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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檢索 "嘉祐六年十月壬辰 (1061/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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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索內容:
檢索範圍: 資治通鑑後編
條件: 包含字詞「嘉祐六年十月壬辰 (1061/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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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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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祐六年秋七月壬午朔,光禄寺丞、知長洲縣夏噩,坐私貸民錢,特勒停噩中制科,本路提㸃刑獄王道古惡其輕傲,捃其事而發之。 丁亥,權御史中丞王疇言:「比年中外臣僚,或因較量差遣,或因辨論身計,或因進以干譽,或因罪而覬免,肆為妄談,輙形奏章,其間求放歸田里者有之,乞别自營生者有之,嵗未至而願致仕者有之,茍於禄而請歸農者有之,自皆心語相違,情實交戾,外示輕官爵之愛以欺於衆,內實計分銖之利而争於上,違義忘恥,至於要君用詐,而安為小人之行,陛下聖度包荒,悉置不問,彼小人者,亦豈識恩徳之隆哉?且夫君臣之間,猶父子也,既委質立朝,陳力處位,於去就之際,豈得容易而言?今茍以私覬,遂僥倖而妄章詭辭,發之不疑,是臣下不肅,朝廷不尊,而公為嫚詐之事,以要於陛下,不有沮之,恐非所以範俗流化也。請自今有要君作偽如嚮所陳者,並許彈奏施行。又國家開廣言路,任用臺諌官以來天下公議,其所彈治者必廢,所稱援者必進,既為上所信屬,故其職特為要劇,比年士大夫乃有險徼之人,挾已憎愛,依其形勢,以造浮說,奔走臺諫之門,鼓扇風波之論,幸言者得以上達,推原其情,本非公正助治之道,止於隂借權力,取快私意,當言之人,率務舉業,既所傳耳目稍異,則豈敢遂無論列?若由風聞而事得其實,朝廷從而施用之,有補聖治,兹固善矣,不幸萬有一愛憎不中之論,熒惑紊撓人主之聰明,豈不為聽斷之累哉?臣愚謂前世風俗不平,毀譽亂公,而下詔誡勵者有矣,欲深鑒時弊,望特屈聖訓,曉勵士大夫,庶幾偷薄革心,有以激清朝路也。又御史府內司朝廷憲度,外察郡縣吏治,若朝廷政事之施行者,賞罰有所未當,號令有所未允,忠邪有所未辨,綱紀有所未正,則御史得以言之。若郡縣政事之施行者,官吏有所未公,法制有所未明,寃枉有所未申,貪暴有所未除,則御史得以言之,然則主於督察內外施行之事,隨所是非之當否而言,上以補救朝政,下以警飭四方之吏,共適於至公之道而已,非謂朝廷之事有所未及施行,而御史得以先之也,其所以不可先者,將以明上下之分也,上下之分茍明,則人主之柄操執有歸,而綱紀不亂,天下無難於為治也。比年中外士大夫偶見陛下任用臺諌官,其所開陳,多蒙信納,殊不知言事人所論列者,亦自有體,朝廷所以聽納而施用者,亦固自有次第,便謂凡百事狀,不計行與未行,臺諫皆得以專之,乃有白事於朝而更以狀干臺司者,推原其情,葢欲當任者為言而助之爾。臣以謂事有曲直,法有輕重,朝廷以至公待天下,其有罪者必罰無赦,固不俟言者助之,而適足為朝廷之害,甚無謂也。請自今臣僚如以公事奏朝廷,不俟施行而輙申御史臺者,許彈奏以聞」。帝嘉納之。乙酉,泗州淮水溢。 丙戍,詔淮南、江、浙水災,差官體量蠲税。 戊子録:昭憲皇太后、孝眀孝惠孝章淑徳皇后家子孫,進秩授官者十有九人。先是,集賢校理、同修起居注江休復言:朝廷初行祫享之禮,而昭憲太后躬育祖宗,其後裔多流落民間,宜思所以推恩者」。於是并四后家子孫皆録之,尋復賜昭憲太后家信陵坊第一區。賜第乃十一月癸酉,今并書眀年六月,又録懿徳皇后曽孫二人。 詔中書、樞宻院累年未修時政記,自今隨月撰進。 壬辰,命同知諌院司馬光同詳定均税。光既立條約,下諸路監司施行,又言:「國家凢欲立事,當先使賞罰眀白,然後事無不成。職方員外郎秦植,前通判徳州,均五縣稅,皆得平允,並無詞訴。若與庸愚之人煩擾敗事者,同歸常調,一無殿最,則能吏解體,必無成功。伏望朝廷察其勤瘁,優加酬奬,并其餘均稅官吏,隨其功過,量行懲勸,則後來者觀之,無不盡力矣」。 癸巳,詔曰:「臺諌為朕耳目之官,而事有不能周知,固將博問朝士大夫,以廣聽察,乃有險陂之人,因縁憎嫉,依倚形勢,興造飛語,以中傷善良,殆非忠厚之行也。