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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ese Text 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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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

[Ming] 1590-1610 Library Resources

西門慶熱結十弟兄 武二郎冷遇親哥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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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西門慶熱... :
上面三間敞廳,卻是吳道官朝夕做作功課的所在。當日鋪設甚是齊整,上面掛的是昊天金闕玉皇上帝,兩邊列著的紫府星官,側首掛著便是馬、趙、溫、關四大元帥。當下吳道官卻又在經堂外躬身迎接。西門慶一起人進入裡邊,獻茶已罷,眾人都起身,四圍觀看。白賚光攜著常峙節手兒,從左邊看將過來,一到馬元帥面前,見這元帥威風凜凜,相貌堂堂,面上畫著三隻眼睛,便叫常峙節道:「哥,這卻是怎的說?如今世界,開隻眼閉隻眼兒便好,還經得多出隻眼睛看人破綻哩!」應伯爵聽見,走過來道:「呆兄弟,他多隻眼兒看你倒不好麼?」眾人笑了。常峙節便指著下首溫元帥道:「二哥,這個通身藍的,卻也古怪,敢怕是盧杞的祖宗。」伯爵笑著猛叫道:「吳先生你過來,我與你說個笑話兒。」那吳道官真個走過來聽他。伯爵道:「一個道家死去,見了閻王,閻王問道:『你是什麼人?』道者說:『是道士。』閻王叫判官查他,果系道士,且無罪孽。這等放他還魂。只見道士轉來,路上遇著一個染房中的博士,原認得的,那博士問道:『師父,怎生得轉來?』道者說:『我是道士,所以放我轉來。』那博士記了,見閻王時也說是道士。那閻王叫查他身上,只見伸出兩隻手來是藍的,問其何故。那博士打著宣科的聲音道:『曾與溫元帥搔胞。』」說的眾人大笑。一面又轉過右首來,見下首供著個紅臉的卻是關帝。上首又是一個黑面的是趙元壇元帥,身邊畫著一個大老虎。白賚光指著道:「哥,你看這老虎,難道是吃素的,隨著人不事麼?」伯爵笑道:「你不知,這老虎是他一個親隨的伴當兒哩。」謝希大聽得走過來,伸出舌頭道:「這等一個伴當隨著,我一刻也成不的。我不怕他要吃我麼?」伯爵笑著向西門慶道:「這等虧他怎地過來!」西門慶道:「卻怎的說?」伯爵道:「子純一個要吃他的伴當隨不的,似我們這等七八個要吃你的隨你,卻不嚇死了你罷了。」說著,一齊正大笑時,吳道官走過來,說道:「官人們講這老虎,只俺這清河縣,這兩日好不受這老虎的虧!往來的人也不知吃了多少,就是獵戶,也害死了十來人。」西門慶問道:「是怎的來?」吳道官道:「官人們還不知道。不然我也不曉的,只因日前一個小徒,到滄州橫海郡柴大官人那裡去化些錢糧,整整住了五七日,才得過來。俺這清河縣近著滄州路上,有一條景陽岡,岡上新近出了一個弔睛白額老虎,時常出來吃人。客商過往,好生難走,必須要成群結夥而過。如今縣裡現出著五十兩賞錢,要拿他,白拿不得。可憐這些獵戶,不知吃了多少限棒哩!」白賚光跳起來道:「咱今日結拜了,明日就去拿他,也得些銀子使。」西門慶道:「你性命不值錢麼?」白賚光笑道:「有了銀子,要性命怎的!」眾人齊笑起來。應伯爵道:「我再說個笑話你們聽:一個人被虎銜了,他兒子要救他,拿刀去殺那虎。這人在虎口裡叫道:『兒子,你省可而的砍,怕砍壞了虎皮。』」說著眾人哈哈大笑。

