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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檢索 "天興元年十二月甲辰 (123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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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索內容:
檢索範圍: 資治通鑑後編
條件: 包含字詞「天興元年十二月甲辰 (123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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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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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虢入陜,同、華、閿鄉一帶軍糧數十萬斛,備闗船二百餘艘,皆順流東下,俄聞蒙古兵近,糧皆不及載,𦨣悉空下,復盡起州民運靈寳、硤石倉粟,㑹蒙古㳺騎至,殺掠不可勝計,金守將李平以潼闗降於蒙古,蒙古遂長驅至陜,烏勅登所發閿鄉軍士,各以老幼自隨,由西南徑入太山,氷雪中,部将多叛去,蒙古聞之,自盧氏以數百騎追及,山路積雪,晝日凍釋,泥淖及脛,隨軍婦女棄擲老幼,哀號盈路,行至鐵嶺,欲戰而饑憊,於是重喜先降,蒙古斬之於馬前,金兵遂大潰,秦藍總帥府經厯商衡死焉,烏勒登哈順從數十騎走山谷間,追騎擒之,皆被殺。時慶善努行省徐州,引兵入援,至楊驛店,馬躓被擒,見真定史帥,問曰:「君為誰?」史帥言:「我真定五路史萬戶也」。慶善努曰:「是天澤乎?」曰:「然」。曰:「吾國已殘破,公其以生靈為念」。及見特黙,岱誘之使招京城,不從,又偃蹇不屈,左右以刀斫其足,足折,亦不降,遂殺之。 蒙古取金睢州,遂圍歸徳府,金行省持嘉紐勒,歡命經歴,冀、禹錫守禦,竭其材智,城得不陷。 金復以完顔賽布為左丞相。先是,賽布謂都事商衡曰:「古來宰相必用文人,以其知為相之道,賽布何所知,使居此位,吾恐他日史官書某時以某為相而國亡」。遂請致仕。先是,侯摯在都堂㑹議,以國勢不支,因論數事,曰:「只是更無擘畫」。巴薩怒曰:「平章出此言,國家何望耶?」賽布曰:「侯相言甚當」。巴薩含憤而罷。至是,蒙古攻汴日急,財匱援絶,金主大懼,巴薩以為勢必講和,和議定則首相當往為質,乃力請金主起賽布為相,且括汴京民軍二十萬分𨽻諸帥,人月給粟一石五斗。 三月丁酉,日生抱氣承氣。 蒙古立砲攻洛陽、洛陽城中,唯三峯潰卒三四千及忠孝軍百餘,留守薩哈連疽發於背,不能軍。妻通吉氏度城必破,謂薩哈連曰「公受國家恩最厚,今大兵臨城,公不幸病不能禦敵,死猶可以報國,幸無以我為慮」薩哈連出廵城,通吉氏,乃以平日衣服妝具玩好布之臥榻,資貨悉散之。