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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漢紀 - Qian Han Ji》 | [Eastern Han] 198-200 | Books referencing 《前漢紀》 Library Resources |
《高祖皇帝紀二》 | Library Resources |
2 | 高祖皇帝... : | 二年冬十月。項羽使九江王布殺義帝于郴。陳餘既怒張耳。且怒項羽之不王己也。乃請兵于齊以伐趙。破常山。趙王張耳欲走楚。齊客有甘公者說耳曰。漢王入秦。五星從歲星於東井。其占曰當以義取天下。漢入秦可謂能義矣。楚雖彊。後終屬於漢耳。乃走漢。漢以故秦柱下史陽武人張蒼為常山太守。陳餘迎趙王歇。反之於趙。立餘為代王。餘以趙王弱乃使夏說為國相居代。餘相趙。張耳間行歸漢。漢以為成信侯。河南王韓王來降。十有一月。立舊韓王孫信為韓王。使諸將略地。若一郡降者。封萬戶侯。王使人招陳餘。陳餘曰。漢殺張耳乃從。漢乃求人類耳者送其首。餘將從漢。聞耳詐死。乃止。春正月。項羽伐齊殺田榮。齊降於楚。羽焚其城郭。殺降卒。繫虜老弱。齊復叛楚降漢。漢王立社稷於長安。施恩惠。賜人爵。蜀漢人從軍者家復租稅二歲。關中人從軍者復租一歲。人年五十已上。能善道教訓者復徭役。常以十月賜民牛酒。蕭何守關中。治櫟陽宮。定約束。轉漕給軍。專任關中事。是時沛人王陵聚黨數千人在南陽。始來從漢。項羽得陵母。漢使至楚。羽使母招陵。陵母見使者曰。為我告陵。漢王長者也。終事之無二心。因伏劍死。三月。魏王豹降。陳平因魏無知始來。陳平、陽武人也。家貧好讀書。少時嘗為里中社宰。分肉甚平均。父老善之。平曰。嗟乎。使平宰天下。亦如此肉矣。事魏王及項羽不能用。歸漢。漢王與參乘。令典護諸將。諸將皆怒曰。大王一旦得楚之亡卒。乃命監護長者。王愈益任用之。王至洛陽。新城三老董公說王曰。臣聞順德者昌。逆德者亡。兵出無名。事故不成。明其為賊。敵乃可服。項王殺義帝。是天下之賊也。夫仁者不以勇。義者不以力。若三軍之眾。為之素服。以告諸侯。而事東伐。此湯武之舉也。王善之。乃與義帝發喪。大臨三日。素縞以告諸侯。夏四月。田橫立榮子廣為齊王。橫為相。止城陽。項羽與齊戰。漢王率諸侯之師凡五十六萬人東襲楚。至外黃。彭越將三萬人歸漢。漢拜為相國。令定梁地。王遂入彭城。悉收楚美人寶貨。置酒高會。羽聞之。留其將擊齊。自以精兵三萬人歸。晨襲漢軍於濉水上。從旦至日中。殺漢士卒十餘萬人。皆入濉水。濉水為之不流。漢軍大敗。圍王三匝。會天大風。揚沙晝晦。楚軍大亂。而王得與數十騎遁去。道逢孝惠魯元公主載行。楚追急。輒推墮之。夏侯嬰嘗收載之。遂得免。而太公呂后被獲于楚。時諸侯皆復歸楚。楚進兵而西。蕭何悉發關中卒詣軍。韓信亦收餘兵。與王會擊楚于京索間。大敗之。騎將灌嬰又敗楚騎于滎陽東。故楚師不能復進。陳平為亞將。屬韓信。或曰。陳平雖美丈夫。如冠玉耳。未有所知也。平居家盜婬其嫂。在官受金。王以讓魏無知。無知曰。大王所知者行也。臣所言者能也。顧其計誠足以益國耳。又何疑。王以平為護軍中尉。盡監護諸將。諸將乃不敢言。王謂群臣曰。誰能為我說九江王令背楚。項羽必留。必留三月。我之取天下。可以萬全。有儒者隨何請使。至九江。三日不得見。何說太宰曰。今臣所言是邪。大王所欲聞。非邪。何等二十人伏斧鑕於淮南市。以明大王背漢而與楚也。太宰言之於王而見之。何曰。竊見大王之與楚。何也。王曰。寡人北面而臣事之。何曰。大王臣事楚者。以為可託國也。項王伐齊。身自負版築以為士卒先。大王宜悉舉淮南之眾。身為先鋒。乃發四千人以助楚。夫北面而臣事人者。固若是乎。漢王戰於彭城。項王未出齊也。大王宜埽淮南之眾。日夜會戰。今無一人渡淮者。垂拱而觀其孰勝。夫託國於人固若是乎。大王提空名以向楚。而欲厚自託。臣竊危之。夫楚兵雖彊。負不義之名。以其背盟約而殺義帝也。漢王收諸侯之兵。還守成皋滎陽下。獨深溝高壘。分卒守徼乘塞。楚人還兵間行。以梁地深入敵國八九百里。楚欲戰則不得。攻城則力不能。老弱轉輸千里之外。漢堅守不動。進則不得前。退則不得解。楚亦不足恃也。楚勝則諸侯自危懼而相救。夫楚之彊。適足以致天下之兵耳。臣非以淮南之眾。足以亡楚也。今大王舉兵而背攻楚。楚王必留數月。漢之取天下。可以萬全。大王不與萬全之漢。而自託於危亡之楚。臣竊惑之。布陰許之。會楚使至。方急責布發兵。何直入曰。九江王已歸漢。楚何得以令發兵。布甚愕。何因令布殺使者而起兵項羽使龍且擊淮南而身攻下邑。六月漢王歸櫟陽。引水灌廢丘。章邯自殺。壬午。立子盈為太子。赦罪人。關中大飢。米斗五千。人相食。秋八月如滎陽。使酈食其說魏王豹。豹曰。漢王侮慢人。罵詈諸侯王如奴虜耳。吾不忍復見也。食其還。王問魏大將軍誰也。曰柏直也。王曰此將其口尚乳臭。不能當韓信。騎將馮敬不能當灌嬰。步將項他不能當曹參。吾無患矣。乃以韓信為左丞相。與曹參灌嬰俱擊魏。韓信聞魏不以周叔為大將軍乃喜。遂進兵。偽陳船欲渡臨晉。魏聚伏兵以距之。信乃伏兵從下陽。以木罌缶渡軍、襲安邑。虜魏王豹。初。豹有姬曰薄姬。許負相之。當生天子。豹恃此而反。豹敗。王遂納薄姬。是生文帝。 |