昔夏后時,官師相規,漢之公卿恥言人過,今吾士大夫乃違古人之守,蹈薄俗之弊,甚無謂也。中書門下其為朕申儆百工,務敦行實,循而弗改,當重絀焉」。從御史中丞王疇所請也。考異王疇正傳曰:「陳升之拜樞宻副使,諫官、御史唐介等奏彈升之不當大用,朝廷持不行,介等争數月不已,廼兩罷之,而論者謂介等為衆人游談所誤。疇䟽言浮華險薄之徒,往來諫官、御史家掎摭人罪,浸以成俗,請出詔戒勵」。從之。案:疇以七月丁亥疏陳三事,此其一事。時升之及介等已罷去數月,此䟽未必端為介等設,疑正傳有所縁飾,今不取。馮潔已御史臺記又誤以此詔在嘉祐三年,云包拯時為中丞,言事峭直,執政不喜,因下此詔,其先後尤差錯,今不取。 甲午,出內藏庫絹二十萬疋下河北助糴軍儲。 壬寅,同知諌院司馬光以三劄子上殿,其一論君,徳曰:臣竊惟人君大徳有三:曰仁,曰眀、曰武。仁者,非嫗喣姑息之謂也,興教化,修政治,養百姓,利萬物,此人君之仁也。眀者,非煩苛伺察之謂也,知道誼、識安危,別賢愚,辨是非,此人君之眀也。武者,非強亢暴戾之謂也,惟道所在,斷之不疑,姦不能惑,佞不能移,此人君之武也,故仁而不明,猶有良田而不能耕也,明而不武,猶視苗之穢而不能耘也,武而不仁,猶知穫而不知種也。三者兼備,則國治強,闕一則衰,闕二則危,三者無一焉則亡。臣竊見陛下天性慈惠,謹㣲接下,子育元元,汎愛羣生,雖古先聖王之仁,殆無以過,然自踐阼垂四十年,而朝廷紀綱猶有虧缺,閭里窮民猶有怨嘆,意者羣臣不肖,不能宣揚聖化,將陛下之於三徳萬分,一亦有所未盡歟?臣伏見陛下推心御物,端拱淵黙,羣臣各以其事有所䟽奏,陛下不復詢訪利害,考察得失,一皆可之,誠使陛下左右前後股肱耳目之臣,皆忠實正人,則如此至善矣,或有一姦邪在焉,則豈可不為之寒心哉?伏望陛下以天性之至仁,廓日月之融光,奮乾綱之威斷,善無㣲而不録,惡無細而不誅,則唐虞三代之隆,何逺之有?其二論御臣曰:臣聞致治之道無他,在三而已:一曰任官、二曰信賞,三曰必罰。臣竊見國家所以御臣之道,累日月以進秩,循資塗而授任,茍日月積久,則不擇其人之賢愚而寘髙位,資塗相值,則不問其人之能否而居重職。夫人之材性,各有所宜,而官之職業,各有所守,自古得賢之盛,莫如唐虞之際,然稷降播種,益主山林,垂為共工,龍作納言,契敷五教,臯陶眀刑,伯夷主禮,后䕫典樂,皆各守一官,終身不易,茍使之更去迭來,易地而守,未必能盡善也。今以羣臣之材,固非八人之比,乃使之遍居八人之官,逺者三年,近者數月輙已易去,而望職事之修,功業之成,必不可得也,非特如是而已,設有勤恪之臣,悉心致力,以治其職,羣情未洽,績效未著,在上者疑之,同列者嫉之,在下者怨之。當是之時,朝廷或以衆言而罰之,則勤恪者無不觧體矣。姦邪之臣,衒竒以譁衆,養交以市譽,居官未久,聲聞四達,蓄患積弊,以遺後人,當是之時,朝廷或以衆言而賞之,則姦邪者無不争進矣。所以然者,其失在於國家采名,不采實誅,文不誅意。夫以名行賞,則天下飾名以求功,以文行賞,則天下巧文以逃罪。陛下誠能博選在位之士,使有徳行者掌教化,有文學者待顧問,有政術者為守長,有勇畧者為將帥,明於禮者典禮,明於法者主法,下至醫卜百工,皆度材而授任,量能而施職,有功則增秩加賞而勿徙其官,無功則降黜廢棄而更求能者,有罪則流竄刑誅而勿加寛貸,如是而朝廷不尊,萬事不治,百姓不安,四裔不服者,未之有也。其三論揀軍曰:臣竊惟當今國家之患,在於士卒不精,致四裔昌熾,財用不足,故公私窘迫,今不能澄汰衰老,以省大費,而又平居晏然,非有警急,坐増無用之衆,以長無窮之患,臣又不知為國計者果何如也?方今天下安樂無虞,而府庫之積隨得隨散,曾無羡餘,設不幸有螽螟水旱,饑饉相仍,盜賊猝起,戎狄內侵,不知陛下將何以待之?此不可不為之先慮也!臣竊觀自唐室募兵以來,果能得武猛材力之士,猶為有益,若不擇勇怯而養之,臣不知其可也。唐徳宗以神䇿軍使白琇珪為京城召募使,應募者皆市井沽販之人,有名無實,及涇師犯闕,徳宗召琇珪以神䇿,軍禦之卒,無一人至者,徳宗狼狽失據,乃幸奉天,及五代之際,軍政尤紊,是以叛亂接迹,禍敗相尋,周世宗以髙平之戰,士卒不精,故樊愛能、何徽所部先奔,歸而大閱諸軍,悉簡去老弱,選其精鋭,以為侍衛親軍,由是兵甲之盛,近世無比,太祖皇帝受天眀命,撫有大寳,當是之時,戰士不過數萬,北禦契丹,西捍河東,以其餘威,開荊楚,包湖湘,卷五嶺,吞巴蜀,掃江南,服呉越,太宗皇帝紹丕烈,奮神威,遂㧞晉陽,一統四海,今天下兵數,臣不能盡知,竊聞比於太祖時,其多數倍,然元昊、匈奴之豎子,智髙蠻獠之㣲種,廼敢屈強河西,橫行嶺表,國家發兵討之,士卒或望塵奔北,迎鋒沮潰,毀辱天威,為四夷笑,由是觀之,養兵之術,務精不務多也。且今所選之兵,升其軍分,增其糧賜,是宜咸戴上恩,人人喜悅,而竊聞京城之內,被選之人,往往咨嗟悲怨,父子相泣,況於外方兵士,逺去鄉里,訣別親戚,其為愁苦,不言可知,使中外人情皇皇如此,豈惟久逺之害,亦不可不以切近之憂為萬一之慮也。