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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檢索 "康定庚辰年四月庚子 (1040/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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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索內容:
檢索範圍: 資治通鑑後編
條件: 包含字詞「康定庚辰年四月庚子 (1040/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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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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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定元年春正月丙辰朔,日有食之。知諌院富弼請罷宴徹樂,就館賜北使酒食,參知政事宋庠以為不可,弼曰:「萬一契丹行之,為朝廷羞」。既而聞契丹罷宴,帝深悔之。弼熈寧初久旱,乞罷御宴,指名宋庠,勸仁宗不納其言,今從之。 壬戍,賜國子監學田五十頃。 鄜延、環慶經畧司言,元昊遣使至境上,欲議通和。詔所上表,如不虧臣禮,即受之。 初,西冦自承平退,聲言將攻延州,范雍聞之懼甚,請濟師,疏入,而元昊詐遣人乞和,雍信之不備,元昊乃盛兵攻保安,自土門路入。壬申,聲言取金明寨,都監李士彬嚴兵以待之,夜分不至,士彬釋甲而寢,翌日奄至,士彬父子俱被禽,遂乗勝抵延州城下。雍先以檄召鄜延、環慶副都部署劉平於慶州,使至保安,與鄜延副都部署石元孫合軍趣土門。及是,雍復召平、元孫還軍救延州。平得雍初檄,即率騎士三千發慶州,行四日至保安,與元孫合軍趣土門,而雍後檄尋到平,元孫遂引還。乙亥,復至保安。平素輕賊,謂其下曰:「義士赴人之急,蹈湯火猶平地,況國事乎!」因晝夜倍道兼行,丁丑,止營,令騎兵先趣延州奪門。鄜延都監黃德和將二千餘人屯保安圵、碎金谷,巡檢万俟政、郭遵各將所部分屯,雍皆召之為外援,平亦使人趣其行。戊寅,德和、政、遵所將兵悉至,五將合步騎萬餘結陣東行五里,平令諸軍齊進。至三川口,遇賊,時平地雪數寸,官軍爭奮,殺賊騎五七百人,乃退。賊復蔽盾為陣,官軍亦擊卻之,奪盾,殺獲及溺水死者又八九百人,平左耳右脛,皆中流矢。日暮,戰士上首級及所獲馬論功,平曰:「戰方急,且自記之,悉當賞汝」。語未已,輕兵薄戰,官軍卻引二十餘步。黃德和居陣後,見軍卻,率麾下軍走保西南山,衆軍隨皆潰。平遣其子宜孫馳追德和,執其轡拜之曰:「當勒兵還,并力拒賊,奈何先引去?」德和不從,遂駷馬遁,與宜孫皆趣甘泉。