《高祖皇帝紀三》 | Library Resources |
1 | 高祖皇帝... : | 四年冬十月。韓信將伐齊。聞既和欲還。蒯通說信曰。將軍受詔擊齊。未有詔止。何以得無行乎。且酈生一儒士。仗軾下齊七十餘城。將軍以數十萬眾。乃下趙五十餘城。勞苦將士數年。反不如一豎儒之功乎。信遂襲齊。齊王以酈生為賣己。乃烹之。齊王走高密。項羽東伐外黃。外黃數日乃降。羽令男子十五已上詣城東。欲悉坑之。外黃令舍人兒年十三。說羽曰。彭越彊劫外黃。外黃恐。故且降以待大王。大王又欲坑之。百姓豈有所歸心哉。從此以東。梁地十餘城皆懼。莫敢下矣。羽赦之。羽初之山東。屬大司馬曹咎長史忻曰。漢即挑戰。慎勿與戰。勿令得東而已。我十五日必定梁地。而漢果挑戰。楚軍不出。使人辱之。數日。咎怒。渡兵汜水上。士卒半渡。漢擊破之。盡得楚國寶貨。曹咎長史忻皆自殺。王遂進兵取成皋。羽下梁十餘城。聞曹咎破乃還。羽於廣武間為高俎。置太公於其上。曰漢不急下。吾烹太公。王不聽。羽怒。欲殺太公。項伯曰。夫為天下者不顧其家。殺之無益。但益怨耳。羽從之。使人謂曰。願與王挑戰。面決雌雄。王笑謝之曰。吾寧鬥智不鬥力。羽令壯士挑戰。漢使善射者樓煩射楚三人殺之。羽大怒。即自出。瞋目叱之。樓煩目不能視。手不能發。走還入壁。王使間問之。乃羽也。王大驚。於是王與羽臨廣武間而語。王數羽曰。汝背約王我於蜀漢。其罪一也。矯殺卿子冠軍而自立。其罪二也。受命救趙。不還報命。擅劫諸侯入關。其罪三也。與懷王約入咸陽無暴掠。汝燒秦宮室。掘始皇廝。多取財寶。其罪四也。殺秦降王子嬰。其罪五也。詐坑秦卒二十萬。其罪六也。皆王諸侯善地。而徙逐其主。令臣下爭叛。其罪七也。出義帝于彭城而自都之。多自與己地。其罪八也。殺義帝於江南。其罪九也。夫為人臣自欲爭天下。大逆無道。其罪十也。吾以義兵誅殘賊。使刑餘罪人擊公。何苦乃與公挑戰。羽怒。伏弩射王。中胸。王乃捫足曰。虜中吾指。王疾甚。入成皋。中尉周昌為御史大夫。田橫請救于楚。十有一月。楚使龍且救齊。號二十萬眾。與齊合軍。或謂龍且曰。漢兵遠戰窮寇。其鋒不可當。齊楚自居其地。兵易敗散。不如深壁自守。命齊王使其信臣招所亡城。亡城聞王在。楚來救。必自叛漢。漢二千餘里。客居其間。勢無所得食。可無戰而降也。龍且曰。救齊而降之。吾有何功。今戰而勝之。齊之半可得而有。吾平生時知韓信之為人易與耳。遂將兵與韓信夾濰水而陣。信乃夜令人為萬餘囊。盛沙以壅水上流。信引兵半渡擊龍且。信佯不勝走還。龍且追之渡水。信使人決壅。龍且軍大半不得渡。即擊破之。斬龍且。虜齊王廣。田橫復立為齊王。戰敗而亡。信遂平齊。使人言于王曰。齊國多詐。請為假王以鎮之。王大怒。張良陳平躡王足。諫曰。方漢不利。寧能禁信之自王乎。不如因而立之。春二月。遣張良立信為齊王。徵其兵擊楚。曹參為左丞相。楚使武涉招信。信曰。吾嘗事項王不見用。事漢。漢深信我。我背之不祥。武涉已去。蒯通說信曰。漢王敗滎陽。傷成皋。還走宛葉間。此所謂智勇俱竭者也。楚兵困于京索之間。迫于西山而不能進。三年于此矣。銳氣挫于險塞。糧用盡于內藏。當今兩主之命。懸于足下。為足下計者。莫若兩存之。三分天下。鼎足而居。其勢莫敢先動。以足下之賢。有甲兵之眾。據彊齊。從燕趙。出空虛之地以制其後。因民之欲。西向為百姓請命。天下孰敢不聽。足下案齊國之固有淮泗之地。深拱揖讓。以懷諸侯。則天下君王相率而朝齊矣。信曰。吾豈可見利而背恩。通曰。常山王成安君為刎頸之交。而卒相滅。大夫種存亡越。伯勾踐。身死。語曰。野禽殫。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敵國滅。謀臣亡。故以交友言之。則不過陳張。以君臣言之。則不過勾踐。大夫種。推此二者。足以觀之矣。且臣聞之。勇略振主者身危。功蓋天下者不賞。足下涉西河。虜魏王。擒夏說。下井陘。誅成安君之罪。以全於趙。脅燕定齊。南擁楚人之兵數十萬之眾。遂斬龍且。西向以報。此所謂功無二于天下。而英略不世出者也。足下挾不賞之功。戴振主之威。歸楚楚人不信。