伏乞自後每遇大段招揀兵士,須令兩府臣僚同共商量,度財用豐耗及事之緩急,若須至招揀,方得聞奏施行,并約束揀軍臣僚,務精不務多,如今來指揮上,以其一留中,其二送中書,其三送樞宻院,戒揀軍官。 貴人董氏生皇第十三女,戊申,進位媫妤,辭之。 八月己未,馬軍副都指揮使、武勝留後王凱卒,車駕臨奠,贈彰武節度使,諡莊恪。凱治軍有紀律,善撫循士卒,平居與均飲食,至臨陣援枹鼓,毅然不少假,故士卒畏信,戰無不力,前後與敵遇,未嘗挫衂。兎毛川之戰,內侍宋永成哭於軍中,凱劾罷之。尤篤於故舊子弟,食門下者常十數人。 庚申,詔三館、秘閣校宋、齊、梁、陳、後魏、後周、北齊七史書,有不完者訪求之。 乙丑,左侍禁、雄霸等路走馬承受林伸言:「國朝上世陵寢在保州保塞寨東,猶有天子巷御城莊存焉。其地與北邊淀相接,無數十里半,頗為塘水所壊。乞下本處時加脩築」。從之。 司馬光言:「臣竊以赦書害多而利少,非國家之善政也。虞書曰:𤯝災肆赦,怙終賊刑,過誤有害則赦之,恃惡自終則殺之,非不擇罪之有無,并赦之也。漢大司馬呉漢病篤,光武親臨,問所欲言,對曰:惟願陛下慎無赦而已。王符亦曰:今日賊良民之甚者,莫大於數赦贖,赦贖數,則惡人昌而善人傷矣。蜀人稱諸葛亮之賢,亦曰:軍旅屢興而赦不妄下。然則古之眀君賢臣,未嘗以赦為美也。國家承順天心,子愛百姓,發號出令,必先至仁,然數赦之弊,猶未能去,又古之赦者,其出無常,嚴謹周宻,不可前知,姦民猶抵冒以待之,況今國家三年一郊,未嘗無赦,每嵗盛夏,皆有踈決猾吏貪縱,大為姦利,悍民暴橫,侵侮善良,百千之中,敗無一二,幸而發露,率皆亡匿,不過嵗必遇赦降,則晏然自出,復為平人,往往指望,謂之熱勅,使愿慤之民,憤邑惴恐,凶狡之羣,志滿氣揚,豈為民父母勸善沮惡之意哉?且踈决之名,本以盛暑之際,恐囹圄之中,有滯積寃,結有司,不為申理,使無所告愬,故天子臨軒,親加慮聞,平其枉直,無辜則赦,有罪則誅,使久繫之人一朝而決,故能消釋沴氣,迎致太和,非謂不問是非,一切縱之也。又祖宗之時,毎嵗不過一次,踈决死罪以下,皆逓降一等,近年以來,或至再三,自徒以下,一切赦之,今嵗五月以來,疎决之令已再行矣,此所以使百職隳慢,奸邪恣睢者也。今縱未能盡革前弊,伏望下中書,今後每嵗踈决不過一次,或早或晚,使外人不可豫期,其徒罪仍依舊降從杖,或遇親祀南郊之嵗,更不踈决,永為定制,庶幾為惡之人,不敢指以自寛,有所戒懼。 丁卯,司馬光進五規:一曰保業、二曰惜時、三曰逺謀、四曰重㣲、五曰務實保業略曰:天下重噐也,得之至難,守之至艱,王者始受天命之時,天下之人皆我比肩也,相與角,智力而争之智,竭不能抗,力屈不能支,然後肯稽顙而為臣。當是之時,有智相偶者則為二,力相參者則為三,愈多則愈分,自非智力首出於世,則天下莫得而一也,斯不亦得之至難乎?及夫羣雄已服,衆心已定矣,人之性皆以為子孫萬世,如泰山之不揺也,於是有驕惰之情,生驕者,玩兵黷武,窮泰極侈,神怒不恤,民怨不知,一旦渙然,四方麋潰,秦隋之季是也,惰者沈酣宴,安慮不及逺,善惡雜揉,是非顛倒,日復一日,至於不振,漢唐之季是也,斯不亦守之至艱乎?惜時畧曰:周易泰極則否,否極則泰,豐亨宜日中,孔子傳之曰:日中則昃,月盈則食」。是以聖人當國家隆盛之時,則戒懼彌甚,故能保其令聞,永久無疆也。逺謀畧曰:詩云:迨天之未隂雨,徹彼桑土,綢繆牖戶,迨天之未隂雨者,國家閒暇,無災害之時也,徹彼桑土者,求賢於隱㣲也。綢繆牖戶者,修敕其政治也。謹㣲畧曰:宴安怠惰,肇荒淫之基,竒巧珍玩,發奢泰之端,甘言悲辭,啓僥倖之塗,附耳屏語,開讒賊之門,不惜名噐,導僭逼之源,假借威福,授凌奪之柄,凢此六者,其初甚㣲,日滋月益,遂至深固,比知而革之,則用力百倍矣。務實略曰:夫安國家,利百姓,仁之實也,保基緒,傳子孫,孝之實也。辨貴賤,立綱紀,禮之實也。和上下,親逺近,樂之實也。決是非,眀好惡,政之實也。詰姦邪,禁暴亂,刑之實也。察言行、試政事,求賢之實也。董才能課功狀,審官之實也。詢安危,訪治亂,納諌之實也。選勇果,習戰鬭,治兵之實也。實之不存,雖文之盛美,無益也。 乙亥,御崇政殿䇿試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著作佐郎王介、福昌縣主簿蘇軾、澠池縣主簿蘇轍。軾所對入第三等,介第四等,轍第四等,次以軾為大理評事、僉書鳯翔府判官事,介為秘書丞、知靜海縣,轍為商州軍事推官,時轍對語切直,其畧曰:自西方觧兵,陛下棄置憂懼之心,二十年矣,古之聖人,無事則深憂,有事則不懼,夫無事而深憂者,所以為有事之不懼也。今陛下無事則不憂,有事則大懼,臣以為失其宜矣。臣聞之,近嵗以來,宮中貴姬至以十數坐朝,不聞諮謨,便殿無所顧問,內則伐性傷和,外則蠧國敗政,陛下無謂好色於內,不害外事也。今海內困窮,生民怨苦,而宮中賜予無藝,所欲則給,大臣不敢諌,司㑹不敢争,國家內有養士養兵之費,外有北狄西戎之奉,陛下又自為一阱以耗其遺餘,臣恐陛下以此得謗而民心不歸也!