平遣軍校以劒遮留士卒,得千餘人,力戰拒賊,賊退還水東,平率餘衆保西南山下,立七寨自固,距賊一里所。賊夜使人至寨,問主將所在,平戒軍士勿應。夜四鼓,賊環寨大呼曰:「㡬許殘卒,不降何待?」平使人應之曰:「狗賊,汝不降,我何降也?明日救兵大至,汝衆庸足破乎?」己夘黎明,賊復呼曰:「汝降乎?不然,當盡死!」平又使人應之曰:「汝欲和者,當為汝言之」。朝賊舉鞭麾騎,自山四出,合擊官軍,平與元孫巡陣東偏,賊衝陣分為二,遂與元孫皆被執。賊圍延州凡七日,及失二將,城中憂沮,不知所為,㑹是夕大雪,賊觧去,城得不陷。考異劉平、石元孫被執,實録稱是月十九日。按司馬光記聞及趙珣聚米圖經皆不然。光所記日尤詳,且與珣合,今從之。士彬世守金明,有兵近十萬人,控扼中路,衆號鐵壁。相公,元昊叛,遣使誘士彬,士彬殺之,元昊乃使其民詐降士彬,士彬白范雍,請徙置南方,雍曰:「討而禽之,孰若招而致之?」乃賞以金帛,使𨽻士彬。於是降者日至,分𨽻諸寨甚衆,元昊使其諸將毎與士彬遇,輙不戰而走,曰:「吾士卒聞鐵壁相公,莫不膽墜於地!」士彬由是益驕,又以嚴酷,御下多怨憤者,元昊乃隂以金爵誘其所部渠帥,往往受之,而士彬不知。是春,元昊遣衙校賀真來見范雍,自言欲改過,歸命朝廷,雍喜,厚禮而遣之,凡先所獲俘梟首於市者,皆斂而塟之,官為致祭。真既出境,賊騎大入,諸降者皆為內應,士彬時在黃堆寨,聞賊至,索馬,左右以弱馬進,遂鞚以詣元昊,與其子懐寶俱陷沒。雍初聞賊大舉,令士彬分兵守三十六寨,勿令賊得入,懐寶諌曰:「今當聚兵禦冦,分則勢弱,不能支也」。士彬不從,懐寶力戰死。或曰:元昊得,士彬割其耳而不殺,後十餘年乃卒。 癸未,朝廷始知劉平、石元孫等兵敗被執,乙酉,詔陜西州軍有勇敢智謀之士識西賊情偽與山川要害攻取方畧者,悉詣所在自陳,敦遣赴京師。 劉平、石元孫敗,黃德和誣奏兩人降賊,知樞宻院事夏守贇頗辨其枉,自請將兵擊賊。二月丁亥,以守贇為陜西都部署兼經畧安撫等使。 參知政事宋庠請嚴守備於潼闗,從之,知諌院富弼言:「天子守在四夷,今城潼闗,自闗以西為棄之耶?」 己丑,以入內副都知王守忠為陜西都鈐轄。富弼言:「有唐之衰,始疑將帥,遂以內臣監軍,取敗非一。今守忠為都鈐轄,與監軍何異?昨用夏守贇,已失人望,願罷守忠勿遣」。不聽。 以鄜延鈐轄、知鄜州張宗誨領興州防禦使,許便宜從事。劉平、石元孫之敗,黃德和遁還鄜州。時鄜城不完,且無備,傳言賊騎將至,人心惴恐,宗誨乃嚴斥候,力為守禦計,賊亦引去。考異:德和正月二十五日到鄜州。張宗誨附傳及正傳云:「德和遁還延州,不納,又走鄜州。宗誨曰:軍奔將懼而無所歸,亂也。乃納之,拘德和以聞」。此蓋因尹洙所為宗誨墓誌。按實録載徳和事云:德和遁至甘泉,掠居民。七日,至鄜州,誣奏劉平等,又與宗誨同問王信以劉平所在。此宗誨實未嘗拘德和也。及德和還延州,范雍即使人代領其衆,遣歸鄜州聽命。所稱宗誨拘德和,當在此時。德和前至,尚有部曲,又自稱力戰得脫,宗誨何由不納。後至則范雍既奪其兵,安能作亂?墓誌所云軍奔將懼而無所歸,亂也」,蓋飾說耳。附傳及正傳考之不詳,遂承用之,誤矣。今削去宗誨拘德和事迹,且德和見劉平等戰稍卻,即先遁去,其意必謂延州危急,將旦暮陷,安肯卻入延州!及延州圍觧,乃自鄜州復還延州,范雍已劾其罪,固應不納。