歸漢漢人震恐。足下欲持此安歸乎。夫勢在人臣之位。而有高天下之名。臣竊危之。夫隨廝養之役。失萬乘之權。守擔石之祿。闕卿相之位。計成而不能行者。事之禍也。故猛虎之猶豫。不如蜂蠆之致螫。孟賁之狐疑。不如童子之必至矣。夫功者難成而易敗。時者難值而易失。願足下無疑。信猶豫不忍背漢。又自以功高。漢終不奪我齊。遂謝通。通去乃佯狂為巫。秋七月。立黥布為淮南王。八月初為算賦。令軍士死者。吏為衣衾棺斂傳送其家。四方歸心焉。漢王遣侯公說項羽求太公。羽乃與漢約中分天下。割洪溝以西為漢。以東為楚。九月歸太公呂后。封侯公為平國君。項羽解而東歸。漢王欲西。張良陳平諫曰。今漢有天下大半。而諸侯皆附漢。楚兵疲食盡。此天亡之時也。不如因其幾而取之。 |
2 | 高祖皇帝... : | 五年冬十月。王追項羽至陽夏南。與韓信彭越期。皆不至會。楚擊漢軍。大破之。王復深壘自守。王謂張良曰。諸侯不從奈何。對曰。大王能取睢陽以東。北至穀城。盡以王彭越。從陳以東傅海與韓信。則兩人必至而楚敗矣。王從之。信越皆至。十有二月。諸侯皆會垓下。圍項羽數重。夜聞漢軍四面皆作楚歌。羽驚曰。漢已盡得楚乎。是何楚人歌之多也。夜起飲帳中。有美人曰虞姬。有駿馬曰騅。羽乃慷慨悲歌曰。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羽遂上馬。乃從八百餘騎。直夜潰圍南出。平明。漢軍乃覺之。命騎將灌嬰以五千騎追羽。羽至陰陵。迷失道路。漢軍追及之。至東城。乃有二十八騎。追者數千。羽謂其騎曰。吾起兵八歲矣。身經九十餘戰。所當者破。未嘗敗。今困于此。固天亡我。非戰之罪也。今日固決死。願為諸君決戰。於是引其騎。因四隤山為圜陣。漢軍圍之數重。羽謂其騎曰。吾為公取彼一將。於是羽大呼馳下。漢軍皆披靡。遂取漢一將。騎將揚喜追羽。羽還叱喜。人馬皆驚。辟易數里。羽分其騎為三處。漢軍不知羽所在。分軍為三處復圍之。羽乃馳擊漢軍。復取一都尉。殺百人。羽復聚其騎。亡兩騎。於是羽引軍東至烏江。亭長曰。江東雖小。地方千里。眾數十萬。亦足以王也。願大王急渡。今獨臣有船。漢軍至無以渡。羽曰。籍與江東士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無一人還者。縱江東父兄憐而王我。我何面目見之哉。吾知公長者也。吾騎此馬五歲。常以一日行千里。吾不忍殺之。以賜公。乃令騎皆去其馬。短兵接戰。復殺漢軍百人。羽亦被十餘創。乃自剄而死。楚地悉平。獨魯後降。初懷王封羽為魯公。故以魯為號。葬羽於穀城山下。漢王為之發哀。封項伯等四人為列侯。賜姓劉氏。本傳曰。項羽背關懷楚。放逐義帝。自矜功伐。而不師古。霸王之業。始欲以力征。經營天下。五年卒亡。身死東城。尚不覺悟。以為非己之罪。豈不過哉。春正月。徙齊王韓信為楚王。都下邳。信乃賜所從食漂母千金。召下鄉亭長曰。公小人也。為惠不終。賜錢百萬。召辱己少年曰。壯士哉。以為中尉。赦天下殊死已下。群臣上皇帝尊號。王辭讓而後受。二月甲午。皇帝即位于汜水之陽。以十月為正。從火德。色尚赤。以應斬白蛇神母之符。尊王后曰皇后。太子曰皇太子。迫尊先媼曰昭靈夫人。鄱君吳芮率百越佐諸侯。立芮為長沙王。越王無諸率閩中兵以佐滅秦。立無諸為越王。於是皇帝西都洛陽。夏五月。兵皆罷。令人保其山澤者。各歸其田里。自賣為人奴婢者。免為庶人。上置酒南宮。問群臣曰。吾所以得天下。羽所以失之者何。王陵對曰。陛下使人攻城略地。因以賞之。與天下同其利。項羽嫉賢妒能。有功者害之。賢者疑之。戰勝不蒙其功。得地不獲其利。所以失天下也。上曰。公知其一。未知其二。夫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鎮國家。撫百姓。給餉饋。吾不如蕭何。連百萬之眾。戰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三者皆人傑也。吾能用之。所以取天下也。羽有一范增。賢而不能用。此所以為我擒也。上問韓信曰。公相我能將幾何。信曰。陛下不過能將十萬。又問韓信。公能將幾何。對曰。臣多多益辦耳。上曰。何為為我臣。信曰。陛下雖不能將兵。而善將將。此所謂天授。非人力也。是時田橫與賓客五百人亡在海中。上遣使赦橫罪。曰。橫來。大者王。小者侯。不來將加誅。橫曰。臣烹酈食其。今聞其弟酈商為將。臣畏懼不敢奉詔。帝乃詔商曰。田橫至。敢有動者族誅。橫詣洛陽。至尸鄉亭三十里。謂其從者曰。橫與漢王並南面稱孤。今漢王為天子。而橫為亡虜。其辱已甚矣。且橫嘗烹人之兄。今與其弟並肩事主。彼雖畏詔。橫獨不媿于心哉。且陛下不過欲一見我面貌耳。