家人艷糚盛服,過於平日,戒其婢曰「我死則扶置榻上,以衾覆我,四圍舉火焚之,無使兵見我面」言訖,閉門自經死。薩哈連從外至,聞死狀,乃拊榻曰「夫人不辱我,我可辱朝廷乎」投濠而死。元帥任守貞因行府事。及守貞援汴,河南人共擁強伸為府僉事,領所有軍二千五百人。甫三日,蒙古兵圍城,伸括衣帛為幟,立之城上,率士卒赤身而戰,以壮士數百往來救應,大呼,以「憨子軍」為號,其聲勢與萬衆無異。兵器已盡,以錢為鏃,得蒙古兵一箭,截而為四,以筒鞭發之。又創遏砲用不過數人,能發大石於百步外,所擊無不中。伸奔走四應,所至必㨗,蒙古益兵力攻,凡三月餘不能抜,乃退。 蒙古主將北還,遣使自鄭州至汴,諭金主降,且索翰林學士趙秉文、衍聖公孔元措等二十七家及歸順人家屬伊喇富哈妻子,并繡女、弓匠、鷹人等。金主乃封荊王守純子額爾克為曹王,議以為質宻國公。璹以額爾克幼,請代行,金主慰遣之,不聴其代。璹,越忠簡王永功之孫也。壬寅,命尚書左丞李蹊送額爾克出質諌議大夫費摩阿古岱為講和使,未行,蒙古蘓布特聞之曰:「我受命攻城,不知其他」。乃立攻具,沿濠列木柵,驅漢俘及婦女老幼負薪草填濠,頃刻平十餘步。平章巴薩以議和不敢與戰,城中喧閧,金主聞之,從六七騎出端門至舟橋,時新雨淖,車駕忽出,都人驚愕失措,但跪於道旁,有望而拜者,金主麾之曰:「勿拜,恐泥汙汝衣!」老幼遮擁,至有誤觸金主衣者,少頃,宰相從官皆至,進笠不受,曰:「軍中暴露,我何用此?」西南軍士五六十輩進曰:「北兵填濠過半,平章傳令勿放一鏃,恐壊和事,豈有此計耶?」金主曰:「朕以生靈之故,稱臣進奉,無不順從,止有一子,養未長成,今往作質,汝等畧忍,待曹王出,韃靼不退,汝等死戰未晚」。是日,曹王行蒙古兵,併力進攻金砲石,取艮嶽太湖靈壁,假山為之,大小各有斤重,圓如燈毬、蒙古砲、破大磑,或碌碡為二三,皆用之,攅竹砲有至十三稍者,每城一角置砲百餘枚,更迭上下,晝夜不息,數日,石幾與裏城平,而城上樓櫓皆拆故宮及芳華、玉溪之材為之,合抱之木,隨擊而碎,以馬糞麥秸布其上,網索旃褥固䕶之,其懸風板之外,皆以牛皮為障,蒙古兵以火砲擊之,隨即延爇,不可撲救,城乃周世宗所築,取虎牢土為之,堅宻如鐵,受砲,所擊唯凹而已。蒙古兵濠外築城圍百五十里,城有乳口樓櫓,壕深丈許濶亦如之,三四十步置一舖,舖置百許人守之。初,巴薩命築門外短墻,委曲陿隘,僅容三二人,得過以防蒙古奪門及被攻諸将請乗夜斫營軍,乃不能猝出,比出,已為蒙古所覺,後募死士千人,穴城由壕徑渡,燒其砲座,城上懸紅紙燈為應,約燈起渡濠,又放紙鳶,置文書其上,至蒙古營㫁之,以誘被俘者,皆為蒙古所覺,時有火砲名震天雷,用鐵罐盛藥,以火㸃之,砲起火發,其聲如雷,聞百里外,所爇圍半畆已上火,㸃著鐵甲皆透,蒙古時為牛皮洞,直至城下,掘城為龕,間可容人,城上莫如之何,乃以鐵繩懸震天雷,順城而下,至掘處,火發,人與牛皮皆碎迸無迹,又有飛火槍,注藥以火發之,輒前燒十餘步,蒙古唯畏此二物,攻城十六晝夜,內外死者以百萬計,明惠皇后陵被發,金主遣中官求得其柩,復𦵏之,蘓布特知不可取,乃為好語曰:「兩國已講和,更相攻耶?」