遣還鄜州聽命,則為宗誨所拘,其理勢亦當然也。 庚寅,詔嘉勒斯賚速領軍馬,乗元昊空國入冦,徑往拔其根本成功,當授銀夏節制,仍宻以起兵,日報沿邊經畧安撫司出師為援,別賜對衣、金帶、絹二萬疋,嘉勒斯賚雖被詔,然卒不能行也。 辛夘,天文官李自正上星變圗,且言月與太白俱犯昴,當有邊兵大起,帝謂輔臣曰:「隂陽占候,中否參半,紂以甲子亡,武王以甲子興,王者當祗畏天道,要在人事應之何如耳!」 壬辰,命夏守贇兼沿邊招討使。 宰相張士遜等言禁兵戍邊久,其家在京師者或不能自存,帝特出內藏緡錢十萬以賜之,士遜等因請遣使安撫陜西。於是起居舍人、知制誥韓琦適自蜀歸,論西兵形勢甚悉,即命琦為陜西安撫使,西上閤門使符惟忠副之。帝謂琦曰:「異類猖獗,官軍不習戰,故數出無功。今因小警,乃開後福」。 白氣如繩貫日。 甲午,以通判鎮戎軍田京簽書陜西經畧判官事,從夏守贇請也。 乙未,京畿、京東西、淮南、陜西路括市戰馬,敢轉隠者,重寘之法,出內庫珠償民馬直,又禁邊臣私市,闕者官給,韓琦言:「陜西科擾頻仍,民已不勝其困,請免括此一路,以安衆心」。從之。詔民間喪柩久寓僧寺,不能收葬者,官為埋葬之。丁酉,詔樞宻院,自今邊事並與宰相參議。舊例以中書主民,樞宻主兵,故元昊反,邊奏皆不闗中書,翰林學士丁度嘗建言:「古之號令,必出於一,今二府分兵民之政,若措置乖異,則天下無適從,非國體也。請軍旅重務,二府得通議之」。知諌院富弼又言邊事係國安危,不當専委樞宻院,而宰相不與,乞如國初,令宰相兼樞宻使。帝取其言而降是詔,張士遜、章得象等以詔納帝前,曰:「恐樞宻院謂臣等奪權」。弼曰:「此宰相避事耳,非畏奪權也」。時西蕃首領吹通且沙吹通沙,且自嘉勒斯賚界各稱偽將相來降,詔補三班奉職、借職,羈置湖南。弼言二人之降,其家已誅夷,當厚賞以勸來者,庚子,以且沙沙且並為左千牛衛將軍,各賜帛茶,使還本族捍賊。 賜永興軍草澤髙懌,號安業處士。懌,季興四世孫,幼能属文,通經史百家之說,從种放隠終南山,與張嶤、許勃號南山三友㑹。詔舉沈淪草澤,知長安冦,準聞其名薦之,辭不起,景祐中,録國初侯王後,懌推其弟忻得官,及范雍建京兆府學,召懌講授諸生,席間常數百人,至是,杜衍乞賜以處士號,乃命為大理評事,懌固辭,帝嘉其守,特賜之,詔州縣嵗時禮遇,仍給良田五百畝。其後文彥博又言懌經術該通,有髙世之行,可勵風俗,復賜第一區。初,元昊既陷金明寨,遂攻安逺、塞門、永平等寨,永平寨主、監押初欲斂兵匿深山避賊,指揮使史吉帥所部數百人遮城門,立於馬前曰:「寨主、監押欲何之?」二人以其謀告,吉曰:「如此,兵則完矣。如城中百姓芻糧,何異日為有司所劾,吉為指揮使,不免於斬,願先斬吉於馬前,不然,不敢以此兵從行也」。寨主、監押慚懼而返,虜至,圍城,吉率衆拒守卒完城,寨主,監押以功各遷一官,吉曰:「幸不喪城寨,吾豈論功乎?」 丙午,德音:赦延州、保安軍流以下罪賊,所刦掠地,蠲其夏税,軍民及內屬蕃部為賊所害者,量賜其家緡錢。是日改元,去「尊號「寶元」二字,許中外臣庶上封章議朝政得失。自范仲淹貶,禁中外越職言事,知諌院富弼因論日食,謂應天變莫若通下情,願降詔求直言,盡除越職之禁,於是帝嘉納焉。 丁未,詔陜西安撫使韓琦與轉運司量民力,蠲所科芻糧,調民修築城池,悉具數以聞,當加優恤,將佐懦怯者並令罷去。