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 三月丙午朔,工部右侍郎劉宗周奏言「痛憤自艱」;其略曰:『皇上以不世出之賢,際中興之運;即位之初,銳意太平,欲躋一世于唐、虞三代,甚盛心也。而施為第次之間未得其,于是屬意恢遼,而賊臣以五年之說進;至于震及宗社,朝廷始有積輕士大夫之心。由此耳目參于近侍,腹心寄于干城;治術專尚刑名,政體歸之叢脞。自廠衛司譏防,而告訐之風熾;詔獄及士紳,而堂簾之等夷:人人救過不給,而欺罔之事轉盛;事事仰承獨斷,而諂佞之風日長。甚者參罰之法唯核糧餉,是以官愈貪、賦愈逋、民愈困;而盜賊遍起,皇上復設總理、設監紀,遂至督、撫無權,封疆之責任益輕;將則日懦、兵則日驕,而且勒限盡賊,行間唯殺良報級以幸免無罪,使生靈塗炭,天下事尚忍言哉!夫皇上不過始于一念之矯枉,而積漸之勢,釀為厲階,遂幾于莫可匡救;則今日轉亂為治之機斷,可識已。皇上所恃以治天下者法也,而非所以法也;所以法者,道也。如以道,則必體上天生物之心,而不徒倚用風雷;念祖宗學古之益,而不至輕言改作。法堯、舜之舍己從人,以寬大養人才;法文、武之發政施仁,以拊循結人心。而且還內庭以掃除之役,正懦帥以失律之誅。特頒尺一之詔,遣廷臣賫內帑巡行郡國為招撫使,招其無罪而流亡者;耑責撫鎮陳師險隘、堅壁清野,聽其窮而自歸。誅渠之外,不殺一人:此聖人治天下之明效也』。又言『陳啟新宜辦事黃門,稍如試御史例;果有奇效,實授未晚。不然,如名器可惜何』!疏入,不報。宗周尋罷。 |
38  | 大學士溫體仁等各捐俸市馬——以閱視關、寧太監高起潛請之也。工部右侍郎劉宗周上言:『一歲之間,捐助陵工以及城工,又助馬價;以是報稱萬一,而時奉「急公」之旨。諸臣於此,毋乃沾沾有市心:此臣所謂以利誘也。惟念皇上罷得已之役、停不急之務,不徒為一切苟且之計,則亦何事屑屑以言利為乎』! |
96  | 前工部右侍郎劉宗周上言:『臣出國門至天津,始知陵園破昌平而南,臣竊痛之!自己已以來,無日不綢繆未雨;而天下禍亂,一至於此!往者袁崇煥誤國,其他不過為法受過耳。小人競起而脩門戶之怨,舉朝士之異己者概坐煥黨,次第置之重典,或削籍去。自此小人進而君子退,中官用事而外廷浸疏,朝政日隳,邊政日壞。今日之禍,實己已釀成之也。且張鳳翼之溺職中樞而與之專征,何以服王洽之死!丁魁楚之失事于邊而與之戴罪,何以服劉策之死!今幸以二州、八縣生靈結一「飽颺」之局,則廷臣之纍纍若若猶靦顏在位者,又何以謝韓爌、張鳳翔、李邦華諸臣之或戍、或去!豈昔之一一為異己驅除者,今不難以同己互相與乎!臣於是知小人之禍人國,無已時也。皇上惡私交,而臣下多以告訐進;皇上錄清節,而臣下多以曲謹容;皇上崇厲精,而臣下奔走承順以為恭;皇上尚綜覈,而臣下瑣屑吹求以示察。窺其用心,無往不出於身家利祿。皇上不察而用之,則聚天下之小人立于朝而有所不覺矣。人才之不競也,非無才之患,而不能用才之患也。今天下即稱乏才,亦何至盡出一、二中官下!每當緩急之際,必倚以大任:三協有遣,通津臨德有遣。又重其體統等于總督,中官總督,將置總督於何地!總督無權,將置撫、按於何地!是以封疆嘗試也。且小人與中官每相引重,而君子獨岸然自異;故自古有用小人之君子,終無黨比中官之君子。皇上誠欲進君子、退小人,而復用中官以參制之;此今日國士品之所以日壞也。嗚呼!八年之間,誰秉國成?臣不能為首輔溫體仁解矣!仰惟皇上念亂圖存首以退小人、進君子,挽回世道;仍急罷三協、通津之使,責成中外諸臣各脩職業,不再以人國為僥倖。體仁所為,桑榆之收,庶幾在此』。疏入,不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