俏潘娘簾下勾情 老王婆茶坊說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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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俏潘娘簾... :
那人一見,先自酥了半邊,那怒氣早已鑽入爪窪國去了,變做笑吟吟臉兒。這婦人情知不是,叉手望他深深拜了一拜,說道:「奴家一時被風失手,誤中官人,休怪!」那人一面把手整頭巾,一面把腰曲著地還喏道:「不,娘子請方便。」卻被這間壁住的賣茶王婆子看見。那婆子笑道:「兀的誰家大官人打這屋檐下過?打的正好!」那人笑道:「倒是我的不是,一時衝撞,娘子休怪。」婦人答道:「官人不要見責。」那人又笑著大大地唱個喏,回應道:「小人不敢。」那一雙積年招花惹草,慣覷風情的賊眼,不離這婦人身上,臨去也回頭了七八回,方一直搖搖擺擺遮著扇兒去了。
風日晴和漫出遊,偶從簾下識嬌羞。只因臨去秋波轉,惹起春心不自由。

14 俏潘娘簾... :
看官聽說,這人你道是誰?卻原來正是那嘲風弄月的班頭,拾翠尋香的元帥,開生藥鋪複姓西門單諱一個慶字的西門大官人便是。只因他第三房妾卓二姐死了,發送了當,心中不樂,出來街上行走,要尋應伯爵到那裡去散心耍子。卻從這武大門前經過,不想撞了這一下子在頭上。卻說這西門大官人自從帘子下見了那婦人一面,到家尋思道:「好一個雌兒,怎能夠得手?」猛然想起那間壁賣茶王婆子來,堪可如此如此,這般這般:「撮合得此事成,我破費幾兩銀子謝他,也不值甚的。」於是連飯也不吃,走出街上閑游,一直逕踅入王婆茶坊里來,便去裡邊水簾下坐了。王婆笑道:「大官人卻才唱得好個大肥喏!」西門慶道:「乾娘,你且來,我問你,間壁這個雌兒是誰的娘子?」王婆道:「他是閻羅大王的妹子,五道將軍的女兒,問他怎的?」西門慶道:「我和你說正話,休要取笑。」王婆道:「大官人怎的不認得?他老公便是縣前賣熟食的。」西門慶道:「莫不是賣棗糕徐三的老婆?」王婆搖手道:「不是,若是他,也是一對兒。大官人再猜。」西門慶道:「敢是賣餶飿的李三娘子兒?」王婆搖手道:「不是,若是他,倒是一雙。」西門慶道:「莫不是花胳膊劉小二的婆兒?」王婆大笑道:「不是,若是他時,又是一對兒。大官人再猜。」西門慶道:「乾娘,我其實猜不著了。」王婆哈哈笑道:「我好交大官人得知了罷,他的蓋老便是街上賣炊餅的武大郎。」西門慶聽,跌腳笑道:「莫不是人叫他三寸丁谷樹皮的武大麼?」王婆道:「正是他。」西門慶聽了,叫起苦來,說是:「好一塊羊肉,怎生落在狗口裡!」王婆道:「便是這般故事,自古駿馬卻馱痴漢走,美妻常伴拙夫眠。月下老偏這等配合。」西門慶道:「乾娘,我少你多少茶果錢?」王婆道:「不多,由他,歇些時卻算不。」西門慶又道:「你兒子王潮跟誰出去了?」王婆道:「說不的,跟了一個淮上客人,至今不歸,又不知死活。」西門慶道:「卻不交他跟我,那孩子倒乖覺伶俐。」王婆道:「若得大官人抬舉他時,十分之好。」西門慶道:「待他歸來,卻再計較。」說畢,作謝起身去了。

15 俏潘娘簾... :
約莫未及兩個時辰,又踅將來王婆門首,簾邊坐的,朝著武大門前半歇。王婆出來道:「大官人,吃個梅湯?」西門慶道:「最好多加些酸味兒。」王婆做了個梅湯,雙手遞與西門慶吃了。將盞子放下,西門慶道:「乾娘,你這梅湯做得好,有多少在屋裡?」王婆笑道:「老身做了一世媒,那討不在屋裡!」西門慶笑道:「我問你這梅湯,你卻說做媒,差了多少!」王婆道:「老身只聽得大官人問這媒做得好。」西門慶道:「乾娘,你既是撮合山,也與我做頭媒,說頭好親事,我自重重謝你。」王婆道:「看這大官人作戲!你宅上大娘子得知,老婆子這臉上怎吃得那耳刮子!」西門慶道:「我家大娘子最好性格。見今也有幾個身邊人在家,只是沒一個中得我意的。你有這般好的,與我主張一個,便來說也不。若是回頭人兒也好,只是要中得我意。」王婆道:「前日有一個倒好,只怕大官人不要。」西門慶道:「若是好時,與我說成了,我自重謝你。」王婆道:「生的十二分人才,只是年紀大些。」西門慶道:「自古半老佳人可共,便差一兩歲也不打緊。真個多少年紀?」王婆道:「那娘子是丁亥生,屬豬的,交新年卻九十三歲了。」西門慶笑道:「你看這風婆子,只是扯著風臉取笑。」說畢,西門慶笑著起身去。

