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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檢索 "至和二年八月庚寅 (1055/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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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索內容:
檢索範圍: 資治通鑑後編
條件: 包含字詞「至和二年八月庚寅 (1055/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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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四

5
二年春正月戊辰,邕州言蘇茂州蠻內冦,詔廣西發兵討之。 辛未,幸奉先資福襌院謁宣祖神御殿。先是,議者謂帝特行此禮,因欲致奠溫成陵廟。御史中丞孫抃言:「陛下臨御以來,未嘗朝謁祖宗山陵,今若以溫成,故特行此禮,虧損聖徳,莫此為大」。翰林學士歐陽修亦論諫,帝從之,不復至溫成陵廟。 丁亥,觀文殿大學士、兵部尚書晏殊病浸劇,乗輿将徃視之,即馳奏曰:「臣老病,行愈矣,不足為陛下憂」。已而卒。帝雖臨奠,以不視疾為恨,特罷朝二日,贈司空、兼侍中,諡元獻。既𦵏,篆其碑首曰「舊學之碑」。殊剛峻簡率,雖早貴,然奉養清儉,累典州吏民頗畏其悁急。善知人,如孔道輔、范仲淹皆出其門,而富弼、楊察皆其壻也。 初,命張方平知益州,未至,而程勘已先入為參知政事,轉運使髙良夫攝守事,時西南夷有卭部川首領者,妄言蠻賊儂智髙在南詔,欲來冦蜀,良夫聞之,亟移兵屯邊郡,益調額外弓手,發民築城,日夜不得休息,民大驚擾,詔促方平行,且許以便宜從事,方平言:「南詔去蜀二千餘里,道險不通,其間皆雜種,不相役屬,安能舉兵與智髙為冦哉?此必妄也,臣當以靜鎮之」。道遇戍卒兵仗輙遣,還入境,下令卭部川,曰:「冦來!吾自當之。妄言者斬!」悉歸所調兵,散遣弓手,罷築城之役,㑹上元張燈,城門三夕不閉,人心稍定,已而得卭部川,譯人始為此謀者斬之,梟首境上,而配流其餘黨於湖南,蜀人遂安。 二月壬辰,以汾州團練推官郭固為衛尉寺丞。知并州。韓琦言:「固嘗造車陣法,其車前鋭後,方上置七槍,以為前後二拒可用於平川之地,一則臨陣以折奔衝,二則下營以為寨腳。今令固自賫軍式詣闕進呈,既試用之,而有是命。 廣州司理参軍陳仲約誤入人罪死,有司當仲約公罪應贖。帝謂知審刑院張揆曰:「死者不可復生,而獄吏雖蹔廢,他日復得敘官,可不重其罰耶?」癸巳,詔仲約特勒停,㑹赦不許敘用。給事中崔嶧受詔按治,陳執中縱嬖妾殺婢事,嶧以為執中自以婢不恪,笞之死,非嬖妾殺之,頗左右執中。甲午,授嶧龍圖閣待制、知慶州。 庚子,殿中侍御史趙抃言:「臣嘗言宰臣陳執中不學無術,措置顛倒,引用邪佞,招延卜祝,私讐嫌隙,排斥良善、狠愎任情、家聲狼藉八事,伏恐陛下猶以臣言為虛,至今多日,未賜省納。臣若不概舉一二明白條陳,即是負陛下耳目澄察之任,又得憲臺瘝官失職之罪,臣不忍為也。去年春正以後,制度禮法率多非宜,葢執中不知典故,惟務阿諛,敗壊國體,又翰林學士素有定制,執中愚暗自用,遂除至七員,此執中空踈,宜罷免者一也。執中賞罰在手,率意卷舒,如劉湜自江寧府移知廣州煙瘴之地,而待制之職仍舊,及向傳式自南京移知江寧府,近便之任,乃轉傳式龍圖閣直學士,又呉充、鞠真卿摘發禮院生代署文字等事,人吏則贖金免決,充真卿並降軍壘,此執中繆戾,宜罷免者二也。館閣清官,豈容纎巧?而執中樹㤙私黨?