諸蕃耳。臣等謂拓跋珪、石勒、劉聰、苻堅、赫連勃勃之徒,得志之後,並居中原,近則李克用父子,沙陁人也,進據太原,後都西洛,皆漢人進謀,誘而致之,昨定川事後,元昊作偽,詔諭鎮戎兵民,有定闗輔之言,此其騐也,葢漢家之叛人不樂處外國地,必謀侵漢地,所得城壘,必使漢人守之,如契丹得山後諸州,皆令漢人為之官守,或朝廷假元昊僣號,是将啓之,斯為叛人之助甚矣!此不可許之三也!何謂大可防者三?元昊以姦雄之資操,屢勝之勢,乆不稱臣,一旦卑詞厚禮,便肯從兀卒之稱,皆隂謀也,是葢以山界之困,暫求息肩,使中國解兵,三四年間,将帥懈慢,士伍驕惰,邉偹不嚴,戎政漸弛,卻如前來暴發,則中國不能支吾,此大可防之一也。又從徳明納欵之後,經謀不息,西撃吐蕃,回鶻拓疆數十里,至元昊事勢益盛,乃稱尊悖禮,背負朝廷,結連契丹,情跡盡見,今復起詐端,以欵我兵,而休息其衆,又欲併力專志,西吞唃厮羅等諸蕃,去秦州一帯籬落,為將來再舉之利,此大可防之二也。又從徳明納欵,後蕃漢之人入京師賈販,百貨所歸,充於窟穴,賊因其事,力乃興兵為亂,今茲五年,用度必困,乃卑詞厚禮,迎合我意,欲復圖中國之利,待其給用,卻求釁興兵,以快本意,今若通和,或再許靈夏,蕃漢之人,依前出入京師,必窺伺國家及夾帶亡命入蕃,或與姦人別有結連,或使刺客竊發,驚擾朝廷,又此類必所有恣縱,甚於昔時,有事何以處置?此大可防之三也。臣等欲乞朝廷,俟元昊所遣人至,觀其所請,彼如大言過望,堅求僣稱,則答云:上畏天地宗廟,不可私許大號,壊中國之法,彼卑詞厚禮,止是求兀卒之稱,則按唐單于、可汗故事,有可許之理,亦須預防其隂謀,嚴飭邉臣修完城寨,訓練軍馬,儲蓄粮草,以備虛詐,如求割属戶,則答云:靈夏甚有漢戶,能割歸朝廷否?況橫山蕃部安于內附,一旦驅之,則驚優生事,必不為西界用,彼如求至京師,依前來出入賈販,則答云:昨來戰鬭之後,甚有軍民沒陣,其子孫骨肉,銜怨至深,必恐道塗之中,多有讎殺,致西界相疑,卻更生事,只與邉上建置,𣙜埸交易,有無各得其所,彼如徼我,自今已後,罷修城寨,則答云:邉界熟戶生戶,多有讎怨,常相侵害,須藉城寨駐兵,方能鎮靜,使各安居,自餘更有非禮之求,朝廷或難應副,即且欵之,不必從也,但厚遣來人,善詞回答,使遷延往來,即逾四月,賊不能舉,至秋則城寨多固,軍馬已練,或堅壁而守,或據險而戰,無足畏矣!臣等已議一二年間,訓兵三四萬,使號令齊一,陣伍精熟,又能使熟戶蕃兵與正軍參用,則橫山一帶族帳可以圖之,元昊若舉國而來,我則據險退守,邉塞足以困彼之衆,若遣偏師而來,我則據險以待之,蕃兵無粮,不能久聚,退散之後,我兵復進,使彼復集,每嵗三五出,元昊諸廂之兵多在河外,頻來應敵,疲於奔命,則山界蕃部,勢窮援弱,且近於我,自求內附,因選酋豪以鎮之,足以㫁元昊之手足矣!