䇿入諫官司馬光,第以三等,翰林學士范鎮難之,欲降其等,蔡襄曰:吾三司使也,司㑹之名,吾媿之而不敢怨,惟胡宿以為䇿,不對所問,而引唐穆宗、恭宗,以況盛世,非所宜言,力請黜之,光言是䇿於同科,三人中獨有愛君憂國之心,不可不收,而執政亦以為當黜,帝曰:求直言而以直棄之,天下其謂我何?乃收入第四等次,及除官,知制誥。王安石疑轍右宰相,專攻人主,比之谷永,不肯為詞,韓琦笑曰:彼䇿謂宰相不足用,欲得婁師徳、郝處俊而用之,尚以谷永疑之乎?改命沈遘,乃為之辭。已而諫官楊畋見帝曰:蘇轍,臣所薦也,陛下赦其狂直而收之,此盛徳事,乞宣付史館。帝悅,從之。介,衢州人,於是司馬光復與同列上䟽言:「臣等竊見今嵗已來,災異屢臻,日食地震,江淮騰溢,風雨害稼,民多菜色,此政陛下側身克己之時,而道路流言,陛下近日宫中燕飲,㣲為過差,賞賚之費,動以萬計,耗散府庫,調斂細民,況酒之為物,亂性敗徳,禹湯所禁,周公所戒,殆非所以承天憂民,輔養聖躬之道也,陛下恭儉之徳,彰信兆民,議者皆以為後宮奢縱,務相誇尚,左右近臣利於賞賚,陛下重違其請,屈意從之。夫天以剛健為徳,君以正固為事,柰何狥後宮左右之欲,上忽天戒,下忘民病,中不為宗廟社稷,深自重惜?臣等愚惑,竊為陛下不取,伏望陛下當此之際,悉罷燕飲,安神養氣,後宮妃嬪進見有時,左右小臣賞賚有節,及厚味腊毒之物,無益奉養者,皆不宜數御以傷太和,乃可以觧皇天譴告之威,慰元元窮困之望,保受命無疆之休矣」。帝嘉納之。考異司馬光行狀云:「既取蘇轍,光遂與諌官王陶同上䟽,願為宗廟社稷自重,上嘉納之」。按陶此時不在朝廷,諌官則楊畋、龔鼎臣及光凡三人耳,恐行狀誤。 丙子,詔龍圖閣直學士楊畋,於三司取天下凢課利場務五年並增虧者,限一月別立新額。時場務嵗課多虧,惟逐時科校主典,而三司終不為減舊額,故帝欲特行之。 丁丑,詔曰:「先王考績之次序,雖見於經,而其詳不見於後世。朕若稽古以修衆功,而諸路刺舉之官未有以考其賢否,比令有司詳議厥制,條奏來上,詢謀悉同。古人有言曰:徒善不足以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今朕有念功樂善之志而又斷之,黜陟幽明之法,以待天下之大吏矣。然非夫任事之臣躬率以正事者,覈其術與士大夫之宣力於外者,皆安於禮義,而不以便文徼倖為姦,則朕之意豈能獨信於天下,而法亦何恃以行哉?咨爾在位,其各悉力一心,務祗新書,以稱朕至誠惻怛之意,令考校轉運使副、提㸃刑獄、課績院以所定條目施行」。條目即陳旭所論在嘉祐三年七月。 戊寅,詔曰:「朕觀古者欲治之世,牧民之吏多稱其官,而百姓得安業。今吏多失職,不稱所以為民之意,殆以不得久於其官故也。葢智能才力之士,雖有興利除害、禁姦勸善之意,非假以嵗月,則其吏民亦且媮而不為之用,欲終厥功,其路無由。自今知州、軍監、知縣、縣令有清白不擾而實惠及民者,令本路監司保薦再任,政迹尤異,當加奬擢」。 閏八月乙酉,復以成都府為劍南西川節度。 庚子,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韓𤦺加昭文館大學士、監修國史,樞宻使、禮部侍郎曽公亮為吏部侍郎、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右諌議大夫、參知政事張昪為工部侍郎、充樞宻使。帝既許富弼終䘮,乃遷𤦺首相,或謂琦曰:「富公服除,當還舊物,獨不可辭昭文以待富公耶?」琦曰:「此位安可長保!比富公服除,琦在何所?若辭昭文以待富公,是琦欲保此位也,使琦何辭以白上?」聞者亦是琦言。 辛丑,以左司郎中、知制誥、史館修撰胡宿為左諫議大夫、樞宻副使。宿既謹靜,及當重任,尤顧惜大體。羣臣方建利害,多更張庻事以革宿弊,宿獨厭之,曰:「變法,古人所難,不務守祖宗成法而徒紛紛,無益於治也」。 乙巳,詔給前宰相富弼月俸之半,弼固辭不受。 丙午,皇第十三女薨,贈楚國公主,其生才六十一日云。 丁未,諫官司馬光奏:「臣昔通判并州,曽三上章,乞陛下早定繼嗣,以遏亂源,當是時,臣踈逺在外,猶不敢隱忠愛死,數陳社稷至計,况今日侍陛下左右,官以諫諍為名,竊惟國家至大至急之務,莫先於此,若舍而不言,專以冗細之事,煩凟聖聽,厭塞職業,是臣懐姦以事陛下,罪不容於葅醢。伏望陛下取臣所上三章,少加省察,或有可取,斷自聖志,早賜施行,如此,則天地神祗、宗廟社稷、羣臣百姓並受其福,惟在陛下一言而已」。光既具劄子,復面請之,帝時簡黙不言,雖執政奏事,首肯而已,及聞光言,沉思良久,曰:得非欲選宗室為繼嗣者乎?此忠臣之言,但人不敢及爾。光曰:臣言此,自謂必死,不意陛下開納。帝曰:此何害,古今皆有之。因令光以所言付中書,光曰:不可,願陛下自以意諭宰相。是日,光復言江淮鹽事詣中書白之,宰相韓𤦺問光:今日復何所言?光黙計此大事,不可不使琦知,思所以廣上意者,即曰:所言宗廟社稷大計也。琦喻意不復言。 九月癸丑,詔三司:「以河北秋稼甚登,其出內藏庫緡錢一百萬,助糴軍儲」。 壬戌,知諌院楊畋、司馬光等言:「故事,凡臣僚上殿奏事,悉屏左右,內臣不過去御座數歩,君臣對問之言皆可聽聞,恐漏泄機事非便。