金主因就應之,乃遣戶部侍郎楊居仁出宜秋門,以酒炙犒蒙古兵,且以金帛珍異賂之,蘓布特乃許退兵散屯河洛之間,方北兵之攻城也,矢石如雨,忽見一女子呼於城下曰:「我倡女張鳯奴也!許州破被俘至此,彼軍不日去矣!諸君努力,為國堅守,無為所欺也」。言竟,投濠而死。金主遣使馳祭於西門,敵退,參政持嘉哈沙以守城為已功,欲率百官入賀,參政內族色哩曰:「城下之盟,春秋以為恥,況以罷攻為可賀耶?」哈沙怒曰:「社稷不亾,君后免難,汝等不以為喜耶?」乃命趙秉文為表,秉文曰:「春秋新宮災,三日哭。今園陵如此,酌之以禮,當慰不當」。賀事乃已。初,城之被圍,右司諌陳岢上書請戰,其畧曰:「今日之事,皆由陛下不㫁,將相怯懦,若因循不決,一旦無如之何,恐君臣相對涕泣而已」。其言剴切,深中時病。哈沙見之大怒,召岢入省,呼其名責之曰:「子為陳山可乎?果如子言,能退大敵,我當世世與若為僕。聞者莫不竊笑。蓋不識岢字,分為兩也,岢策竟不行,識者惜之。 甲子,金主御端門肆赦,改元天興。詔內外官民能完復州郡者,功賞有差。出金帛酒炙犒飫軍士。減御膳,罷冗貟,放宮女,上書不得稱聖,改聖㫖為制㫖。釋犒厲王衞,紿王二族禁錮。是日解嚴,步兵始出封丘門外采蔬薪。 金平章政事完顔巴薩,恇怯無能,性復貪鄙,軍士憤其不戰,巴薩不自安,謂尚書令史元好問曰:「我妨賢路久矣,得退為幸,為我撰乞致仕表」。頃之,金主已遣使持詔至其第,令致仕,軍士欲殺之,巴薩懼,一夕數遷,金主以親軍二百隂為之衛,軍士無以泄其憤,遂相率毀其別墅。 夏四月丁卯,起魏了翁以集英殿撰知遂寧府,辭不拜。 五月辛卯,臣僚言積隂霖霪,必有致咎之徴,比聞蘄州進士馮杰,本儒家,都大坑冶司,抑為罏戶,誅求日増,杰妻以憂死,其女繼之,弟大聲因赴訴,死於道路,杰知不免,舉火自經死,民寃至此,豈不上干隂陽之和?」詔都大坑冶罷職。 金汴京大寒,如冬,因大疫,凡五十日,諸門出柩九十餘萬,貧不能𦵏者,不在是數。尋以疫後園戶、僧道、醫師、鬻棺者擅厚利,命有司倍征之,以助國用。 癸巳,太白經天,晝見。 六月乙丑,熒惑、填星合於婁,熒惑順行犯填星。 己巳,金詔贈完顔陳和尚鎮南軍節度使,立保忠廟碑。 金徐州埽兵總領王祐、張興都、統封仙等,夜燒草塲作亂,逐行省圖克坦伊圖,蒙古國安用率兵入徐州,執王祐等斬之,以封仙為元帥,主徐州事,圖克坦伊圖奔宿州,節度使赫舍哩阿古不納,乃與諸將駐於城南,時宿之鎮防有逃還,阿古以為叛歸,亦不納,城中鎮防千戶髙埒克,謀就徐州將士內外相應以取宿,因歸楊妙真,半夜開門納徐州總領王徳全等,縳阿古父子殺之,請伊圗主州事,伊圗不從,率其將吏西走,至榖熟,遇蒙古軍,不屈而死。秋七月丁酉,以禮部尚書陳貴誼同僉書樞宻院事。金飛虎卒。申福等殺蒙古行人唐慶等三十餘人於館,金主不問,和議遂絶。 蒙古國安用既得徐州,金宿州,東面總帥劉安國、邳州杜政皆以州歸之,安用遂據三州,蒙古帥主伊圗聞之,怒曰:此三州吾當取安用何人,輒受其降?遣將張進率兵入徐,欲圗安,用奪其州。