如崔嶧非次除給事中、知鄭州,既罷而給事中不奪,故嶧治執中之獄,依違中罷,以酬私㤙,又執中嘗寄嬖人於周豫之家,而豫姦諂,受知執中,遂舉豫召試館職,此執中朋附,宜罷免者三也。執中之門,未嘗待一俊傑,禮一才能,所與語者苖逹、劉抃、劉希叟之徒,所預坐者元季寧、程惟象之軰,且處台鼎之重,測候災變,窮占吉凶,意將奚為?此執中頗僻,宜罷免者四也。邵必知常州日,詿誤决人徒刑,既自舉覺,復㑹赦宥,又該去官,執中素惡,必乃罷必開封府推官,落館職,降充邵武軍監當,後有汀州石民英勘入使臣犯贓杖,皆黥面,配廣南牢城,本家訴雪,悉是虛枉,卻只降民英差遣。以邵必比之民英,則民英所犯重而斷罪,反輕邵必所犯輕,而斷罪反重,此執中舞法,宜罷免者五也。呂景初、馬遵呉中復彈奏梁適,既得罪,出知鄭州,呂景初軰隨又逐去,有行行及我之語,馮京疏言呉充、鞠真卿、刁約,不當以無罪黜,充等尋押發出門,又落京修起居注,使朝廷有罪忠拒諫之名,此執中嫉賢,宜罷免者六也。女奴迎兒才十三嵗,既累行箠撻,從嬖人阿張之言,窮冬躶凍,封縳手腕,絶其飲食,幽囚扄鎖,遂致斃踣。又海棠者,因阿張决打逼脅,遍身痕傷,既而自縊,後來又女使一名,髠髪杖背,自經不殊,亦係開封府施行,凡一月之內,殘忍事發者三名,前後幽寃,聞固不少,此執中酷虐,宜罷免者七也。執中帷簿醜穢,門閫混淆,放縱嬖人,信任胥史,而又身貴室富,藏鏹巨萬,視姻族軰如行路人,雖甚貧窘,不一毫賑䘏,此執中鄙惡,宜罷免者八也。今執中有是,可罷免者八,奈何不識亷恥,復欲居廟堂之上?願陛下為社稷生靈計,正執中之罪,早賜降黜」。尋有詔邵必復職,知髙郵軍。呉充、鞠真卿、刁約、呂景初、馬遵召還,馮京候修注有闕,呉中復候臺官有闕,並牽復。 甲辰,殿中侍御史趙抃言:「臣近累次彈奏,乞正宰臣陳執中之罪,未䝉施行,風聞同知諫院范鎮妄行營救。伏望陛下開日月之明,判忠邪之路,取內外之公議,立朝廷之大法,則天下幸甚! 先是,知諫院范鎮言:范鎮累奏,不得其時,今附見趙抃劾章後。「去年十二月,熒惑犯房上相,未幾,陳執中家决殺婢使,議者以為天變應此,臣竊謂為不然。執中再入相,未及二年,變祖宗大樂,隳朝廷典故,緣𦵏事,除宰相,除翰林學士,除觀察使,其餘僭賞,不可悉紀。自陛下罷內降,五六年來,政事清明,近日稍復奉行,至有侍從臣寮之子,亦求內降,內臣無名,超資改轉,月須數人,又今天下民困,正為兵多而益兵不已,執中身為首相,義當論執,而因循茍簡,曾不建言,天變之發,實為此事,陛下釋此不問,御史又專治其私,捨大責細,臣恐雖退執中,未當天變,乞以臣章宣示執中,宣示御史,然後降付學士草詔,使天下之人知陛下退大臣,不以其家事,而以其職事,後來執政,不敢恤其家事而盡心於陛下職事。至是,鎮又言:御史以諫院不論奏陳執中家事,乞加罪諫官。臣聞執中状奏女使有過,指揮决打,因風致死,而外議謂阿張决死。臣再三思,維就阿張下獄,自承非執中指揮,有司亦未可結案,須執中證辨,乃是為一婢子,令宰相下獄,國體亦似未便,所以不敢雷同上言。然臣有不言之罪二,而御史不知。初,朝廷為禮直官,逐禮官,而臣再奏論列,以正上下之分,及為一婢子,困辱宰相,而臣反無一言,臣之罪一也。臣不及衆議未定時,辨理執中至執中勢去已决,始入文字,臣之罪二也。臣雖不雷同以存國體一事,不足以贖二事,乞以臣章下御史臺,牓於朝堂,使士大夫知臣之罪,臣雖就死,無所憾也。 乙巳,以觀文殿學士、戶部侍郎、知河陽富弼為宣徽南院使、判并州。 丙午,徙知并州、武康軍節度使韓琦知相州,琦以疾自請也。先是,潘美帥河東,避冦鈔為己累,令民內徙,空塞下不耕,號禁地,而忻代州、寧化火山軍廢田甚廣。歐陽修嘗奏乞耕之詔,范仲淹相視,請如修奏。尋為明鎬沮撓不得行,及琦至,遣人行視,曰:「此皆我腴田民居,舊迹猶存,今不耕,適留以資敵,後且皆為敵有矣」。遂奏代州、寧化軍宜如岢嵐軍例,距北界十里為禁地,餘則募弓箭手居之。㑹琦去,即詔弼議,請如琦奏。凡得戶四千,墾地九千六百頃。 初,翰林學士呂溱上疏,論陳執中外雖強項,內實姦邪,又歴數其過惡十餘事,帝還其疏,溱進曰:「若止用口陳,是隂中大臣也,請付執中令自辨」。