然乞朝廷以平定大計為意,當軍行之時,不以小勝小衂,黜陟将帥,則三五年間可集大功,仍詔中外臣寮,不得輙言邉事,以沮永圖,我太祖、太宗統闢四海,創萬世之基業,今以三五年之勞,再定西陲,豈為晚邪?臣等所以主彼賊,非禮之求不必從者,葢有此議也。臣等早䝉聖奨,擢預清班,西事以來,供國麄使,三年塞下,日勞月憂,豈不願聞納和,少圖休息,非樂職矢石之間,葢見西賊強梗未衰,挾以變詐,若朝廷處置失宜,他時悖亂,為中國大禍,豈止今日之邉患哉?臣等是以不敢念身世之安,㤀國家之憂,須罄芻蕘,少期補助,其元昊來人到闕,伏望聖慈於納和禦侮之間,審其處置,為聖朝長久之慮,則天下幸甚! 集賢校理余靖言:「臣竊聞昊賊差私署官入境,将次到闕,欲與朝廷通和,自大臣至於邉將,咸欲息肩以休士卒,臣愚料之,以為挫契丹之氣,折西賊之鋭,不如不和,最為得䇿。假如元昊貪我財貨,甘心臣伏,此之為禍,大於今日,臣請別白言之:國家用兵以來,五年之間,三經大戰,軍覆將死,財用空虛,天下嗷嗷,困於供給,今乃因契丹一介之使,馳其號令,遂使二國通好,君臣如初,吾數年之辱,而契丹一言觧之,若契丹又遣一介有求於我,以為報謝,将何詞以拒之?如國家又有所惜,必将興師責我,謂之背惠,則北鄙生患,二境受敵矣!惟陛下裁之。 辛酉,國子監請立四門學,以士庶人子弟為生員,以廣招延之路,從之。 三月壬申,呂夷簡再辭位,帝御延和殿召見,敕乘馬至殿門,命內侍取兀子輿以前。夷簡引避久之,詔給扶毋拜。戊子,罷相,守司徒、監修國史,軍國大事與中書、樞宻院同議。考異按附傳云:夷簡再辭位,薦富弼等數人可大用。正傳已削去,恐夷簡未必能薦弼也。今從正傳。 以判蔡州夏竦為戶部尚書、充樞宻使,權御史中丞賈昌朝為参知政事,右正言、知制誥富弼為樞宻副使。弼以奉使昌朝以館伴月勞,故俱擢用之,弼辭不拜。此據富弼敘述前後辭免恩命辨讒謗劄子。時呂夷簡罷相,輔臣皆進官,侍御史弋陽沈邈言:「爵祿所以勸臣下,非功而授則為濫。今疆埸屢警,未聞廟堂之謀有以折外侮,而無名進秩,臣下何勸焉?」癸巳,以侍御史魚周詢為起居舎人,職方員外郎王素為兵部員外郎,集賢校理歐陽修為大常丞,並知諫院。周詢固辭,又以集賢校理余靖為右正言,諫院供職。時陜右師老兵頓,京東西盜起,呂夷簡既罷相,帝遂欲更天下弊事,故増置諫官,首命素等為之。考異。宋史修傳云:呂夷簡罷相,夏竦除樞宻使,既除復罷,更用杜衍。又范仲淹、富弼、韓琦同時擢執政,収攬一時名士,増諫官,而修首在選中」。按修除諫官,韓、范、富俱未入也。據晏殊傳,修乃殊所薦,宋史誤矣。 甲午,改樞宻副使富弼為資政殿學士、兼翰林院侍講學士。弼時再上章,辭所除官,曰:「臣昨奉使契丹,彼執政之官,漢使所未嘗見者,臣皆見之。兩朝使臣昔所諱言者,臣皆言之,以故得詳知其情狀,彼惟不來來,則未易禦也,願朝廷勿以既和而忽之,臣今受賞,彼若一旦渝盟,臣不惟蒙朝廷斧鉞之誅,天下公論,其謂臣何?