詔自今止令御藥使臣及扶侍四人立殿角,以備宣喚,餘悉屏之。司馬光復奏請早定,繼嗣曰:漢成帝即位二十五年,年四十五矣,未有繼嗣,立弟子定陶王欣為太子。今陛下即位之年及春秋,皆以過之,豈可不為宗廟社稷深慮哉?臣愚亦不敢望陛下便正東宮之名,但願陛下自擇宗室仁孝聰眀者,養以為子,官爵居處稍異於衆人,天下之人皆知陛下意有所屬,以係逺近之心,他日復使之退婦藩邸,有何所傷?此誠天下安危之本,願陛下果斷而速行之」。初,韓琦既黙喻光所言,後十日,有詔令與殿中侍御史裏行陳洙同詳定行戶利害,洙與光屏人語曰:日者大饗眀堂,韓公攝太尉,洙為監察,公從容謂洙曰:聞君與司馬君實善,君實近建言立嗣事,恨不以所言送中書,欲發此議,無自發之,行戶利害,非所以煩公也,欲洙見公達此意耳。於是光復具奏,且面言:「臣向者進說,陛下欣然意謂即行,今寂無所聞,此必有小人言陛下春秋鼎盛,何遽為此不祥之事?小人無逺慮,特欲倉卒之際,援立所厚善者耳!定䇿國老門生天子之禍,可勝言哉!帝大感悟,曰:「送中書」。光至中書見琦等曰:「諸公不及今定議,異日夜半禁中出寸紙,以某人為嗣,則天下莫敢違矣」。琦等皆拱手曰:「敢不盡力!」洙尋具奏,乞擇宗室之賢者,立以為後,既發奏狀,謂家人曰:「我今日入一文字,言社稷大計,若得罪,大者死,小者貶竄,汝軰當為之備」。下奏狀者未返,洙得病,暴卒,御史中丞王疇等乞優加賻贈,與一子官,賜錢十萬。考異:李夀曰:此據司馬光奏議并陳襄所作洙墓銘。洙卒在九月十五日。御史臺記云洙飲藥死,當考。時知江州吕誨亦上言曰:「臣竊聞中外臣僚,以聖嗣未立,屢有宻䟽請擇宗人,惟陛下思忠言,奮獨斷,以遏未然之亂,又聞日官奏彗躔心宿,請備西北。謹按天文志心,為天王正位前,星為太子,直則失勢,眀則見祥,臣恐咎證不獨在西北也。伏望陛下念根本之重,為宗廟之計,檢㑹前後臣僚奏議,廷對大臣,審擇宫邸,以親以賢,稽合天意,萬一姦臣隂有附㑹,陽為忠實,以緩上心,此為患之最大者,不可不察也。李燾曰:按神宗、朱墨二録誨附傳,并云誨上䟽請早建皇嗣。韓𤦺以誨及司馬光䟽,遂定議用英宗知宗正寺,而司馬光墓志銘獨不載其事。誨奏議又不存此本,不知何也。誨之孫僅嘗為誨,補傳乃有此䟽,亦不知何從得之,今掇取附見。 冬十月壬午,樞宻院請自今前後省內臣入仕,並理三十年磨勘,已經磨勘者,理二十年,其以勞得減年者,毋得過五年。初,沙苑闕馬,秦州置場,以劵市之,內侍李繼和初領其職,不數月,得馬千數,梁適薦之,詔減磨勘三年。舊制,內侍入仕二十年始得磨勘。自是有以勞進官者,皆引繼和為例,故有是奏,詔從之。 詔太常禮院修諡法。初,本院言:「今所用諡法,乃雍熈年中所定,其間字數,比賀琛、沈約、王彥威所録多舛誤,請別編修」。從之。 丙戍,詔京西、淮浙荆湖増置都同廵檢。 壬辰,起復前右衛大將軍、岳州團練使宗實為秦州防禦使、知宗正寺,辭以䘮不拜。考異宋史作前右衛大將軍為秦州防禦使」,長編作前左衛大將軍為秦州防禦使,今從宋史。仁英両本紀。初,司馬光既以所上章送中書,內復出知江州呂誨童、宰相韓琦與同列奏事垂拱殿,讀光誨二章,未及有所啟,帝遽曰:「朕有此意久矣,但未得其人」。因左右顧曰:「宗室中誰可者?」琦曰:「此事非臣等所可議,當出自聖擇。帝曰:「宫中嘗養二子,小者甚純,近不惠大者可也。琦請其名,帝曰:名宗實者,今三十許嵗矣。議定將退,琦復奏曰:此事甚大,臣等未敢施行,陛下今夕更思之。來日取㫖,明日奏事垂拱殿又啟之。帝曰:决無疑也。琦曰:事當有漸,容臣等商量所除官」。時宗實猶居父䘮,乃議起復秦州防禦使、知宗正寺,帝喜曰:「如此甚好」。琦又曰:「此事若行,不可中止,陛下斷以不疑,乞內中批出」。帝曰:「此豈可使婦人知之,只中書行可也」。遂降此詔。帝自至和末得疾,文彦博、富弼、劉沆與王堯臣勸帝早立嗣,帝既許之,㑹疾愈寢其奏,既而言者相繼,范鎮、司馬光所言尤激切,其餘不為外所知者不可勝數。包拯為御史中丞,又力言之,帝未許。如是五六年,言者亦稍怠。琦嘗獨請建學,內中擇宗室之謹厚好學者升於內學,兾得親賢,因屬大事,欲以此感動帝意,乘間即言宜早立嗣,帝曰:後宫一二將就館,卿且待之。後皆生皇女。一日,𤦺取漢書孔光傳懐之以進,曰:「漢成帝無嗣,立弟之子,彼中才之主,猶能如是,況陛下乎?願以太祖之心為心,則無不可者」。於是因光等言,卒成帝意。考異韓𤦺新、舊傳云:「包拯、范鎮交章論述,每輙留中」。按嘉祐元年范鎮最先建議,司馬光次之,包拯此時猶在江寧,十二月詔為開封。拯本傳亦不云與鎮交章論述,及拯知開封,遷御史中丞,始乞豫建,時嘉祐三年六月矣。今畧加刪潤,使不失事實。又韓琦傳稱誨䟽與司馬光䟽同自內出,然光䟽則先自納於中書矣,若謂同日進呈則可也。 癸巳,以諸王宮侍講、屯田員外郎、編校書籍長垣王獵為宗正寺伴讀。獵為宫僚凢十二年,於宗實有輔導功,故首用之。初,呉奎在翰林,薦獵可任經筵文館之職,宰相韓琦指獵名謂執政曰:「惟此人與孟恂不通私謁,足見其有」。守恂時為都官郎中,遂與獵並除編校書籍。 戊戍,以太廟南舊府司為知宗正寺𪠘宇。 