定挨光王婆受賄 設圈套浪子私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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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定挨光王... :
當下王婆收了綢絹綿子,開了後門,走過武大家來。那婦人接著,走去樓上坐的。王婆道:「娘子怎的這兩日不過貧家吃茶?」那婦人道:「便是我這幾日身子不快,懶走動的。」王婆道:「娘子家裡有歷日,借與老身看一看,要個裁衣的日子。」婦人道:「乾娘裁甚衣服?」王婆道:「便是因老身十病九痛,怕一時有些山高水低,我兒子又不在家。」婦人道:「大哥怎的一向不見?」王婆道:「那廝跟了個客人在外邊,不見個音信回來,老身日逐耽心不下。」婦人道:「大哥今年多少年紀?」王婆道:「那廝十七歲了。」婦人道:「怎的不與他尋個親事,與乾娘也替得手?」王婆道:「因是這等說,家中沒人。待老身東楞西補的來,早晚要替他尋下個兒。等那廝來,卻再理會。見如今老身白日黑夜只發喘咳嗽,身子打碎般,睡不倒的,只害疼,一時先要預備下送終衣服。難得一個財主官人,常在貧家吃茶,但凡他宅里看病,買使女,說親,見老身這般本分,大小事兒無不管顧老身。又佈施了老身一套送終衣料,綢絹表裡俱全,又有若干好綿,放在家裡一年有餘,不能夠做得。今年覺得好生不濟,不想又撞著閏月,趁著兩日倒閑,要做又被那裁縫勒掯,只推生活忙,不肯來做。老身說不得這苦也!」那婦人聽了笑道:「只怕奴家做得不中意。若是不嫌時,奴這幾日倒閑,出手與乾娘做如何?」那婆子聽了,堆下笑來說道:「若得娘子貴手做時,老身便死也得好處去。久聞娘子好針指,只是不敢來相央。」那婦人道:「這個何!既是許了乾娘,務要與乾娘做了,將歷日去交人揀了黃道好日,奴便動手。」王婆道:「娘子休推老身不知,你詩詞百家曲兒內字樣,你不知識了多少,如何交人看歷日?」婦人微笑道:「奴家自幼失學。」婆子道:「好說,好說。」便取歷日遞與婦人。婦人接在手內,看了一回,道:「明日是破日,後日也不好,直到外後日方是裁衣日期。」王婆一把手取過歷頭來掛在牆上,便道:「若得娘子肯與老身做時,就是一點福星。何用選日!老身也曾央人看來,說明日是個破日,老身只道裁衣日不用破日,我不忌他。」那婦人道:「歸壽衣服,正用破日便好。」王婆道:「既是娘子肯作成,老身膽大,只是明日起動娘子,到寒家則個。」婦人道:「何不將過來做?」王婆道:「便是老身也要看娘子做生活,又怕門首沒人。」婦人道:「既是這等說,奴明日飯後過來。」那婆子千恩萬謝下樓去了,當晚回覆了西門慶話,約定後日準來。當夜無話。