臣畏公論,甚於斧鉞,願収新命,則中外之人,必曰:使臣不受賞,是事未可知,其於守偹决,不敢懈弛,非臣務飾小亷,誠恐誤國事也」。帝察其意堅定,特為改命焉。 是月,帝令內侍宣諭韓𤦺、范仲淹、龎籍等,候邉事少,寜當用卿等在両地,已詔中書劄記,此特出朕意,非臣寮薦舉」。又令琦等宻奏可代處邉任者,琦等言:「元昊雖約和,誠偽未可知,願盡力塞下,不敢擬他人為代」。 夏四月戊戌朔,幸瓊林苑,閲騎士。 己亥,富弼言:「聞西使之來,葢因契丹所諭,元昊既稟畏契丹,則朝廷宜且持重,若過有許,可所憂有二事:一則契丹謂中國既不能臣,元昊豈肯受制於我?必将以此遣使來,未知以何辭答之?一則契丹謂元昊本稱臣於兩朝,今既南朝不稱臣,漸為敵國,則以為獨尊矣,異日稍縁邉隙,復有所求,未知以何術拒之?臣曉夕思維,二者必将有一焉,不可不早慮也。 癸卯,以僉書保安軍判官事邵良佐假著作郎,使夏州。先是,良佐與賀從朂詣闕舘於都亭西驛,承受使臣取元昊書至中書樞宻院,諭從朂以所齎來文字,各體未正名上一字,又犯聖祖諱,不敢進,卻令齎回,其稱男情意雖見恭順,然父子亦無不稱臣之禮,自今上表只稱舊名,朝廷當行封册為夏國主,賜詔不名,許自置官属,其宴使人坐朶殿之上,或遣使往彼,一如接見契丹使人禮,如欲差人於界上承領所賜,亦聽之。置𣙜場於保安軍,嵗賜絹十萬疋、茶三萬斤,生日與十月一日賜賚之許,進奉乾元節及賀正,其㳂邉興復寨柵並如舊,仍命良佐與從朂等同往議定以聞」。 甲辰,以韓𤦺、范仲淹並為樞宻副使、知永興軍,鄭戬為陜西四路馬步軍都部署、兼經畧安撫招討等使,駐軍涇州。琦、仲淹凡五譲,不許,乃就道。富弼言:「韓琦、范仲淹並授樞密副使,仰見聖意,止從公論,不聽讒毀,擢用孤逺,然議者云西冦未殄,亦湏藉材,若二人俱來,或恐闕事羣論,皆願一名召來使處於內,一名就授樞副之命,且令在邉表裏相應,事無不集,以臣愚慮,亦謂其說甚當,近聞更有異議,謂樞宻副使不可令𢃄出外任,恐他時武官援此為例,此乃巧為其說,沮陛下獨㫁之明,姦邪用心,一至於此,況先朝累曾有大臣帯両府職任,應急出外,事畢還朝,不聞後來有武臣援此為例,臣願陛下無信異說,專采公論,一召來處,內、一授職,在邉或二人,一嵗一更,均其勞逸,內外恊濟,無善於此。 乙巳,以樞宻副使、吏部侍郎杜衍依前官充樞宻使、宣徽南院使、忠武節度使夏竦赴夲鎮。先是,以樞宻使召竦於蔡州,臺諫交章論竦在陜西畏懦茍且,不肯盡力,嘗出廵邉,置侍婢中軍帳下,幾致軍變,又元昊常牓塞下,得竦首者予錢三千,為賊所輕如此,卒於敗䘮師徒,畧無成效,今日用之,則邉将之志怠矣。且言竦挾詐任數,姦邪傾險,與呂夷簡不恊,夷簡畏其為人,不敢引為同列,既退而後薦之,以釋宿憾,方陛下孜孜政事,首用懐詐不盡忠之臣,何以求治?御史沈邈又言「竦隂交內侍劉從愿,內濟險譎,外專機務,姦黨得計,人主之權去矣」。其言又切,㑹竦已至國門,言者益急,請毋令入見。