今斬我頭馳三十里。容貌未及變。乃沐浴自刎。令客奉其首。上曰。嗟乎。起自布衣。兄弟三人。更立為王。豈不賢哉。為之流涕。而拜其二客為都尉。以王禮葬之。二客穿其廝旁皆自刎而從之。上聞大驚。以橫客為皆賢。聞其餘五百人在海島中。使使召之。聞橫死。亦皆自殺。楚將季布亦已亡匿。投濮陽周氏。漢購之急。周氏乃髡鉗布與家僮數十人。至魯朱家而賣之。朱家心知是季布。因買之。置田舍。乃見滕公曰。季布何罪。臣各為其主用耳。上始得天下。以私怒求一人。何示不廣也。且季布之賢。不南走越。即北走胡。夫忌壯士以資敵國。此伍子胥所以鞭荊王之墓也。夏侯嬰為言之。上乃赦布。拜為郎中。後為中郎將。布立然諾之信。時人為之語曰。得黃金百鎰。不如季布一諾。朱家者為任俠。所藏活者甚眾。豪士以百數。不伐其功。諸所嘗施。唯恐見之。賑人先於貧賤。衣不兼綵。食不重味。專以赴人之急。及布尊貴。朱家遂不復見之。上欲都洛陽。戍卒婁敬求見。說上曰。陛下都洛陽。豈欲與周室比隆哉。上曰然。敬曰。陛下取天下與周室異。周之先。自后稷堯封之邰。積德十餘世。公劉避狄居豳。太王以狄伐故去豳。杖馬策之歧。國人爭歸之。文王為西伯始受命。武王伐殷。八百諸侯。不期而會孟津之上。成王即位。周公之屬傅焉。乃營成周。都洛邑。以為此天下中。四方納貢職。道里均矣。有德則易以王。無德則易以亡。凡居此者。欲務以德致人。不欲阻險。令後世驕奢以虐人。及周之衰。分而為二。天下莫朝。周不能制。形勢弱矣。今陛下用兵取天下。大戰七十。小戰四十。使百姓肝腦塗地。暴骨中野。哭泣之聲未絕。傷夷者未起。而欲比隆周室。臣竊以陛下為不侔矣。夫秦地被山帶河。四塞以為固。卒然有急。百萬之眾可具。因秦之資。膏腴之地。此所謂金城天府之國。陛下都關中。山東雖亂。秦地可全而有也。上問群臣。群臣皆山東人。咸言周七八百年。秦二世而亡。且洛陽東有成皋。西有澠池。背河向洛。其固不敵。此亦足恃也。上疑焉。問張良。張良曰。洛陽雖有此險。其中小。不過數百里。四面受敵。此非用武之國。夫關中左崤函。右隴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饒。北有胡宛之利。阻三面而守。獨以一面東制。諸侯安定。河渭漕輓。足以西給京師。諸侯有變。順流而下。足以委輸。此所謂金城千里天府之國。婁敬之說是也。於是上即日車駕西入關。治櫟陽宮。拜婁敬為郎中。號奉春君。賜姓劉氏。六月壬辰。大赦天下。八月。燕王臧荼反。上自將擊燕。九月虜臧荼。立太尉盧綰為燕王。綰與上同里同日生。少相愛。後以將軍從擊項羽有功。故立為代王。丞相張蒼從擊臧荼有功。封北平侯。蒼明習天下圖書。善用算術。故命以列侯居相府主郡國上計也。 |
《高祖皇帝紀四》 | Library Resources |
2 | 高祖皇帝... : | 九年冬十月。淮南王趙王楚王來朝。置酒前殿。上為太上皇壽曰。始者大人常以臣不如仲。能治產業。今臣之業孰與仲多。殿上皆稱萬歲。十有一月。徙郡國大族豪傑名家十餘萬戶以實關中。婁敬之計也。十有二月行如洛陽。趙相貫高逆謀發覺。同謀者趙午等十餘人。皆自刎死。高曰。若皆死。誰當明王不反。乃就檻車送詣長安。言王不知。考治身無完者。終不復言。上曰。壯士哉。令人私問之。高曰。人情豈不各愛其親戚乎。今吾三族皆以論死。豈以王易吾親戚哉。具以情對。上乃詔赦趙王。嘉貫高之節。乃赦之。高曰。所不死者。欲明王不反。今王已出。吾責塞矣。且人臣有篡弒之名。將何面目復事上哉。乃仰天絕吭而死。趙王張敖尚魯元公主。故封敖為宣平侯。 |
《孝文皇帝紀上》 | Library Resources |
6 | 孝文皇帝... : | 三年冬十月丁酉晦。日有食之。十一月乙卯晦。又食之。詔曰。前遣列侯之國。辭未行。丞相朕之所重。其為朕率列侯之國。遂免勃就國。十二月。太尉灌嬰為丞相。罷太尉官。四月。城陽王章薨。淮南王長殺辟陽侯審食其。初。高帝八年過趙。趙王獻美人。幸有身。生厲王長。趙王不敢內之。築外宮而處之。及貫高事。盡捕王家。厲王母亦在繫中。其弟趙廉因辟陽侯言呂后。呂后妒不肯白。辟陽侯不彊爭。厲王以生母以恚自殺。趙廉奉厲王詣長安。高帝憐之。令呂后母之。厲王有才力。力能扛鼎。怨辟陽侯不赦其母。乃造辟陽侯。即自袖金椎椎殺之。馳詣闕肉袒請罪。上赦之不治。五月。匈奴寇北地河內。丞相灌嬰擊之。衛將軍軍長安。上自至高都。因幸太原。見群臣故人皆賜之。舉功行賞。復晉陽中都民三歲租。留太原。遊十餘日。濟北王興居聞上自擊胡。乃發兵反。秋大旱。七月。上自太原還。八月。將軍柴武擊濟北王興居。興居自殺。赦諸與興居反者。 |
《孝景皇帝紀》 | Library Resources |