於是,溱改翰林侍讀學士、知徐州,辭日,特賜燕資善堂,遣使諭曰:「此㑹特為卿設,可盡醉也」。仍詔自今由經筵出者,亦如例。 宰臣劉沆言:「面奉徳音凢傳宣內降,其當行者自依法律賞罰外,餘令二府與所屬官司執奏,葢欲杜請,託僥倖之路也」。因陳三弊:「一曰近臣保薦官吏之弊。二曰近臣陳自親屬之弊。三曰敘勞干進之弊。願詔中書、樞宻,凡三事毋得用例,餘聽如舊。事既施行,而衆頗不說,未幾復故。 乙夘,流內銓引對前雍邱縣主簿陳琪改京官,帝謂判銓賈黯曰:「琪雖無他過,而歴三任皆因縁陳乞,不由有司奏擬,琪乃龎籍女壻,今保薦多至二十四人,得非專欲諂附大臣故爾耶?且與幕職官、知縣」。琪,鹽鐵副使洎之子也。 知諫院范鎮等言:「㤙州自皇祐五年秋至去年冬,知州凡換七人,河北諸州大率如此,欲望兵馬練習,固不可得。伏見雄州馬懐徳㤙州劉渙、冀州王徳恭,皆有材勇智慮,可責以辦治,乞令久任」。從之。 三月丁卯,詔修起居注,自今毎御邇英閣,立於講讀官之次。初,賈黯請左右史入閣記事,帝賜坐於御榻西南,至是,修起居注石易休言,恐上時有宣諭咨訪,而坐逺不悉聞」,因令立侍焉。 丙子,詔封孔子後為衍聖公。初,太常博士祖無擇言:「文宣王四十七代孫孔宗愿襲封文宣公。按前史,孔子之後襲封者在漢、魏曰褒成、褒宗、尊聖,在晉、宋曰奉聖,後魏曰崇聖,北齊曰恭聖,後周及隋並封以鄒國,唐初曰褒聖,開元初,始追諡孔子為文宣王,又以其後為文宣公,然祖諡不可加後嗣,乞詔有司更定美號」。乃下兩制定議,更封宗愿而令世襲焉。考異、長編在丁夘,今依宋史作「丙子。 翰林學士、羣牧司楊偉等言,判官、殿中丞王安石文行雅髙,乞除職名。中書檢㑹,安石累召試不赴,詔特授集賢校理,安石又固辭不拜。 癸未,以權知開封府蔡襄為樞宻直學士、知泉州,以母老自請也。襄工筆札,帝尤愛之。御製李用和碑文,詔使襄書。後又勅㐮書溫成皇后父清河郡王碑,襄曰:「此待詔職也」。卒辭之。 丙戌,邇英閣王洙講周官典瑞含玉,帝曰:「若使人用此而骨不朽,豈如功名之不朽哉!」 丁亥,知審刑院張揆言,知虢州周日宣妄言澗水衝注城郭,當坐不實之罪。帝曰:「州郡多奏祥瑞,至水旱之災,或抑而不聞。今守臣自陳墊壊官私廬舎,意亦在民,當恕其罪也」。 翰林學士歐陽修言:「朝廷欲候秋興大役,塞商胡,開橫隴,囘大河於故道,夫動大衆,必順天時,量人力,謀於其始而審,然後必行,計其所利者多,乃可無悔。徃年河决商胡,執政之臣不審計慮,遽謀修塞,凡科配稍芟一千八百萬,騷動六路百餘州軍,官吏催驅,急若星火,虛費民財,為國歛怨,今又聞復有修河之役,聚三十萬人之衆,開一千餘里之長河,計其所用物力,數倍徃年,當此天災嵗旱,民困國貧之際,不量人力,不順天時,知其有大不可者五:葢自去秋至春半,天下苦旱,而京東尤甚,河北次之,國家常務安靜賑䘏之,猶恐民起為盜,況於兩路聚大衆、興大役乎?此其必不可者一也。河北自恩州用兵之後,繼以凶年,人戶流亡,十失八九,數年以來,稍稍歸復,而物力未充,又京東自去冬無雨雪,麥不生苖,將踰春暮,粟未布種,農心焦勞,所向無望,若別路差夫又逺者難為赴役,一出諸近,則兩路力所不任,此其必不可者二也。徃年議塞滑州决河,儲積物料,誘率民財,數年之間,始能興役,今國用方乏,民力方疲,且合商胡,塞大决之洪流,自一大役也,鑿横隴,開乆廢之故道,又一大役也。自橫隴至海千餘里,埽岸久已廢,頓須興緝,又一大役也,徃年公私有力之時,興大役尚須數年,今猝興三大役於災害貧虛之際,此其必不可者三也。就令商胡可塞,故道未必可開,鯀障洪水,九年無功,禹因水之流,疏而就下,水患乃息,今欲逆水之性,障而塞之,奪洪河之正流,使人力斡而囬注,此其必不可者四也。橫隴湮塞已二十年,商胡决又數嵗,故道已平而難鑿,安流已乆而難囘,此其必不可者五也,宜速止罷,用安人心。 是月,以旱,除畿內民逋租及去年秋逋税、罷營繕諸役詔,中外咸言得失,龎籍宻疏曰:「太子,天下本,今陛下春秋固方盛,然太子不豫,建使四方,無所係心,願擇宗室之宜為嗣者早决之,羣情既安,則災異可塞矣」。 