諫官余靖又言竦累表引疾,及聞召用,即兼驛而馳,若不早决,竦必堅求面對,敘恩感泣,復有左右為之觧釋,則聖聽惑矣。御史中丞王拱辰對帝極言,帝未省,遽起,拱辰引帝裾畢其說,前後言者合十八疏,帝乃罷竦,而用衍代之。李燾曰:此叚當廣求臺諌章疏,一一出其姓名乃善。石介聖徳詩云:「用御史中丞拱辰御史平諫官,修凡十一疏,追竦敕,而竦正傳云十八疏。今從正傳。御史平,葢席平也。平尋以不才逐獨言,竦可怪也。沈邈傳,拱辰引帝裾,據劉摯所作拱辰行狀。 已酉,以館閣校勘蔡襄為秘書丞、知諫院。初,王素、余靖、歐陽修除諫官㐮,作詩賀之辭,多激勸,三人者以其詩薦于帝,尋有是命。丙辰,以春夏不雨,遣使祠禱于嶽凟。 己未,以翰林學士王堯臣為戶部郎中、權三司使事。堯臣始受命,言於帝曰:「今國與民皆弊矣,在陛下任臣者如何?」因請自擇僚屬,帝納其言。堯臣取陜西、河東三路未用兵前,及用兵後嵗出入財用之數,㑹計以聞。 庚申,以鹽鐡判官呂紹寕為淮南轉運使。紹寜至淮南,亟上羡錢十萬,諫官歐陽修請卻所上錢,並治紹寜欺罔之罪,以戒姦吏刻剥。 呂夷簡雖罷相,猶以司徒預議軍國大事,帝寵遇之不衰,於是諫官蔡㐮疏言:「夷簡被病以來,兩府大臣累詣夷簡家諮事,臣竊謂兩府大臣輔陛下以治天下者,今乃並笏受事於夷簡之門,里巷之人指㸃竊笑,夷簡為相首尾二十餘年,功業無聞,但為私計,屢貶言者,如曹修古、段少連、孔道輔、楊偕、孫沔、范仲淹、余靖、尹洙、歐陽修等,或謫千里,或抑數年,皆縁私恨,以逐忠賢,但能阿附,悉力䕶之,廢亷恥之節,成奔競之風,山外、豐州、定川之戰,失地䘮師将士死者各數萬人,廟堂之上,成筭安在?今以病歸,尚貪權勢,不能力辭,伏乞特罷商量軍國大事,使兩府大臣專當責任,無所推避」。甲子夷簡請罷預議軍國大事,從之,襄又言:「韓琦、范仲淹,各除樞宻副使,並以西冦未寜,懇辭恩命,朝廷再賜手詔,督令赴闕,臣以衆議言之,二臣之忠勇,其心一也,若以智謀才望,則仲淹出琦之右處,內者謀之,而處外者行之,故仲淹宜來,𤦺且留邉,於理甚當,伏乞朝廷不聽辭讓,各授恩命,以恊公論」。 是月,國子監直講石介,作《慶厯聖徳詩》,介篤學,尚志樂,善疾惡,喜聲名,㑹呂夷簡罷,章得象、晏殊、賈昌朝、韓琦、范仲淹、富弼同時執政,而歐陽修、蔡襄、王素、余靖並為諫官,夏竦既拜,復奪之,以杜衍代,因大喜曰:「此盛事,歌頌吾職,其可已乎?」《詩》所稱多一時名臣,其言大姦,葢斥竦也。詩且出,孫復聞之曰「介禍始於此矣」。范仲淹亦謂韓𤦺曰「介之為此,葢可虞也」其詩曰:「於惟慶厯三年三月,皇帝龍興,徐出闈闥,晨坐太極,晝開閶闔,躬覽英賢,手鉏姦枿,大聲渢渢,震揺六合,如乾之動,如雷之發。昆蟲蹢躅,怪天藏滅。同明道初,天地喜吉。初聞皇帝,蹙然言曰:予祖予父,付予大業,予恐失墜,實賴輔弼。