11 | 孝景皇帝... : | 二年春。令諸侯王薨。及列侯初封及之國。大源臚奏諡誄莢。列侯薨及諸侯王太傅初除之官。大行奏諡誄筴。王薨。遣光祿大夫弔禭祠賵。視喪事。因立嗣。列侯薨。遣太中大夫弔祠視喪事。立嗣。其葬。國得發民輓喪。穿復土治廝。無過三百人。事畢。春二月。臨江王榮坐侵宗廟壖垣為宮。上徵榮。臨江官屬祖榮於北門外。升車軸折。父老泣曰。我王不還矣。至邸。王詣中尉。郅都責訊王。王恐自殺。葬藍田。有燕數千萬頭。銜土置廝上。百姓憐之。無子國除。郅都。河東人也。為人剛勇而有氣。公廉。嘗稱曰。背親事君。固當奉節死職。終不顧妻子矣。嘗從上入上林。賈姬在廁。野豕入廁。上目都。都不行。上欲持兵救賈姬。都伏上前曰。亡一姬。復一姬進。陛下縱自輕。奈高廟太后何。上還。豕亦不傷賈姬。都為中尉。丞相條侯至貴倨也。而都揖之。貴戚宗室側目而視。號曰蒼鷹。是時濟南瞷氏三百餘家。豪猾放縱。二千石莫能折也。及都為濟南相。誅瞷氏首惡。郡中震慄。道不拾遺。旁十餘郡畏都如大府。後為鴈門太守。匈奴不敢近鴈門。胡王為偶人像都。令騎射莫能中。其見憚如此。匈奴中以法。帝欲釋之。太后以臨江王之死也怨之。遂斬都。是時甯成周陽由。此皆嚴剋為治。成為濟南都尉。郅都為前後都尉。皆步入府門。因吏謁見如縣令。及成至。直凌都出其上。然都素聞其聲。亦與結歡。後成為中尉。其治放郅都。其廉弗及也。自此之後。吏治多放成由者已。是時季布弟季心。亦任俠。立然諾。作氣。蓋關中方數千里士。爭為之死。心為中尉。司馬郅都為中尉。不敢加也。夏四月有星孛於西方。立皇子越為廣川王。寄為膠東王。秋七月。更郡為太守。尉為都尉。九月。封楚趙傅相死事者四人子為列侯。甲戌晦。日有食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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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孝武皇帝... : | 元狩元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獲白麟一角。有五號有奇木。眾枝旁出。復合於上。上以問群臣。謁者終軍對曰。昔武王中流未濟。白魚入於王舟。今郊禮未見於神祇。而獲獸以饋。此天所以示饗而上通之符合也。蓋六鶂退飛。逆也。白魚登舟。順也。夫明闇之徵。上亂飛鳥。下動淵魚。各以類推。今野獸并角。明同本也。眾枝內附。示無外也。若此之應。殆將有解編髮。削左衽。襲冠帶。要衣裳。而慕化者焉。可恭己而待之。宜因昭時令日。改定告元。苴白茅於江淮。發嘉號於營丘。以應緝熙。使著事者有所紀焉。由是改元朔為元狩。是歲北地匈奴名王率眾來降。十一月。淮南王安。衡山王賜謀反。誅之。安好讀書。招致賓客方術之士數千人。作內書二十一篇。外書甚眾。又有中書八卷。言神仙黃白之事。上以安屬諸父。甚尊重之。初。安朝上。使作離騷賦。且受詔。食時畢。上每與燕會。昏暮乃罷。建元六年彗星見。或謂安曰。天下兵當大起。安心以為上未有太子。天下有變。諸侯並爭。乃治戰攻具。積金錢。賂遺郡國遊士。群臣賈客。江淮間多輕薄。妄以妖言阿諛安。又以厲王遷徙感激之後。安坐擁閼求奮擊明奴者。雷被等廢格明詔。當棄市。官削二縣。安由是怨望。反謀益甚。初將作亂。召中郎伍被。欲與計事。呼之曰將軍。伍被曰。王安得此亡國之言邪。昔者子胥諫吳王。吳王不用。曰吾今見麋鹿遊於姑蘇之臺。今臣將見王宮中生荊棘。而露霑衣也。於是繫被父母囚之。三月。王復召被曰。將軍許寡人乎。被曰否。臣將為大王劃計耳。王曰。天下治乎亂乎。被曰。竊觀朝廷紀綱之敘。皆得其理。上之舉錯。遵古之道。雖未太平。然猶為治也。王曰。公以為大將軍何如人也。被曰。臣聞大將軍。遇士大夫以禮。與士卒有恩。眾皆樂為用。騎上下山谷若飛。材力絕人。常為士卒先。須休乃敢舍。穿井得水乃敢飲。軍罷。士卒已逾河乃渡。上所賜金錢。盡以賞賜。雖古名將不能過也。王不悅。復曰。公以吳王之起兵非也。被曰。吳王賜號為劉氏祭酒。受几杖而不朝。王四郡之眾。地方數千里。舉兵而西。破敗而還。身滅祀絕。為天下笑。夫以吳眾不能成功者何。誠逆天違理。而不見時也。王曰。男子之所死者一言耳。且吳王何知反。今我令樓緩輕兵。先要成皋之口。周被下潁川之兵。蹇轘轅守伊闕之道。陳定發南陽之兵守武關。河南太守。獨有洛陽耳。何足憂。人言絕成皋之口。天下不通。據大川之險。招天下之兵。公以為何如。被曰。臣見其禍。未見其福。後王恐謀泄。謂被曰。吾欲遂發兵。天下勞苦有間矣。