十一月丁巳,起復右衛大將軍、秦州防禦使、知宗正寺宗實上表請終䘮,帝以問韓琦,琦曰:「陛下既知其賢而選之,今不敢遽當者,葢噐識逺大,所以為賢也,願固起之」。表四上,乃從其請。 庚申,左騏驥使、入內都知史志聰落都知提㸃集禧觀志聰市後苑枯木,私役親從官木仆折足而死。殿中侍御史韓縝言:「親從布列宿衛,所以奉至尊,戒不虞也。使主者得私役,則禁衛之嚴弛矣」。事下開封府。故事,有獄司録參軍必白知府,乃敢鞫治,於是多為志聰地者。司録參軍南安呂璹獨窮竟之,志聰卒坐此黜。 癸亥,以夀星觀新作真宗神御殿為永崇殿。先是,上清宮災,而夀星殿獨存,遂建為夀星觀,或言夀星殿像,則真宗御容也。於是別建神御殿,天章閣侍講呂公著言:「都城中,真宗既有三神御殿矣,營創不已,非祀無豐暱之義,請罷其役」。不許。 己巳,夏國主諒祚言:「本國竊慕漢衣冠,今國人皆不用蕃禮,眀年欲以漢儀迎待朝廷使人」。許之。 乙亥,樞宻院上所編機要文字一千一百六十一冊,自初纂集訖成書,凡四年餘。 戊寅,許康州刺史李樞以己官封贈父母。 十二月丙戌,復豐州。 庚寅,命諸路總管集隨軍功過簿,以備遷補。 以周敦頥為國子博士,通判䖍州。初,敦頥為合州判官,部使者趙抃惑於譖口,臨之甚威,敦頥處之超然,至是,抃守䖍,熟視敦頥所為,乃大悟,執其手曰:「吾幾失君矣!今日乃知周茂叔也!」 太常禮院言:「眀年正旦,大慶殿當受朝賀,其三日上辛祈榖於上帝,前三日不作樂。請如慶厯元年故事,用次辛」。從之。考異:「慶厯元年正月辛亥朔,御大慶殿受朝。二年正月丙午朔,不受朝。㑹要稱慶厯二年,誤也,當作元年。 甲午,殿前都指揮使、建雄軍節度使許懐徳卒,贈侍中,諡榮毅。懐徳年八十,猶筋力過人,在宿衛十四年,數乞身,帝不許,懐徳曰:「臣年過矣,儻為御史所彈,且不得善罷」。即詔減數嵗,懐徳自擢,守邉連以畏懦被謫,已而與功臣並進典軍,及坐請託得罪,去而復還,遭時承平,保寵終祿,葢有天幸云。 辛丑,三館、秘閣上所冩黃本書六千四百九十六卷,補本書二千九百五十四卷。遣中使詔中書、樞宻院,合三館、秘閣官即崇文院賜宴,以嘉其勤。仍詔兩制㸔詳天下所獻遺書,擇其可取者,付編校官覆校,冩充定本。

卷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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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春正月辛亥,詔奉禧祖為太廟始祖,遷順祖神主藏夹室,孟夏祀感生帝,以僖祖配。先是,中書奏請議僖祖神主祧遷,下两制詳議,元絳等言:「自古受命之主,既以功徳享有天下,皆推其本統以尊事其祖,商周以契、稷有功於唐、虞之際,故謂之祖有功,若祖必有功,則夏后氏何以郊鯀乎?今太祖受命之初,立親廟,自僖祖始,僖祖以上,世数既不可復得而知,則僖祖之為始祖無疑矣,儻謂僖祖不當比契、稷為始祖,是使天下之人不復知尊祖,而子孫得以有功加其祖考也。請以僖祖為始祖之廟,庶合先王禮意」。翰林學士韓維言:「昔先王既有天下,迹基業之所由起,奉以為太祖所以推功美、重本始也。太祖皇帝孝養仁聖,睿智神武,兵不血刄,坐靖大亂,子孫遵業,萬世䝉澤功徳卓然為宋太祖,無可議者。僖祖雖為髙祖,然仰迹功業,未見所因,上尋世系,又不知其所始,若以所事稷、契奉之,竊恐於古無考,而於今有所未安也。天章閣待制孫固請特為僖祖立室,禘祫之日,以僖祖權居東向之位,以伸其尊,由太祖而下,親盡迭毀之主,皆藏諸僖祖室。是時韓琦還判相州,聞之歎曰:此議足以傳不朽矣!禮官章衡等請以僖祖為別廟,蘇祝,請以僖祖祔景靈宫,帝以固議問王安石,安石曰:「為祖立别廟,自古無此。禮姜嫄所以有別廟者,蓋姜嫄,禖神也,以先妣故盛其禮與歌舞,皆序於先祖之上。不然,則周不為嚳廟而立姜嫄者,何也?帝遂以安石論姜嫄之言為然。詔依絳等議。 二月辛卯,夏人寇秦州,都廵檢使劉惟吉敗之。 丙申,永昌陵上宫東門火。王韶復河州,獲木征妻子。 壬寅,韓絳自許州徙知大名府。 三月己酉,詔贈熈河死事將田瓊禮賓使,録其子三人,孫一人。 庚戌,置經義局修詩、書、周禮、三經義,命王安石提舉,呂恵卿、王雱同修撰。帝欲召程顥預其事,安石不可,乃止。 辛亥,試明經諸科。 丙辰,司天監言,四月朔,日當食九分。詔自丁巳避殿減膳,降天下囚罪一等,流以下釋之。 己未,詔諸路學官並委中書選京官、朝官、選人或舉充。又詔諸路擇舉人最多州軍,依五路法各置教授一員。 壬戌,御集英殿,賜奏名進士、明經、諸科余忠以下及第、出身、同出身、同學究出身總五百九十六人,賜及第,進士錢三千緡,諸科七百緡,為期集費。 丁卯,宰相上表請復膳,不許。 詔進士、諸科並試明法注官。 戊辰,置諸路提㸃刑獄司檢法官各一員,從呂恵卿請也。 庚午,封李乾徳為交阯郡王。夏四月甲戌朔,日當食,雲隂不見,宰臣進賀,以為聖徳所感,乞御殿復膳,從之。 乙亥,以期集院為律學,置教授四員,公試習律令生員義三道,習㫁案生員一道、刑名五事至七事。