9 定挨光王... :
這西門慶一雙眼不轉睛,只看著那婦人。那婆娘也把眼來偷睃西門慶,又低著頭做生活。不多時,王婆買了見成肥鵝燒鴨、熟肉鮮鮓、細巧果子,歸來盡把盤碟盛了,擺在房裡桌子上。看那婦人道:「娘子且收拾過生活,吃一杯兒酒。」那婦人道:「你自陪大官人吃,奴卻不當。」那婆子道:「正是專與娘子澆手,如何卻說這話!」一面將盤饌卻擺在面前,三人坐下,把酒來斟。西門慶拿起酒盞來道:「乾娘相待娘子滿飲幾杯。」婦人謝道:「奴家量淺,吃不得。」王婆道:「老身得知娘子洪飲,且請開懷吃兩盞兒。」那婦人一面接酒在手,向二人各道了萬福。西門慶拿起箸來說道:「乾娘替我勸娘子些菜兒。」那婆子揀好的遞將過來與婦人吃。一連斟了三巡酒,那婆子便去燙酒來。西門慶道:「小人不敢動問,娘子青春多少?」婦人低頭應道:「二十五歲。」西門慶道:「娘子到與家下賤內同庚,也是庚辰屬龍的。他是八月十五日子時。」婦人又回應道:「將天比地,折殺奴家。」王婆便插口道:「好個精細的娘子,百伶百俐,又不枉做得一手好針線。諸子百家,雙陸象棋,折牌道字,皆通。一筆好寫。」西門慶道:「卻是那裡去討。」王婆道:「不是老身說是非,大官人宅上有許多,那裡討得一個似娘子的!」西門慶道:「便是這等,一言難盡。只是小人命薄,不曾招得一個好的在家裡。」王婆道:「大官人先頭娘子須也好。」西門慶道:「休說!我先妻若在時,卻不恁的家無主,屋到豎。如今身邊枉自有三五七口人吃飯,都不管事。」婆子嘈道:「連我也忘了,沒有大娘子得幾年了?」西門慶道:「說不得,小人先妻陳氏,雖是微末出身,卻倒百伶百俐,是件都替的我。如今不幸他沒了,已過三年來。今繼娶這個賤累,又常有疾病,不管事,家裡的勾當都七顛八倒。為何小人只是走了出來?在家裡時,便要嘔氣。」婆子道:「大官人,休怪我直言,你先頭娘子並如今娘子,也沒這大娘子這手針線,這一表人物。」西門慶道:「便是房下們也沒這大娘子一般兒風流。」那婆子笑道:「官人,你養的外宅東街上住的,如何不請老身去吃茶?」西門慶道:「便是唱慢曲兒的張惜春。我見他是路歧人,不喜歡。」婆子又道:「官人你和勾欄中李嬌兒卻長久。」西門慶道:「這個人見今已娶在家裡。若得他會當家時,自冊正了他。」王婆道:「與卓二姐卻相交得好?」西門慶道:「卓丟兒別要說起,我也娶在家做了第三房。近來得了個細疾,卻又沒了。」婆子道:「耶嚛,耶嚛!若有似大娘子這般中官人意的,來宅上說,不事麼?」西門慶道:「我的爹娘俱已沒了,我自主張,誰敢說個不字?」王婆道:「我自說耍,急切便那裡有這般中官人意的!」西門慶道:「做甚麼便沒?只恨我夫妻緣分上薄,自不撞著哩。」西門慶和婆子一遞一句說了一回。王婆道:「正好吃酒,卻又沒了。官人休怪老身差撥,買一瓶兒酒來吃如何?」西門慶便向茄袋內,還有三四兩散銀子,都與王婆,說道:「乾娘,你拿了去,要吃時只顧取來,多的乾娘便就收了。」那婆子謝了起身。睃那粉頭時,三鐘酒下肚,哄動春心,又自兩個言來語去,都有意了,只低了頭不起身。正是:
眼意眉情卒未休,姻緣相湊遇風流。王婆貪賄無他技,一味花言巧舌頭。