諸侯頗有失行者。皆自疑。我舉兵而西向。必有應者。無應則還略衡山。勢不得不發。被曰。略衡山以致廬江。有潯陽之船。守下雉之城。結九江之浦。杜豫章之口。彊弩臨江而守。以禁南郡之下東保會稽。南通勁越。屈彊江淮之間。可以延歲月之壽矣。未見其福。王曰。陳勝吳廣。奮臂大呼。比至戲。眾百二十萬。今吾國雖小。精兵可二十萬。公何言無福。被曰。臣不敢避子胥之誅。願王無為吳王之聽。往者秦為無道。殘賊天下。殺儒術之士。燔詩書。棄禮義。任刑法。轉海濱之粟。致乎江西。當此之時。男子疾耕。不足於糧餽。女子紡績。不足以蓋形。遣蒙恬築長城。東西數千里。暴兵露師。嘗致千百萬。僵尸滿野。流血千里。於是百姓力屈。欲為亂者十室而五。又使徐福入海求神仙。多齎童男女三千餘人。五種百工而行。徐福至平原大澤。止王不來。於是百姓怨痛。欲為亂者十室而六。又使尉佗逾五嶺。攻百越。佗知中國勞極。乃止王南越。行者不還。往者莫返。於是百姓心離瓦解。欲為亂者十室而七。興百萬之眾。作阿房之宮。收大半之賦。發閭左之戍。父不寧子。兄不安弟。政苛刑慘。民皆引領而望。側耳而聽。悲號仰天。叩心怨上。欲為亂者十室而八。於是勝廣大呼。劉項並會。天下響應。百姓願之。若枯旱之望雨。故能起行陣之間。以成帝王之業。今大王見高祖得之易。獨不見近世之吳楚乎。當今陛下臨制。海內一。齊天下。口雖未言。聲疾雷電。令雖未發。行化如神。心有所懷。威動千里。下之應上。猶影響也大將軍材能。非直章邯楊熊也。且大王之兵眾。未能十分吳楚之一。天下安寧。又萬倍於秦時。王以陳勝論之。臣竊以為過矣。臣聞箕子過故國而悲泣。作麥秀之歌。痛紂之不用比干也。孟子曰。紂貴為天子。死曾不如匹夫。是紂先自絕於天下矣。非死之日。天去之也。臣竊悲大王棄千乘之君。將賜絕命之書。為群臣先。身死於東宮也。被因流涕而起。後復召被曰。苟如公言。不可徼幸邪。被曰。必不得已。被有愚計。方今諸侯無異心。百姓無怨氣。朔方之地廣美。徙者不足以實其地。可偽為丞相御史詐書。詔徙郡國豪傑及耏罪已上赦令。除家產五十萬已上。皆徙朔方郡。益發兵卒。急其會日。又偽為左右都尉司空上林都中官詔獄官書。罪諸侯太子及幸臣。如此則民怨。諸侯懼。因使辯士隨而說之。儻可以徼幸。王曰。如此可也。然吾以為不至於此。詐作皇帝玉璽。丞相御史大夫中二千石、將軍都官令丞相旁近郡太守相都尉印綬。因漢使持節法官。欲如伍被計。又使人偽得罪而西。使大將軍丞相一旦發兵。則刺殺大將軍衛青。而說丞相弘已下。如發蒙耳。又曰。汲黯喜直諫。守節死義。唯悼黯也。欲發國中兵。恐丞相二千石不聽。謀偽失火宮中。丞相二千石救火。因殺之。又欲令人持羽檄從南方來。呼曰南越兵入。又欲因以發兵。後王更以他事。大臣多逮繫獄者。無所任。未敢發兵。伍被知事已發覺。詣吏自告。與淮南王謀反蹤跡如此。上以被雅辭多稱漢美。欲勿誅。廷尉張湯爭之曰。被首為反計。罪無赦。遂族被。而淮南王自殺。黨與死者數萬人。初嚴助之使南越。淮南王與相結。及淮南王來朝。厚賂遺助。交私論議。廷尉張湯以為助腹心之臣。而外交諸侯。當誅。助坐棄市。有司以衡山王淮南王親弟。請追捕衡山王。上曰。諸侯各以其國為本。不當相坐。會衡山王謀發覺。初衡山王陰知淮南王謀。畏淮南王并其國。以為淮南王發西。欲起兵江淮間而有之。陰與淮南王約束作反具。公卿詣遣宗正大行治衡山王。王聞之自殺。十有二月大雨雪。民凍死。夏四月赦天下。乙卯立皇太子據。遣謁者巡行天下。賜民年九十已上。及鰥寡孤獨。三老孝悌力田。帛各有差。五月乙巳晦。日有食之。從旁左太史占曰。凡日食。從上失君。從旁失臣。從下失人。匈奴入上谷。殺數百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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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孝武皇帝... : | 四年春。有司言關東流民。凡七十二萬五千口。縣官無以衣食賑廩。用度不足。請收銀錫。以白鹿皮。造白金及皮幣以足用。是時禁苑有白鹿。而少府多銀錫。乃以白鹿皮方尺。緣以繢為皮幣。直三十萬。王侯宗室朝覲。必以皮幣薦璧。然後得行。又以銀錫為白金三品。其一重八兩圓之。其文龍。名曰撰。直三千。其二差小而方之。其文曰馬。直五百。其三復小墮之。其文曰龜。直三百。銷半兩錢。更鑄五銖錢。重如其文。又盜鑄作幣罪死。於是孔僅為大司農丞。領管鹽鐵。桑弘羊。洛陽賈人子。以能心計。年十三為侍中。言利事皆析秋毫。而始算緡錢及車船矣。其後弘羊請置大司農部丞數十人。分主郡國。