汝得象殊重慎㣲宻,君相予久,予嘉君伐君,仍相予笙鏞,期恊昌朝,儒者學問該洽,與予論政,𫝊以經術,汝貳二相,庶績咸秩,惟汝仲淹,汝誠予察,太后乗勢,湯沸火熱,汝時小臣,危言嶪嶪,為君司諌,正予門闑,為予京兆,堲予讒說,賊叛于夏,徃予式遏,六月酷日,大冬積雪,汝寒汝暑,同予士卒,予聞辛酸,汝不告乏。予晚得弼,予心弼悅。弼每見予,無有私謁,以道輔予,弼言深切,予不堯舜,弼自笞罰,諫官一年,䟽奏滿篋,侍從周嵗,忠力厪竭,契丹㤀義,檮杌饕餮,敢侮大國,其辭慢悖,弼將予命,不畏不怯,卒復舊好,民得裋褐,沙磧萬里,死生一節,視弼之膚,霜剥風裂。觀弼之心,鋉金鍜鐡,寵名大官,以酧勞渇,弼辭不受,其志莫奪。惟仲淹、弼,一夔一契,天實賚予,予其敢忽,並來弼予,民無瘥札。曰衍汝來,汝予黃髪,事予二紀,毛禿齒豁,心如一兮,率履弗越,遂長樞府,兵政無蹶。予早識琦,𤦺有竒骨,其器魁落,豈視店楔?其人渾樸,不思剞劂,可屬大事,敦厚如勃,琦汝副衍,知人予哲,惟修惟靖,立朝䡾䡾,言論磥砢,忠誠特逹,祿㣲身賤,其志不怯,常詆大官,亟遭貶黜,萬里歸來,剛氣不折,屢進直言,以補予闕,素相之後,含忠履潔,音為御史,幾叩予榻,㐮雖小官,名聞予徹,亦常獻言,箴予之失,剛守粹慤,與修儔匹,並為諌官,正色在列,子過汝言,毋鉗吾舌。皇帝聖明,忠邪辨别,舉擢俊良,掃除妖●,衆賢之進,如茅斯拔,大姦之去,如距斯脫,上倚輔弼,司予調燮,下賴諫諍,維予紀法,左右正人,無有邪孽,予望太平,日不逾浹,皇帝嗣位二十二年,神武不殺,其黙如淵,聖人不測,其動如天,賞罰在予,不失其權,恭已南面,退姧進賢,知賢不易,非眀勿得,去邪惟艱,惟㫁乃克,明則不貳,㫁則不惑,既明且㫁,惟皇帝徳,羣臣踧踖,重足屏息,交相教語,曰惟正直,母作側僻,皇帝汝殛,諸侯危慄,墮玉失舄,交相告語:皇帝神明,四時朝覲,謹修臣職,四夷走馬,墜鐙遺筴,交相告語,皇帝英武,觧兵修貢,永為屬國。皇帝一舉,羣臣懾焉,諸侯畏焉,四夷服焉。臣願皇帝夀萬千年。 五月丁卯朔,日有食之。 庚午,録繋囚。 江淮嵗漕不給,京師乏軍儲,大臣以為憂,樞密副使范仲淹言國子博士宣城許元可獨倚辦。辛未,擢元江淮兩浙荊湖制置發運判官,元曰:「以六路七十二州之粟不能足京師者,吾不信也」。至則命瀕江州縣留三月糧,餘悉發之逺近,以次相補,引千餘艘轉漕而西,未幾,京師足食。 癸酉,命王拱辰、田況與三司同議減放州縣科配。 乙亥,忻州地大震,帝曰:「地道貴靜,今數震揺,得非兵興民勞之所致乎?宜詔本路轉運、經畧司安恤百姓,毋得輙弛邉備」。 鹽鐡副使林濰出知滑州。初,入內都知張永和建議,請収民房錢十之三,以助軍費,事下三司,三司使王堯臣持不可,永和宻使人致意曰:「公能行此,則大用矣」。眀日入見,具為帝言,因曰:「此衰世之事,唐徳宗所以致朱泚之亂者,非平時可行也」。濰畏永和勢,助之甚力,堯臣奏罷濰,以河北轉運使張昷之為鹽鐡副使,議乃定。 先是,諫官歐陽修既受命,首建議:「天下官吏員數極多,朝廷無由徧知,其賢愚善惡,審官、三班、二部等處,又只具差除月日,人之能否,都不可知。