赴巫山潘氏幽歡 鬧茶坊鄆哥義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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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赴巫山潘... :
話分兩頭。且說本縣有個小的,年方十五六歲,本身姓喬,因為做軍在鄆州生養的,取名叫做鄆哥。家中只有個老爹,年紀高大。那小廝生得乖覺,自來只靠縣前這許多酒店裡賣些時新果品,時常得西門慶齎發他些盤纏。其日正尋得一籃兒雪梨,提著繞街尋西門慶。又有一等多口人說:「鄆哥你要尋他,我教你一個去處。」鄆哥道:「起動老叔,教我那去尋他的是?」那多口的道:「我說與你罷。西門慶刮剌上賣炊餅的武大老婆,每日只在紫石街王婆茶坊里坐的。這咱晚多定只在那裡。你小孩子家,只故撞進去不。」那鄆哥得了這話,謝了那人,提了籃兒,一直往紫石街走來,逕奔入王婆茶坊里去。卻正見王婆坐在小凳兒上績線,鄆哥把籃兒放下,看著王婆道:「乾娘!聲喏。」那婆子問道:「鄆哥,你來這裡做甚麼?」鄆哥道:「要尋大官人,賺三五十錢養活老爹。」婆子道:「甚麼大官人?」鄆哥道:「情知是那個,便只是他那個。」婆子道:「便是大官人,也有個姓名。」鄆哥道:「便是兩個字的。」婆子道:「甚麼兩個字的?」鄆哥道:「乾娘只是要作耍。我要和西門大官人說句話兒!」望里便走。那婆子一把揪住道:「這小猴子那裡去?人家屋裡,各有內外。」鄆哥道:「我去房裡便尋出來。」王婆罵道:「含烏小囚兒!我屋裡那裡討甚麼西門大官?」鄆哥道:「乾娘不要獨自吃,也把些汁水與我呷一呷。我有甚麼不理會得!」婆子便罵:「你那小囚攮的,理會得甚麼?」鄆哥道:「你正事馬蹄刀木杓里切菜──水泄不漏,直要我說出來,只怕賣炊餅的哥哥發作!」那婆子吃他這兩句道著他真病,心中大怒,喝道:「含烏小猢猻,也來老娘屋裡放屁!」鄆哥道:「我是小猢猻,你是馬伯六,做牽頭的老狗肉!」那婆子揪住鄆哥鑿上兩個慄暴。鄆哥叫道:「你做甚麼便打我?」婆子罵道:「賊肏娘的小猢猻!你敢高做聲,大耳刮子打出你去。」鄆哥道:「賊老咬蟲,沒事便打我!」這婆子一頭叉,一頭大慄暴,直打出街上去,把雪梨籃兒也丟出去。那籃雪梨四分五落滾了開去。這小猴子打那虔婆不過,一頭罵,一頭哭,一頭走,一頭街上拾梨兒,指著王婆茶坊里罵道:「老咬蟲,我交你不要慌!我不與他不做出來不信!定然遭塌了你這場門面,交你賺不成錢!」這小猴子提個籃兒,逕奔街上尋這個人。卻正是:
掀翻孤兔窩中草,驚起鴛鴦沙上眠。

捉姦情鄆哥定計 飲鴆藥武大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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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捉姦情鄆... :
話說當下鄆哥被王婆打了,心中正沒出氣處,提了雪梨籃兒,一逕奔來街上尋武大郎。轉了兩條街,只見武大挑著炊餅擔兒,正從那條街過來。鄆哥見了,立住了腳,看著武大道:「這幾時不見你,吃得肥了!」武大歇下擔兒道:「我只是這等模樣,有甚吃得肥處?」鄆哥道:「我前日要糴些麥稃,一地裡沒糴處,人都道你屋裡有。」武大道:「我屋裡並不養鵝鴨,那裡有這麥稃?」鄆哥道:「你說沒麥稃,怎的賺得你恁肥耷耷的,便顛倒提你起來也不,煮你在鍋里也沒氣。」武大道:「小囚兒,倒罵得我好。我的老婆又不偷漢子,我如何是鴨?」鄆哥道:「你老婆不偷漢子,只偷子漢。」武大扯住鄆哥道:「還我主兒來!」鄆哥道:「我笑你只會扯我,卻不道咬下他左邊的來。」武大道:「好兄弟,你對我說是誰,我把十個炊餅送你。」鄆哥道:「炊餅不濟事。你只做個東道,我吃三杯,便說與你。」武大道:「你會吃酒?跟我來。」