各得往置均輸鹽鐵官。令遠方各以其物。商賈所販賣為賦。而相準輸。置平準官於京師。都受天下委輸諸物。官盡籠天下之貨物。貴則賣之。賤則買之。富商大賈無所侔大利。物皆反其本。而物不得踊貴。故抑天下之物。名曰平準。又請令民得以粟補吏。罪人得以贖死。及入粟為吏。復各有差。於是民不益賦。而國用饒足。乃賜弘羊爵左庶長。黃金二百斤。會天大旱。上令百官請雨。太子傅卜式言於上曰。縣官當衣食租稅而已。今弘羊令吏坐市列肆。販賣求利。獨烹弘羊。天乃雨。是時董仲舒說上曰。古稅民不過什一。使民歲不過三日。民財用。內足以養老盡孝。外足以事上供稅。上足以畜妻子。故民悅而從上。至秦則不然。用商鞅之法。改帝王之道。除井田之制。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人專川澤之利。營山林之饒。荒淫越制。邑有人君之尊。里有王侯之富。小民安得不困。又加月有吏卒。征衛屯戍。一歲力役。四十倍於古。田稅口賦。二十倍於古。或耕豪傑之田。見稅什五。故嘗衣馬牛之衣。食犬豕之食。又重以貪暴之吏。刑戮妄行。民無所聊生。逃亡山林。並為盜賊。斷獄一歲以十萬數。漢興。遵而未改。古井田法雖難卒行。宜少近古。限民占田。塞兼并之路。鹽鐵皆歸於民。去奴婢。除專殺之威。薄賦歛。省徭役以寬民。然後可治也。其言未施行。有星孛於東北。夏有長星出於西北。大將軍衛青將四將軍出定襄。將軍去病出代。各萬餘騎。步兵數十萬。青到漠北。圍單于。斬首萬九千級。單于遁走。追至寘顏山乃還。去病與左賢王戰。斬首虜七萬餘級。封狼居胥山乃還。前將軍李廣、右將軍趙食其、皆後期。廣自殺。食其贖死。廣與大將軍別道。迷而後期。大將軍遣長吏責問廣。令詣幕府對。謂其麾下曰。廣結髮與匈奴大小七十餘戰。今述而失道。豈非天邪。且廣年已六十餘。終不能使復對刀筆吏矣。遂自刎死。百姓聞之。知與不知。莫不垂泣。廣初文帝時。以良家子從軍。文帝奇其才。曰。使廣遭高帝。萬戶侯豈足道哉。及吳楚反時。戰昌邑下顯名。後為上郡太守。匈奴入上郡。上使中貴人助廣擊匈奴。中貴人將數十騎出。見匈奴三人與戰。射傷中貴人。殺其騎且盡。中貴人走告廣。廣曰。此必匈奴射鵰者。乃從百餘騎馳。射殺二人。生得一人。匈奴數千騎望見廣。以為誘騎。驚出兵。上山而陣。廣直前來至匈奴二里止。令皆下馬解鞍。有白馬將軍出護兵。廣射殺之。復還。解鞍縱馬。胡兵怪之。卒不敢擊。會日已暮。胡以為漢有伏兵。乃夜遁走。嘗獵。見草中石。以為伏虎。射之。入石沒羽。視之石也。他日射之。終不能入。廣之軍吏士卒多以軍功封侯者。而廣終不得封。初西羌反。廣誘降者八百餘人。而同日盡殺之。望氣者王朔曰。禍莫大於殺已降。此將軍所以不封侯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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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孝武皇帝... : | 四年春正月。行幸東萊。臨大海。二月丁酉。有隕石於雍。二時天晴。晏然無雲。有紅氣。蒼黃色。若飛鳥。集成陽宮南。隕星於雍。聲聞四百餘里。墜而為石。其色黑如䃜。三月。上行幸鉅鹿。還幸泰山。修封禪。庚寅。祠高祖於明堂。癸巳浈石閭。夏六月。還幸甘泉。丁巳。大鴻臚田千秋為丞相。千秋無他材能術學。敦厚有智。居位自稱。逾於前後數公。是時天下疲於兵革。上亦悔之。而搜粟都尉桑弘羊。與丞相御史大夫奏。言故輪臺以東。皆故國處。有溉灌田。其旁小國少錐刀。貴黃鐵綿繒。可以易穀。臣愚以為可遣屯田卒詣輪臺。置校尉二人。通利溝渠。田一歲有積穀。募民敢徙者。詣田所就畜。積為產業。稍稍築亭。連城而西。以威西國。輔烏孫為便。事上。上乃下詔。深陳既往之悔。曰。前有司奏欲益民賦以助邊用。是困老弱孤獨也。今又請田輪臺。曩者朕之不明。興師遠攻。遣貳師將軍。古者出師。卿大夫與謀。參以蓍龜。不吉不行。乃者遍召群臣。又筮之卦。得大過。爻在九五。曰匈奴困敗。方士占星氣。太卜蓍龜。皆為吉。匈奴必破。時不可失。卜諸將。貳師最吉。朕親發貳師。詔之必無深入。今計謀卦兆皆反謬。貳師軍敗。士卒離散略盡。悲痛常在朕心。今有司請遠田輪臺。欲起亭燧。是唯益擾天下。非所以憂民也。朕不忍聞。當今務在禁苛暴。止擅賦。務本勸農。無乏武備而已。由是不復出軍。封丞相為富民侯。而勸耕農。自是田多墾闢。而兵革休息。本志曰。孝武之世。圖利制匈奴。患其兼從西國。結黨南羌。乃表河曲。列四郡。開玉門關。通西域。以斷匈奴之右臂。隔絕南羌月支。單于失援。