私試義二道、案一道、刑名五事至三事。命官、舉人皆得入學習律令。 戊寅,知桂州沈起,乞自今本路有邉事,止申經畧司專委處置,及具以聞,從之。自王安石用事,銳意開邉,知邕州蕭注喜,言兵羡王韶等獲高位,乃上疏言交阯雖奉朝貢,實包禍心,失今不取,必為後憂,㑹交人為占城所敗,或言其餘衆不滿萬,可計日以取詔,即以注知桂州經畧之。注入朝,帝問攻取之䇿,注復以為難,時起為度支判官,言南交小醜,無不可取之理,乃以起代注起迎合,安石遂一意事攻擊,交阯始貳。 乙酉,熈河經畧司上河州得功將卒王安石白帝,士氣自此益振。帝曰:「古人謂舉事則才自練,此言是也」。安石曰:「舉事則才者出,不才者困,此不才者所以不樂舉事也」。 甲午,定齊、徐等州保甲。 戊戌,裁定在京吏祿。 己亥,文彥博罷市易司,既立,至果實,亦官監賣,彥博以為損國體,歛民怨,致華岳山崩,為帝極言之,且曰:「衣冠之家罔利於市,搢紳清議尚所不容,豈有堂堂大國,皇皇求利,而天意有不示警者乎?」王安石曰:「華山之變,殆天意為小人發,市易之起,自為細民乆困,以抑兼并爾,於官何利焉?」先是,韓絳與安石協力排彥博,毎議事,絳多面沮之,又置審官西院,以奪其權,彦博內不平,堅求補外,帝遣中使召入,押赴樞宻院者數矣,彥博輒歸臥,帝又面諭之,乃復視事,至是求去益力,遂以守司徒、兼侍中、河東節度使、判河陽。 是月,始置疏濬黃河司。先是,有選人李公義者,獻鐡龍爪揚泥車法以濬河,其法用鐡数斤為爪形,以繩繫舟尾而沉之水,篙工急櫂乘流相繼而下,一再過,水已深數尺,宦官黄懐信以為可用,而患其太䡖,王安石請令懐信公義,同議増損,乃別置濬川杷,其法:以巨木長八尺、齒長二尺,列於木下如杷狀,以石壓之,两旁繫大繩,兩端矴大船,相距八十歩,各用滑車絞之,去來撓蕩泥沙,已又移船而濬,或謂水深則杷不能及底,雖數徃来無益,淺則齒礙泥沙,曵之不動,卒乃反齒向上而曵之,人皆知不可用,惟安石善其法,使懐信先,試之以濬二股,又謀鑿直河數里以觀其效,且言於帝曰:開直河則水勢分,其不可開者以近河,每開数尺即見水,不容施功耳。今第見水,即以杷濬之,水當隨杷改趨直河,茍置數千杷,則諸河淺澱,皆非所患,歳可省開濬之費㡬百千萬,帝曰:果爾甚善!聞河北小軍壘當起夫五千,計合境之丁僅及此,数一夫至用錢八緡,故歐陽修嘗謂開河如放火,與其勞人,不如勿開。王安石曰:勞人以除害,所謂毒天下而民從之者。帝乃許春首興工,而賞懐信以度僧牒十五道,公義與堂除以杷法下北京,令都大提舉大名府界金隄范子淵與通判、知縣共試驗之,皆言不可用,㑹子淵以事至京師,安石問其故,子淵意附㑹,遽曰:「法誠善,第同官議不合耳」。安石大恱,至是,乃置濬河司,將自衛州濬至海口,以子淵為都大提舉,公義為之屬。五月癸卯朔,湖北蠻向永晤、舒光銀以其地来降。 戊申,詔興水利,凡創水磑碾碓,有妨灌溉民田者,以違制論,不以赦原,官司容縱亦如之。考異、宋史本紀繫八月戊申。今從長編。乙丑,詔京東路察士人有行義者以聞。 以瀘夷叛,詔遣中書檢正官熊本為梓䕫察訪司,得以便宜措置諸夷事。 六月丁丑,提舉在京市易務奏:三班借職張吉甫為上界勾當公事,吉甫辭以見為李璋指使,方在降謫,一旦捨去,義所不安。帝嘆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吉甫雖小人,陳義甚高,賢於李清臣逺矣,可遂其志」。初,韓絳宣撫,清臣從辟,㑹絳無成功被貶,清臣規自全,多毀絳,故帝薄之。 辛巳,提舉司天監陳繹等言:「本監測驗簿,氣朔差互,而崇天厯氣、後天明天,厯朔後天,其失皆置元不當,未可考正,浮漏渾儀,亦各有舛戾」。詔「衛朴別造厯與舊厯比校疎宻,其浮漏渾儀,令依新樣製造司天,別測驗以聞。 王雱言:「今天下甲胄弓弩以千萬計,而無一堅利者,莫若更制其法,歛數州之所作而聚以為一,若今錢監之比,擇知工之臣使典其職,且募良工為匠」師。從之。己亥,知軍器監總內外軍器之政。以呂惠卿判監事,軍器舊領於三司胄案。至是,按唐令置監而廢胄案焉。 己丑,中書以勸課栽桑之法奏御,帝曰:「農桑衣食之本,宜以勸民。然民不敢自力者,正為州縣約此以為貲,升其戶等耳。舊有條禁,可申明之」。遂以其法下諸路,每嵗二月終,㸃檢栽及十分者有賞,不及七分者有罰。 是月,知南康軍營道周敦頥卒,初因舅鄭向任,為分寜主簿,有獄乆不決,敦頥至,一訊立辨,邑人驚曰:「老吏不如也!」調南安司理,有囚法不當死,轉運使王逵欲深治之,敦頥力與辨,逵不聴敦,頥委手板,將棄官去,曰:「如此尚可仕乎?殺人以媚人,吾不為也」。逵悟,囚得釋,調桂陽令,改知南昌,富家大姓,黠吏惡少,不獨以得罪為憂,而且以汙穢善政為恥,累遷至廣東轉運判官,施設未竟而病作,遂求知南康以歸,至是卒。