夏四月丙申,上封者言,有䕃子孫犯杖以上私罪情理重者,令州縣批所犯於用䕃官誥之後,若三犯奏聽裁。從之。 宰臣陳執中初為御史所劾,即家居待罪,不敢出。庚戌,復入中書視事。 己亥,契丹遣使賀乾元節,以其主之命持本國三世畫象來求御容。 辛亥,罷諸路里正衙前。先是,知并州韓琦言:「州縣生民之苦,無重於里正衙前。自兵興以來,殘剝尤甚,至有孀母改嫁,親族分居,或棄田與人,以免上等。或非命求死,以就单丁,規圖百端,茍脫溝壑之患,殊可痛傷。自今罷差里正衙前,只差鄉戶衙前,令於一縣諸鄉中第一等,選一户物力最髙者為之」。於是下京畿、河北、河東、陜西、京西轉運使相度利害,皆謂如琦所議便。又知制誥韓絳言:「臣嘗安撫江南東西路,見兩路衙前應役不均,請行鄉戶五則之法。又知制誥蔡襄言:臣嘗為福建路轉運使,見一縣之中所差里正衙前,有三四年或五七年,輪差一次者,一百貫,皆入十分重難請止,以産錢多少定其所入重難之等。乃命絳、襄與三司使副、判官置司同定奪。遣都官員外郎呉幾復徃江東,殿中丞蔡稟徃江西與本路長吏、轉運使相度,因請行五則法,更著淮南、兩浙、荊湖、福建之法,下三司頒行之。其法雖逐路小有不同,然大率得免里正衙前之役,民甚便之。 知諫院范鎮言:「竊以水旱之作,由民之不足而怨,民之不足而怨,由有司之重斂,有司之重斂,由官冗兵多與土木之費廣,而經制不立也。國家自陜西用兵,増兵以來,賦役煩重,及近年不惜髙爵重祿,假借匪人,轉運使復於常賦外進羨錢以助南郊,其餘無名斂率,不可勝計,皆貪政也。貪政之發,發於掊克暴虐,此民所以怨干天地之和,而水旱作也。臣欲乞使中書、樞宻院通知兵民財利大計,與三司量其出入,制為國用,則天下民力庻幾少寛,以副陛下憂勞之心。自天聖以來,帝每以經費為慮,命官裁節,臣下亦屢以為言,而有司不能承上之意,牽於習俗,卒無所建明,議者以為恨焉。 乙夘,出米京城門,下其價以濟流民。 丙辰,殿中侍御史趙抃言:「宰臣陳執中退處私第,不赴朝請。前後數月,外議謂陛下禮貎大臣,雖執中罪惡彰著,不即降黜,是欲使全而退之,故臣不敢再三論列,煩瀆宸聽。此月二十二日,執中遽然趨朝,再入中書,供職如舊,中外驚駭,未測聖情,不知陛下以臣向來之言為是耶?為非耶?復不知陛下以執中之罪為有耶,為無耶?陛下若以臣言為是,而以執中為非,即乞罷免相位,以從天下之公議。若以臣言為非,而執中為無罪,亦乞竄臣逺方,宣布中外,以誡後來」。不報。 五月己未,錄繋囚。 辛酉,詔中書公事自今並用祖宗故事施行。初,宰臣劉沆建言中書不用例,議者皆以為非便,左司諫賈黯奏罷之。戊寅,詔曰:「朕祇紹駿謨,勵精庻政,眷茲文武之烈,所謂邦家之基。推古今治忽之常,繋上下義利之分。吁惟近嵗,洊至煩言,以為參顧,問者間怵於私尸,言責者或失於當莅。官無匪懈之恪,專覬謬恩,薦士乖責實之誠,時容私謝。至於命令之下,以及詔除之行,論議所移,綱條益紊。朕惟舜徳之盛,股肱有賡載之和,周道之衰,朝廷多讒怨之愬,咨爾周行之士,適逢至治之期,與其陟險以徼榮,曷若飭躬而馴致?爰申戒告,以厲浚明,茍迷修省之方,浸長澆浮之俗,必從吏議,以正邦彛。時上封者言:古之取士以徳行,故淳明朴茂之人,用後世取士以辭章,故浮薄纎巧之人進望條列弊事,申戒百官,故降是詔。 御史中丞孫抃與其属乞正陳執中之罪,以塞中外公議,不報。於是抃與知雜事郭申錫、侍御史毋湜、范師道、殿中侍御史趙抃同乞上殿,閤門以違近制,不許。壬午,詔抃等輪日入對。知諫院范鎮言:「御史全臺請對,陛下何不延問,聽其所陳,別白是非?可行則行其不可,亦當明諭其故,使知自省。今拒其請,非所以開言路也」。 御史中丞孫抃、侍御史知雜事郭申錫入對,言宰臣陳執中以杖殺女使事,遂起詔獄,尋又入劄子,乞不枝蔓,其制院從,而希㫖鹵莽結絶樞宻院,亦無所建明,所以制獄之興,由執中而廢,亦由執中家聲醜穢,物議喧騰,豈宜更居台司,使輔國政?又言:「前日詔獄,言事官屢有彈奏,未聞陛下特降指揮,臣僚中亦有解救者,伏慮陛下因而疑惑,臣愚竊以彈奏之言,為朝廷、為法、為紀綱解救之語,為宰相、為身、為利祿,二途事意,黒白可騐,陛下縱全君臣之分,免執中責罰,亦當罷去,以懲不法之罪,奈何優游遷延,固執不下?