由是遠遁漠北。而漠南無王庭。遭直文景玄默。養民五世。天下殷富。財力有餘。士馬彊盛。故能積群貨。睹犀象玳瑁。則開犍為朱崖七郡。感枸醬竹杖。則開牂牁越嶲。聞天馬蒲萄。則通大宛安息。自是之後。明珠文貝犀象翠羽之珍。盈於後宮。氍毹琪箆蒲萄龍文魚目汗血名馬。充於黃門。巨象獅子猛獸大雀之群。實於外囿。殊方異物。四面而至。於是廣開上林。穿昆明池。營千門萬戶之宮。立神明通天之臺。造甲乙之帳。絡以隋珠荊璧。天子負黼黻。襲翠被。憑玉几而居其中。設酒池肉林。以饗四夷之客。作巴渝都盧海中碭極漫演魚龍角觝之戲。以觀視之。及賂遺贈送。萬里相奉。師旅之費。不可勝計。至於用度不足。以榷酒酤。管鹽鐵。白金造皮幣。算至船車。租及六畜。民力屈。財貨竭。因之以凶年。群盜並起。道路不通。直指之使始出。衣繡衣。持斧鉞。斬斷於郡國。然後勝之。是以末年遂棄輪臺之地。而下哀痛之詔。豈非聖人之所悔哉。且通西域。近有龍堆。遠則蔥嶺。身熱頭痛懸度之阨。淮南杜欽揚雄之論。皆以為此天地所以分別區域。隔絕內外也。書曰。西戎即序。禹但就而序之。非威德之盛。無以致其貢物也。西戎諸國。各有君長。兵眾貧弱。無所統一。雖屬匈奴。不相親附。匈奴徒能得其馬畜旃罽。而不能總帥。與之進退。與漢隔絕。道里尤遠。得之不為益。失之不為損。盛德在我。無取於彼。夫匈奴之為患久矣。漢興已來。忠言嘉謀之臣。曷嘗不運籌算。相與爭於廟堂之上乎。然總其要歸。兩科而已。縉紳之儒。則守和親。介冑之士。則言征伐。皆偏見一時之利害。未究匈奴之始終也。昔和親之論。發於婁敬。是時天下初定。新遭平城之難。故從其言。孝惠高后。遵而不違。匈奴寇盜。不為衰止。單于反加驕慢。逮至孝文。與通關市。妻以漢女。厚賜其賂。歲以千金。而匈奴數背約束。邊地屢被其害。是以文帝中年。感惟前後無益於邊。乃赫然發憤。遂身貫戎服。親御鞍馬。從六郡良家材力之士。馳射上林。講習戰陣。聚天下精兵。軍於廣武。顧問馮唐與論師。喟然歎息。思古名臣。此則和親無益之明效也。仲舒親見四世之事。猶欲復守舊文。頗增其要約。以為義感君子。利動貪人。又如匈奴者。非可以仁義議也。獨行說者以厚利結之於天耳。故於厚利以敦其意。與盟於天以堅其要。質其愛子以纍其心。匈奴雖欲展轉。奈失重利何。奈欺上天何。奈殺愛子何。夫賦斂行賂。不足以當三軍之費。城郭之固。無以異於貞士之約。而使邊城守境之臣。父兄緩帶。稚子含哺。胡馬不窺於長城。而羽檄不行於中國。不亦便於天下乎。察仲舒之論。考諸行事。乃知未有合於當時。而有闕於後世也。當武帝時。雖征伐剋暴。而士馬物故。略與相當。雖開河南之野。建朔方之郡。亦棄造陽之北九百餘里。匈奴之民。每來降漢。單于亦輒拘留漢使。以相報復。其桀驁尚如此。安肯以愛子為質乎。此不合當時之言也。若不置質。空約和親。是襲孝文既往之悔。而長匈奴無已之詐也。夫不選守邊境武略之臣。修鄣隧備塞之具。礪長戟勁弩之械。恃吾所以待寇。而務賦斂於民。遠行貨賂。割剝百姓。以奉寇讎。信甘言。守空約。而冀胡馬之不闚。不亦過乎。及至後世。匈奴衰弱。乃遣子入侍。而單于或棄其子。苟貪財利。不顧言約。虜掠所獲。歲億萬計。而和親賂遺。不過千金。安肯不棄質而重利也。仲舒之言於是過也。夫先王度中土。立封畿。分九州。列五服。均土貢。制內外。修刑政。或昭文德。遠近之勢異也。是以春秋內諸夏而外夷狄。夷狄之人。貪而好利。被髮左衽。人面獸心。其與中國。殊章服。異習俗。食飲不同。言語不通。是以聖王禽獸畜之。不與約誓。不就攻伐。約之則費賂而見欺。攻之則師勞而致寇。得其土。不可耕而食。得其民。不可撫而畜也。是以明王外而不內。疏而不戚。政教不及其民。正朔不加其國。來則懲以禦之。去則備而守之。其慕義貢獻。則接以禮讓。羈縻不絕。使曲在彼。蓋聖人制禦蠻夷之常道也。秋七月辛酉晦。日有食之。不盡如鉤。 |
《孝昭皇帝紀》 | Library Resources |
3 | 孝昭皇帝... : | 二年春正月。大將軍光。左將軍桀。皆以前捕斬反虜侍中僕射莽何羅重合侯馬通功。封光為博陸侯。桀為安陽侯。時衛尉王莽子男忽侍中。揚語曰。帝病。忽常在左右。安得遺詔封三子事。群兒自相貴耳。光聞之。切讓王莽。莽酖殺忽。以宗室毋在位者。舉茂才劉辟彊。劉長樂。皆為光祿大夫。辟彊守長樂衛尉。三月。遣使者振貸貧民毋種食者。秋八月。詔曰。往年災害多。今年蠶麥傷。所振貸種食物收算。毋令民出今年田租。冬發習戰射士詣朔方。調故吏將屯田張掖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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