停諸州上供不急之物數十萬。時慶州人陳叔度等陳邊防策,既而補官東南,琦奏曰:「士忠義憤懣,為國獻計,雖稍收用,乃置於僻左,實羈縻之,何得自效,非所以開示誠意,來人才也」。詔皆徙邊任。 癸丑,降振武節度使、知延州范雍為吏部侍郎、知安州,坐失劉平、石元孫也。以環慶副都部署趙振為鄜延副都部署兼知延州,秦鳳路副部署劉興為環慶副部署兼知環州。時賊兵尚圍塞門、安逺寨,延州諸將畏避,莫敢出救。及聞范雍責命,衆憂駭,訴於安撫使韓琦,願無使雍去。琦奏:「雍二府舊臣,盡瘁邊事,邊人德之,乞且留雍以安衆心。趙振麄勇,俾為部署可矣。若謂雍節制無狀,勢必當易,則宜召知越州范仲淹委任之。方陛下焦勞之際,臣豈敢避形跡不言?若涉朋比,誤國家事,當族」。 二月乙夘朔,贈万俟政子天益為太子右內率府副率,以與西賊戰沒也。 三月丙辰,內出手詔,賜兩府及執政舊臣,俾條上陜西攻守之策。 元昊侵邊不已,闗中擾攘,言者追咎郭勸、李渭,不當拒絶山遇,庚申,命再降其官。 同知樞宻院事陳執中言:「元昊乗天下久不用兵,竊發西陲,連犯亭障,延安幾至不保,范雍納詭詐之說,失於戒嚴,劉平任輕躁之心,喪其所部,上下紛攘,逺近駭驚,自金明李士彬族破,而縁邊籬落大壊,塞門至金明二百里,須列修三城,毎城屯精卒千人,招土民為弓箭手冦大,至則保城壘,小至則自驅逐,毎城選閤門祗候以上為寨主都監,別以諸司使為蘆闗一路都巡檢,以填士彬之闕,仍以兵二千人屬之,使為三寨之援,上下應接,左右相顧,為不可攻之勢,並邊熟羌久居漢地,未嘗逃徙者,委邊臣拊存之,潛通賊謀反覆者破逐之,至於新附黠羌,尤為難信,議者乃欲結西域諸國,為天兵之援,徒耗金帛,終誤指縱,又欲命瑪爾珍為縁邊巡檢,彼既不孝於父,安肯納忠於國?若交兵之際,與賊互出首尾,則疆場之憂,百倍於前矣,邊兵小屈,皮膚之傷也,民力既窮,腹心之患也,若復徧修城池,欲如河圵之制,食竭必亡,力竭必亂,賊兵外擾,羣盜內侵,臣恐宵旰之憂,不在於一方矣,請且修縁邊城池,其次邊如延州之鄜、同、環慶之邠寧,不過五七處,量為營葺,則科率既減,民力稍蘓,仍須廣土兵、減騎卒,蓋土兵増則守禦有備,騎卒減則轉餉可蠲,優爵秩之科以誘兼并,寛茶鹽之利以邀入中,靜守以驕其志,畜鋭以挫其鋒,更須主張將臣,使橫議不及,則忠臣得以盡節,虎士得以忘生也」。時手詔諮訪輔臣攻守方畧,執中既合議,上對退,復奏此疏,帝嘉納之。 癸亥,詔陜西城池,委都轉運使張存與安撫使韓琦、殿中侍御史陳洎相度,且治邊要之處,餘令以漸興功,毋致傷農。 詔沿邊各置烽候。先是,但走人偵報,韓琦以為請,乃從之。 辛未,詔延州録戰沒軍士子孫。壬申,以宮苑使髙志寧為河北諸州軍安撫使、兼兩路營田使。元昊初反,志寧時知隰州,亟上言請乗賊未發,選驍將鋭兵,分道急趣,覆其巢穴,所謂疾雷不及掩耳,章數十上,不報,徙知貝州。及劉平、石元孫陷於賊,志寧歎曰:「前策不可復用矣!」朝廷始思其言,即召至闕,問今宜為何策,志寧曰:「今將不達權而兵不識法制,故敗」。乃請禁兵五百,以古陣法教之,既成,帝臨試之,復下禁衛諸帥出行伍,不達古法,乃曰:「與今所習異」。不肯用。志寧又言:「元昊圵與契丹通,宜為備」。故有此命,俾經畧之。