諸路轉運使等,除有贓吏自敗者,臨時舉行外,亦別無按察官吏之術,致使年老病患、懦弱不才貪殘害物之人,布在州縣,並無黜陟,因循積弊,州縣不治。今兵戎未息,賦役方煩,百姓嗷嗷,瘡痍未復,救其疾苦,擇吏為先。臣今欲乞特立按察之法,於內外朝官自三丞以上至郎官中,選強幹亷眀者二十許人,為諸路按察使,請令進奏官各録一州官吏姓名,為空行簿以授之,使至州縣遍見官吏,其公亷勤幹與老病不才之迹,皆以朱書于名之下,其中材之人,雖無竒效,不至曠敗者,以墨書之,又有雖是常材能專長於事,亦以朱書別之,使還具奏,則朝廷可以坐見官吏賢愚善惡不遺一人,然後別議黜陟之法,如是,足以澄清天下,半嵗之間,可望致治。然朝廷重於特遣使,未即行也。參知政事賈昌朝前為御史中丞,嘗言轉運使,朝廷責以按察官吏能否,而使名未正,於是參取修議,詔諸路轉運使副並兼按察使副,令将轄下州府軍監縣鎮官吏姓名,置簿,親掌録其功過,若績效明著及顯有不治者,逐旋以聞外,其稍著亷勤,及僅免敗闕者,每至年終,攅冩附遞以聞,提㸃刑獄雖不帯,此使名並當凖此。 以虞部員外郎杜把權發遣度支判官事,太常博士燕度權發遣戶部判官事,皆王堯臣所薦也。權發遣三司判官,葢始此。 庚辰,幸相國寺、㑹靈觀祈雨。 癸未,置御史官六員,罷推直官,從御史臺請也。 乙酉,以侍御史席平知潤州。中丞王拱辰言其議論無取,故出之。考異:慶厯二年二月,平以都官員外郎為侍御史。本傳稱平對奏鄙俚。又御史臺記亦有傳平嘗徃齊州劾獄,失入死罪,張方平乞依法行遣,恐此罷㸃,不獨因拱辰言也。丁亥,置武學於武成王廟。以太常丞阮逸為武學教授。考異:張唐英政要以為議出呉育,且云育為參知政事。按此時育但為翰林學士,五年正月始副樞宻,四月改参政,唐英,誤也。育傳亦不見武學議。 戊子雨,輔臣稱賀,帝曰:天乆不雨,将害民田,朕每焚香,上禱於天,昨夕寢殿中,忽聞㣲雷,遽起冠𢃄露立殿下,須臾雨至,衣皆沾濕,移刻雨霽,再拜以謝,方敢升階,自此尚冀槁苖可救也」。章得象曰:「非陛下至誠,曷以致天應若此」。帝曰:「比欲下詔,罪已徹樂減膳,又恐近於崇飾虛名,不若夙夜精心,宻禱為佳耳」。考異:仁宗慶厯三年,京師夏旱,諫官王公素乞親行禱雨,帝曰:太史言月二日當雨,一日欲出禱。公曰:臣非太史,知是日不雨。帝問其故,公曰:陛下幸其當雨以禱,不誠也,不誠不可動天,臣故知不雨。帝曰:明日禱雨醴泉觀。公曰:醴泉之近,猶外朝也,豈憚暑不可逺出邪?帝每意動則耳赤,時耳已盡,赤厲聲曰:當禱西太一宮。公曰:乞傳旨。帝曰:車駕出郊不預告,卿不知典故。公曰:國初以虞非常,今乆太平預告何害?但百姓瞻望清光者,衆爾無虞也。諫官故不扈從,明日,特召王公以從,日色甚熾,埃霧張天,帝玉色不怡,至瓊林苑,回望西太乙宮上有氣霧如香烟以起,少時雷電雨甚,至帝卻逍遥輦,御平輦,徹葢還宫。