臣恐而今而後,宰相得欺朝廷,大臣得罔君上,居近列者,得執私恩而毀公議,為獄官者得捨實狀而結虛案,紛紛䜛寃,望風而起,将何以止之?願陛下聖治之間,一講祖宗遺範,公賞公罰,再清朝路,臣不勝懇悃之劇。 乙酉,殿中侍御史趙抃言:「陳執中信縱嬖人,殺虐無罪,陳乞置獄,復自廢之,情涉誣罔,託疾歸第,不赴大宴,不赴聖節上夀,一旦昂然復入中書,殊無亷恥,不䘏人言,身為大臣,既破禮,又壊法,望亟正其罪」。 六月壬子朔,趙抃入對,又言執中破壊禮法,侮弄朝廷,臣極口論列,累章抨彈,誠恐陛下不得聞執中之罪,而外庭之庸人,又多附㑹迎承之者,如此積日持久,使天下之勢危,則臣之為罪,雖伏斧鑕、肆市朝,不足以償其黙黙也。伏望陛下早發宸斷,正執中之罪而罷免之,則公議大協,慶流宗社矣! 己丑,以翰林學士歐陽修為翰林侍讀學士、知蔡州,知制誥賈黯知荊南,皆從所乞也。先是,修奏疏言:「臣伏見宰臣陳執中,自執政以來,不叶人望,累有過惡,招致人言,而執中遷延,尚玷宰府,陛下憂勤恭儉,仁愛寛慈,尭舜之用心也,推陛下之用心,天下宜至於治者久矣,而紀綱日壊,政令日乖,國日益困,流民滿野,濫官滿朝,其亦何為而致?此由陛下用相不得其人也。近年宰相多以過失,因言者罷去,陛下不悟,疑心一生,視聽既惑,遂成自用之意,以謂宰相當由人主自去,不可因言者而罷之,故宰相雖有大過顯過,而屈意以容之,彼雖惶恐,自欲求去,而屈意以留之,雖天災水旱,饑民流離,死亡道路,皆不暇顧,而屈意以用之,其故非他直,欲拒言事者耳,言事者何負於陛下哉?使陛下上不顧天災,下不恤人言,以天下之事,委一不學,無識諂邪狠愎之執中而甘心焉,言事者本欲益於陛下,而反損聖徳者多矣,然而言事者之用心,本不圖至於此也,由陛下好疑自用而自損也。今陛下用執中之意益堅,言事者攻之愈切,陛下方思有以取勝於言事者,而邪佞之臣得以因隙而入,必有希合陛下之意者。将曰:執中宰相,不可以小事逐,不可使小臣動搖,甚者則誣,言事者欲逐執中而引用他人,陛下方患言事者,上忤聖聰,樂聞斯言之順意,不復察其邪佞而信之,所以拒言事者益峻,用執中益堅。夫以萬乗之尊與一二言事小臣角必勝之力,萬一聖意必不可囘,則言事者亦當知難而止矣。然天下之人,與後世之議者,謂陛下拒忠言,庇愚相,以陛下為何如主也?前日御史論梁適罪惡,陛下赫怒空臺而逐之,而今日御史又復敢論宰相,不避雷霆之威,不畏權臣之禍,此乃至忠之臣也!能忘其身而愛陛下者也,陛下嫉之,惡之、拒之,絶之執中為相,使天下水旱流亡,公私困竭,而又不學無識,憎愛挾情,除改差繆,取笑中外,家私穢惡,流聞道路,阿㫖順意,專事逢君,此乃諂上傲下愎戾之臣也,陛下愛之重之,不忍去之。陛下睿知聰明,羣言善惡,無不照見,不應倒置如此,直由言事者太切,而激成陛下之疑惑耳,執中不知亷恥,復出視事,此不足論,陛下豈忍因執中上累聖徳,而使忠臣直士卷舌於明時也?臣願陛下廓然囘心,釋去疑慮,法成湯改過之聖,遵仲虺自用之戒,盡以御史前後章疏,出付外廷,議正執中之過惡,罷其政事,別用賢才,以康時務,則天下幸甚!已而修及黯皆得補外,殿中侍御史趙抃言:竊見近日以來,所謂正人賢士者,紛紛引去,如呂溱知徐州,蔡襄知泉州,呉奎被黜知夀州,韓絳知河陽府,此皆衆所共惜其去。又聞歐陽修乞知蔡州,賈黯乞知荊南府,侍從之賢,如修輩無幾,今堅欲請郡者非他,葢傑然正色立朝,既不能曲奉權要,而乃日虞中傷,皆欲效溱、襄、奎、絳而去耳。今陛下又從其請而外補之,萬一有緩急之事,則陛下何從而詢訪也?何從而質正也?伏望陛下勿使修等去職,留為羽翼,以自輔助。知制誥劉敞亦以為言,修黯遂復留。 戊戌,吏部尚書、平章事陳執中罷為鎮海節度使、同平章事、判亳州。孫抃等既入對,極言執中過惡,請罷之,退又交章論列。抃最後乞解憲職補外,以避執中朋黨中傷之禍,於是執中卒罷抃,尋改翰林學士承旨。始,御史因執中殺婢事,欲撃去之,帝未聽,而諫官初無論列者,御史并以為言,而趙抃攻范鎮尤力,臺官皆助之。