癸酉,太子中允、知長水縣尹洙權僉書,涇原秦鳳經畧安撫司判官事從葛懐敏之辟也。考異:洙先從葛懷敏,辟但為涇原、秦鳳兩路經畧安撫判官,其後夏竦、韓、范復辟,洙始也為陜西路經畧安撫判官。實録於此即云陜西,誤。 太子中允阮逸上鐘律制議并圗三卷,詔送秘閣。 延州之沒,開封郭遵以西路都巡檢使屬劉平麾下,既與賊遇,馳馬入陣,殺傷數十人。賊出驍將楊言當,遵遵揮鐵杵破其腦,兩軍皆大呼,復持鐵槍挺進,所向披靡,㑹黃德和引兵先潰去,賊戰益急,遵奮擊,期必死,獨出行間,軍稍卻,即覆馬以殿,又持大矟橫突之。賊知不可敵,使人持弮索立髙處迎遵馬,輙為遵所斷,因縱使深入,攅兵注射之,中馬,馬踠仆地,被殺。於是特贈遵果州團練使,父母及妻子俱得封䕃,遵所用鐵杵、槍矟共九十斤,後耕,得其器於戰處,皇祐中,乃并與衣冠葬之河南。丙子,大風晝冥,經刻乃復。是夜有異氣長數丈見東南。丁丑,罷大宴,申詔中外言闕政。先是,改元,詔求直言,羣下猶未有所獻故也。 戊寅,知樞宻院事王鬷、陳執中、同知樞宻院事張觀並罷。鬷知河南府,執中知青州,觀知相州。元昊叛,帝數問邊計,不能對。及劉平、石元孫等敗,議刺鄉兵,久不決,帝不悅,宰臣張士遜言軍旅之事,樞宻院當任其咎」。於是三人同日罷。 以三司使晏殊知河南府,宋綬並知樞宻院事,駙馬都尉王貽永同知樞宻院事,殊在三司,請罷內臣監兵,不以陣圗授諸將,及募弓箭手教之,以備戰鬭,又請出宮中長物助邊費,凡他司之領財利者,殊奏悉罷還度支,事多施行,帝初以手詔賜大臣居外者,詢攻守之畧,綬在河南,畫十策以獻,於是復召之,與殊及貽永同筦樞宻。 召知永興軍杜衍權知開封府。西邊用兵,闗中民苦調發,吏或促辦,因以侵漁,衍為之區處計畫,量物有無貴賤,道里逺近,寛其期㑹,使得次第輸送永興,比他州民費省幾半。及為開封,於民政尤盡力,權近素聞衍名,莫敢干以事者。 知越州范仲淹復天章閣待制、知永興軍,始用韓琦言也。 詔諸路轉運使、提㸃刑獄及知州、通判、升朝官,各舉部內才任將帥者以名聞。從富弼言也。 初,黃德和自三川口引麾下先遁至甘泉,縱掠居民七日,達鄜州,明日,有敗卒至,德和問以劉平、石元孫所在,對曰:方戰時相失,不知何在?或言已降賊,德和曰:今當依此奏,言吾與汝轉戰得出,不惟罪得觧,且可以收功。卒既出,乃揚言平實降賊,有蕃落將呂宻者,親見賊執平及元孫,亦紿對德和曰:賊以紅旗導平等西去」。德和喜與其意合,乃命親吏作呂宻狀,諭以今列名皆得賞吏,又私増軍士數人,即上奏言:「賊以生兵衝破大陣,臣與劉平等阻西山為寨,再接戰而平敗降賊,臣等不受屈,力戰得出」。後數日,平親隨王信自延州來,德和與知鄜州張宗誨問平所在,信惡大將見執,紿言賊使李金明來約和,平令帳下李康往答之,既而還,言元昊欲太尉面相約和,平即乘馬入賊中,從者不得入,德和起就東廡,謂信曰:人皆言太尉降賊,而汝獨言約和,何也?信曰:非信所知也。它日,德和復召信告之曰:我已奏太尉降賊,為汝異同,朝廷將有制獄,汝能受枷禁乎?我與汝一銀釵鬻之,亟去勿留」。時鄜延已使人拘信,信不得去,㑹天寒甚,信乃為書遺平之子曰:「信從太尉與賊戰不利,入賊中與賊約和。今人乃言太尉降賊,信當以死明之,今衣裝悉為賊所掠,願少有所濟,保太尉一家」。鄜延路走馬承受得其書,馳驛以聞。