安用懼,乃與徐州總帥王徳全刼殺張進及海州元帥田福等數百人,與楊妙真絶還邳州,㑹山東諸州及徐、邳、宿三州,主帥刑白馬結盟誓歸,金既盟,諸將皆散去,安用無所歸,遂同徳全,安國因宿州從宜衆僧努自通於金,衆僧努以聞,未報,而安用率兵萬人攻海州,衆稍散去,安用自知失計,於是復金衣冠,楊妙真怒安用叛己,又懼為所圗,乃悉屠安用家屬,走還青州,安用等選兵分將,期必得楊妙真,金主遣近侍直長,因世英等持手詔至邳,封安用為兖王,賜姓完顔,改名用安,且授以空頭河朔山東赦文使,得便宜從事。安用始聞使至,猶豫未决,遣迎使者監於州廨,問所以來,使者對以封建事安,用意頗順,明日,出見使者,跪揖如等夷,坐定,語世英曰:「予向隨韃靼兵攻汴,嘗於開陽門下與侯摯議內外夾擊,此時韃靼病者衆十七頭項皆在京城,若從吾言出軍,中興久矣,朝廷無一敢決者,今日悔將何及?」言竟而起,因使人取金所賜物遍觀之,喜見顔色,乃設宴拜受如儀,令主事常謹,隨世英奉表入謝,金主復遣世英,賜以鐵劵、虎符龍文衣、玉魚帶,及郡王宣世襲、千户宣各十聴賜,同盟世英過徐徳全,安國說之曰:「朝廷恩命,豈宜出自安用,郡王宣吾二人最當得者,乞就留之」。世英乃留郡王宣世襲千戶,宣各二,由是與安用有隙。 金恒山公武仙等㑹兵救汴。初,三峯之敗,仙走南陽,收潰軍得十萬人,屯留山,汴京被圍,金主詔書與鄧州行省完顔思烈、鞏昌總帥完顔呼沙呼,合兵入援,仙至宻縣,東遇蒙古兵,即按軍眉山店,報思烈曰:「阻澗結營,待仙至俱進」,思烈急欲至汴,不聴金主」,又命樞宻使持嘉哈沙帥兵應仙思烈等至京水,蒙古乗之,不戰而潰,仙衆亦散走還留山,哈沙屯中牟三日,聞思烈軍潰,即夜棄輜重馳還。先是,有投匿名書於御路者,云:「副樞哈沙、總帥薩哈、參政恩楚皆國賊,朝廷不殺,衆軍亦須殺之,為國除害」。衛士以聞,薩哈飲藥死,恩楚稱疾不出,唯哈沙坦然若無事者,金主亦無所問,及是,言者謂哈沙始則抗命不出,中則逗遛不進,終則棄軍先遁,不斬之無以謝天下,金主乃貸死,免為庶人,籍其家以賜軍士。 八月乙卯,起真徳秀為徽猷閣待制、知泉州。 己未,魏了翁以寳章閣待制知瀘州。瀘大藩控制邉面二千里,而武備不修,城郭不治,了翁乃奏葺其城樓櫓雉堞,增置器械,教習牌手,申嚴軍律,興學校,蠲宿負,復社倉,剏義塜,建養濟院,居數月,百廢具舉。 乙丑,賜進士徐元杰以下四百九十三人及第、出身。 髙麗盡殺蒙古所署官吏,徙居江華島,蒙古薩克達伐之,中矢卒。 九月辛丑夜,金、汴京大雷,工部尚書范乃速震死。 乙巳,雨雹,雷。 閏月己酉,有流星大如太白。庚戌,彗出於角,帝避殿减膳,撤樂。詔中外臣僚指陳缺失,無有隠諱,諸路監司察守令之貪亷仁暴及民間利便疾苦以聞。 戊辰史彌逺乞歸田里,不允。 金主以和議既絶,懼兵再至,乃復簽民兵為守禦備,遂括汴京粟,以完顔珠克等主之,置局以推舉為名,珠克諭民曰:「汝等當從實推舉,果如一旦糧盡,令汝妻子作軍食,復能吝否?」既而罷括粟,復以進奉取之,且賣官,及令民買進士第,前御史大夫內族哈準復覬進用,建言京城括粟尚可得百萬石,金主乃命哈準為參知政事,與左丞李蹊復括之。哈準先令各家自實壮者存石有三斗,幼者半之,仍書其數門首,敢有匿者,以升斗論罪,京城三十六坊各選深刻者主之。完顔玖珠尤酷暴,有寡婦二口,實豆六斗,內有蓬子約三升玖,珠笑曰:「吾得之矣!」執而以令於衆婦,泣愬曰:「妾夫死於兵,姑老不能為養,故雜蓬粃以自食,非敢以為軍儲,且三升六斗餘也」。玖珠不聴,竟杖死,聞者股栗,盡棄其餘糞溷中。