7 捉姦情鄆... :
武大一病五日不起,更兼要湯不見,要水不見,每日叫那婦人又不應。只見他濃妝艷抹了出去,歸來便臉紅。小女迎兒又吃婦人禁住,不得向前,嚇道:「小賤人,你不對我說,與了他水吃,都在你身上!」那迎兒見婦人這等說,怎敢與武大一點湯水吃!武大幾遍只是氣得發昏,又沒人來採問。一日,武大叫老婆過來,分咐他道:「你做的勾當,我親手捉著你姦,你倒挑撥姦夫踢了我心。至今求生不生,求死不死,你們卻自去快活。我死自不,和你們爭執不得了。我兄弟武二,你須知他性格,倘或早晚歸來,他肯干休?你若肯可憐我,早早扶得我好了,他歸來時,我都不提起。你若不看顧我時,待他歸來,卻和你們說話。」這婦人聽了,也不回言,卻踅過王婆家來,一五一十都對王婆和西門慶說了。那西門慶聽了這話,似提在冷水盆內一般,說道:「苦也!我須知景陽岡上打死大蟲的武都頭。我如今卻和娘子眷戀日久,情孚意合,拆散不開。據此等說時,正是怎生得好?卻是苦也!」王婆冷笑道:「我倒不曾見,你是個把舵的,我是個撐船的,我倒不慌,你倒慌了手腳!」西門慶道:「我枉自做個男子漢,到這般去處,卻擺佈不開。你有甚麼主見,遮藏我們則個。」王婆道:「既然我遮藏你們,我有一條計。你們卻要長做夫妻,短做夫妻?」西門慶道:「乾娘,你且說如何是長做夫妻、短做夫妻?」王婆道:「若是短做夫妻,你們就今日便分散。等武大將息好了起來,與他陪了話。武二歸來都沒言語,待他再差使出去,卻又來相會。這是短做夫妻。你們若要長做夫妻,每日同在一處,不耽驚受怕,我卻有這條妙計,只是難教你們!」西門慶道:「乾娘,周旋了我們則個,只要長做夫妻。」王婆道:「這條計用著件東西,別人家裡都沒,天生天化,大官人家裡卻有。」西門慶道:「便是要我的眼睛,也剜來與你。卻是甚麼東西?」王婆道:「如今這搗子病得重,趁他狼狽,好下手。大官人家裡取些砒霜,卻交大娘子自去贖一帖心疼的藥來,卻把這砒霜下在裡面,把這矮子結果了,一把火燒得乾乾凈凈,沒了蹤跡。便是武二回來,他待怎的?自古道:『幼嫁從親,再嫁由身。』小叔如何管得暗地裡事!半年一載,等待夫孝滿日,大官人娶到家去。這不是長遠夫妻,偕老同歡!此計如何?」西門慶道:「乾娘此計甚妙。自古道:欲救生快活,須下死功夫。罷罷罷!一不做,二不休。」王婆道:「可知好哩!這是剪草除根,萌芽不發。大官人往家裡去快取此物來,我自教娘子下手。事了時,卻要重重謝我。」西門慶道:「這個自然,不消你說。」
雲情雨意兩綢繆,戀色迷花不肯休。畢竟人生如泡影,何須死下殺人謀?

11 捉姦情鄆... :
次早五更,天色未曉,西門慶奔來討信。王婆說了備。西門慶取銀子把與王婆,教買棺材發送,就叫那婦人商議。這婆娘過來和西門慶說道:「我的武大今日已死,我只靠著你做主!不到後來網巾圈兒打靠後。」西門慶道:「這個何須你費心!」婦人道:「你若負了心,怎的說?」西門慶道:「我若負了心,就是武大一般!」王婆道:「大官人,如今只有一件事要緊:天明就要入殮,只怕被仵作看出破綻來怎了?團頭何九,他也是個精細的人,只怕他不肯殮。」西門慶笑道:「這個不事。何九我自吩咐他,他不敢違我的言語。」王婆道:「大官人快去吩咐他,不可遲了。」西門慶自去對何九說去了。正是:
三光有影誰能待,萬事無根只自生。雪隱鷺鷥飛始見,柳藏鸚鵡語方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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