鎮累奏乞與御史辨,不報。及御史入對,又言執中私其女子,傷化不道。執中既罷,帝以諭鎮,鎮復言:「朝廷置御史以防䜛慝,非使其為讒慝也。審如御史言,則執中可誅。如其不然,亦當誅御史」。并繳前五奏,乞宣示執政,相與庭辨之,卒不報。鎮由是與趙抃有隙。 以忠武節度使、知永興軍文彥博為吏部尚書、平章事,昭文館大學士,宣徽南院使、判并州富弼為戶部侍郎、平章事。是日宣制,帝遣小黃門數輩覘於庭,士大夫相慶得人。後數日,翰林學士歐陽修奏事殿上,帝具以語修,且曰:「古之求相者或得於夢卜,今朕用二相,人情如此,豈不賢於夢卜哉?」修頓首稱賀。 癸夘,以龍圖閣直學士張昪權御史中丞。帝嘗諭執政,以昪清直可任風憲,故使代孫抃。時弼初入相,修復為翰林學士,士大夫咸謂三得人云。 甲辰,以觀文殿大學士、知鄆州龎籍為昭徳節度使、知永興軍,尋改知并州,籍過京師,入對,帝新相文彥博、富弼,意甚自得,謂籍曰:「朕用二相何如?」籍曰:「二臣皆朝廷髙選,陛下拔之,甚副天下望」。帝曰:「誠如卿言。文彥博猶多私,至於富弼,萬口一詞,皆曰賢相也。籍曰:文彥博,臣頃與同在中書,詳知其所為,實無所私,但惡之者毀之耳,況前者被謗而出,今當愈畏謹矣!富弼頃為樞宻副使,未執大政,朝士大夫未有與之為怨,故交口譽之,冀其進用而已,亦有所利焉。若弼以陛下之爵祿樹私恩,則非忠臣何足賢?若一以公議槩之,則向之譽者将轉而為謗矣,陛下所宜深察也。且陛下既知二臣之賢而用之,用之則當信之,堅任之久,然後可以責其成功,若以一人言進之,未幾又以一人言疑之,臣恐太平之功未易卒致也」。帝曰:「卿言是也」。乙巳,儂智,髙母儂氏,弟智光、子繼宗,繼隆伏誅,以工部侍郎、知桂州余靖為戶部侍郎,知邕州蕭注為引進副使,留再任,注募死士,使大理國購智髙,南詔久與中國絶林箐險深,接生蠻語,皆重譯行,百日乃通。智髙亦自為大理所殺,函其首至京師。考異:大理國函:「智髙首送京師,此據蕭注傳。然智髙本𫝊云:智髙卒不出,其存亡莫可知,未知孰是。又司馬光百官表大事記,至和二年四月亦書儂智髙死於大理。 秋七月癸亥,翰林學士歐陽修,請自今兩制、兩省以上,非因公事不得與執政相見,及不許臺諫官徃還,詔如有公事,許就白於中書、樞宻院。 甲子,詔凡宰相召自外者,令百官班迎之,自內拜者聽行上事儀。國朝待宰相,葢令有故事,其後多承例辭。至是,文彥博、富弼入相,御史梁蒨請班迎於國門,范師道又請行上事禮,然亦辭之。 戊辰,以資政殿大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呉育為宣徽南院使、判延州。育侍讀禁中,帝因語及臣下毀譽,多出愛憎,育曰:「聖言要切,實四海之幸,然知而形之於言,不若察而行之於事,自古人君因信䜛邪而致亂,照奸險而致治,至於安危萬端,不出愛憎二字,逹之,則羣書不足觀,不逹,雖博覽無益也。葢人主事有不可不宻者,有不可不明者,語及軍國幾微,或干權要,不可不宻也,若指人姓名,隂言其罪而事状未見者,不可不明也。若不明,則䜛邪得計,忠正難立,曲直莫辨,愛憎遂行,故曰偏聴生奸,獨任成亂,是故聖王之行,如天地日月,坦然明白,進一人使天下皆知其善,黜一人使天下皆曉其惡,則邪隂不能陷害,公正可以立身,此百王之要道也」。帝益重之,數欲大用,而諫官或誣奏育在河南嘗貸民出息錢,久之,遂命出帥,考異:李燾曰:育正傳云為諌官劉元瑜誣奏。案元瑜此時實知潭州,必非元瑜也,今沒其姓名,當徐考之。 蘇軾常記王鞏云:陳執中罷相,仁宗問誰可代執中舉呉育,上即召赴闕,㑹乾元節侍宴偶醉,坐睡,忽驚顧,拊床呼其從者,上愕然,即除西京留臺。鞏父素為鞏言此。案育自陜州召入,至和二年二月判都省,此時陳執中方家居待罪,不知何時薦育,所云醉拊御床,仁宗愕然,因不復相育。育有心疾,當得事實,足見非劉元瑜誣奏也。然育為執中所薦,亦未可曉。又育出知延州,非西京留臺,嘉祐元年五月乃自延州徙河中,二年八月自河中徙河南,鞏所云差誤,附見待考。 己巳,罷三司市御箭翎。初,三司言御箭翎皆以兩末黒中白羽為之,今監錮市人,求之不可得。