或白於李蹊,蹊顰蹙曰:「白之參政及白哈、準哈準曰:「人云花又不損,蜜又得成,余謂花不損,何由成蜜?且京城危急,今欲存社稷耶?存百姓耶?」衆莫敢言,所括不能三萬斛滿城,蕭然死者相枕,貧富束手待斃,遂至人相食。金主聞之,命出太倉米作粥,以食餓者,翰林直學士舒穆嚕愛實嘆曰「與其食之,寧如勿奪」為奉御博諾所告。金主怒,送愛實有司,賴近侍李大節救免。 蒙古皇太弟托壘卒於師,蒙古主還龍庭。托壘娶克哷部王汗之弟阿法布女,生六子,長蒙古,次黙爾根三呼土克圖,四呼必賚,是為世祖五實哩六額哷布格。冬十月戊子,以星變,大赦。 泗州路分劉虎等焚㫁浮橋,以遏金兵,因遣将攻盱眙軍,未下,金泗州總領完顔實庫叛,防禦使圗克坦塔喇聞變,取朝服,望闕拜後,投水而死,實克遂以州附楊妙真,總帥納哈塔、邁珠亦以盱眙來歸,詔改為招信軍。 金以汪世顯為鞏昌便宜總帥。初,世顯以戰功為征行,從宜分治陜西西路,時調度窘廹,世顯發家貲率豪右助邉鄰郡效之,軍餉遂足,金主以呼沙呼為鞏昌總帥,世顯同知府事,二人盡忠固守,以抗蒙古,及呼沙呼勤王東下而潰,乃以世顯代之,世顯勵志自奮,糧械精贍。 十一月,喬行簡累疏乞歸田,不允。 金完顔用安欲圗山東累徴兵於徐宿、王徳全、劉安國不應,㑹金主以宻詔徴兵東方,用安,因聲言入援,駐師徐州城下以招徳,全徳,全不出殺封仙,遣杜政出城,㑹劉安國與宿帥衆,僧努引兵入援,至臨渙,用安遣人殺安國,因攻徐州,三月不能下,退歸漣水,以軍食不給,來乞糧,朝廷陽許之,用安即日改從宋衣冠,而隂通於金,糧乏,卒多流亾,乃以嚴刑禁亾者,血流滿道。十二月丙子朔,進封才人賈氏為貴妃。 壬午,皇太后楊氏殂,外朝以日易月宫中行三年喪,喬行簡上疏曰:「向者陛下內廷舉動,皆有稟承,小人縱有蠱惑干求之心,猶有所忌惮而不敢發,今者安能保小人之不萌是心,陛下又安保聖心之不無少肆,陛下為天下君,當𢡟建皇極,一循大公,不應私徇小人,為其所誤,凡為此者,皆戚畹肺肝之親,近習貴幸之臣,奔走使令之輩,外取貨財,內壊綱紀,上以㒺人君之聰明,來天下之怨謗,下以撓官府之公道,亂民間之曲直,縱而不已,其勢必至於假采聴之言而動傷善類,設衆人之譽而進抜,僉人借納忠効勤之意而售其隂險巧佞之姦,日積月累,氣勢益張,人主之威權将為所竊弄而不自知矣!陛下衰絰在身,愈當警戒,宫庭之間既無所嚴憚,嬪御之人又視昔衆,多以春秋方富之年,居聲色易縱之地,萬一於此不能自制,必於盛徳大有虧損,願陛下嘗加警省,蒙古再遣王檝來京湖,議夾攻金京,湖安撫制置使史嵩之以聞,朝臣皆以為可遂復讐之舉,獨趙范不喜,曰:宣和海上之盟,厥初甚堅,迄以取禍,不可不鍳」。帝不從,命嵩之報使許之,嵩之乃遣鄒伸之往報蒙古許俟成功,以河南地來歸。 金主以糧盡援絶,勢益危急,遣近侍就白華問計,華附,奏言:「車駕當出,就外兵,留荊王監國,任其裁處。陛下既出,遣使告語北朝,我出非他處,収整兵馬,止以軍卒擅殺唐慶和議,從此㫁絶京師,今付之荊王,乞我一二州以老耳,如此則太后皇族可存,正如春秋紀季入齊為附庸之事,陛下亦得少寛矣!」遂起華為右司郎中,召諸臣議親出,或言歸徳四面皆水,可以自保,或言宜沿西山入鄧,或言設欲入鄧,蒙古蘓布特在汝州,不如取陳蔡路,轉往鄧下,金主未決,復以問華,華曰:「歸徳城雖堅,久而食盡,坐以待斃,决不可往。