德和還延州,至城南,范雍不納,使人代領其衆,遣歸鄜州聽命,尋徙同州。德和懼,且奏言盡忠於國,而范雍誣臣棄軍,又以書抵盧守懃及薛文仲曰:「如有中貴人來,當為我營䕶之守」。懃得書,又以聞,朝廷乃命殿中侍御史文彥博、入內供奉官梁致誠就河中府置獄,復遣天章閣待制龎籍馳往訊之。河東都轉運使王沿又言:「訪聞延州有金明敗卒二人,自賊中逃還,云平等皆為賊縛去,平在道不食,數罵賊云:狗賊!我頸長三尺餘,何不速斬我縳我去,何也?彥博牒延州求二卒,竟弗得。始朝廷信德和奏,已發禁兵圍平等家,將收其族,天章閣侍講賈昌朝言漢殺李陵母妻,陵不得歸而漢悔之。先帝厚撫王繼忠,家卒得其用,平事未可知,而先收其族,使果存,亦不得還矣,乃得不收龍圗。閣直學士任布亦言平非降賊者,知諌院富弼力奏平引兵赴援,行不淹日,以姦臣不救故敗,竟罵賊不食而死,宜恤其家。而延州吏民復詣闕訴平戰沒狀,帝命撤圍,賜平及元孫家絹五百疋、錢五百貫、布五百端,時河中獄猶未決也。考異賜平等家錢布,乃三月二十三日,此時河中獄雖未決,德和誣奏亦稍辨矣,故朝廷有是賜,始朝廷信德和誣奏,即發兵圍平等家,及有是賜,則圍必撤矣,不待斬德和後也。實録、本傳皆云斬德和後贈平等官,始撤兵,盖甚疎畧。又云御史按得實狀,延州吏民即詣闕訴平等戰沒,此又不然。方遣使置獄時,吏民即當詣闕矣,若既得實狀,又何訴焉? 延州之圍既觧,鈐轄盧守懃與通判計用章更訟於朝廷,亦命文彥博等即河中府劾之。時內侍用事者,多為守懃游說,既改除守懃陜西鈐轄,知制誥葉清臣聞朝廷議薄守懃罪,而流用章領南,即上疏曰:「臣聞衆議延州之圍,盧守懃首對范雍號泣,謀遣李康伯見元昊為偷生之計,計用章以為事急,不若退保鄜州,李康伯遂有寧死難,不可出城見賊語。今守懃,恐倉卒之言,為人所發,遂反覆前議,移過於人,正如黃德和誣奏劉平,欲免退走之罪。頃詔文彥博置劾,未分曲直是非,而遽欲罪用章、康伯,特赦守懃,此必有議者結附中人,熒惑聖聽,此而不按,何罪不容?設用章有退保之言,止坐畏懦而守懃謀見賊之行,乃是歸欵二者之責,孰為重輕?望詔彥博鞫正具獄,茍用章之狀果虛,守懃之罪果白,用章寘重科,物論亦允,無容偏聽一辭,以虧王道無黨之義。知諌院富弼亦言盧守懃、黃德和皆中官,怙勢誣人,兾以自免,宜竟其獄。樞宻院奏方用兵,獄不可遂。弼又言大臣附下罔上,獄不可不竟。時守懃子昭序方勾當御藥院,弼奏乞罷之。始,延州民詣闕告急,帝召問,具得諸將敗亡狀,執政惡之,命邊郡禁民擅赴闕者。富弼言:此非陛下意,宰相惡上知四方有敗耳。民有急不得訴之朝,則圵走契丹,西走元昊矣。 乙夘,以直史館呉遵路為天章閣待制、河東路計置糧草。遵路嘗建議復民兵,於是并詔遵路籍河東鄉丁為邊備,仍下其法於諸路。 庚辰,詔參知政事同議邊事,從晏殊請也。 癸未,詔中書別置㕔與樞宻院議邊事,遂置㕔於院南。 殿中侍御史文彥博言:「比者用兵西鄙,有臨陣先退、望敵不進之人,及置獄鄰郡,而推劾之際,枝蔓淹延,啟幸生之路,稽慢令之誅,將何以厲衆心而趨大敵乎?且將權不可不專,軍法不可不峻,故對敵而伍中,不進者,伍長斬之,伍長不進,什長斬之,以什伍之長,尚得專殺,而統帥之重,乃不能誅一小校,則軍中之令可謂墮矣!議者以今冦非大敵,師未深入,將校有犯,宜從中覆。