帝曰:「箭之傳黒白羽,但取其文采耳,然不若雞翎之勁也」。因令罷市。 翰林學士歐陽修奏疏言:「臣近者為京師土木興作處多,乞行減罷。尋准勅差臣與三司相度減定,續具奏聞次。今又聞聖㫖下三司重修慶基殿及奉先寺屋宇。臣伏見近年民力困貧,國用窘急,小人不識大計,但欲廣耗國財,務為己利,託名祖宗,張大事體,況諸處神御殿,棟宇堅固,未必損動,近年以來,不住修換,昨開先殿只因兩柱損,遂換一十三柱,廣張功料,以圖酬奨恩澤。臣切見累年火災,自玉清、昭應、洞真、上清、鴻慶、夀寧、祥源、㑹靈七宮、開寳、興國兩寺塔殿,並皆焚燒蕩盡,足見天意厭土木之華侈,為陛下惜國力民財,譴戒丁寧,前後非一。陛下與其廣興土木以事神,不若畏懼天戒而修省,其已興作者既不可及,其未修者,宜速寢停。 八月己酉,契丹主殂於秋山之行宮,年四十一,諡曰神聖孝皇帝考異:契丹國志云:「諡文成,長編因之。今從遼史興宗紀。廟號興宗。興宗性佻逹,嘗與教坊司王稅輕等數十人約為兄弟,出入其家,至拜其父母,數變服入酒肆、佛寺、道觀,王綱、姚景熈、馮立輩遇之於微行,後皆任顯官,尤重浮圗法,僧有正拜三公、三師兼政事令者凡二十人,馬保忠嘗勸以臣下無勲勞,宜且序進之,怫然怒曰:「若爾,則是君不得專,豈社稷之福耶?」保忠惶恐,自是欲有遷除,必先厚賜貴臣以絶其言,親信者拉和爾楚等數十人皆拔處将相嘗夜燕,與劉四端兄弟及王綱入樂隊,命后易衣為女道士,后父蕭穆濟曰:「漢官皆在,后妃入戲,恐非所宜」。興宗毆穆濟敗面曰:「我尚為之,若女何人耶?」興宗善畫,嘗以所畫鵞雁來獻,帝作飛白書答之。子燕趙國王洪基,受遺詔即皇帝位,改重熈二十三年為清寧元年,以重元為皇太叔。 庚寅,詔流內銓,臣僚陳乞子孫當得試銜知縣者,自今並與權注初等幕職官,仍著為令。 辛夘,知諫院范鎮言:「比者京師及輔郡嵗一赦,去嵗再赦,今嵗三赦,又在京諸軍,嵗再賜緡錢,姑息之政,無甚於此。夫嵗一赦者,細民謂之熱㤙,以其必在五月、六月間也,猾胥奸盜,倚為過惡,指以待免,況再赦至三赦乎?今防秋備塞之人,無慮五六十萬,使聞京師端坐而受賜者,能不動心哉?請自今罷所謂一赦,以摧姦猾,而使善良得以立罷兵,士之特賜錢以均內外,而使民力得以寛」。乙未,知諫院范鎮言:「先朝以御寳印紙給言事官,使以時奏上,所以知言者得失而殿最之。今陛下雖喜聞諫諍,然考其施行,其實無幾,豈大臣因循而多廢格乎?請據今御史、諫官具員置章奏簿於禁中,時時觀省,仍以尚書省所置簿具言行否,每季錄付史官」。詔中書置臺官言事簿,令以時檢句銷注之,仍錄與樞宻院。 壬子,詔曰:「任職之臣,則有考課遷官之法,而宗姓不預吏事,先朝著格,使十八年一遷,所以隆族示愛,教忠厚也。朕尚念夫本支之秀,昭穆之近,而有耆老久次者,其令中書、樞宻院第其服屬,自明堂覃恩後及十年,咸與進官。近縁特恩改轉者,須更十年」。 乙卯,觀文殿學士、尚書左丞髙若訥卒。車駕臨奠,贈右僕射,諡文荘,御篆其碑首曰「儒賢之碑」。 九月戊午,契丹告哀使至,帝為發哀,成服於內東門幕次,遣使祭奠弔慰及賀其新主。 癸亥,詔學士、舎人院,自今召試未有科名,人復試三題。冬十月丙戌,錄唐長孫無忌後。 己丑,詔京畿毋領輔郡,罷京畿轉運使、提㸃刑獄。 乙未,出內藏庫錢百萬下河北市糴軍儲。 丙申,以主客員外郎呉中復為殿中侍御史裏行。 戊戌,監修南京鴻慶宮內臣請於本宮隙地建皇帝本命殿,帝曰:「建宮觀所以為民祈福,豈可勞民自為耶?其遇本命道塲日,止令設板位祠之」。己亥,以開封府判官、殿中侍御史俞希孟為言事御史,御史中丞張昪等言:「希孟自入臺以來,論事私邪,動多迎合,今畧舉一二事,衆所共聞者言之,前年內臣王守忠請節度使俸給,漸開其端,以圖節鉞。諫官韓絳力言不可,家居待罪,希孟輒上言稱恩命己行,只乞後不得為例。又中書劄子下御史臺,同刑法寺定百官行馬失序事,同時聚議,皆云臣子對君失儀,尚䝉矜恕,不作遺闕,豈為偶近兩府,行馬趨朝,既已贖銅,又作過犯,希孟承望大臣風㫖,不顧君臣輕重之分,不肯同署奏狀,而乃獨入文字,乞理為過犯,此皆憸邪迹状明白,後因全臺上殿奏事,陛下面責希孟,不踰兩月,除開封府判官,中外喜快,咸謂朝廷公明。