又明日,召公對,帝喜曰:朕自頃得雨,幸甚!又曰:昨即殿庭兩立一日,拜焚生龍腦香十七斤,至中夜,舉體盡濕。公曰:陛下事天道當恭畏,然隂氣足以致疾,亦當戒。帝曰:念不雨,欲自以身為犧牲,何戒也?此據邵傳聞見後録,當考。恐博所記西太一宮即相國寺㑹靈觀,及七年三月禱西太乙宮,則素不在諫院矣。又按㑹要祈報門,慶厯三年五月十四日,幸大相國寺、㑹靈觀祈雨。先是,諫官以天旱,請遣官祈雨,帝曰:朕已於宮中焚香,宻禱上天,引咎罪已,庶獲豊澍之應。宰臣章得象曰:陛下奉天憂民,至誠如此,必有感召。所稱諫官,必王素也。當詳考増入。 諌官余靖言:「當今備災之術,莫如寛減租賦,陜闗以西,尤須撫之。伏望朝廷特降詔命,應遭旱州軍,與量減夏税分數,此乃惠民之實效也,若待有逃亡,然後振救将無及矣」。辛卯,築欽天壇于禁中。 諫官歐陽修言:「韓𤦺、范仲淹乆在陜西,備諳邉事,是朝廷親信委任之人,況二臣才識,不類常人,陛下最宜加意詔問,乃自二臣到闕以來,只是逐日與兩府隨例上殿,呈奏尋常公事外,有機宜大處置事,並未聞有所建明,陛下亦未曾特賜召對,從容訪問。今西事未和,邉陲必有警急,兼風聞契丹主見在凉甸與大臣議事,人心憂恐,伏乞陛下因無事之時,出御便殿,特召𤦺等從容訪問,使盡陳西邉事宜,合如何處置?至如兩府大臣,每有邉防急事,或令非時召見聚議,或各令自述所見,只召一兩人商量,此乃祖宗之朝,並許如此,不必拘守常例也。按韓、范以四月七日被召,五讓乃就職,修此䟽不得其時,今附見五月末。修又言:「朝廷方遣使與西賊議通和之約,近日竊聞邉臣頻得北界文字,來問西夏約和之事了與未了,茍實如此,事深可憂。臣以為天下之患,不在西而在北,縱使無此文字,終須貽患。朝廷與契丹通好僅四十年,無有纎介之隙,而輙萌姧計,妄有請求,益以金繒,未滿其志,更邀名分,抑使必從,無事而來,尚猶如此,若使更因西事攬以為功,別有過求,将何塞請?此天下之人,無愚與智,共為朝廷寒心者也。今若果有文字,則狂計已萌,不和則詰我違言,既和則論功求報,不出年嵗,恐須動作,茍難曲就,必至交兵。至於選将練師,既難卒辦,御戎制敵,當在機先,然國家必謂兩意雖乖,尚牽盟誓,邉防處置,未敢張皇。以臣思之,莫若精選材臣,付與邉郡,使其各圖禦備,宻務修完,此最為得䇿也。至如鎮定一路,尤為要害,張存昔在延州,以不了事罷去,今乃委以鎮府。王克基凡庸輕巧,非将帥之材而任定州,其餘州郡,多非其人,欲乞陛下特詔兩府大臣,取見在邉郡守臣,可以禦敵捍城訓兵待敵者留之,其餘中常之材不堪邉任者,悉行換易,此社稷之大計,願陛下留意而行之。 是月,忻州地震。 虎翼卒,王倫叛于忻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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