夫冦非大敵,兵未深入,尚臨戰先退,儻遇大敵,則孰肯奮邪?穰苴之戮莊賈,非大敵也,止於㑹而後期耳!孫武之斬美人,非深入也,止於習戰而非笑耳,終以齊師勝晉,呉人入郢,委任專而法素行也。國朝著令,禁軍將校之有過而從中覆,當施之於平居無事之時,今防邊用兵逾數十萬,將不專權,軍不峻法,何以御人?」帝嘉納之。 吏民上書者甚衆,初不省,知諌院富弼言:「知制誥本中書屬官,可選二人置局中書,考其所言,可用用之,宰相以付學士,弼言此宰相偷安,欲以天下是非盡付他人也,乞與廷辯」。 陜西安撫使韓琦上疏言:「今延州之民兵雖益,而未補於舊,若范雍之策慮彈壓,劉平之謀勇有望,禆將郭遵之驕悍敢鬭,後來者未聞過之,所存熟戶,既難以自保,不無去就之意。又鄜州去延安止二小程,其城周圍二十里,跨二土山在其中,正當狗道嶺賊馬來路,川原坦濶,昨來張宗誨張宗誨寶元二年十一月知鄜州,康定元年二月四日領興坊,二十三日改永興鈐轄,今從長編。倉卒繕完,未甚周備,近知州張亢交替,便有物力營葺,亦須冬末了畢,況在城所屯兵馬,不滿三千萬,一賊計不測,直攻鄜州,恐即日備禦,未能固守,鄜州不能守,則延安城寨非朝廷有也。況鄜路一帶,係昊賊納款之時,出入道路,山川險易,盡曽涉歴,而復咫尺銀夏,便於巢穴,臣慮出其不意,再來奔奪,禦捍之備,宜以鄜延為先。鄜延若有重兵,必無深入之患。其次則環州最逼賊境,新用劉興知州久闕部署,髙繼隆、張宗俊雖有心力,不經行陣,未可全然倚任。夏竦節制涇原等路,復用葛懐敏副之,若取其謀,則懐敏非竦之比,若藉其勇戰,則懐敏平生未識偏伍,亦與一書生無異。鄜延、涇原本路經畧使二員,分䕶諸將,自范雍得罪之後,更不選人,經畧一司已明無用,是徒使夏竦懼而求免,豈能成功?唯秦鳳一路去賊甚逺,比之別路,未足多虞,同州、河中府與鄜延不遙,宿兵策應,魏昭昞、王克基未嘗出離京闕,便使領衆禦戎,昨來暫至延州,皆已破膽,加以諸路城寨,軍屯勢分,大抵一州之兵,半守諸寨,邊臣因舊重改,不達時變,謀及廢置,率皆異同,殊不知承平之時,邊臣競務,増置寨栅,以邀賞恩,止為熟戶防家,於國實有何益?至令孤囚軍旅,蓄積資糧,犬羊將來,舉以遺㓂,所在將率例復失和,妬能害功,動至矛盾,東兵驕而好走內,臣戰則失利,此方今之大弊也。臣今為陛下計,莫若差鋭兵三五千,或於同州、河中府等處分減,進屯鄜州,選才望大臣一員,復本路經畧之任,兼知鄜州處置邊事,令張亢就充本路鈐轄,於鄜州駐劄,用朱觀就知環州,差葛懐敏充環慶部署。如朝廷必欲以經畧一司更不合置,即乞專於鄜州益兵,使葛懷敏知涇州,充替夏竦,自然事體均一,不撓邊臣之心,早賜選差才勇帥臣充環慶部署,令秦州曹琮兼管勾涇原路兵馬公事,准備分擘秦鳳閒兵,互相䇿應。其沿邊堡寨,除自來係大寨廣屯兵馬之處外,其餘孤小寨栅,斷自朝廷,委經畧部署司,須移那兵馬,分食舊積糧草,無使餘羨,然後併兵入城,只留人員兵士三二十人以為斥候,量事更差弓箭手防䕶。所有沿邊路分都監、都巡檢等闕額,即令諸班新換右職臣僚內選差催發,其河中府、同州部署鈐轄,別差稍知邊事臣僚充替。魏昭昞、王克基所有沿邊州軍招置蕃落、保捷等指揮,多是本土勇悍之人,只為拘定等次,失人甚多,亦乞速降指揮,催促招收,但以人材壯勇堪任披帶者充,今後更不拘等。