今卻自府判復除言事,臺官士人相顧失望,伏乞別與一差遣」。壬寅,改希孟為祠部員外郎、荊湖南路轉運使。 癸夘,侍御史梁蒨言:「近制,兩府大臣遇假休日,方許一見賓客,非所以廣朝廷聰明也。其開禁使、接士如故。從之。考異御史臺記云:「蒨欲結文、富,故上言乞舉班迎故事,朝議哂之。又希執政意,上言乞兩府私第,不許接見賓客。蒨性諂諛,所言大抵類此」。按實錄十月癸夘所書,則蒨乃乞開兩府私第見客之禁,與御史臺記不同,恐馮潔已亦私有好惡也。今不取。此雖云從蒨所請,然賈黯明年自知制誥出知許州,猶以客禁為言,則蒨所請初亦未從也,當考。 己亥,禮部貢院上刪定貢舉條十二卷。 庚戌,翰林學士刋修唐書歐陽修言:「自漢而下,惟唐享國最久,其間典章制度,本朝多所參用,所修唐書新制,最宜詳備。然自武宗以下,並無實錄,以傳記別說考証虛實,尚慮闕畧。聞西京內中省寺留司、御臺及鑾和諸庫,有唐朝至五代以來奏牘、案簿尚存,欲差編修官呂夏卿詣彼檢討」。從之。 十一月丙辰,出內藏庫絹三十萬下并州市糴軍儲。 ,下溪州蠻彭仕羲入寇下溪州,自彭允林至仕,羲相繼為刺史者五世矣。至是,仕羲子師寳怨父,取其妻,來奔辰州,訴仕羲嘗殺誓下十三州将,奪其印符而併其地,自號如意大王,補置官属,将起為亂,知辰州宋守信聞之,乃以師寳為鄉,𨗳帥兵數千深入討之,仕羲遁入他洞,不可得,俘其孥,而官軍戰死者十六七,守信等皆坐貶。自是蠻獠數入寇掠,邊吏不能制矣。 乙卯,交趾來告平南王李徳政卒,子日尊嗣,詔贈徳政侍中、南越王。 初,虞部郎中薛向言河北糴法之弊,以為:「被邊十四州,悉仰食度支嵗費錢五百萬緡,得米粟百六十萬斛,其實才直二百萬緡耳,而嵗常虚費三百萬緡,入於商賈蓄販之家,今既用見錢實價,革去三說虛估之弊矣,然必有以佐之,則其法可行,故邊穀貴則糴澶、魏粟,漕黃御河以給邊,新陳未交則散糴滅價以救民乏,軍食有餘,則坐倉收糴以待不足,使見錢行而三利舉,則河北之榖不可勝食矣」。於是詔置河北都大提舉便糴粮草,及催遣黃御河綱運公事。己未,以向為之行,並邊見錢和糴法。 十二月丁亥,修六塔河河入中國,行太行山,曲折山間,不能為大患,既出大伾東,更平地二千餘里,特以隄防為之限,夏秋霖潦,百川所㑹,不免决溢,而大名、鄆、澶、滑、孟、濮、齊、淄、滄、棣、濱、徳、博、懐、衛、鄚等郡及開封,徃徃受其害,至是河决大名館陶,殿中丞李仲昌請自澶州商胡河,穿六塔渠入橫隴故道,以披其勢,富弼是其策,詔發三十萬丁,修六塔河以囘河道,以仲昌提舉河渠,翰林學士歐陽修以常奉使河北,知河决根本,上疏言:「河水重濁,理無不淤,淤從下流,下流既淤,上流必决,水性避,髙决必趨下,以近事騐之决,河非不能力塞,故道非不能力復,但勢不能久,必决於上流耳!橫隴功大難成,雖成必有復决之患,六塔狹小,不能容受大河,以全河注之,濱棣徳博必被其害,不若因水所趨,增治隄防,疏其下流,浚之入海,則河無决溢散漫之憂,數十年之利也」。帝不聽。 知制誥劉敞奉使契丹,素習知山川道逕,契丹道之,行自古北至栁河囘,互殆千里,欲夸示險逺,敞質譯人曰:「自松亭趨栁河,甚逕且易,不數日可抵中京,何為故道此?」譯相顧駭媿曰:「實然!但通好以來,置驛如是,不敢變也」。順州山中有異獸如馬而食虎豹,契丹不能識,問敞,敞曰:「此所謂駮也」。為說其音聲形狀,且誦山海經》、《管子》書曉之,契丹益歎服。 丁酉,詔武臣有贓濫者,毋得轉橫行,其立戰功者許之。 庚子,契丹遣使致興宗遺留物及謝弔祭。 庚戌,太白晝見。 壬子,新修醴泉觀成,即祥源觀也,因火更其名。契丹主自即位以來,求直言者再。是月,親御清凉殿策進士張孝傑等四十四人,復詔設學飬士,頒五經傳疏,置博士、助教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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