敦頥信古好義,以名節自砥礪,奉已甚,約俸祿盡以周宗族賓友,其家饘粥或不給,而亦曠然不以為意,黃庭堅稱其人品最高,胷懐灑落如光風霽月,亷扵取名而鋭於求志,薄於徼福而厚於得民,菲於奉身而燕及㷀嫠,陋於希世而尚友千古,不由師傅,黙契道體,嘗著《太極圖說》,明天理之根源,究萬物之終始,又著《通書》四十篇,發明太極之藴,序者謂其言約而道大,文質而義精,得孔孟之本原,大有功於學者,為南安司理,時通判程珦以其學為知道,使二子顥頥徃與之逰,敦頥每令尋孔顔樂處所樂何事,顥嘗曰:「自再見周茂叔後,吟風弄月以歸,有吾與㸃也之意」。侯師聖學於頥,未悟,因見敦,頥敦,頥留,與對榻夜談,越三日乃還,頥驚異之曰:「非從周茂叔来邪?」其善開發人如此。敦頥雅有高趣,尤樂佳山水,既至南康,即築室於蓮花峰下,前有溪合於湓江,取營道所居濓溪以名之,學者稱為濓溪先生。 秋七月乙巳,詔京西、淮南、两浙、江西、荊湖六路各置一鑄錢監,江南、荊湖南路以十五萬緡,餘以十萬緡為額。 己酉,禱雨。甲寅,録在京囚,死罪以下降一等,杖罪釋之。 丁巳,詔㳂邉吏殺熟戶以邀賞者,戮之。 乙丑,分河北為東西路:大名、開徳、河間三府、滄、冀、博、棣、莫、雄、霸、徳、濱、恩、清十一州,徳清保順、永靜、保安保定五軍為東路,真定、中山、信徳慶源四府、相濬懐衛洺深磁祁保九州,天威北平、安肅永寜、廣信、順安六軍為西路。 丙寅夜,西北有聲如磑。 八月,命檢正中書刑房公事沈括辟官相度兩浙水利。帝謂王安石等曰:「此事必可行否?」安石曰:「括乃土人習知其利害,性亦謹宻,宜不妄舉」。帝曰:「事當審計,無如郟亶妄作,中道而止,為害不細也」。丁丑,括奏言:「浙西諸州水患乆不疏障,隄防川瀆多皆湮廢,今若一出民力,必難成功。乞下司農貸官錢,募民興役」。從之。 甲申,罷簡州嵗貢綿紬。 甲午,賜熈河、涇原軍士特支錢。戊戌,復比閭族黨之法。 九月壬寅,置兩浙和糴倉,立歛散法。 戊申,詔興水利。 辛亥,御崇政殿䇿武舉。初,樞宻院修武舉法,不能答䇿者,答兵書墨義,王安石曰:「武舉而試墨義,何異學究誦書,不曉理者,無補於事。先王收勇力之士,皆屬於車右者,欲以備禦侮之用,則記誦何所施?」帝從之。至是,始䇿試焉。 戊午,岷州首領木令征以其城降。初,王韶既復河州,㑹降羗叛,韶囘軍擊之,吐蕃木征以其間據河州,韶進破訶諾木藏城,穿露骨山,南入洮州境,道陿隘,釋馬徒行,日至六七,木征留其黨守河州,自将尾官軍,韶力戰破走之,河州復平,進攻宕州,㧞之通洮山路,木令征聞先聲,遂以城降,韶入岷州,於是疊、洮二州羌酋皆相繼詣軍中,以城聴命,軍行凡五十四日,涉千八百里,得州五,斬首数千級,獲牛羊馬以萬計。是役也,人皆傳韶已全師覆沒,及奏㨗,帝乃大喜,進韶左諫議大夫、端明殿學士,王安石謂韶謀中機㑹,故所至皆㨗云。 戊辰,收免行錢。先是,京師百物有行,官司所須,俱以責辦,下逮貧民負販,類有賠折。呂嘉問請約諸行利入厚薄,令納錢以賦吏祿,與免行戶祗應,而禁中賣買百貨,並下雜買塲務,仍置市司估物低昻,凡內外官司欲占物價則取辦焉。至是,遂行之。 冬十月辛未,章惇擊南江蠻,平之。初,湖北蠻向永晤、舒光銀等各以其地歸順,獨田氏有元猛者,頗桀驁難制,惇遣左侍禁李資招諭之,資褊宕無謀䙝,慢夷獠,為懿州蠻所殺。惇遂進兵破懿州,南江州峒悉平。 駙馬都尉馬敦禮乞立《春秋》學官,不許。帝謂王安石曰:「卿嘗以《春秋》自魯史亡,其義不可考,故未置學官。敦禮好學不倦,第未知此意耳。彼但讀《春秋》而不讀傳,《春秋》未易通也」。 辛巳,以復熈、河、洮、岷、疊、宕等州御紫宸殿,受羣臣賀,觧所服玉帶賜王安石,安石固辭曰:「陛下㧞王韶,於疎逺之中,恢復一方,臣與二三執政奉承聖㫖而已,不敢獨當此賜」。帝又諭㫖曰:「羣疑方作,朕亦欲中止,非卿助朕,此功不成」。安石乃受賜。 甲申,朝獻景靈宮。丙戌,賑两、浙、江、淮饑。 壬辰,行折二錢。 丁酉,遣使瘞熈河戰骨,是月開直河,時北流閉已数年,水或横決散漫,常虞壅遏,外都水監丞王令圗獻議,於大名第四、第五埽等處開修直河,使大河還二股故道,乃命范子淵及朱仲立領其事,聞直河深八尺,又用杷,疏濬二股及清水鎮河,凡退背魚肋河則塞之。王安石乃盛言:用杷之功,若不輟工,雖二股河上流,可使行地中也。 知定州滕元發入覲,言新法之害,曰:「臣始以意度其不可耳,今為郡守,親見其害於民者,具道所以然之狀」,元發在定州以上,已宴郊外,有報契丹入塞邉民耒逃者,將吏大駭,請即治兵,元發笑曰:「非爾所知也!」益置酒作樂,遣人諭逃者曰:「吾在契丹不敢動,使各歸業」。明日,問之果妄,諸將以是愧服。韓忠彥使契丹,楊興公迎勞,問元發所在,且曰:「滕公可謂開口見心矣!」忠彥歸奏,上喜,進元發禮部侍郎,使再任,詔曰:「寛嚴得體,邉人安焉!」元發因作堂以安邉,名之,元發去國久而心在王室,著書五篇:一曰尊主勢,二曰本聖心,三曰校人品,四曰破朋黨,五曰贊治道上之,其畧曰:「陛下神聖文武,自足斡運六合,譬之青天白日,不必點綴,自然清明」,識者韙其言。十一月癸丑,中太一宫成,乙夘,親祀太一宫。 丙寅,詔京畿收養老弱凍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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