帝皆納之。考異琦上疏當在三月末或四月初,故王克基、魏昭昞以四月八日責官,此疏似猶未及知。然張亢以四月六日移知鄜州,疏云近知張亢交替,則上疏當在四月六日後。又疏云就令張亢為鄜延鈐轄。按:亢知鄜州即兼鈐轄,不知琦疏何故云爾,或是亢先以涇原鈐轄來交替。王克基亢未正,除鄜延鈐轄交替後,克基責降乃正除也。今附此疏於三月。 是月,詔權停貢舉。 夏四月丙戌,省陜西沿邊堡砦,從韓琦言也。 丁亥,以太常博士梁適為右正言、諌院供職。適初為審刑詳議官,梓州妖人白彥歡者,依鬼神以詛殺人,獄具,以不傷讞,適曰:「殺人以刅或可拒,而詛不可拒,是甚於刅也!」卒以死論。有鳥似鶴,集端明殿庭中,或以為瑞,適言野鳥來處宮庭,此何瑞也?」嘗與知院事燕肅同上殿,奏使臣何次公案,帝曰:「次公似是漢時人字」。肅曰:「臣年老不能記,梁適必知之」。帝顧問,適對曰:「蓋寛饒、黃霸皆字次公」。帝悅,因留肅問適家世,擢提㸃京東刑獄,既對,謂宰相曰:「梁適可留,候諌官有闕命之」。適因進居,安謹治箴,改開封府推官,不半嵗,卒踐諌職。 以知諌院富弼為鹽鐵判官。弼徙為鹽鐵判官,適知諌院,弼所以徙必有故,當考。 命大理寺丞、祕閤校理石延年徃河東路同計置催促糧草。明道中,延年嘗建言:「天下不識戰三十餘年,請選將練兵,為二邊之備」。不報。及西邊數警,始召見,命副呉遵路使河東,時方用延年之說籍鄉丁為兵故也。延年又言:「昔漢用西域之兵,破盪諸戎,得以外裔攻外裔之術,去年授嘉勒斯賚節制,令助討元昊,宜募願使其國者䕶發其兵,如有功,則加以王爵,置𣙜塲,許市易羊馬,以通貨財。又回鶻在嘉勒斯賚,西唐用其兵定吐蕃,亦可兼誘之使犄角興師,以分賊勢」。戊子,詔審官、三班院、吏部流內銓,募願使嘉勒斯賚者以名聞,始用延年議也。 庚寅,以鹽鐵副使蔣堂為淮南、江、浙、荊湖制置發運使。先是,發運上計,造大舟數十,載江湖物入遺京師權貴,堂曰:「吾豈為此嵗入,自可附驛奏也」。前後五年,未嘗一至京師。 初,契丹主幽其母儀天后於慶州,既改葬齊天后,或勸契丹主復迎之,且以覬中國嵗聘之利,契丹主聽講報恩,經感寤,即遣使迎儀天后館,置中京門外,筮日以見,母子如初,加號法天應運仁德章聖皇太后,然出入舍止,常相拒十數里,隂為之備。 癸巳,詔諸戍邊軍月遣內侍存問其家病,致醫藥,死為斂葬之。 甲午,遣使籍陜西強壯軍。 乙未,契丹法天后復遣始平軍節度使耶律元,契丹主遣左千牛衛上將軍蕭廸來賀乾元節。 庚子,重修祖宗玊牒成,既而修玊牒所言,請自今嵗一貼修,十嵗一編録,仍以其副留中,奏可。 乙巳,録閤門祗候孟方三子官,以方戰沒於延州,特䘏之。 文彥博等劾河中府獄,既得實,龎籍言:黃德和退怯當誅,劉平等力戰而沒,子孫宜加賞恤」。韓琦亦言:「平以疲兵數千,敵賊十餘萬衆,晝夜力戰,為德和所累,既被執,猶詈賊不已,忠勇不愧於古人。今坐誣言所惑,憫忠恤孤之典未下,邊臣豈不觧體乎?」丙午,腰斬德和於河中,仍斬首延州城下。王信坐誣告其主,亦杖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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