既汝州有蘓布特,則鄧下亦不可往,以今日事勢,博徒所謂孤注也。孤注云者,止有背城之戰,為今之計,當直赴汝州,與之一決,然汝州戰不如半塗戰,半塗戰不如出城戰,蓋我軍馬之食力猶在也!若出京益逺,軍食日减,馬食野草,事逾難矣,若我軍便得戰,存亾决,此一舉外,則可以激三軍之氣,內則可以慰都人之心,或止為避遷計,人心顧戀家業,未必毅然從行,可詳審之」。金主不從,禮部尚書舒穆嚕世勣率朝官劉肅、田芝等二十人詣仁安殿,言於金主曰:「臣等聞陛下欲親出,竊謂此行不便」。金主曰:「我不出軍,分為二:一軍守、一軍出戰,我出則合為一」。世勣曰:「陛下出則軍分為三:一守一戰、一中軍䕶從,不若不出之為愈也」。金主曰:「卿等不知,我若得完顔仲徳、武仙付之兵事,何勞我出?今日將兵者官努統馬兵三百止矣!劉益將步兵五千止矣!欲不自將得乎?」又指御榻曰:「我此行豈復有還期,但恨我無罪亡國耳!我未嘗奢侈,未嘗信任小人。世勣應聲曰:「陛下用小人則亦有之」。金主曰:「小人謂誰?」世勣應聲曰:「伊喇寧古、鄂敦、察遜、烏色惹、完顔長樂皆小人也!陛下不知為小人,所以用之」。肅與世勣復多所言良久,君臣涕泣而別。乙酉,金主集軍士於大慶殿,諭以京城食盡,今擬親出,諸將佐合辭奏曰:「陛下不可親出,止可命將」。金主欲以富察官努為馬軍帥,髙顯為步軍帥,劉益副之,三人欲奉命權參知政事內族恩楚大罵曰:「汝輩把鋤,不知髙下,國家大事,敢易承耶?」衆黙然,唯官努曰:「若将相可了,何至使我輩!」事亦中止,遂以右丞相賽布、平章巴薩、右副元帥恩楚、左丞相李蹊、元帥左監軍圗克坦伯嘉等,帥諸軍扈從,參政努色爾、樞副兼知開封錫訥額布勒等留守,乃發府庫及內府器皿宮人衣物賜將士,民間閧傳車駕往歸徳,軍士家屬留汴食盡,城中俱餓死矣,縱能至歸徳軍馬所費支吾,復得幾許日,金主使賽布宣言曰:「前日廵狩之議,止為白華都改,今往汝州索戰矣!」金主發汴京,與太后、皇后、妃主別大慟,至開陽門,詔諭留守兵士曰:「社稷、宗廟在此,汝等壮士毋以不預進發之數,便謂無功,若保守無虞,將來功賞豈在戰士下?」聞者皆灑泣。是日,鞏昌元帥呼沙呼援兵至。初,金主徴諸道兵入援,往往觀望不進,或中道遇兵而潰,唯呼沙呼提孤軍千人,歴秦藍啇鄧,擷菓菜為食,間關百死,至汴,為金主謀曰:「京西三百里之間,無井竈,不可往,不如幸秦、鞏」。金主遂决意東行。甲辰,進次黃陵岡,時巴薩擊蒙古,降其兩砦,得河朔降將,金主赦之,授以印符,羣臣遂固請以河朔諸將導鼓行入開州,取大名、東平豪傑當有響應者,鄂敦察遜曰:「太后、中宫皆在南京,北行萬一不如意,聖主孤身,欲何所為?不如先取衛州,還京為便」。巴薩曰:「聖體不便鞍馬,今可駐歸徳,臣等率降將往東平,因而經畧河朔,官努曰:「衛州有糧可取」。巴薩曰:「京師且不能守,就得衛州,欲何為耶?」金主惑之,遂一意向河朔。蒙古蘓布特聞金主棄汴,復進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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